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是我的硬伤。
他的目光微微深邃:“是了,我怎么忘记你是早产儿。”
喂喂,怎么说的咱俩认识很久似的!
这是孟晓菊才气喘吁吁地赶上来:“领导,你们两个走的太快了吧。”她跟在后面,想说话却插不上嘴,只觉得那背影十分和谐,女生低着头,明亮的眸子迷离迷惑,男人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肩膀,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
简直帅呆了……
温珦笑而不语,看我神色不悦,识相地告辞,悄悄然又飘到了马里的身边。见他走了,孟晓菊戳戳我手臂:“我说阮玉,你对我们优质的领导是有什么意见吗?怎么有些气场不对劲?”
“他……我,说不上来。”
第一次见他,我总觉得他有些面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却记不得,他虽然总是温和如玉,但我总觉得他像深藏不露的狐狸,隐隐有几分像我爸爸阮俊,是否纵横商场的人都有这样狡诈的气质?
爬完明山,就是正午时分了,在山上烧烤,草草结束午餐,每个人都兴奋至极地冲向漂流地点,有一些早到的旅客已经在排队,刚走近就听到各种尖叫声和骂娘声,大多是觉得爽快的。我一时也觉得心痒痒。
导游笑着说:“现在还是因为九月份,天气渐渐转凉,要放在夏天,没排两三个小时的队是玩不到的。这是明山最出名的漂流景点。待会儿漂流两人一艘皮艇,一男一女,现在开始找搭档吧。”
因为来的人都是来自同一公司——但现在有我和温珦这两个异数,孟晓菊看着我,笑得猥琐,大概是想起刚才温珦扶着我上山的动作,果断抛弃我冲向一个长相端正的男同事身边。
温珦对我无奈笑笑:“看来咱们是要凑成一对了?”
我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漂流是一个很刺激的活动,尤其是当遇到落差大的时候,导游已经再三提醒我们不管如何不要放开抓住皮艇的把手,但是当我遇到一个五米的落差时,我怀疑我的心脏脾胃都要颠出来,差点手就松开,手用力得几乎脱臼,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就见温珦跟没事人一样看着我:“你没事吧?我真怕你掉下去。”
“温总,你直接跟我说你是神吧?怎么发生任何事你都不会狼狈?”水打在我身上,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只是头发和衣服难免黏在皮肤上,我猜也才猜得到现在我的脸色多么苍白。
可是温珦他总是有那一抹笑容的,仿佛明天是世界末日了,他还能冷静地思考今天午餐吃什么。
“只要抓紧,就会没事,那何必害怕?当有落差时,你试着别闭着眼,很舒服的。”
神经病!我心里暗骂,但却在下一个落差时下意识地睁开眼,铺天盖地的白色水雾往我脸上冲来,果真是有不一样的感觉,越玩越刺激,到了最后一个平地,有一个拍照点,工作人员让我们对镜头笑,我满脸兴奋地比了个v,温珦却没看镜头,只是看着我。
“现在是下午是十三点十四分,请游客们记住时间点,凭时间点取照片。”
十三点十四分,1314的照片。
温泉之旅
十三点十四分,1314的照片。
下了皮艇,我冷得直哆嗦,温珦对我说:“你快去换衣服吧,免得感冒了,早产儿。”
他那语气宠溺的好像是在对小孩说话,我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在目的地找到孟晓菊,和她一起去洗澡间换衣。
“温领导身材不错吧?我刚才看见他衣服湿了,贴在身上腹肌线条都出来了。还有呀,漂流这么刺激,难免有肢体接触吧?怎么样?优质美男!”孟晓菊喋喋不休,我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只想在旁边点颗媒婆痣。
但是她说的没错,漂流时两个人面对面地坐,难免腿会碰在一起,我发现温珦的体温也算是偏低的,不管是他牵我的手,还是腿部的温度,都没有太过炙热的感觉。
啊呸呸,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孟晓菊,我警告你,那是你领导,我是你闺蜜,两码事儿,别扯一块,就像你说的,萍水相逢。”我把帘子一拉,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换好衣服后,我发现温珦正站在卖照片的地方,他换了一件衬衫,下面是七分休闲裤,远远看过去就像惬意的公子哥儿。照片二十块一张,他看的正是我们拍的那张。
“你要买?”我十分不赞同,“二十块一张,很不划算。而且你没看镜头,只有侧脸。”虽然也很好看。
照片上那个浑身湿透的小女生脸上有不正常的绯红,那是太过激动,甚至比出了个幼稚的v手势,这才是我不想让他买的真正原因呢。
“没关系,你要吗?还有一张的,我可以请你。而且这样好的时间点,错过就浪费了。”
孟晓菊往照片上一瞅,顿时深呼吸地看我一眼,又想起我在洗澡间说的话,只好紧抿着嘴不说话。
最后温珦把两张都买下来,一张送给我。我看着照片上一个美如天仙一个傻如天线宝宝的人,不知如何放置,只好塞进包里,眼不见为净。
晚上的温泉是要穿泳衣的,我带来的泳衣中规中矩,连背都没怎么露,边泡温泉边喝饮料边赏月,这真是极好的,早早地打个电话跟爹妈祝福,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就兴冲冲地去泡温泉。
这个温泉区大大小小有五十多个温泉,其中一个还建有娱乐设施,人人趋之若鹜,孟晓菊也喜欢,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的地方,只好在附近一个大温泉池等她,在水面上沉浮,抬头看看圆盘似的月亮,笑得心满意足。
“怎么就你一个人?”
god!怎么走到哪里都会有这个人的身影?我轻飘飘地问他:“howoldreyou?”
他愣了愣,然后细细思考了一下,哈哈大笑:“可从来没有人嫌弃过我烦。”
我吁了口气,把头扎进水里,好阵子过后把头抬起来,他已经在沉进另一端里边吃葡萄边在泉水里游泳了。偌大的温泉池,却只有我们一男一女,莫名的怪异。一股硫磺味道横亘在二人之间。
“温珦,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他停住动作,偏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却是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是我的手机响了,本来泡温泉手机是要储存的,但是我怕学生家长有事忽然找我,就把它随身携带。
我游过去接听,听完之后脸色都变了。
“方梅梅不见了?”
突发事件
我游过去接听,听完之后脸色都变了。
“方梅梅不见了?”
方梅梅是我班上比较严重的问题少女,染发吸烟,跟高中年级的成天混在一堆里向别人要保护费,我刚接管这本班不久,还未来的及铲除这样的肿瘤,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方梅梅今早和父母大吵了一架,中午偷了父母的五百块和带上自己的一些衣物就离开了家,手机关机,找不到她人。我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方梅梅的母亲哭的肝肠寸断,我安慰她安慰得手机都烫了,刚挂断电话,又一个号码拨进来,却是魏然家长打来的。
同样,他也离家出走。
与方梅梅相反,魏然是属于班上成绩前五的优秀学生,且年年是三好学生,是个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帅气男孩,他的父亲属于标准狼爸,对他极其严厉,我接电话时,他父亲没有丝毫对孩子失踪的紧张感,只是怒骂:“那个臭崽子,等他回来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试问,如果让魏然听见这样的话,又怎敢回去。
两通电话打的我头晕眼花,温泉的水气氤氲不能给我带来任何的惬意,我想我的明山之旅到头了,连忙从温泉池里出来,急匆匆地往更衣室走。
温珦叫住我:“阮玉,你要去哪里?”
“我班里学生出了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和孟晓菊说一声?我得立刻赶回z市,不好意思。”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冲更衣室,换好衣服,和导游说明了一下情况,他有点忧愁地皱眉:“是这样的,现在大晚上的,大巴车也不卖票了,你怎么回z市?”
“我可以坐的士车回去。”多少钱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快点回去解决这件事,我才刚接管这个班不久,就有两个学生在同一天失踪,这对于我以后的教学生涯有很大的考验。如果找不回他们,我都要考虑我适不适合再当老师。
走出温泉居,惊讶地发现一辆漂漂亮亮的奥迪摆在我面前,温珦倚在车边,见我出来了,笑着说:“还愣着做什么?上车。”
“你哪里来的车?”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孙悟空转世了,明明他与我们是坐同一辆旅游大巴,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借到车。
“刚好附近有熟人,叫他送来的。”他轻描淡写道,“怎么?还不上车么?”
温珦开车的时候有点不爱说话,只是按了音乐,任由抒情优雅的钢琴声蔓延车厢,我叹着气,望着窗外高高挂在天空的圆月,不禁有些忧伤,果然世事难料,谁会知道我今年会是在赶路的途中赏月,又会与一个大集团的总裁一起赏月呢?
温珦见我郁郁寡欢,忍不住笑:“跟我在一起很委屈你么?我一直以为自己虽不算貌比潘安,但长的还算端正,从没见过女人一看见我就叹气的。”
“哪里敢呢?只是可惜温领导为我抛弃了三千佳丽,在这样的佳节跟我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在车里度过。”我似模似样地惋惜,他笑得更加愉悦,我们之间那无形间的距离竟然微微缩短了些。
叛逆少女
“你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如果不介意,可以说来听听。”
“我班里有两个同学同一天离家出走了。一个是问题少女,一个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好学生。”
他挑眉,“我们也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你怎么也爱用好学生和坏学生来评价学生呢?所谓好坏,只是凭大人们狭隘的眼光去看待他们。那么,那个好学生家庭背景如何?”
我被他说的有些惭愧,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他的父亲是经商的,母亲早逝。父亲对他很严厉。”
温珦哑然,我抬起眼看他,他紧抿着嘴,精致的面部轮廓在高速公路的路灯下忽闪忽灭。
“我想,可能是他与那个少女一起离家出走的。”
“一起?你是说他们是一起计划的?”我诧异,“他们虽然在同个班,但平时几乎不说话!”
“总有你看不见的时候。并且,如果真的被我说中,是他们一起决定离家出走的话,我就敢断定,是那个乖乖学生先怂恿问题少女。”温珦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阮老师,你试试将心比心,拿出你当学生时对待老师的那种心态,不要以一种上位者的眼光去看待孩子们,我相信你是个好老师,你也可以找到他们的。”
我沉默,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找到他们后,劝劝那位父亲吧,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要是他要动手打人,立刻报警。”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既然生下了这个孩子,虽是想望子成龙,但为何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身上呢……”
我只觉得他充满磁性的嗓音略带忧伤,似乎是感同身受?
鬼使神差的,我张张嘴:“温珦……不如你陪我一起找他们吧?”
他深邃的眸子陡然一亮,侧过脸看我一眼,扬起纯粹干净的微笑:“好。”
那笑容在黑暗间仿佛点亮了一盏明灯,我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撇过脸去不看他。
一路上我接了好几通方梅梅家里的电话,都是急的不行,我询问了好些方梅梅经常去的地方。期间魏然的父亲只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要是找到了魏然,直接让我动手把他往死里打,打死了也不追究我的责任。
我还深深地记得,他父亲里语气中那种深刻的恨铁不成钢:“我魏林生不出这样的混账儿子!”
好不容易回到z市,我对着方梅梅家长提供的一长串地址发愁,其中有好几个都是酒吧的名字,未成年不是不能进么?怎么方梅梅还如入无人之境似的,温珦知道我这个想法后,直骂我思想老土。
“你是不是没有过青春叛逆期啊?”温珦问我。
“……叛逆?有啊,我试过没写一天的作业,结果第二天慌张到不行,但老师竟然不知道我没交作业。”我失望极了,那是我唯一一次升起一些叛逆的思想,却无疾而终。
阮先生总是很忙,但总是会空出时间陪我玩,韦唯女士爱我保护我,我的家庭如此美满,让我有些许的叛逆思想都会让自己羞愧不已,只好踏踏实实地学习,只希望这样来减轻父母的负担。
温珦惊骇地看我一眼,闷笑出声,没有去方梅梅父母提供的任何地址,驱车去了z中门口。我看着熟悉的校门口,疑惑地问:“为什么来这儿?”
窘迫翻墙
温珦惊骇地看我一眼,闷笑出声,没有去方梅梅父母提供的任何地址,驱车去了z中门口。我看着熟悉的校门口,疑惑地问:“为什么来这儿?”
“最危险的地方总是最安全的,他们是这么想的。”他一脸神秘。
“可是现在是中秋节,门卫都放假了,没人给我们开门!”
“既然他们能进去,我们自然也可以。”他竟然轻车熟路地把我带到学校后门的围墙,借着旁边的石头一踩,轻松翻过矮墙,身手敏捷,我都疑心他读书时期到底是不是学武功去了。
我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裤,由温珦做出来的动作潇洒自然,我却扒着墙壁半天吊在那儿窘迫不已,温珦忍笑忍得肩膀都抖起来,又翻回来,一双长臂稳稳把我托住,用力往上托,我总算勉强翻过来了。
我试着让自己无视腰间刚才那温热的温度,红着脸说:“那我们分头去找?”
“你找一到四楼,我找五到八楼,可以吗?有事电话联系。”
他对z中的了解情况大大出乎我意料,我心里隐约猜到,他可能也在这儿读过。
可惜的是,我把这四楼都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踪影,垂头丧气地爬楼梯上去找温珦,走到五楼的初二七班——也就是我教的那个班,却见温珦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我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小声道:“不要说话。”
我忍住耳畔痒痒的气息,瘪着嘴不服气地想,哪天我也要把他调戏回来!堂堂总裁老是逗弄我做什么。
我屏息等待,只听见教室传来一两声极微弱的声音。
“魏然,你饿不饿?面包给你吃。”
我大惊,这是方梅梅的声音!我有点明白温珦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了,如果让他们听见我的声音,他们下意识就以为我是来者不善,到时候再跑到哪里去,就更不好找了。
魏然细声说:“方梅梅,给你吃吧。是我不好,我不该连累你的。你回家去吧,你家人该担心了。”
“那你呢?你要是回去,你爸爸会打断你的腿的!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我们就一起走。你说的没错,既然我父母看不起我,你父亲又厌恶你,我们为什么要看他们脸色?”
我觉得温珦的恐怖已经无法揣测了。他竟然全猜对了,不管是他们躲在哪里,还是魏然怂恿方梅梅。
魏然带点哭腔说:“我已经很努力了,爸爸却从来不会对我另眼相看,我现在逃出来了就不可能再回去的。可是你不一样,你爸爸妈妈还是很爱你的。我不该带你出来的,你回去吧。”
“我会陪着你的。魏然,大不了以后我嫁给你。”
“……方梅梅你……”
眼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我甩开温珦的手,啪嗒一声打开教室的灯,看见两个缩在一团躲在讲台旁边的身影,心里顿时就软了。
他们见了我,犹如老鼠见到猫,齐齐大叫:“阮老师!”
温珦无奈地走出来:“你们好,我是你们阮老师的男朋友。你们可是打扰到我们约会了。”
魏然怔住,方梅梅惊叫:“你是宇翔集团的总裁啊!我在杂志上见过你的!你真的是阮老师的男朋友吗?是不是魏然的爸爸叫你们把他抓回去的?”
我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没把温珦拆穿,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和蔼:“当然不是。你们躲我做什么?坐过来吧,呃……我和温珦的恋情是秘密的,既然给你们看见了,你们不许说出去。同样的,我也不会把你们俩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你们父母,好不好?”
魏然摇头:“阮老师,你不用再骗我们了。我爸爸打电话给你了对不对?我不会回去的。”
威武壮汉
魏然摇头:“阮老师,你不用再骗我们了。我爸爸打电话给你了对不对?我不会回去的。”
我面带怒色:“魏然,在你心里阮老师就是这样的人么?我说了不会就是不会,坐过来,温珦,麻烦你去买点饭给他们吃。”我小力地推开他,他接收到讯息,微微一笑就离开了。我心里无比感激他,果然有神一样的队友就是不一样。
我是他们的老师,温珦帮我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我要自己解决了。
魏然和方梅梅坐在一起,两双眼睛写满了惴惴不安,我轻笑着说:“你们都知道我为什么晚上来学校了,那么作为交换秘密,你们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你们会出现在这儿?中秋节呢,不想吃月饼吗?”
方梅梅抢先开口:“阮老师,你不知道魏然他爸有多过分!魏然明明很努力了,但他却从来都没有看见过魏然的好,天天又打又骂,老师,换作是你你愿意?”
“方梅梅,你胡闹呢。家有家规,魏然的父亲教育方法也许是有不妥,但是你知道你妈妈多着急吗?她哭了一整晚啊,这可是团圆的季节,你让她哭成这样,你心里不难过?你成绩虽不好,但你妈妈从来没放弃过你,你怎么忍心让她伤心呢?”
方梅梅眼睛有点红了:“阮老师,我也不想的。但是魏然太可怜了。”
“魏然,你也说说话。你们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呢?在这儿凑合一晚上,然后拿点钱买张车票,随便哪儿,逮着就上车,四处飘泊,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我有点想笑,方梅梅说什么问题少女,其实单纯的不得了,反倒是魏然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魏然忽然说:“阮老师,我要让他一辈子后悔。”
我怔住,望向他那一脸的坚定。
“我还小,没认识到什么人生的精彩,死了也就死了。但我要让他一辈子记住我是因为他死的!我让他百年之后无颜面对我妈!”
我大骇,方梅梅也呆呆地望着魏然。
小男孩还不懂事,眼底却写满了稚嫩的执着。
倏地,教室门外响起温珦的声音:“阮玉,快带那男生躲起来!!”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门外就冲进来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神色写满了痛苦:“魏然你这臭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把你扒掉一层皮!”
竟然是魏然的父亲魏林!他也找到学校来了!他完全不像电话里那样的镇定自若,其实满脸疲惫,眼睛里血丝都出现了,一见他这样过激的反应,我就知道魏然刚才那句话给他听见了,魏然见到父亲的那刹那呜咽出声。
魏林已经疯了,扛起椅子就阔步向魏然走来,高高地举起狠狠砸下!
我连茫然的时间都没有,我下意识地就拽起魏然让他躲在我身后,砰的一声椅子砸在我背上,我疼得直不起身子来,半蹲着吸凉气。
怪不得魏然怕他爹怕成这个样,我脊椎骨没断吧……
温珦自白
怪不得魏然怕他爹怕成这个样,我脊椎骨没断吧……
温珦惊慌的声音传进耳朵:“阮玉,你没事吧!”
“你先拦住他……他真的会打死魏然的……”看这阵仗,魏林似乎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庆幸今晚把温珦拉过来了,不然我是怎么都拉不住魏林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
我倒下去了,还有个方梅梅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护住魏然,温珦把她拉到一边,两只手反手扣住魏林,死死把他摁到地上:“魏先生,你冷静一下!”
魏然麻木道:“温先生,你放开他,让他打死我。”
“魏然,你给我闭嘴!”我忍住作痛的背部,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魏先生,你也不要发疯了,你再实行暴力手段,我会报警的!方梅梅,打电话给你父母,约到学校来,一五一十地搞定!”
温珦钳制住魏林,二十分钟后,方梅梅的母亲就赶来学校,抱住方梅梅哽咽难语,方梅梅也红着眼睛大哭。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啊!哪里有父子见到就想掐架,一个想打死儿子,一个想让父亲打死自己。
我把魏然护在身后,温珦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上,一点力气都不敢用:“阮玉,你还好吗?不如我们先去医院?”
学校的椅脚是用铁棍做的,打在身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苦笑了一下:“这样的情况哪里走的了!”
我让魏然把事情全盘托出,他说他计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了,无意间让方梅梅知道,她决定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才出来一天之后就发现这个没带,那个也没带,只好从学校后门翻墙进来,打算明天方梅梅趁机回家偷点钱再作打算,没想到这时我和温珦就来了。
魏林听儿子说话,越听脸色越难看,好几次又要动手,还好有个温保镖在,我心里发笑,我这可算是雇佣温总吗?不知这个晚上要花多少钱。
“魏然,你爸爸找了你一整天。你觉得他不爱你,因为你母亲为了生你落下病根,没几年就去了,所以你觉得他因为你母亲恨你,但要是真的恨你,你走了,他眼不见为净,何必辛苦到处奔波找你?”
温珦抿住唇说:“魏先生,不知你信不信,我从小也是被我爷爷打到大,我也离家出走过,但我比魏然走的更远,最后是我爷爷老泪纵横,差点没跪下来求我回家。我当时就想,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后来我明白了,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爱我的心。每个人做事都需要动力,你儿子可以为了你奋发学习,但你除了拳头,你还需要关心他。不然,真的很容易放弃自己……”
我一怔,终于明白温珦在车上那一小段的沉默是为了什么,原来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完全看不出来如今沉稳的他,年少时也叛逆轻狂过。
也对,人不轻狂枉少年。
到了最后,方梅梅的母亲带着她回家,魏林阴沉着脸把魏然带走,却没有再动手的念头,我扶着额,心里一直在想温珦说过的话。
莫名的,就对他的过去有点好奇。
温珦留宿
“发什么呆?你怎么这么笨!别人拿椅子来打你就拿身体去挡!他拿硫酸来泼呢?你拿你那张勉强看的过去的脸去挡吗?”家长和孩子们一走,温珦好像变了个人,黑着脸,毒舌起来竟然也让我无法抵抗,结结巴巴道:“那不是情况紧急吗?”
“走,去医院。”
“我穿的厚,其实也就疼那么一小会儿,没事的。”我最不喜欢医院的那股消毒水味道,温珦默许了我的行为,不动声色地把我送到家楼下。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他自顾自地拔掉车钥匙,熄了火,跟随我一起下车。我目瞪口呆:“你在做什么?”
“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请我上去喝杯水也不可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皱眉:“现在是不是太晚了?”温珦一脸受伤:“我原来看上去像是那样的伪君子么?”我看着他如画的眉目,口中那个“是”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支支吾吾片刻,只好领着他上楼去。
温珦善意地打量着房子,我把钥匙放到一边,说:“你随意坐坐,我给你倒杯水,我先去洗澡。”
缩进浴室里,把衣服掀开来一看,才发现后面已经青紫了一片,把脸一皱,这可不好办了,怎么上药?
等我从浴室里慢吞吞地走出来时,温珦正打电话,没聊一下就挂断了,攒着眉叹气:“我遇到大麻烦了,我刚才才发现我没带家里的钥匙,要是找锁匠去开的话恐怕要折腾到半夜了。”
“啊?这样的话,我给你预定个酒店房间吧。”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满目纯情地看着我。
“呃?难道你想住我这儿?”
他嘴角微微勾起,歪着头撑着下巴。
“不好吧?孤男寡女的,而且也委屈了您……”
“那就这样说定了,麻烦你了。”他轻松地打了个响指,“麻烦帮我找一套男装好吗?”
这这……这就算答应了吗?我惊愕之际,温珦已经轻哼着小曲走进浴室里,片刻后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他在洗澡?唔,还记得他的身材确实是不错的,漂流完了之后那硬梆梆的肌肉线条……
我哀嚎一声,把红透了的脸深深扎进被窝里,随后认命地起来找衣服。我的公寓自然不会有男人出入,但因为偶尔阮先生来z市出差的时候,都会来绕道关心我一下,顺便住一晚,温珦和阮先生的身高都差不多,应该可以。
“呃,温先生,衣服我放外面了。你手一伸出来就可以拿到。”
“谢谢。”他的声音隐藏在温热的水声中,竟然含着几分平时没有的风情。果然近墨者黑,在孟晓菊的熏陶下,我日益向色女的队伍靠近。
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想起那妞,她就打电话来了,好是关心了我一阵子,并且十分惋惜:“这儿的温泉真的很不错!可惜你和温总都忽然有事回去了。诶?怎么会这么巧?”
“呃,晓菊,他跟我一起回来的,现在他在我公寓洗澡。”
我几乎听见孟晓菊在那头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你们去干什么了?”
“我班上有紧急事件发生,他送我回来,又没有带钥匙,我收留他一晚上,你不要胡思乱想的。”明明这就是事实,我却说的有些心虚,脑海里一直浮现出今晚温珦帮过我的种种,他以身示例时略带嘲讽的微笑。
其实他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他留下来也是因为我。或许是因为担心半夜再有突发事件,他可以及时送我,或许是因为担心我背部的伤,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可以代为效劳。
半夜上药
其实他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他留下来也是因为我。或许是因为担心半夜再有突发事件,他可以及时送我,或许是因为担心我背部的伤,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可以代为效劳。
只是不管如何,他都是在真切地关心我。然而,做事需要一个动机,他的动机是什么?喜欢我么?我跟他统共见过三次,我也实在算不上倾国倾城之色,与温珦所处的上流社会遇到的名媛淑女定然有比我好太多的,我有什么资格得到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的青睐?
更何况,我不过是一个刚被男人甩掉几个月的女人。
我越想心越慌,握住手机的手心发凉。
孟晓菊说:“阮阮,卓天已经过去了。既然温珦对你有意思,他看上去又不像什么坏人,不如你就给自己一个机会。男女之事,你情我愿的,不是非得每次恋爱都像你对卓天一样刻骨铭心。我们都还年轻,你值得去尝试更多更好的。”
挂断了电话,我有些发怔。温珦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见我失神地望着手机,笑道:“等男朋友电话?”
我忽然有些恼,把我弄得心烦意乱的人有什么资格笑的春风灿烂!
“我觉得温总刚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待在一个女人的家里,问她是不是等男朋友的电话,这样不太好吧?”
他愣了愣,似是想忍住大笑:“嗯,阮玉你说的对。”
我气得要命,一转身躲进房里,拿出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扔到沙发上:“麻烦温总睡沙发上吧!”
“我看见有客房。”他无辜地问我。
“……我觉得温总需要客随主便?”
他轻咳了一声,接过枕头和被子:“既然我们的关系都这样了,那你就不用再叫我温总了,叫我温珦就好。”
我跟你关系哪样了?我扭曲着脸:“不敢!”
“需要我帮你擦背上的药吗?”
“不用!”我落荒而逃,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回房间,抵着门,真想撕烂他那笑眯眯的嘴脸。
门外,温珦抱住软软的枕头,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温暖的灯光下,许久才动了动眼睛,勾起嘴角:“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半夜,我因为背上的伤不敢躺着睡,只好翻过身子来,睡得异常不稳妥,翻来覆去得不能入睡,爬起来开灯,扒掉衣服想上点药,但手舞足蹈的好半会儿,都只能擦到旁边的一点点,气馁极了。
倏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温珦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我尖叫一声赶紧把光着的背用被子盖住:“你干嘛啊!半夜梦游啊!”
“呃,你卧室的位置是我家里厕所的位置,我习惯了,不好意思。”温珦把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绯红,“你在上药么?既然这样,我帮你上好了。”
“不好吧?我的伤在背部。”
“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闭着眼睛,你说位置我帮你擦。”
我犹豫了一下,他信誓旦旦地看着我,只好答应下来。温珦闭着眼睛,微凉的指尖抹了清凉的药膏,扫过肌肤上痒痒的,我忍住笑:“下面一点。”
“知道了!”他有点不耐,但细长的手指依然温柔。
等好不容易全部都擦好了,温珦都昏昏欲睡了,我再三提醒他我这里是卧室不是厕所,他笑眯眯地答应了。我重新趴回床上,只听满室寂寥,剩下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韦唯来访
等好不容易全部都擦好了,温珦都昏昏欲睡了,我再三提醒他我这里是卧室不是厕所,他笑眯眯地答应了。我重新趴回床上,只听满室寂寥,剩下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这夜睡得格外安稳,第二天是被门铃吵醒的,我懒洋洋地不想动,沙发上的温珦更是耐得住性子,我迫不得已只好起身,打开门:“谁啊……啊!韦唯女士?”
门外站着一个苗条端庄的女人,一双波光流转的美眸在见到我那刹那大放光彩:“玉玉!我要想死你了!”
我呆呆地被她熊抱个正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先生来z市出差啊!其实我们昨天就到了,怕打扰你约会,中秋节一过就赶紧早上来看你了!你怎么好像瘦了?杵在这儿干嘛,不请我进去坐坐?”韦唯女士的嘴像激光枪一样扫了个遍。
进去坐?我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沙发上好像还睡着一个男人?
还没等我有任何反应,韦唯女士已经轻哼着小曲走了进去,跟刚起床满眼惺忪的温珦撞了个正着,我暗叫一声赶紧走进去,韦唯女士呆若木鸡地看了一眼穿着睡衣温润如玉的温珦,又看了一眼我蓬松的头发。
“韦唯女士,你听我说,这是个巧合……”
“韦小姐,没想到又见面了。”温珦镇定地微微一笑,“阮俊呢?”
阮,阮俊?这个名字好像是我爸爸的大名?
韦唯女士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快过来了,说是要一起吃早餐,不如你也一起吧?”
我顿时感觉不是滋味,诶,一个大男人出现在你女儿的房里,你非得没点意外之感,还跟着一起花痴是什么回事?
“那好的,您坐坐,我先去洗漱一下。”他看我一眼,“阮玉,给我牙刷和毛巾。”
“是……”
于是一大早,温珦竟然像是个男主人一样把我们这对阮氏母女带的团团转。
我递给他毛巾和牙刷,韦唯女士把我拽到一边:“待会儿你自己跟你爸爸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一清二白的!”
“他跟你爸的关系……”韦唯女士竟然欲言又止了,“诶,反正我不好说。你爸马上就来了,你也去换套衣服吧。”
温珦穿回了昨天的那套衣服,韦唯女士温柔和蔼地对他说:“阮俊已经在附近订好酒店了,我们先喝个早茶,他最近也老是提起你。”
“阮俊提起我的话,大概没什么好事啊,韦小姐可不要被他欺骗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完全是正人君子,韦唯女士年轻时最好这口,顿时眼泛桃花,也不知是谁欺骗谁了。
我看到这幕,微微汗颜,这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父母好不容易来z市探望我一趟,殊不知竟是和温珦更熟络一些?
阮先生订的是附近出名的酒楼,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他张开双臂:“阮阮,好久不见爸爸了!”
“阮先生!”我扑在他怀里,不管多大,每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