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坐在我身边的何美人,对我说:“归雁,受惊了吧!李夫人,也真是的,连自家表亲家的妹妹也害!”我没有说话,只是淡笑而过。她又接着说:“其实,王还是惦记着妹妹的。妹妹没发现王看妹妹的神色不同吗?正是拖了妹妹的福气。我也才有今天!”我不记得她接着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会挑拨离间。对于这位何美人,我早有听闻,她是在我落水后的第二天,在御花园起舞,与秦王邂逅,因为成为宠冠六宫的美人,对此,我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音儿一直愤愤不平:“宫里的奴才们真是狗眼看人低,现在都去讨好那何美人!”……这些争斗我亦不愿参与,我保持一颗平常心来对待。相较之下,我真的不愿意,去看何美人那妖娆的样子。就像,就像,自甘堕落后的阿姊……
时间过得很快,大约在一个月后,秦王派人来宣我,说是找到当初宴会时下毒的人了。我一进宣政殿。便听到秦王暴怒的声音:“贱人,你怎可这般,你以为,你拥有这块玉佩就可以成为她?就可以任意妄为吗?”随着“啪”的一声,何美人跌倒在地,左边的脸肿了起来,她跪着乞求道:“王,我真的没有下毒啊!你要相信我,是李夫人,她想要陷害雁美人,因此,在酒里加了媚药啊!王,你要相信我啊!”秦王手中紧握一块玉佩,愤愤地说:“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这根本不是你的,你却欺骗孤王,你以为孤王是你可以玩弄的吗?是你可以欺骗的吗?”何美人泪眼婆娑地跪在角落,“王,那真的是妾身的,真的是妾身的啊!”阳光透过窗,射到他手中的玉佩上,折射出晶莹的光泽。我的目光深深陷了进去,我震惊的说:“王,那是我的,可以还给我吗?当日,我把它遗失在御花园,不知怎么会在王的手中。请……”我话还没说完,何美人像疯了一般地向我来,口中狠狠地说:“贱人,为什么我没有毒死你。为什么,你和李思都可以得到我得不到的。为什么。你个贱人!为什么你要出现!”她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秦王冲了过来,连忙拉开她,“孤王命令你,松开!松开,听到了没有!松开!”她将我狠狠地推倒在地上,踢了我一脚,将一个青铜杯砸到了我额上,之后,我眼前模糊了。直到如今,我才知道,原来,那时的我中了李夫人给我下的毒,因而,原先,就有些弱不禁风的身体,变得异常羸弱。
我只记得,我昏迷前,秦王那一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色,他似乎在喊阿房……
这令我迷惑不解,当然,不可否认,自从他救了我以后,或许,我就对他有了好感,至少,他没有任由何美人掐死我。在我昏迷的时间里,时光似乎回到了从前,那段岁月里,有赵正,有阿姊,有慈爱的父亲,往事如烟常在我梦里徘徊,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回荡。父亲对我的关怀,“阿房,小心哦,别摔了”阿姊最后的无奈:“阿房,代我幸福!”。还有,更多的是,一个男孩常在我梦里徘徊,他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对我喊道:“阿房,等我!”第二天,我泪流满面。一个夜晚,我做梦醒来,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这几日,我总是这样,因为,梦里有太多太多的美好,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得到了却又失去。“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抬头一看,是秦王,我苦笑一下,推开了他,因为,在我心里,我知道,他憎恨所有的女人,我有自己的尊严,我不可能因为他没有任由何美人掐死我,我便爱上他,“王,归雁没事,不烦你操心。”他深情地看着我,拿出一块玉佩,正是我五岁生辰时,赵正送我的,我愣了愣,伸手去抢:“王,请您还我,这是我的。”他微微一笑:“是啊,是你的,但是,这是我儿时一个朋友的,怎么会是你的呢?”我愣了,他的话语像暖流一样流进我心底,我对上他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那一张俊逸的脸庞与赵正的脸庞模糊间重合在了一起……我小声地问:“你,你是赵正!”他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记得只有阿房知道我以前的名字。你是谁呢?”我一时无言以对。他笑着对我说:“说实话,否则……”他挥了挥手中的玉佩。我只好一五一十的向他诉说我近年来的经历。包括他的离去,父亲娶二娘,阿姊含泪出嫁,我不从逃嫁。还有,我们如今的相逢。
他紧紧抱住了我,“阿房,我好想你。阿房。”“喂,赵正,你皮痒啊!勒得我不能呼吸了!”“阿房,你一向会煞风景!”说着,放开了我。我白了他一眼,钻进被子里,“困了,我要睡了。”他只好将玉佩放在桌子上,离开了。还不忘说一句:“玉佩是在你溺水的湖边找到的。下次要注意,别弄丢了。以后,就叫我政哥哥吧!阿房,好好休息,等我忙完了,再来看你。你身上的毒我已经让太医给你解了。不过,下次,可要注意,别再这么笨了。”我鸵鸟般的回了一句:“恩,好的。”他调笑着说:“阿房,如果下次再丢了,我就送给别人了!”我一听,微恼,掀开锦被,对他说:“你要送谁啊!”我双目圆睁,他拥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送给将来我们的孩子啊!”我一听,推开他,羞涩的说:“谁要嫁你啊!”
岁月如此静好。这是我二十四岁的年华。这段时间,赵正,不,嬴政,对我很好很好,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一起看月亮,一起数星星。就像我们不曾长大。他告诉我,他会照顾我一生一世。说话时,他的耳尖泛起微红,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我说他傻。
那一夜,我们在宣政殿里他深情的说:“阿房,我爱你,直到天荒地老,就算千里江山与你,我也无怨无悔!让时光为我们作证,今生,不离不弃。你愿意吗?”“我愿意!”我抬起手,抚上他的脸,他将我圈入怀中,当他欲用手挑开我的衣服时,我推开了他。他关怀的问我:“怎么了?”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阿姊那件事,让我对此类的事有了恐惧,政哥哥,你可以等阿房吗?”他将我圈在怀里,在我耳边轻语:“阿房,我等你!”
屋外的月光,织成一件轻纱,屋内,少年细细批阅奏折,少女在他身边,为他研磨添香……
出征
很多人以为我是嬴政的宠妃,不停来献殷勤,这可就把我难住了,因为,献殷勤的人,来得很早,我没办法睡懒觉……我一听,发现不对,我问晨逸:“这期间没发生过什么吗?”他如沐春风的一笑:“没有,你想多了。或许,你期待发生什么?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我白了他一眼:“没有就好,我担心第一世的你是个伪君子!”
故事还在继续,嬴政二十七岁的生日
为了哄他开心,我在舞会上献了一舞。我看到微醉的他,笑得开朗,那双眼,蕴含着很多问我看不懂的感情。中途,我嫌弃舞会上的阿谀奉承,便走了出去,在湖边,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出美丽的辉光,我坐在湖边,远处传来一阵歌声,我无语的说:“这儿不是舞宴,要献歌到别的地方去。”“今儿个火气挺大,我只为你献歌。”我转头一看,是嬴政。他笑着向我走来,将我圈在怀里,我不停地挣扎,“嬴政,你逾越了!”他紧紧抱住了我,柔声对我说:“阿房,我想我爱你!”我愣了愣,对他说:“嬴政我们是朋友!”其实,我不知道,我对你究何想法。他没有放开我,柔声对我说:“阿房,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现在,请让我给你唱首歌!”天啊,他没有用敬称,他自称我,我不记得歌的词,但是,我记得他深情款款的眼神。
第二天,太后传召我,说是召我一叙。我来到太后寝宫慈恩宫。
“参加太后!”太后看了我一眼,没有反应
“参加太后!”鸦雀无声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哦,原来是雁美人啊!你们这班奴才真是,雁美人来了也不知道通传!好了,起来吧!”……
“谢太后!”
“好了,坐吧!”我坐下之时,才看到太后坐着很多妃嫔,一律浓妆艳抹。太后之意,明显不过了,是想给我一个教训。
“好了,大家都问问雁美人是如何留住大王的心的!是如何让大王日日与她难舍难分的!是如何媚惑主上的!再给众人讲讲,你母亲是如何教育你的!哀家想,你母亲恐怕也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随着“啪”的一声,太后挥袖将桌上的青铜杯扫到地上,放出清脆的响声。我连忙跪下,碎开的青铜杯划破了我的膝盖,我可以感到,血液慢慢流出'“妾身惶恐!”
“你还惶恐!作为妃子应该劝王上雨露均沾!而你却夜夜专宠!”太后震怒,站了起来。
我气急之下,站了起来,抬起头,如孔雀一般对她说:“太后言之差矣!政哥哥确实王上,但在我这里,他只是我的丈夫,仅此而已!”太后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啪”的一声给了我一耳光,将我打倒在地“来人,让雁美人到慈恩宫前跪着,让她好好学学规矩。不要以为只要有王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我听到周围的妃嫔议论道:“敢和太后顶嘴。她怕是不想活了!真是犯贱!谁不知道,在赵国时,如果没有太后的照顾,就不会有王……”我被人拉起,到了慈恩宫前,我坚毅地站着,不肯下跪,宦官毫不留情地给我膝上一脚,强迫我跪下!太后狠狠地撂下一句“跪到黄昏!”说完,便回到了寝殿。尾随而至的妃嫔们,不停的嬉笑着,看着这一场好戏……我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溢出。凭什么,我就要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为什么?我带着泪水的双眸狠狠地瞪着看守着我的宦官,周围围观的妃嫔们。
此时,朝堂上,宦官赵高向坐在龙椅上的王走去,轻声在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年轻的王,站了起来,挥袖急忙向慈恩宫走去。
慈恩宫前,“阿房!你没事吧!”周围的妃嫔让出一条道,齐齐的向他请安:“参见大王!”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任泪水不停地流淌,默默忍受周围嫉恨的眼光。他将我拦腰抱起,大步向前走去。
宦官走上前,跪在嬴政的面前,“大王,万万不可啊!太后吩咐要雁美人跪到,跪到……”话没说完,便被嬴政一脚踢开……“滚开!”
他抱着我离开慈恩宫,只留下满地跪着的妃嫔回到落雁宫,将我放在榻上,屏退众人,我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了,我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抽泣……
他抚摸着我的脸,怜惜地看着我,轻声说“好了,小野猫哭够了没有!”我抬起头来,茫然地问“谁是小野猫?”他轻轻敲了我的头一下,我扶住前额,他温柔地在我耳边说:“你啊!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以后,太后召见,你可以不去!别哭了,好不好,你这么一哭,我的心都被你哭碎了!”我使起了小性子,“不嘛!每次有事你都不在!你知不知道太后说话有多么难听!她连我母亲都骂上了。我也忍了,可是,她却越发过分了!我不想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也不想任何人侮辱我母亲!”他用下巴抵了抵我的额头。笑着说:“好啊,不喜欢便不喜欢,到时候,我给阿房修一座宫殿额如何?”“不需要。”我余怒未消。他体贴地说:“取名阿房宫如何?”“为什么?”“因为,那只是你一个人的宫殿,只属于你,属于嬴政!”那一刻,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们俩,我们静静对望,愿时间在此刻静止。太后知道这件事后震怒,却无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因为,我不关心周围的事,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
第二天早上,他轻轻地为我画眉,“别动,我来给你画眉!”我拿眉笔的手一滞“你真的会画吗?政哥哥!”他没有说话,只是接过眉笔,细细地为我描眉。画完后,他笑着对我说:“阿房,你真美!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我拍了他一下略显羞涩地说:“再胡说,谁要嫁给你了?真不知羞!”“你啊!”我怒斥:“什么时候的事,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他将我圈在怀里,在我耳边柔声说:“好啊,等选一个吉日,我便立你为后。此生,不离不弃!”我将手放到他的手里,对他说:“上邪,我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他轻轻皱眉:“又再难为我。你知道,我不会的。”我笑着,没有说话。他点了点我的头,我偎在他的怀里,那一刻,我们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世上,有很多难以预料,叫做突然。在嬴政封我为后之前,嬴政便突然出兵,他没与我说太多,只是说,此次征战异常重要。他出征的那一日的夕阳多像当初他离开我的时候,我偎在他的怀里,羞涩地吻了他的脸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政哥哥,你凯旋归来,我把你最想要的给你!”他一愣,迅速擒住了我的双唇,,默默倾诉离别的苦,深深的情。过了许久,他放开了我,将我抱在怀里,对我说:“阿房,我爱你,阿房!”出征的时间到了,我站在咸阳城上目送他离去。我在心里呐喊:嬴政,我等你,我爱你!在队伍的最前方,英勇的王,深情款款地看着城门上的一抹倩影……
转眼间,冬天到了,嬴政还没有归来。
下一个冬天,嬴政也没有归来……我经常站在城墙上,默默的等待!这段日子,我过得很不好,虽然赵高经常在我身边伺候,将我的情况告诉嬴政,太后也没怎么刁难我。但是,每次午夜梦回,我都会想起嬴政。相思,是痛苦的,相思的夜晚是漫长的。
公元前230年,前方传来大军告捷的消息,当时,音儿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正在喝茶,“美人美人,我听说大王归来了,大王凯旋归来了!大概还有一月路程便可以回到咸阳了!”“真的吗,音儿!”我手中的青铜杯滑在地上,碎成了几块,青铜与地面相接的声音。奏出了一曲愉悦的曲子,我抱着音儿在屋里转圈,这是,我这个冬天里第一次笑,第一次笑得如此快乐!因为,我最爱的人,将要回到我的身边。在他离开我身边的这段时间,我深深明白,我爱他。深深地爱他!
在这个月里,我头一次觉得静好的岁月如此漫长,我常常独自在咸阳城门上,等着嬴政,因为,我想他第一个看到我。
半个月过去了,我没有等来嬴政,却传来了一个消息,赵国连年饱受灾害,前不久发生了大地震,听说,邯郸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这本与我无关,但是,我的心却在不觉间地痛。我觉得我累了,我午休了一会儿,在梦里,我见到了慈爱的父母,我见了亲爱的阿姊,我见了我的曾经,我见了邯郸城郊的小河之滨,我见了我的种种过去。见了,许许多多……
那一个梦,让我决定,我要回邯郸一次。我给嬴政留了一竹筒信件,放在落雁宫的青铜器旁,这是他前不久送我的,他说,这个青铜器,只有他可以替我擦,因为,青铜刻的是我的模子。
第二天,我打晕了音儿,换上了她的衣服,带上足够的金子,换洗的几件衣物,还有嬴政送我的玉佩,向邯郸出发。
我来到宫门前,侍卫询问我的身份,我答道:“落雁宫水儿。”我胡想了一个名字。“干什么去的?”“帮美人寻些宫外的吃食。”“恩,过去吧!”我醒了一礼,便走了,我之所以用假名,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去而不回,他们会有事,嬴政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搭救素儿
经过一个多月的行程,我即将来到邯郸,一路上,我见到了太多太多可怜的难民。他们没有吃的,只能挨饿,在这冬季刚刚离去的暮春时分,穿着单薄的衣裳,瑟缩在树下,天灾,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人祸,毁了他们的一切。我不敢相信,朝廷竟然没有拨给他们赈灾粮银。我深深同情他们,但是,我能做的只是尽力帮助他们。同时,我想到了另一件事,现在,赵国,正值灾荒,如若有敌来犯,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我也想到了政哥哥。探望亲人,确认他们无恙后,我将回到秦国去,与他厮守一世,我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我在乎的是,他的心。因为,我爱他。
傍晚时分,我倚靠在一棵大树下,想要休息一会,在赶路
“姐姐,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求求你。”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我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孩苦苦哀求着我,我的心凉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悲伤。我从包袱里取出两个馒头,放在她的面前,随即,转身要走,岂知,她一把抱住我的腿,跪着虚弱地说:“救我,姐姐,救我。我不要馒头,我不要馒头。姐姐,求求你救我。素儿给您磕头了!”我不忍再听下去,扶起她。温柔地对她说:“素儿,是吧,那你便跟着我一起去邯郸吧!不过,你要听话哦!”她又连着给我磕了三个头,忙着道谢:“谢谢姐姐。我愿意为奴为婢永远伺候姐姐。”我笑着对她说:“不过,你要乖哦。我不需要你伺候我。换上这套衣服。”我从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给她。因为,她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她接过。道了声谢,便羞涩的到树后换上衣服。在月光下,换好衣服的少女有几分稚气,过长的衣袍显得有些笨拙。
“请问姐姐闺名?”他羞涩地问。
“我叫阿房,你叫我姐姐,我唤你素儿便是。”我轻声答道。
“素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道
“回姐姐,素儿,生于农家,在父母庇佑下长大,却因为,天灾令双亲去世,无牵无挂。所以,才贸然让姐姐收留。”说着,她低下了头。
“姐姐,那你呢?”她问道。
“我,我是赵国邯郸人,前些年去秦国经商,近日,听说赵国干旱,便赶回来探望亲人。”我简练的说了说。
“素儿,今年你几岁啊?”
“八岁!姐姐呢?”
我沉思片刻,“恩,这是秘密!”我向前走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她。
十日后,邯郸
我走到了州牧府,府门前只有一位家丁。我请他替我通报:“这位大哥,请您替我通报一下,我有事要求见州牧大人。”他斜瞥了我一眼,高傲的从我面前走过。未等家丁出来,府里便传来了怒斥声“你这个死老头,你怎么不去死。就知道吃闲饭,你做过什么。不就是把我养大吗?快点,把钱拿出来。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州牧。不是你。快些,把钱拿出来。”一个苍老而凄凉的声音传来:“钱都被你输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带着素儿向府里走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虐打着一位老人,少年身边,一位三十出头的妇女跪在地上,苦苦乞求:“别打了,大人,请您别打了!求求您”少年踢开妇女,狠狠道:“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你给我滚远些!你也是个吃闲饭的!……”我是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住手,你怎如此粗俗。你没听到老人家说,没钱了吗?有点本事,自己挣去!”他转头看向我,似曾相识的脸,却想不起来了。他恶狠狠地说:“混蛋,关你什么事,谁让你多管闲事?”我无畏地瞪着他,大声地说:“我来找州牧大人!”他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我就是州牧大人,说说,小妮子是不是想上门给我当妾,这模子还不错!”说着,挑起我的下巴,我狠狠打掉他的手。巧笑嫣然地说:“我记得当年的州牧不是你,我找十年前的州牧。”他目光一冷,走到老人身边,用力的拍了拍老人的肩,说道:“死老头子,看不出来哦。还有这么一个你年轻貌美的情人。”
“请你把你的嘴放干净点!”素儿愤愤地说。
我望向老人,略带哽咽地说:“您是十年前的州牧吗?”老人凄凉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小姑娘,我不认识你,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跪在地上的妇女站了起来,扶住老人:“父亲,让凡珂扶你回去吧!”我愣住了,哽咽地喊道:“阿房,请代我幸福。”妇女,和老人回过头来,面露惊讶,颤声说:“阿房,你是阿房?”
我点了点头,阿姊向我跑来,抱住了我,哽咽地说:“丫头,总算舍得回来了。”“阿姊,我好想你。”许久,她放开了我,我仔细看了看,现在的阿姊,她不再像以前一般美丽。变得瘦弱,双眼无神,面黄肌瘦,以前的凡珂,真的不在了。我们齐齐望向父亲,父亲颤抖地向我伸出手,“阿房,真的是你吗?阿房”我跪在地上,向父亲磕了一个头“是,是女儿,阿房,回来了。”素儿将我扶起,我没有走到父亲身边,毕竟,凡珂出嫁的那一个雨夜,大雨打湿了我的衣襟,也斩断了我们之间亲密无间的父女之情。我没有走向父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少年,也便是华儿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说:“诶,我以为谁呢?原来是那个逃婚连累全家的死丫头啊!哎,我的好姐姐,你总算舍得回来了啊!怎么,是来看我笑话的!”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令我心生厌恶。“来人,把她赶出去,家里吃闲饭的够多了!再来个闲人我也养不起了!”说着,他唤来下人,打算把我赶出去。“我自己会走,不需要你赶,我只是来看父亲,阿姊的!”这时,下人走到华儿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华儿一改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笑着对我说:“阿姊,怎么可以走呢?作为弟弟,我不是应该好好招待阿姊!来人,带阿姊去厢房,好好招待!”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脱口道。他反问道:“我能打什么坏主意?”我刚想反驳,凡珂却拉住我,“阿房,你就先去休息吧!”父亲苍老而无力的说:“阿房,去休息吧!”
我想父亲行了一礼,带着素儿跟着用人到厢房。厢房不像从前一般华丽,反而,显得破旧,或者我该说,整个院子都很破旧,家里之前的古玩都“不翼而飞”……
夜晚
“咚~咚~咚”传来阵阵敲门声,“谁啊?”我问道。“阿房,是阿姊。”我示意素儿去开门,凡珂缓步走进屋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阿房,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阿姊关怀地问道。
“挺好的”我笑着答道。
静默良久……
我小声问:“阿姊为何在府中,那刘老头……”
阿姊面无表情地说:“他啊,早死了。大房把我赶了回来。应该就是你逃婚后不久!回来后的生活原本还勉强可以过可是,华儿长大后,当了家,我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父亲也常挨打!其实,挨打也是家常便饭,我也习惯了!”说着,凡珂不经意间露出了手上的伤疤,我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原本洁白无瑕的双手现在布满了伤疤!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导致凡珂的双手青青紫紫的一片。令人不敢直视。她轻轻放下衣袖挡住伤疤,又接着说,“我还记得上次父亲因为拿不出钱给华儿,华儿便不给父亲吃饭,还把父亲的手用绳子捆住,将父亲扔进井里,父亲,父亲,险些一命呜呼。上次,我因为从刘家带来的金银用完了。华儿便要把我买到买到花街柳巷里去!我险些,险些就……要要不是父亲不知从何处寻到一些财物交给华儿,我就,就……”凡珂没有接着说,只是掩面哭泣……
我紧紧拥住她:“阿姊,过几天跟我一起走。我们带父亲一起走”
她轻轻推开我,“赵国就这么大,我们又能去哪儿?好了,别乱想了。阿房,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怪我!”说着,她抱住了我。我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管阿姊做什么,阿房都不会怪你的!”
良久
凡珂放开我,“好了,很晚了休息吧!阿房再让我看看你吧!阿房,记住,女人什么都能没有,但是,不能失去男人的宠爱!”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茫然的我。
“素儿。”我唤道
“阿房姐,你唤我啊?”他笑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很晚了,你也休息吧!”
月色还是那么美,但我不知道,此时的政哥哥在做什么,政哥哥,阿房在想你,阿房明日就回秦国。政哥哥,你是否也在怀念阿房!
生离死别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家奴对我说华儿找我,我便去了,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就当跟众人辞行吧!他见我,嫌弃,不代表,我就十分乐意见他。当我来到客厅就听到争执声
“孽子,我不准你这么做。我不准!当初我害了凡珂,现在,我不能再害阿房了!”
“老鬼,现在是我当家。轮不到你做主。我说她嫁,她就得嫁!”
“我不准啊,我不准!咳咳咳……”
“啪”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我向前跑去,冲进客厅。映入眼帘的是父亲被推倒在地。我冲过去扶起父亲,“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他老泪纵横地对我说:“阿房对不起,对不起啊!父亲我没用啊!”我愣了愣,回过神时,问阿姊:“阿姊,怎么回事!”阿姊只是坐在椅子上痛哭……父亲也哭了起来……这令我有些莫名其妙。
华儿插嘴道:“如果你不想这两个吃闲饭的死,你就得给我嫁给林大夫,虽然林大夫今年七十有二,不过我记得你也快三十了吧!何况,他给的聘礼也不错,还算丰厚。如果你不嫁,我可不保准,我哪天梦游,把这两个吃闲饭的丢进河里喂鱼!”“你,你……我不嫁又如何?”我抬起头与他对峙,他从随从手中拿起刀,驾到父亲脖子上,“你到底嫁不嫁?”我坚毅地答道,“不嫁!”父亲的脖子上出现了血痕,“我数到三,你不嫁的话,这老鬼就得死!”父亲凄凉一笑:“阿房,快走,不要嫁,千万不要嫁!”凡珂则苦口婆心地劝我:“阿房,求求你,救救父亲,父亲,父亲,阿房,他怎么也是你的父亲啊!阿房!”
“一,二……”我犹豫再犹豫。
“我我嫁,你把刀放下!”我嫁,只是缓兵之计,我脑子还没病。顶多中途逃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素儿冲过来,对我大声说:“阿房姐,你不要嫁啊!”额上出现黑线。
华儿一脚将素儿踢开,“滚开!”我跑过去抱住素儿,“功勋,你再打素儿的话。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哼,后日出嫁,你准备好吧!”他拂袖离开。
父亲,凡珂安慰了我一番也便走了……
我现在才知道,其实,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如果我不是和那混蛋同祖同宗,我恨不得光顾他祖宗千万代。当然,我没有告诉素儿我的想法。
三日后
那一日,十里桃林与我作嫁,我记得那一年也是桃花开满的季节,阿姊走向了人生的悲剧,而我,逃了十年,整整十年,却仍然逃不过命运的劫,相遇是一个擦肩的距离,相爱是一种最真挚的情,别了,政哥哥,虽然,现在,我不喜父亲,但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但,令我奇怪的是,阿姊,父亲,三天里竟然没有来看我,现在也没有来送我。只有素儿一直陪着我。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迎面传来的桃花香刻在你俊逸的面庞里,爱,只是一瞬,却一眼万年。我登上了花轿,准备,中途逃跑。
中途,我很想逃跑。周围越来越乱,最后,只听见“崩”的一声,轿夫们扔下花轿便跑了,打断了我的计划,素儿掀开轿帘,对我喊道:“阿房姐,不好了!秦军攻城了!”什么!我掀下头顶的喜帕,走出花轿,看到周遭一片混乱,人们逃的逃,躲得躲,我扯住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大哥,请问,州牧一家现在何在?”“你这丫头问得甚是奇怪,现任州牧两日前便离开了州牧府!”素儿问道:“不可能啊!今日二小姐还要成亲啊!”男人回答道:“如今二小姐嫁过去,只不过是欺瞒朝廷之计,让朝廷知道,自己效忠于朝廷,用自己的亲姐姐来作缓兵之策!家姐成亲为朝廷冲喜,预兆吉利这都不懂!松开,我要赶快逃命去了!”我愣住了,我跌坐在地上。我现在才明白,什么要杀死父亲,要将凡珂买到花街柳巷。什么为我着想……都是骗我的,我仅仅是他们的缓兵之计,也对啊,堂堂州牧怎么会不了解战况,还大办喜事呢?不过是为了欺骗朝廷,表明自己对朝廷的忠诚,还有,为了,秦军攻城后,让自己活下来的无数金银珠宝。我想,林大夫,压根就是和功勋约好的!蒙在鼓里的,恐怕只有我和素儿……难怪姐姐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难怪功勋敢不顾孝道地将剑放在父亲的颈上……呵……我到底有多么愚蠢,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吧!我还不至于,太过蠢,至少,我还想过逃跑。
素儿扶起我,“阿房姐,我们也快逃命吧!阿房姐!”我轻轻推开她,“素儿,你快逃吧!别管我!”我向城门跑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为什么要跑。大概我的脑子被踢了吧,或者是,我到了更年期,智力下降,是的,一定是这番。只知道,我来到城门前的时候,看到的是政哥哥斩杀赵国将领,我呆住了,鲜红的血溅在我的嫁衣上,显得异常诡异。我呆滞了,我的眼神不经意间在鲜红的战场上徘徊,我远远的看到一个影子,他拿着弓箭向政哥哥射去,我想也没有想,向政哥哥跑去,挡在他的身后,任剪刺穿我的身体,我可以感觉得到,血液慢慢地从我身体里边流失。嘴里有些腥味,血一点也不好喝,有些涩,我向后倒去,靠在他的背上,他反应过来。回过头来,看到的是我欣慰的一笑,他疯了一般的对我喊道:“阿房!”我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倒下,顺势,跌入了他的怀抱,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阿房姐!”他抱住我,“阿房,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阿房,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阿房,不要闭眼,不要闭眼啊!”
我颤抖的拉住他的手,“政哥哥,我我的时间时间不多了,政政哥哥,我想对你说,阿房真的真的不想离开你,我想了很久,我我只能说说抱歉,政哥哥,不要生气,我我很想很想为你穿上嫁衣。但是,但是,对对对不起……我,我,我很无奈,如若有来生,我愿为你披上嫁衣……”
我躺在他的怀里,嘴角的鲜血滴在他的衣袍上,绽放出朵朵曼珠沙华。我笑了笑,对他说:“政哥哥,我我好累好累,我想睡睡一会儿。不要叫醒我!不要记住我我爱你”我闭上双眼,只听到他的痛喊:“阿房,阿房,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啊,阿房,如若繁华无你,又有什么意思呢?阿房,你醒醒!”政哥哥我爱你!来生,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我的灵魂被抽离了身体,我看到了身边的黑白无常,同时也看到了年轻的帝王,抱着我的尸体痛哭,他将头埋在尸体的颈间,“阿房,阿房,阿房,我爱你!你不要走啊!阿房,你醒醒,阿房,你还没有见到阿房宫,你还没有成为我的后!阿房!人生无你,只是虚度啊!”我看了看黑白无常,他们懂我的意思,向我点点头,我走到了政哥哥身边在他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即使,我知道他感觉不到,但我知道那是通往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地方,下辈子,不,永生永世,我都要住在里面!我抬起头来,看到城门下尾随我而至的素儿,我对她微微一笑,我想告诉她,我没事,不要哭。你哭的样子真的很难看!但是,我知道,她看不到我!我向黄泉走去,只留下政哥哥的声声“阿房,你不要走!”泪水不经意间掉落,盛开出一朵朵凌冰花……下个世界,我也为你微笑,我在奈何桥畔等你,我会先等你轮回的!……
看着看着,我的眼眶红了起来
我擦了擦眼泪,继续看,幻生镜里映出的是:在我第一世死后,素儿告诉他,我为什么会到城门前去,我为什么会救他!我为什么没来得及逃走!我最亲的人给我演的一场戏,还有,我为什么会回赵国!他听了这一切,双拳紧握,特别是我为他人披上嫁衣时,他怒发冲冠,他下令屠城,死士者无数。当然,包括,功勋,林大夫,还有很多很多无辜的百姓……
晨逸笑着说:“可我还是觉得不够呢,他们的死又如何换回阿房呢!又怎能让阿房回到嬴政身边呢?”
他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