庄主。他年纪大了想必有些糊涂,以为他的庄子里都是些侠义之人――要知道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有合适的价钱的。”
“他的庄子太大,一定是忘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慕容苏挑了挑眉:“侯爷的汉学真是越好了……请尽管放心,届时侯爷的人按计划入庄,四方通路都会有人接应。”
斑雎莲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在桌上摊开,纤细秀气的手指在本庄的位置轻轻一圈,眨了眨眼道:“颜陌手里的永夜剑天下闻名,再加上那么多知名高手在场,我这里不过五千人,围庄不难,取胜却不易。”
“这个也请放心。”慕容苏微微一笑,“持剑山庄日常用度的生意这几个月来都是从我手上交易过去的。最近为了庄主大寿,庄里还特意新购了一批什雅的灯油蜜蜡,我已经叫人添了些特别的香料――真到了廿八那日,使得上力的武林高手恐怕也没有几个了。就算永夜剑再厉害,如意侯府上又何患无人相助?”
斑雎莲眸光一闪,拍了拍手笑道:“阿莲很佩服王爷呢!我倒是想起来了,颜陌的儿子还被我困在碧石城的天圆地方大阵里,要不然我也打不过他――太宇沉波剑的确是好厉害的剑法!”
“颜啸云?”慕容苏微微一哂,复又垂眉笑道:“侯爷如今大权在握,碧石城一战天下闻名,梁王那十座城池想必是势在必得了?”
“阿莲还是更喜欢和王爷你合作啊。”斑雎莲美目微眨,朝前倾了倾身,“王爷答应过我――将来攻下樊城,以北之地尽归白朔。阿莲也一直很仰慕王爷的风采,等王爷登基大宝的那一天,阿莲定备厚礼千里相贺。”
慕容苏不动神色的笑道:“侯爷惊才绝艳,是白朔之福。”
“是福是祸,如今也说不准……”斑雎莲笑得美艳,“倒是先把紫霞关拿下重要些。单于陛下早就厉兵秣马,想必大酉的皇帝陛下也不喜欢颜陌吧?”
“年纪大的人,的确应该退隐休息了。”他懒懒一笑,手指划过羊皮地图的中心地区,慢慢,慢慢的划了一个叉。
斑雎莲是狼。樊城以北的土地不下千里,越过樊城,就是一片坦途直通京师。他问他要这一片区域,显然是另有所图。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放这头狼入关。
只要紫霞关一乱,裕德帝必会派兵拒之。天子身边可以信任的将领不多,一旦战事吃紧,难免倾巢而出。他是拼着眼前舍下这几千里疆土,换一个机会――
皇帝身侧无人可依仗的时候,燮羽的余部就会借机以复辟前朝之名攻入京城。然后,是他……
他筹谋多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自明白,那一张九龙盘金朱漆御座上,究竟有怎样的风光。
凭什么,那里的人可以为所欲为,予取予夺?
斑雎莲的目光从他修长的手指慢慢移到那一双微带迷离却又晶光流转的眼睛,静静的看了半晌,突然支颐问道:“王爷,这次颜陌的寿宴,她也会去吧?”
她?慕容苏凝神片刻才明白斑雎莲口中的“她”是谁。他笑了笑,点头道:“她已经去了。”
斑雎莲轻叹:“哎呀,你还是要把她除掉啊!”
“这倒不是……”与其说要除掉她,不如说在利用她。因为只有她才可以把那件东西送到颜陌的手上。紫霞关的这一步,斑雎莲的五千白朔精兵是明着,更重要的筹码,是借月影的手送去的,那一个杀手锏!
至于她的安危,他只是刻意的忽略了。
斑雎莲眨了眨眼睛:“既然王爷不喜欢她,那就送给阿莲吧。”
慕容苏一怔,表情却不露分毫,依旧微笑道:“据我所知,侯爷在白朔府中已有娇妻美妾,莫非也对中原女子感兴趣么?”斑雎莲究竟是什么打算?难道他也知道月影是奚仲的女儿,所以想借机牵制帝军,甚至以此和大酉谈条件?
“阿莲很喜欢你的王妃啊。”谁知对方却只是淡淡一笑,眼中有清光闪动,“她很强,也很倔强,我想看到这样的人因为痛苦而流眼泪……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慕容苏的眼神不自觉的有些阴暗,唇边却依旧笑意淡淡:“侯爷,这么一件小事,不如等紫霞关拿下之后再说不迟。”
“那时候就迟了!”斑雎莲摇了摇头,“你忘了吗,我这里的可是五千个人。既然你一直视她为眼中钉,不如阿莲替你拔去。”
说罢,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笑意盈盈:“时间不早,我得走了。王爷,请在赤峰等着好消息吧。”
慕容苏迟疑片刻,突然出声唤道:“阿莲……”然而斑雎莲却已经推门离去。山间的冷风卷着细沙飒飒吹来,他只觉得掌中一片凉意,竟然沁人心骨。
第二十七章风嘹月唳重逢处(一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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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穿过金光遍洒的山岗,朝着远处山麓上那一片巍峨房舍奔去。
月影走得匆忙,是因为她突然觉得不妥,这份不妥,正是来自慕容苏。
他是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一向受不得苦,这样的人却愿意和她一起北上,这原本就让她觉得意外,如今留他一个人在赤峰等候也毫无怨言,更加的不寻常。
除非是他还另有目的!
按照慕容苏平常的行事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当他昨天带她去了北山之后,月影就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现,他替她挑的那一枚剑坠,并非新琢,而是老玉。
也许他以为她自小习武并不懂得鉴别珠玉。但他不知道每隔半年,她依旧会从伽叶宫返家习礼乐诗文。贵族女子会的东西她都会,只因这是母亲在世时的唯一要求,她虽不擅长,也不忍拂逆母意。
昨日入夜,她仔细看过这枚北玉。但除了看出这是经年的老玉,刀工颇有胡族之风外,玉的本身却没有什么异样。既无毒也无暗格,并不能伤人。
不管如何,慕容苏必定是有事相瞒。但是此次前来,除了司徒星,他的身边并没有一兵一卒,到底能做什么?
也许只有到了持剑山庄,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马蹄踏碎残雪,远处雪峰晶莹透亮。月影微微的眯起眼,耳边传来了一阵隐隐的刀兵之声,顺风入耳,是在东北坡下。
她急急拍马越过山坡,只见不远处的溪涧边,有一群人正在交兵。
人多势众的那一方有十数人,均手执铁弓,羽箭在弦,指住中心的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子手中拿着一柄相似的巨弓,近身不能用箭,铁弓化为枪棍,招数虽不精妙,但古朴浑厚,有横扫千军之势。
他的对面是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少年,身形轻灵,衣袂临风,双手缠一道金色念珠,舞动之间光芒璀璨。小小的物件竟不惧巨弓威势,交手之间已占上风。
另一边却没有这么精彩,一个手拿着古怪武器的美丽女子正追着另一个穿着朱红衫子的少女穷追猛打,若不是这个少女轻功颇好,早就被那怪模怪样的鱼叉叉出几个大洞来。
这以念珠为武器的少年,月影认得;穿着朱红衫子的女子,她也认得。
因此是非之间不需评断。她用力一打马,坐骑吃痛朝前飞奔,人却轻身跃起,淡红色剑光划过,朝外围那群弓箭手合身扑去。
弓箭手正凝神于场中战局,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匹奔马冲散了阵型,还未回过神来,眼前便闪过一片浅红,光晕里似有千万颗心脏碎裂合拢,再看时,弦上箭枝竟已被削断了箭簇,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人群中心已站了一个身披樱紫披风的女子,手中的剑斜指向下,剑尖犹自颤动不已。
少年微微一愣,随即收回念珠,露出柔和笑意:“月影,是你。”
她亦欣然而答:“无重,好久不见了!”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影子已扑了过来,清脆娇俏的声音喜道:“月影,真的是你!你来啦!”
月影看着朱丽的一身狼狈,忍不住掠了掠她散乱的鬓,笑道:“你的武功这么差,也敢到这种地方来玩?”
她猜想朱丽一定是听说了持剑山庄要办寿宴,因此才溜出来玩的。谁知朱丽却摇了摇头,道:“我替季帮主办一件事情,他约我在紫霞关见面。”她眼神一溜,朝后看去,又笑,“再说还有无重在呢,我不会有事的。”
月影惊讶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一向淡泊清雅的少年微微的侧过头,眼中似有幽微难言的叹息。她愣了愣,眼光看向四周,问道:“无重,这些人是谁?”
“这两位是为追我而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那另一半月影却听懂了。无重出寺是为了追回《十梦录》,那么这些人应该是为此而来,换言之,《十梦录》此时应该已经回到了无重手中。
她眼神一凝,转身抱剑而立,沉声道:“伽叶宫奚月影,请问阁下大名。”
松将军和芦将军本就觉得这女子剑术精奇,不想竟是伽叶宫门下。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们本不愿意和四方君子正面为敌。只是因为林七葵走后,两人一路从凌源追踪无重,却在途中反被他夺回了剩下的半本《十梦录》,这才冒险进入持剑山庄的地界。
松将军的脸色很不好看,芦将军涂玉笑却凤眼一凝,道:“无重,此书并非大梵音寺所有,你几次三番要将之取回,难道佛门之中不知道物归原主的道理吗?”
无重眸中清光跃动,道:“此书的主人早已化为朽骨,本就无法归还。你们要拿去,不过是借着这名字行一己之私。既然因刀兵之灾而将苍生至于不顾,大梵音寺就不能不管。”
涂玉笑忍不住冷笑:“我朝江山社稷为人所据,我朝百姓为人奴役。什么叫天下苍生?这些谋反之君是人,正统皇室后代就不是人么?”
无重脸色依旧不变,眼中含着淡淡悲悯,仿若清冷宝光。他叹道:“那一场生灵涂炭是祸,这一场流离战乱也是祸,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重蹈覆辙?何谓前朝,何谓正统,都不过是心中执念而已。”
朱丽见两人相持不下,扬声道:“你们俩别争了,一路上争来争去的还不是没有结果。要么现在继续打架,不过无重和月影在这里,恐怕你们两个联手也打不过的。依我看,不如下次再找机会吧。”
松将军和芦将军对看一眼,心中深以为然。他们方才也见识了月影的武功,若没有好好准备,眼下的确不能求胜。
松将军轻轻的哼了一声,招呼了手下的弓箭手转身就走,芦将军柳眉微蹙,眼波在无重身上轻轻一转,随即离开。
直到一行人走远,朱丽才吐了吐舌头,上前抱住月影的手臂,笑道:“月影,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
月影淡淡笑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呢。都要嫁人了,怎么不好好在家等着,反倒去帮季芒的忙?”
今天去了树山看梨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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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风嘹月唳重逢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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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皇帝下令替蜀王慕容捷选妃,旨意才下的第二天,朱丽就从白山书院回京,登门拜访。
她告诉月影,她对蜀王素来钦慕,那一日在信王府中一见,心中再难或忘。本以为今生只是奢求,如今却有这样的机会。于是她思量再三,再顾不上矜持羞怯,请月影帮忙成全。
月影不是不惊讶,也不是不疑惑。朱丽将求亲的人全部拒之门外,为何独独看上身居偏远之地的慕容捷?难道从前那些男人配不上她,慕容捷就配得上了吗?
她诉说她的思慕,眼神温柔似水,但是月影依旧觉察出眼眸深处那一点持重的冷凝。月影第一次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朱丽,那个明明害怕却又假装坚强的偎依着她的女孩子,已经在如水的流年岁月里渐行渐远。
尽管如此,她还是会帮她。因为这是朱丽这些年来唯一的请求。
此刻月影提起这件婚事,原以为她会高兴的喋喋不休,却不想朱丽只是淡淡微笑,眼神似有一分茫然涩意,幽幽的绕过去,月影想顺着她的眼神去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重重山峦,一脉清涧。
片刻之后,红衣女子又恢复了娇嗔的表情,挽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悄悄的说与你听嘛!这些女儿家的心事别说这么大声啦……”
*****
那一日离开凌源的蓝永公府,朱丽没有再继续等待无重。她要做的事已经做了,不想再次身处险地。
回到住处的时候,梁晴已经先她而回。
梁晴跟着林七葵到了凌源郊外一处坟茔丛生的山地,亲眼见她走进一座白石砌垒的大坟,这之后就没有继续跟下去。朱丽也大概猜到了林七葵的去向,因此没有多问,两人翌日便整装北上。
不过朱丽既然已经对无重说了那些话,自然不会轻易让他从她视线里消失。虽然她不一定能追上无重,但是松将军和芦将军带着那么多人,想要现他们的踪迹却并不是很难。
后来的几天里,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拖慢行程,留意沿途之上大批弓箭手的去向,最后终于在离紫霞关还有两天路程的地方,与他们再次“偶遇”了。
只言片语之间,她就明白在这几天里,无重已经从松、芦两位身上取走了剩下的半本《十梦录》,正要去持剑山庄会同前来贺寿的师兄弟,一起将书护送回大梵音寺。
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心中窃喜,因此这一照面,自然更不能让无重随便离开。她略施小计将梁晴支开,随后只身前往,装作“正好经过”的样子,再一次卷入这一场追追逃逃的是非之中。
这两天的行程,虽然被人追杀,不能休息,她却过得很开心。她刻意的不去想,这是因为《十梦录》近在眼前而兴奋高兴;还是因为这一路可以和他在一起――哪怕刀光剑影,没有一刻安宁。
事情的真相自然是不能和月影说的。朱丽于此间惊心动魄不过寥寥数语带过,只说是想要到巨泽游玩,顺便替季芒去买了支簪子预备送人。却对《十梦录》一事只字不提,只当做不知。
月影听完之后,忍不住锁眉沉吟:“这么说,季芒也到碧石城去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无重一直在旁静静倾听,此时才出声道:“若他们三人同行,天下只怕还没有去不得的地方。一座碧石城,不必挂心。”
这本是自矜自傲的一句话,在他说来却无半分烟火之气,淡淡的口吻在旁人听来,也不由的心静平和。
月影点了点头:“无重说得不错。是我多虑了。”
说罢,她转过头朝着朱丽道:“阿朱,北方天寒干燥,你身子不好,不如早点回京吧。蜀王那里……”
朱丽倏然打断她,嘻嘻笑道:“我知道月影你是好心,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出门一趟,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呢?至少也让我见一见季帮主,将东西亲手交给他嘛。反正你也要回京的,我们可以一起啊……”
两次提到慕容捷,却都被她从中打断。月影心里隐然觉得异样,眼神一转,正看到身旁默然不语的无重,蓦然间心神大震。
是这样吗?……会是这样吗?
*****
三人一路同行,不及两个时辰就到了持剑山庄。
持剑山庄依山而建,房屋循山坡走势连绵数十重,远远看去犹如一把巨剑直插雪峰,蔚为壮观。
庄子又分南庄和北庄。南庄位于大酉境内,是日常起居之处;北庄位于白朔境内,则是练兵习武的场地。如今春寒料峭,冰雪未融,颜陌宴客的地方都是在南庄。
没想到刚进庄子,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本应该在碧石城的季芒竟然先他们一步,已在今日清晨入庄。如今见过了庄主,正独自在房里休息。
一个人!为什么是一个人?
月影忍不住想立刻前去询问,但指尖一凉,碰到了怀中装着剑坠的匣子,终于还是冷静下来。
她要先去见庄主颜陌!
此是午后时分,颜陌正在北庄巡视督导弟子门人练功。朱丽要先去季芒那里,将那支簪子送上;无重则要去和师弟无染见面。因此只有月影一个人慢慢翻过山坡,去到北庄练武场。
沿途的景色依稀熟悉,让她忍不住想起从前――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从她遇到颜啸云,至今已经七年――
十二岁的时候,她独自将一名恶贯满盈的采花恶贼诛于剑下。满身的血腥气令她几欲作呕,不禁飞奔离去。当她在溪边沐浴洗剑的时候,有白衣少年负手立于水边,容色凌厉,眼带微讽,漫声道:“此人罪该万死,杀便杀了,何至于此?”
她仰头而视,眼神萧瑟清冷,道:“很脏。”
他一愣,仰头大笑:“既然杀人脏了手,洗去血迹又有何用?”
那时候的她尚是桀骜,心中迷惘,不禁垂睫冷笑:“但求心安,聊胜于无。”
他的唇角依旧带着嘲笑,目光直视道:“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杀人?你不适合,别做了。”
“杀人是因为那些人该死。”十二岁的少女,冷淡的眸中隐隐有星火燎原,“杀了人会觉得不舒服,但如果这个人死了就可以让更多人活着,我依然会去做。此间没有因果。”
白衣少年星眸微闪,突然跳下水朝她游去。她这才觉自己正在沐浴,顿时大窘,扯过岸上的衣物蔽体,一剑就朝他眉心刺去。
少年轻轻“咦”了一声,道声“好剑”,手腕一翻,也反手以剑格挡,他手上的剑竟是通体漆黑,光彩流离。一双眼睛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又羞又恼,心中戾气顿起,招招直取他的眼珠。对方在她的凌厉剑势下却只是微微一哂,笑道:“你这种黄毛丫头哪里像女人了?被人看两眼有什么好害羞的?”
――许多年以后,颜啸云说起这件事依旧大笑不止,说到那时候的月影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个女孩子,但她眼中即痛苦又决绝的神情却让他忍不住动容。一边觉得杀人不对,一边却在为民除害,这个小女孩让他觉得很有趣。
此后七年,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十五岁之前,她也曾随颜啸云来过持剑山庄,拜见过庄主颜陌。但在那之后,他眼中渐渐流露的别样情愫让懵懂的她不知所措,直到今天,才能再一次的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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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期待小云和月影的初识,在这里交代了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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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风嘹月唳重逢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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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北庄练武场的大门,一个高大挺拔的灰衣人正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场中弟子演练。
只是这一抹背影,便有沉稳肃然之气,让人想到天地之间屹立不倒的战神。
月影站在门边凝眸了片刻,正准备走近,颜陌低沉的声音已传了出来:“是月影来了么?”
“颜伯伯。”
她快走几步赶到他身边。颜陌侧低下头来看她,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脸上的轮廓和颜啸云相似,却有着年轻人没有的沧桑内敛。唇上的短须修剪的很整齐,一色漆黑中已有花白的丝缕。
他看着月影,眼中有笑意隐约:“月影,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话语中的一丝停顿,有着意味深长的感叹。月影想起这些年过门不入的原因,忍不住有些赧意,道:“上一次来还是啸云成|人礼的时候。多年不见,颜伯伯还是一样精神。”
颜陌摇头浅笑,眼中带起淡淡温情:“我若不精神,怎么能放心啸云一个人到处撒野?”
月影想到颜啸云桀骜的性子,笑而不答。手中却触到微凉的椴木,想了想,取出装着剑坠的匣子递了过去,道:“颜伯伯,这个给你。”
颜陌瞥了一眼,挑了挑眉道:“这是什么?”
“给你的寿礼。”
想了想,她又解释道:“这是别人挑的,让我送给颜伯伯做寿礼。”
颜陌疑惑的看着她疏淡的眉眼,就手接过,揭开了匣盖。然而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旋即大变,捧着木匣的手颤抖不已,几乎连身体都在微微抖,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妖魔鬼怪。
月影暗中皱眉,轻轻的扶住颜陌的胳膊,道:“颜伯伯,你……”
颜陌却不等她说完,反手握紧她的肩膀,声音里有着勉强镇定下来的微颤,道:“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月影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暗暗的运气卸力,一边道:“我在赤峰的时候从一家北玉工坊中所得。有人知道我要来持剑山庄,特别托我带到。”
颜陌凝目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月影心中一紧,想了想,终究隐瞒了慕容苏的名字,摇头道:“我不认识。”
颜陌颓然放手,拿起那枚剑坠深深的望去,仿佛那些古朴的刻纹里含着不能道明的诡异魔力,让他即眷恋又害怕,紧紧的握在手里,几乎要将之握碎。
月影听到他喉间逸出低低的叹息:“终于……终于……还是来了……”
*****
朱丽把玩着手上的累丝点翠牡丹花簪子,一路朝着季芒的房间而去。
推开门,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眉。这个男人,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像泡在酒缸里。
她轻轻唤了一声“季大哥”,蹑手蹑脚的进了门,一个醉意朦胧的声音道:“外面的是谁?”顿了顿又道,“阿朱?”
朱丽轻轻一笑:“还以为季大哥喝多了,听不出是我呢。”
“怎么会听不出,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季芒一边伸着懒腰一遍慢吞吞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她嘿嘿一笑,伸出手去,“凌源之行辛苦你了,我的东西呢?”
朱丽眼珠轻轻一转,将手中的簪子递了过去,一边道:“季大哥真是用心良苦,羡煞阿朱了!贝宫主呢?你要亲手把这个替她戴上才好……”
“我到碧石城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季芒对碧石城之事只是寥寥片语略过,并不愿意多说。他从朱丽手中接过那支簪子,眯着眼,手指慢慢摩挲,沉声笑道:“小丫头,还有什么事快说吧,别拐弯抹角了。”
朱丽心中一惊:“季大哥何出此言?”
“别跟我装傻!你和月影那个傻丫头不一样,你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平生最不会做的就是亏本买卖。”季芒斜了她一眼,迷蒙的醉眼闪出一种亮的灼人的光芒,“你这样精明的丫头,怎么肯无缘无故的替我跑这一趟?”
朱丽听他这样一说,心中反倒安定下来。她坐正了身子,双手叠放在膝上,连眼中的顽皮也收了起来,郑重道:“季帮主,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季芒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甸江支流腾水河的漕运航商,不知道季帮主可有兴趣?”
季芒眼中闪过一道锐光,嘿嘿笑道:“阿朱怎么替蜀王慕容捷做起了说客?”
朱丽的脸上飞起一抹奇异的红晕,低头笑道:“原来季大哥还不知道――蜀王爷……是阿朱的未婚夫婿呀……”
季芒正拿着酒葫芦痛饮,听到这话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他疑惑的打量着她,但朱丽神色间的羞怯看在一向粗枝大叶的季芒眼里没有一丝作伪。好半晌,他才撇了撇嘴道:“慕容捷也曾派人和我谈过合作,可我没有同意。阿朱想要说服我,光凭交情可不行,我也是生意人,没好处的事情不做的!”
朱丽点了点头,慢慢道:“蜀王爷长于武略,却拙于商政。他的谋士一心为军政牟利,想必对民情有所疏漏。阿朱虽没有十分把握能说服季帮主,但立场不同,或许季帮主会对合作一事有所改观。”
她此刻神情严正,语气柔和,竟透出一种平素少有的端庄神韵。季芒听她说的在理,点了点头道:“那些人的确只会纸上谈兵。”
朱丽道:“蜀地气候湿暖,虽然物产丰富五谷丰登,但四周群山环绕,陆路难行。哪怕是通过腾水河运送货物,来回也要一个月时间,鲜货很难保存完好,更何况粮食果品之属,江南比蜀地更甚,沿路一应不缺。若要做这担生意,,根本是无利可图。”
“但巴蜀天府,自有得天独厚的地方。一是药材,麝香、白芍、杜仲、虫草、白芷、川楝、川木香、附子、朱砂莲、红花……取之不尽,自然也用之不竭;二是工艺,蜀笺、蜀绣、蜀锦都是精致新奇的物件,若可以推广,并不亚于什雅国价格昂贵的锦缎珠玉;第三,季帮主应该也很感兴趣,就是蜀地的铁矿。”
季芒眼中神光一跳,饶有兴味的问道:“私采铁矿可是死罪。”
“如果有朝廷的明文指令,季帮主做不做这一担?”
“铁矿虽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那也要看蜀王有多少诚意了。”
朱丽美目流转,微微一笑道:“季帮主请放心,阿朱既然叫你一声季大哥,此事就代替王爷斗胆做个主,决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你能替他做主?好大的口气啊。”
“阿朱既然要嫁给蜀王,今后蜀地百姓就是我的子民。我要为他们谋福利,王爷想必不会拒绝吧?”
季芒看定她,眼中再无半分醉意,幽深之极,似乎想把她一眼看穿。半晌才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阿朱果然是不一样了,很好……”说到后来,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挥了挥手道,“取纸笔来,我们再细细谈过。虽然你帮我拿到了簪子,但生意上的事情我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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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紫霞关上醉月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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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月光,似乎分外的亮。
朱丽慢慢的朝庄子的最高处走去。方才和季芒谈完合约明细,这酒鬼非要她一口气喝下三杯才肯签字。朱丽本就不胜酒力,此刻冷风一吹,更觉得头重脚轻。
透过云层沥下的清辉,此刻正遍洒群山。放眼雪峰巍峨,四顾茫茫,入目尽是雄浑广阔的边陲土地。
不远处的紫霞关凝成一道暗影,高大的墙垛在月下看起来也有几分柔和。
更远的地方,风吹草甸带来淡淡的木叶之气。春风一旦吹过紫霞关,会给白朔草原带来一片生机,届时牛羊成群的景色,一定也是很美的。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何时能够看到那样风吹草低的壮阔?她从小身体不好,又懒得练武,连这次来紫霞关都是生平第一次远行。
这样可不行……她的理想,比这要大得多!
每一年,和暖的风总是从南往北吹,北方的冬天很长风沙肆虐,难怪北六国总是对中原虎视眈眈,其中尤以白朔的骑兵最为彪悍。更西边的彤云关据守天险,骑兵极难犯境,但紫霞关的地势却相对平缓,如果不是这一带的山脉有持剑山庄掣肘,恐怕野心勃勃的白朔单于早就挥兵南下,铁蹄踏破边关内外。
世人都道如此……但,这是不对的。朱丽拥紧了雪白的狐裘,凝望黛色的天幕――这是不对的,国家之间的从属对峙,自古以来都不会依靠一个家族来平衡。眼前的情景终会被打破,总有一天,这个家族不是被一国势力所覆灭,就是一方独大而成为王侯。无论是什么结果,紫霞关的将来都岌岌可危。
假如她可以主宰大酉的国政,一定要想办法将此地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刚烈则灭之,懦弱则化之……如今的皇帝虽然心性隐忍却缺少锐气,如果是慕容捷,必会和她感同身受!
紫霞关背临山脉,面对草原,如果白朔骑兵的铁蹄压境,根本避无可避,如果是她,一定下令北伐,移城三百里,草原之外是沙洲,纵然是战马也不能奔驰如常。
如果……
她的心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如果”,定边关,平天下,她想要站在万人之上,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小看她!
这是长久以来寄人篱下的她,此生最大的愿望。
朱丽看着自己唇边呼出的氤氲白气,又了一会儿怔,沿着墙角慢慢的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轻的说话声,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师兄,你真的不随我等一起回去?”
“我还要在中原多耽搁一些时间。这件事背后并不简单,等有了头绪我就回去。无染,寺里的事务暂时交给你,请师父不必挂心。”
朱丽缩在角落力无声的张了张嘴。是无重!
无染对他似乎十分尊敬,答了一声“是”,又道:“师父和师叔正拟六月之初替师兄剃度入籍,师兄千万记着要回来。”
无重并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才道:“我知道了。劳师父费心。”
无染也不再多言,低声诵佛后告辞离去。只剩了无重一个人静静的立在原地,思忖了片刻,他又朝前走了几步,轻声道:“你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
朱丽并不站起来,只是朝前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雪白的狐裘在月光下露了一角,明媚的眼睛此刻带了几分朦胧醉意,微微一眨,波光潋滟。
是因为空气里那一丝专属于她的独特香气吗?这样的话无重是不能说的,因此他只是微微转开头,道:“天气寒冷,朱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又没写着‘朱丽不能来’。”她赖洋洋的反驳了一句,突然伸出手拉住他月白的衣襟,用力一扯。无重没有防备,微怔之下已被她拉坐在身边,细软的狐裘拂过他的脸,有一种恍惚的温暖。
他轻轻一挣想要站起来,朱丽却毫不犹豫的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别走嘛,陪我坐一会儿。”
她的声音很软,软得像要滴出水来,却又寂寞如雪,惶惶不安,让人不忍拒绝。
所以他又一次妥协了,陪她就这样坐在黑暗冰冷的城阙高处。她伸出一只手,指着远处层层山峰,轻轻道:“真漂亮对不对?”
他只是静默不语,朱丽继续道:“这样的景色你一定看过很多遍了,可是我才第一次看到。在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不在了,是月影的爹爹把我养大的。可是月影要去伽叶宫,我总是见不到她,所以小时候我只能一个人玩,自己和自己说话,很没意思……无重?”
她说到后来突然唤了他一声,他正在凝神听她说话,忍不住应了,她眨了眨眼,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哀哀低语:“我很冷……”
这一回的靠近越的亲昵,他本能的生出了抗拒,身体朝后退去,平稳的语调也带了一丝急促:“朱姑娘,你喝了酒……”淡淡的酒气,在他坐到她身边之后就已察觉。
“是啊,都是季芒那个大混蛋,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是酒仙呢。”她干脆轻轻嚷起来,半趴着,一双手很不客气的探进他怀里,焐在胸口温暖的地方,满足的叹了口气:“好暖和啊……”
“朱姑娘……”他的背靠在坚硬冰冷的墙垛上,已经退无可退。明明是这么冷的天气,他却觉得一阵阵热意上涌,忍不住想起那日蓝永公府中片刻惊心的旖旎来。一旦记起,就再不能绕开,来来去去的都是她那句“无重,我喜欢你”。
多心经的句子他早已倒背如流(注一),但那句揭语在此刻浮现出来竟是如此的无力空泛。说什么一切见到的见不到的都是虚妄的幻觉?什么叫“空不异色”?那此刻在他怀中的女子又是什么?
他就算闭上眼不去想,那种柔软和香气也明明不会消失。
朱丽轻轻靠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经久浸染的香的气味让人安心。她的心里隐约的欢喜,半真半假,似醉非醉,喃喃笑道:“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一件从前一直想但从没有去做的事情,我很开心!无重,能遇到你,也很开心……”
她的话里带着连她自己也料不到的温柔和安宁。他突然安静下来,任由她依偎着,清澈如莲的眼睛静静的望向远处的天幕,仿佛在思索什么不可解的佛义奥妙,静默的侧脸美丽的不若人间所有。
朱丽从眼角的余光看去,喉间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
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