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国太子妃林樱!”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独孤月很刻意地注视了春语的眼睛。
听到这个名字,春语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只是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之色,似乎这一切早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
纤细的手指捏住那带着独孤月体温的九兰牌,她只是轻叹了口气,这轻轻一叹之中,有着无尽地感怀和情绪。
“果然,他是为她而去!”
独孤月没有出声,以她的经验和心智,不难推测出眼前这位春语姑娘对蓝桥有着怎么样的情绪,上一代的感情纠葛她没有心情去探寻,现在她关心的是这位春语姑娘是否会如蓝桥所说的一般,收留她这个“情敌”的女儿。
不远处,突然传出两声碎响,春语和独孤月几乎不分先后地转过脸去,黑脸汉子的人却是如猎豹一般急扑过去。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1)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1)
“蔡通,别动手,是我!”
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残墙后站出来。
那人一身深棕色短袍,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得普普通通,一对眼睛却是精光四溢,显然不是庸手
目光掠过站在春语身侧的独孤月,男人的眼底只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疑惑。
独孤月很快便注意到他的胸口处有一处不小的面积布料的颜色明显深于他处,随着他扑进来的除了微凉的秋风之外,还有很淡的类似铁锈的味道。
那是,血的味道!
很明显,男人刚才杀过人。
棕袍男子显然是春语和黑面男蔡通的熟人,看到他蔡通立刻便收住了攻式
“苏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向蔡通随便敷衍一句,被称为苏怀的男子便一脸肃色道
“这里不太平,蔡通你去后门那里看着点!”
蔡通向春语看了一眼,看她轻轻挥手,这才大步向后面走了过去。
“苏怀?!事情怎么样了?!”
面对苏怀看向独孤月的疑惑目光,春语只是回他一句询问,并没有向他说明独孤月的身世。
“回姑娘的话,车队快近白草滩的时候遇到了流寇,兄弟们拼死抵抗,无奈敌众我寡,兄弟们死伤无数,最后还是刘大哥替我挡了一剑,我才得以安全脱身回来通知姑娘!”
说到刘大哥三字,苏怀的语气明显透着悲意。
“越国公主何在?!”
春语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苍白,语气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敌人一出现,便直取马车,小公主已经被乱箭射死!”
男人抿了抿唇,从胸口上掏出一处玉牌来送到春语面前。
“你确定他们真是流寇?!”春语皱眉接过了苏怀递过来的玉牌,仔细辩过那玉牌真伪,眼中便有了深沉之色。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2)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2)
白草滩上的三不管地界,一向是流寇的乐土,那些家伙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可是为了平安到达,她早就吩咐刘荣他们一路乔装成普通商客,不可招摇。
没有油水的低调车队,怎么会吸引了这么精锐地流寇呢?
而且,对方一出现便要了那越国公主的命,这实在有违他们的传统。
越国的小公主虽然不过才十一二岁光景,却已经出落的十分清秀,这样一个玉般的人儿若被掳去还情有可缘,直接杀了实在诡异。
上前一步,凑到春语姑娘面前,苏怀只是压低了声音
“苏怀不敢有瞒姑娘,他们虽然套着流寇的衣服,行为作派却是整齐划一,训练有速,依属下之见,极有可能是楚央的走狗!依我看,一定是会中有j细!”
春语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如果说这些人真是楚央走狗,那么究竟又是谁走漏了消息呢?!
知道此事之人,除了苏怀和刘荣二人之外,便是蓝桥等几个与她等级的会中长老,如果说真是有长老投靠了楚央,那么整个天下会的行动很有可能都已经在楚央的掌握之中。
如果真是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春语皱眉沉思,苏怀却是不着痕迹地来到她的身后
“再过两日,便是与燕国所约之期,姑娘还是说快与蓝大侠商量如何应对吧!”
“这一回,此事只能我自己决定了!”
听他提到蓝桥,春语一直保持着的坚强终于无可避免地有了破绽。
“谁干的?!”苏怀急声询问,右手却是悄无声息地伸到了腰间。
“楚央!”春语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握着那块玉牌的手指越紧了几分。
二人身后,独孤月纤眉紧蹙,手掌迅速伸到胸口,再出现时手中便多了一只古拙的银簪。
眼看着苏怀突然抽出右手,她直接上前一步便向那银簪刺入了对方的腰间。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3)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3)
脊椎下方倒数第三块骨头和第四骨头之间,利物刺入,直抵神经中枢,被刺者会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独孤月这一刺,没有半点犹豫。
被她刺中,苏怀身子顿时僵硬,晃了晃,便如一只破布袋一般摔倒在地。
“苏怀!”春语猛然转身,顿时惊叫出声。
当!
泛着幽蓝光芒的匕首脆声落地,掉落在苏怀身侧的石板地上。
抬脚踢踢苏怀,确定他再无反抗之力,独孤月这才抬脸看向春语
“春语姐姐,您没事吧?!”
春语轻轻摇头,苏怀的背叛虽然让她吃惊,但是比起这个一招致敌之后,还能淡定向她询问的小丫头则让春语震惊了。
刷得一声,流星剑出鞘,春语只将冷冰冰的剑锋顶在独孤月的面前
“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心将手中银簪上的血迹擦干净,独孤月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惧色
“我是独孤月,林樱的女儿,离国的公主!”
多少年之后,春语忆起那是的情景,仍是禁不住要为之动容。
走南闯北,她识人无数,却从来不曾见过任何一个孩子能够在那样的时候还能有着那样沉静的目光。
“传闻离国公主早在四岁时便害了大病,痴痴傻傻,可我看来,你没有半点痴傻之态!”春语微挑剑尖,“我不喜欢说谎的人!”
“你也说了,那是传闻,一般说来,传闻都不可信!”孤独月轻吸了口气,“春语姐姐,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是在帮你!”
春语不为所动,“可你与他素昧平生,如何知道他要杀我?!”
独孤月轻扬唇角,“从出现起,他就显得有些慌乱,故意支走蔡通叔叔,所说之话更是漏洞百出,如果真如他所说是那样激烈地打斗,他怎么可能身上全无半点伤痕?!”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4)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4)
“没有人会悄悄行到对方身后,只有想要偷袭的人才会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刀!”独孤月鄙夷地看一眼地上双目瞪大的苏怀,“背叛朋友,从身后出刀,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样的人!”
春语的剑无力地垂了下去,独孤月的话处处在理,更何况事实摆在眼前,明显人一看便知苏怀的刀已经淬了毒,若是被他刺中,春语必死无疑。
一番话,足够让春语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刮目相见。
其实,一直她都在怀疑,这样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从问天城一路跋涉,穿过被战火笼罩的大半个离国土地来到这里。
现在春语信了,她相信,这个小姑娘有足够的能力!
目光细细注视着独孤月蒙了灰尘的小脸,春语的脑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地想法。
蹲下身去,扶住独孤月的肩膀,她沉声询问,“告诉我,你想不想替你娘和蓝叔叔报仇?!”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报仇!”独孤月语气平静,平静之下却有汹涌地波浪在暗暗涌动。
“那好!”春语收紧双手,越发坚信自己的计划可以成功,“我要你,假扮一个人!”
独孤月轻轻挑眉,“越国公主?!”
“不错!”她能够猜到这个,春语并没有吃惊,刚才那一番对苏怀的分析,早已经让春语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并非常人。
“郑齐二国已经被楚央灭了,现在离国也灭,我们促成燕越两国联姻,就是想要两国能够合作起来,一同对抗楚央,现在公主出了事,如果被两方知道,只怕此事不仅搁浅,两国还要起了嫌隙,到时候,整个天下都会受到影响!”春语姑娘语重心长。
独孤月沉思片刻,“你确定,不会露陷吗?!”
“苏怀既然做了,一定会斩草除根,想来越国的一众随行无一人生还,现在知道此事的只我一人,我说你是越国公主,你就是越国公主!”春语微眯起眸子,眼中有深沉地情绪,“所有死去的人都不能白死!”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5)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5)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沉重,春语缓和了表情,安慰地拍拍独孤月的肩膀
“那小公主不过就是十岁光景,说是联姻,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待两国签下合作契约,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孤独月轻轻摇头,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越燕合作,真可抗衡楚央?!”
“两国联姻,至少能让楚央有所顾忌,先解黎民之苦,尔后我们自会派人取了那暴君性命!”春语眼中露出坚毅之色,“到时候,天下各地百姓揭杆而起,天下为公,便可大同!”
她语气激昂,独孤月却依旧平静,“你说的‘我们’是谁?!”
天下如何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是楚央的死和她发过的誓以及与她合作的人。
“我们?!”春语将之前孤独月给她的九兰牌重新放到她的掌心,“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你蓝叔叔和我都是天下会的人!”
蔡通在外面观望许久一直不见里面有消息传进来,只是担心走过来看看,看到躺在地上的苏怀,只是一脸疑惑,“姑娘,这是怎么了?!”
“他背叛了天下会,刚才还要杀我,幸好月儿出手,我才留下一条命!”春语提剑走到苏怀面前,“天下会会训,背叛者,斩立决!”
说到决字,春语手起剑落,毫不客气地刺入了苏怀的胸口。
看也没有看那甩到废墟中,沾满了黑色烟灰的苏怀的头,春语只是抬手向独孤月伸过手掌,“月儿,我们走!”
独孤月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掌送到她的掌心,目光却依旧盯着地上的苏怀,“这尸体还要仔细处理,如果没有怀疑也就罢了,万一有人问起这尸体,我们断不能露了马脚!”
春语温柔地笑着拉住她的小手,“放心吧,蔡通会解决一切的,走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我带你去好好洗个澡,饱饱地吃上一顿,然后睡上一觉,一切的事情,明天再说!”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6)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6)
越国九公主,姓赵,好巧不巧,名字也是一个月字。
月前刚满十岁,比独孤月年长一岁,为人温和恬静,少言寡语,系宫人所生,并不得宠
一直深居宫中,故此便是朝中大臣,真正见过这位小公主的人也并不多
如果不是联姻所需,只怕很少会有人记起这位小公主。
这样的身世,说起来也是凄苦,不过倒给独孤月假扮成这个异国公主容易了几分。
反正独孤月的容貌比之丝毫也不逊色,身形上,独孤月又较一般女孩要生得高些
一岁之差,跟本就看不出来,再加上苏怀从那小公主身上取来的燕国所授玉牌,任谁又会怀疑,这小公主是假的?!
简单筹备,三日后,春语和独孤月很顺利地来到了城外的天下会汴梁分馆。
独孤月早已换下身上的粗布男装,墨绿华袍加身,如丝长发也松散开来,披散在脑后
只用同色丝绦系住,她本就生得精致富气,再加上这一番装扮,便越显雍容。
作杀手时练就的精湛的演技再加上春语的佐证,很容易就让一众人等相信,她就是被流寇伏击,侥幸逃过一命的越国公主。
“亏得苏先生忠心,抢了一匹战马载我回来,只可惜,苏先生英雄命短,半路便没了生息,幸好春语姐姐之前在宫中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要不然,只怕我也要和那些流民一样做乞丐去了!”
用丝帕拭着眼角,孤独月抽抽噎噎的样子,惹人生怜。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出戏码,就连春语都差点信了,她说的是真的。
眼看着众人面露同情,之前还担心独孤月会不会露了马脚的春语,这下子算是彻底放了心。
厅中众人还未反应,一位短衣打扮的会中弟子已经从外面急行进来,抱拳在厅中。
“小王爷来了!”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7)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7)
“快请!”
坐在主位上的天下会燕国会分的会长周德青忙着便从椅子上起身
其他一众人等列是不敢怠慢,迅速离开各自的椅子随周德青迎向门外,孤独月的目光也便自然地顺着众人的目光移向了厅外。
很快,厅外院门外便走上一片人影,为首之人一身紫袍,脚步舒缓,眉目如画。
厅外阳光灿烂,映着那人年轻的一张脸,精致的眉眼便有几分耀眼的灿烂。
周德青见状,忙着便带头迎了上去,嘴里只是有失远迎地说着客气话。
独孤月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穿过人缝看向那紫袍少年,心中知道这位便是春语提过的燕国六王爷燕阳了。
此时,燕阳已经走到廊下,孤独月从人缝中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线条朗润的侧脸
那俊逸如女孩一般的五官,并没有让独孤月有半点心动,倒是站在燕阳身后的那个高大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
明朗线条,墨发白衣,虽然是站在如艳阳一般璀璨的燕阳身后,君白衣却并没有被这位小王爷压住锋芒。
两个少年,一个温暖如春风,一个料峭如秋意,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寒喧几句之后,燕阳语锋一转,“听闻永安公主已经安全到底,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王爷果然消息灵通,不瞒您说,公主也是刚刚才到达周某府上,我正准备着人去别院中知会您一声,不想您却先了一步!”周德笑隔笑解释一句,便分开众人,看向了站在后面的独孤月,“永安公主,这位便是六王爷了!”
“见过王爷!”微欠身行礼,孤独月只是垂着脸,故意显出几分腼腆之态。
“公主客气!”燕阳笑着向她点点头,作为回礼,看到她眼角未干的泪痕,顿时长眉蹙起,急行两步行至独孤月面前,温润的眸子里便有了几分担心,“公主怎得哭了?!”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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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路上为月儿断魂的护卫,月儿心中满是愧疚!”
独孤月垂着脸,语气里佯装着委屈。
“乱世之中,流寇凶残,月儿妹妹受苦了!”
抬手轻扶住独孤月的肩膀,燕阳只是微紧手臂,便将她拥入怀中,一手揽了她的腰,一手便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似在安慰。
虽然二次是初次见面,这一拥一拍却是那样自然,隐约中竟然让众人生出故人相逢之感。
燕阳本比孤独月大上几岁,身形却比她高出不少,这样被他拥着,孤独月的脸便刚好倚在他的胸口。
鼻端,便嗅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很轻很淡的味道,却透着让人心情平静地感觉。
燕阳竟然会突然有此亲热之举,着实让孤独月吃了一惊。
不过,她虽然心中惊讶,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任燕阳将她抱在怀里,她只是抬起左手轻捏住了他的衣襟,轻轻地抽了抽鼻子。
做杀手,演戏绝对是必修课!
想要不着痕迹地靠近你的目标,你必须要收敛起自己的所有,将自己佯装成一个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的人,才有可能一击致敌。
眼下虽然独孤月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掉燕阳,但是现在对于独孤月来说,得到燕阳的信任远比杀掉他要难得多
所以她必须小心翼翼,无论是哪一个动作哭泣的样子,甚至捏住燕阳衣襟的姿态都带着几分刻意。
当然,这份刻意只在心里,表面上一切完全都是那样的自然。
大厅内,所有人都静了声音。
厅中,那一紫一绿两个身影,那样静静地拥在一处,自然亲密的便如同一对亲生兄妹一般
阳光从厅外投进来,给二个半大孩子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风轻轻摇曳着二人的衣袍,紫衣和绿裙只是纠缠在一处。
两个人又俱是精致中透着贵气,便有一种说不尽地和谐之美。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9)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9)
春语姑娘在心中轻轻地松了口气,周德青等一众天下会要员面露微笑,只有君白衣挑着眉毛,眼中的目光透着几分凌厉。
“永安公主,君某有几个疑惑,还请公主解疑!”
永安,乃是赵月的封号,自然也是因为和亲之故才得以封赐
只可惜那小姑娘实在没有福分,好不容易封号出嫁,路上便香消玉殒。
听到君白衣的声音,孤独月并没有意外
以她的眼力,自然早就看出这两个人中,难缠的不是这位小王爷燕阳,却是这个目光锐利如剑的白衣少年。
松开轻扶住燕阳胸口的手掌,抬手拭了拭眼睛硬挤出来的泪水。
独孤月轻退一步,不着痕迹地退出燕阳的怀抱,这才直起身子,抬脸看向了已经走到燕阳右后侧的君白衣,“您是?!”
“在下君白衣,是六王爷的好朋友,这次受皇上之命,护送王爷和公主回京!”君白衣简单介绍一句自己,便语锋一转,直奔主题,“不知道公主所言流寇是在何处遇到?!”
“白草滩!”独孤月轻吸了口气,这才开口。
那样子似乎是不想再面对那些可怕的回忆,犹豫了一会儿,才将之前说与天下会众人的说法向着君白衣复叙了一遍。
这其间,周德青忙着将几人让到座位上,又使下人捧上了香茖。
春语也就借机拉了独孤月坐下,手指扶住她的肩膀,意在安慰。
燕阳和君白衣便喝着茶听孤独月讲,听到激烈处
燕阳只是蹙眉露出担心之后,君白衣的脸上却始终是淡着脸色,看不出多少悲喜。
“抱歉,月儿失仪了!”
独孤月抹一把脸上的泪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行到君白衣面前,向他弯身行礼
“君将军,月儿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将军可能答应?!”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10)
王爷怀中,她娇声嫩气如兰!(10)
众人谁也没有料到孤独月会有此举,甚至连一直端坐的君白衣,也是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之色。
“早就听闻君将军是名门之后,他日若有机会,请您一定要带兵到白草滩上,扫平那些流寇,为菊儿他们报仇!”
君白衣一言不发,燕阳却中轻声问道,“菊儿是谁?!”
“她是我的侍女,帮我挡了一箭!”独孤月低着声音,哽咽着答道。
以一国公主之躯却向一位少年将军恳求,为了却是保护自己而死的侍卫和仆人,独孤月此举并不是证明自己的博爱,而是想要从侧面证明,此事的真实性。
“扫除流寇,安民稳缰,是每个燕士的责任!”抬脸注视着独孤月的眼睛,君白衣突然语锋一转,“不知道苏将军的尸体现在何处?!”
独孤月在心中暗赞一个好字,刚才一众天下会的人都不曾想要询问苏怀的尸体,这个少年却不语中的,直抵要害,却也不愧是名门之后一代将才。
她本想先发制人,没料到君白衣却能灵机转变,改换话题。
这一回,却是春语接过了话头,“苏怀的尸体,我已经埋于后山,如果将军想要前往祭奠,春语自会带路!”
“苏先生为了两国合作捐躯,怎可如此草草掩埋,依我看,还是将棺木取出,随我们一同带往上京,到时候,我自会奏明皇上隆重厚葬!”君白衣语气恭敬,眼中却有一抹如锋的锐利之色,钉子一样盯在独孤月的脸上,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可惜,他失望了!
独孤月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阴影,脸上除了哀伤还是哀伤。
感觉着他的目光,她缓缓抬起脸,语气凝重。
“乱世之中,谁能苟活,苏将军虽然是为护我而死,却也是这天下的功臣,如果不是此时天气温暖,我自然也不下如此不恭决定,君将军重情重义,果然是豪杰性情,不过,此事事关苍生天下,我想我们还是应以大局为重!”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1)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1)
一番话,在情在理,只把君白衣的请求无屑可击地驳了回去
站在孤独月身后的春语姑娘,在心中对这个小姑娘越有几分刮目相看之意。
苏怀身上,剑伤明显,如果他的尸体被众人见了必然要露了馅去
春语本意要是将苏怀寻地掩埋,只是独孤月一再坚持,她这才寻了妥善之处将苏怀的尸体火化,又将骨灰葬于后山。
现在事情发展到此处,春语自然也看出君白衣的怀疑,心中只是庆幸此事是听了独孤月的建议。
“月儿妹妹说的极是,白衣,苏将军的事就暂时放下,待我们回到上京,我自然会知会父王,燕越两国合作,已经客不容缓!”
环视四周一眼,燕阳只是笑咪咪地将目光投到孤独月身上
“虽然损兵折将,月儿妹妹到底是保住了一条命,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时间不早,再晚些怕是城门便要关了,明日便要上京去。不如,我们即刻起程吧!”
燕阳发了话,众人自然不敢反驳,春语虽然不想这么快便将独孤月交到燕阳手里,却也只能无奈地将她送向门外。
大门外,骑兵林立。
一辆墨紫马车,华贵大气。
看到燕阳等人出来,车夫立刻便将马儿赶到台阶下,放下马凳,挑起车帘。
在台阶边停下,燕阳只是笑着向众人抱拳拱手
“各位不必送了,山水相逢,后会有期,永安公主有我和白衣护送,自然是万里无忧!”
众人只是与他客气道别,春语便走上前来,拥了独孤月入怀,却故意将背对着众人,在她耳中轻声安慰,手指一探,便将那只九兰牌重新塞到她的手里。
“你只管随他们一同上京,到西京城之后,我自会想办法与你联络!
若有什么急事,便带了此牌到城东的醉红楼找如烟姑娘!”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2)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2)
“你只管随他们一同上京,到西京城之后,我自会想办法与你联络!若有什么急事,便带了此牌到城东的醉红楼找如烟姑娘!”
悄悄将那九兰牌收到身上,独孤月这才直起身子,随燕阳和君白衣走下台阶。
君白衣翻身骑到手下牵来的雪青马上,燕阳和独孤月一先一后坐上了那辆紫色马车。
燕阳挑帘向众人挥手,独孤月便在他身后向春语做了一个放心的眼色。
车队便慢慢开拔,向着城内进发。
马车内很是宽敞,柔软的白色皮毛满铺车箱
柔软而温暖,固定在车架上的小桌包了铁皮
那些底部镶着铁的瓷瓶、瓷盘便牢牢吸覆在上面,便是马车摇曳也不会摔落倾倒。
小桌上,茶杯酒壶,各色点心果品,应有尽有。
车箱上侧,精致暗阁中,整齐地阵着书籍
桔色靠垫随意地散落在车箱四周,只看上去便觉得无比温暖。
或躺或坐,或喝茶品酒食果读书,车箱内赫然便是一处惬意的所在。
“六王爷真是会享受地人!”
看似随意地坐到车箱一角,独孤月选择的地方却是整个车箱最安全,最容易逃走的地方。
与她的谨慎不同,燕阳一进车箱,立刻便拉了一只靠垫侧身躺下,随手从车箱上面的暗格里扯出一本书来
“人生苦短,为何不及时行乐呢?!”
没有出声,轻挑起车帘,将视线投入窗外,孤独月的目光只是缓缓地掠过那些向着汴梁城的方向蹒跚而行的流民。
心中,却鄙夷地冷哼一声。
及时行乐?!
说的轻巧,养尊处优的他又怎么知道百姓黎民之苦,失家亡国之恨?!
又怎么会明白,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眼前被万箭射死,却无力相助的心情呢?!
想起林樱和蓝桥的死状,独孤月只是握紧了两只手掌。
楚央,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3)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3)
有燕阳和君白衣在,自然这车队是无需检查的,很顺利地车队便入了城,重进驶上了汴梁城繁华的大街。
一墙之隔,墙内歌舞生平,城外却是哀鸿遍野,食不果腹。
看着路边蹒跚而行的孩子,独孤月控制不住地便想到了柳无痕和靠他养活的那一帮小家伙,心便越发沉重了几分。
她的表情,尽被燕阳收在眼底。
看着这个小姑娘眼中所剩过年龄的深沉之色,燕阳的心便仿佛被一只手掌缓缓握紧一般,闷闷地疼了起来,坐直身子,垂下手中的书卷,他探手从果盘里捏了一只汴梁城特产的苹果送到独孤月面前。
“你不用担心,等到了西京城,我会照顾你的!”
闻声转脸,迎上燕阳那温暖如春阳的目光,独孤月扬着唇角,脸上是小女孩一般无邪的笑意,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怜悯?!
那种东西从来不是她所需要的。
手中苹果散发着脉脉甜香,独孤月将那只红彤彤如初阳的果子捧在手心里,却并没有送到唇边。
“这是汴梁的特产,名字叫九月红,你尝尝,很甜的!”
桌子对面,燕阳一脸温柔。
独孤月轻轻点头,小小地咬了一口,齿间立刻便溢满了甜香的汁水,慢慢咀嚼着咽下,她这才开口感叹,“真的很好吃!”
燕阳唇角扬起,一对桃花眼便也弯起来,注意到独孤月唇边沾了汁水,他很自然地便伸手过来。
独孤月本来正在垂脸咬苹果,感觉到他的手掌靠近,本能地向后躲避,头便磕在了车箱上,发出一声闷响。
只担心燕阳生疑,她忙着解释道,“王爷,对不起,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不等她说完,燕阳已经截住她的话头,直起身子,他只是移到独孤月身侧,轻轻抚到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之前的事情吓坏了,磕疼了吧,我帮你揉揉……”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4)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4)
“燕阳哥哥对我最好,以后,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轻语一句,独孤月便轻轻地倚到了燕阳怀里。
他的手掌温暖而轻柔地婆娑着她的后脑,独孤月虽然对这样的小疼完全不在乎,却没有拒绝。
这番入京,前途未卜,这个六王爷天真单纯,倒是她可以好好利用的对象。
杀手准备,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轻靠在燕阳胸口,独孤月乖巧地如同一只受惊之后回到主人怀里的猫,收在袖中的手指却在轻轻地婆娑着从柳无痕那里要来的那把匕首,看似放松,却随时警惕着,准备着雷霆一击。
信任?!
上一次,因为信任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一回,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马车右侧,君白衣挺直着后背端坐在雪青马上,一对耳朵却是仔细地捕捉着马车内传出来的所有细微声响。
虽然之前独孤月所说所行,无懈可击滴水不露,君白衣却总有一种莫明的直觉——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思及之前皇上派燕阳送给他的信,他的心便越发提了起来。
马车微晃,停在一位高耸的门厥前,车夫挑起车帘,燕阳便抓了独孤月的小手,扶她下车。
君白衣早已经下了马,站在台阶上,脸色依旧如之前一般,深沉着没有悲喜。
三人走进大门,不曾来到主厅,就听到不远处的一处影壁后声响嘈杂。
君白衣皱眉顿步,年轻的脸上满是威严,“什么事,如果喧闹?!”
“将军息怒,我去看看!”身后侍卫听了,忙着答应一声,急步跑到影壁后去了。
燕阳和独孤月也便好奇地停下脚步,向着那影壁墙转过了目光。
“你们放开我,你们抓错人了,我家里尚有九十岁的老娘,还病在床上,不信,你们随我回家看去……”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5)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5)
伴着略显沙哑的男声,一个灰色人影便从影壁后冲了出来。
因为身上缠着绳索,他跑得并不稳健,被身后侍卫长枪一拍,便扑倒在地。
好巧不巧,这扑摔过来,恰好摔在通道边养着金鱼的瓷坛上
哗啦一声,瓷坛落地摔成碎片,里面的大红金鱼立刻散了一地,水花立刻便飞溅过来。
君白衣的眉头越发蹙得紧了,袍袖一挥,便有劲风从袖中吐出
飞溅过来的水花立刻便被击得偏离了方向,竟然不曾染到他的半点衣摆。
目光掠过在青石地上噼啪拍尾的金鱼,君白衣的眸子里立时染了杀气。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追过来,照着摔在地上的灰衣人便是一阵好打,之前跑过去询问的那个亲兵便急步走上前来。
“将军,这个就是昨天藏在您车下混进城来的那小子!”
君白衣闻言挑眉,“把他拉起来,我看看!”
独孤月也是暗暗吃了一惊,一来是惊讶昨天搭的竟然是这君白衣的顺风车,二来是惊讶竟然有别人当了她的代罪羔羊。
虽然知道这灰衣少年是假的,独孤月却一点也没有替他开脱的意思。
君白衣抓了别人,自然便不会再怀疑她,这一点对她本就有利,她又干吗要惹祸上身。
“是!”亲兵恭敬答应,急急走过去,拉开一众还在围打那人的侍卫。
“快,把他拉起来让王爷瞧瞧!”
侍卫们哪敢怠慢,忙着收了家伙将地上那已经打得皮开肉绽的灰衣人从地上拉了将来,其中一人便抓了他的乱发拉起他的头以便君白衣看清对方的脸。
沾了水的乱发下,赫然一张被揍得鼻青眼肿的脸,清亮眸子看向君白衣的方向,溢着的血竟然扯出一丝笑意来。
“将军,真的不是我!”
便是到了此时,这人的眼睛里也并无惧意。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6)
洗澡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6)
“小柳子!”
不等君白衣反应,独孤月已经松开燕阳的手掌,几步冲过去,抱住了被侍卫拉拖住的灰衣少年,口中只是喃喃不止。
“小柳子,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反应实是在出乎所有的意料,甚至连君白衣也为之动容,眼中现出疑惑。
拉着少年的侍卫们突然见独孤月冲过来,似乎是识得这少年。
心里顿时提了几分小心,哪敢还拉扯他,迅速松了手便退到一边去。
独孤月却是丝毫没有理会灰衣少年身上的泥水,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就好像是被拐走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娘。
“柳无痕,不想死,便叫我公主!”
看怀中少年被她抱着只是无措地没有反应,独孤月右手食指和拇指一夹,便捏住对方腰间,不轻不重地拧了一计。
这个灰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柳无痕。
柳无痕在废宅子里一觉醒来,不见独孤月身影。
只看到她留在小九枕边的半盒药膏,思及昨天她被人追杀的事情,他难免担心便出门寻找。
哪成行,那小头目没有追到独孤月,为了保命这几日只是在街上带了一顿手下追捕与独孤月相似的少年。
看这柳无痕生得远胜平凡小丐,便毫不客气地抓了回来,柳无痕岂是任人被害之人,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因为刚才被一顿暴打,柳无痕跟本就没有看清独孤月的样子。
更不会想到昨天还被人满脸追杀的小小少年,隔了几天竟然会摇头一变成了高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