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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有一件事,让她不要显得这么软弱无力。
“小元气真的这么想?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遗憾呢,去未来阻止佐助杀了他哥哥再让他露出笑容才更有意义吧。如果是十年后的你一定会选择去未来让佐助笑,不过以现在的你去了那边也于事无补。”
暗夜之中的四目相交,绫崎元气看到那双红色眼眸中不加掩饰的浓重嘲讽。
“阻止佐助杀鼬,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元气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因为知道了真相只会让你更自责~”
她好像真的做错了好多事……
之前烛芯熄灭时的烟熏味弥漫在房间中,闻起来仿佛是悲哀的气味。在黑暗中避开了k的眼睛,绫崎元气低下了头。
脸颊上有些冷,她伸手去摸,这才发觉早就已经满脸泪水。
“跟小元气完全不一样呢,十年后的绫崎元气就算是完成任务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各个时空的羁绊而努力。”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害死她!”
“不是我,是白兰杰索。”k纠正,“不过,为了让小元气你成长起来,那种绊脚石死了也好。”
听到k毫无波澜起伏的轻吐出如此残忍的字眼,绫崎元气全身发冷,觉得又恐惧又愤怒。
“列举种种事情打击小元气只是希望你认清自己的不足罢了,十年后的你是一个很好的范本。假如你能真正成长成那样我也会欣慰。”
薄薄的嘴唇上扬,k的眼中除了冰冷和残酷,还带着几乎恶魔般的愉悦。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作为神我没有办法认可。”k的语气罕见的严厉起来,微垂眼眸,即便在黑暗中他依旧看得见绫崎元气满是泪痕的脸。
“我认为小元气所在的那个世界,‘十年后’这种设定很犯规。”
“就像是说了一句‘我未来很厉害’,然后不付出任何努力,小元气你就从一个普通女孩变成了可以应付各种状况的强者。”
“什么都靠十年后的自己为你铺平道路,小元气你何时才能成长起来?”
十年后的绫崎元气向自己伸出援手就这么让k不爽么!凭什么她就必须被任务所折磨?!
“明明就是你的错误,你把诅咒降临在我的身上,你害我变成让别人讨厌的家伙,口口声声说要帮助我却害死了未来的我,好差劲……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恶劣的家伙会是神!”
心中阴暗的角落掀起不平静的涟漪,绫崎元气的面孔因为拼命压抑的悲痛情感和涌上喉咙的酸涩感而僵硬。
“成长?我也想!可是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我一直在努力,作为神的你那么高高在上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绫崎元气心底里是恨着k的,可一次又一次被诅咒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她还是无法违逆k。
焦躁熏烧着少女的喉咙,绝望和愤怒几乎要撞破胸口,声势猛烈的黑暗水流即将溢出元气的心房,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溃不成军。
“那不就是你的恶意么!解不解除随便好了!我再也不会去做什么任务了,我要回家!”
“不解除?原来小元气可以这么洒脱啊,假设如果有一天出现这样的选项小元气你又怎么办呢?”
k漠然的开口,不含任何感情的一句话就让声嘶力竭的少女僵在了原地——
“杀死斯帕纳;b杀死云雀恭弥。小元气,到时候你预备选哪一个?”
如同受到冲击,绫崎元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就算是如此,你还要继续任性下去吗?”k扬起尖尖的下巴,傲视着一脸呆滞仰望他的少女,“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作为一周目的kg,我跟你有过同样的经历。”
在这夜尚未离开,梦与现实交汇的时间,k的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阴暗房间的所有东西的轮廓都变得清晰起来。
绫崎元气第一次注意到神的脸色是那样苍白,他垂下目光看着自己,凝视着她的眼中满是泠然的寂寞。
“杀死喜欢的人或者亲人……很残酷对不对,可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题目,我恰好遇到过。”
只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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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前出现在黎明微弱的白光中,k那不知是梦境还是真实的寂寥表情又浮现在绫崎元气的脑海里。而她现在的表情,就跟k一模一样。
天已经亮了,是时候回去了。
十年后的绫崎元气已经不存在了,还有她对阿飞所作出的承诺也如幻影一般顿时消散了。
不敢想象她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阿飞,也不敢想象未来绫崎元气的死亡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偏偏这种时候,她反而希望自己一直是孤身一人,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太多人为十年后那个她而伤心……紧紧抿着嘴唇,绫崎元气拼命克制住想哭的冲动,将属于她的两枚戒指和两个卷轴悉数收好。
低垂着脑袋推开门,心情相当沉重的绫崎元气恰好和宇智波佐助擦肩而过。
佐助连眼都没有抬一下,满心疲惫的元气本不想说话,然而,就在佐助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时,绫崎元气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对他说点什么。
“佐助,我有话跟你说。”
“我说过,离我远一点。”少年的身影顿了顿,语气冷到了极致。
果然被他讨厌了,但是——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压下闷在胸中的悲痛,元气故作镇定的望向他的背影,温柔的声线响起:“我想跟你说说你哥哥的事。”
佐助缓缓转身,“你果然认识鼬。”
“不算认识,只说过几句话。”
佐助沉默,一脸的不信任。
绫崎元气并不清楚宇智波两兄弟的事情,她仅仅从k那里知道如果是十年后的绫崎元气,会阻止佐助杀了鼬,所以说,佐助杀鼬这种事应该是错误的……
深吸一口气,元气直视着佐助黑曜石般的眼睛,“见到他的那次,我说‘我愚蠢的哥哥啊,佐助好想你。’”
佐助的脸瞬间变了,随即一个眼刀杀过来,“你最好小心说话。”
“佐助,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哥哥,这是不对的,因为——”
“是宇智波鼬。”打断了元气的话,佐助的回答掷地有声:“我活着,就是为了要他死。”
“为什么,你们不是亲兄弟么?”
那时,鼬看向佐助那样温柔的神情,樱花树下那样温馨的画面,那在绫崎元气眼中是任何画笔都描绘不出来的美景。
“亲兄弟?”佐助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看向少女的目光不善,“你又知道什么。”
诚然,除了知道佐助不该杀了鼬,绫崎元气对他们的故事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假如佐助你杀了鼬,你一定会后悔……”
佐助冷笑,“后悔?他当初做了那种事情该后悔的是他吧!你和鼬到底是什么关系,去袒护那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我并不认识鼬,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好哥哥。”搜索出脑海中的点滴印象,元气直觉的这么认为着。
“好哥哥?”佐助猛然走近绫崎元气,脸庞近在咫尺,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决绝:“好哥哥就是亲手灭了宇智波一族,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亲手把自己的弟弟推入孤独的深渊!”
什、什么……少女被对方突然迸发的大吼震得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你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佐助的瞳孔在咆哮中渐渐扩张,一只手揪住了绫崎元气的衣领。
“你知道一个人在偌大黑暗的府宅中游荡是什么感觉么?!你知道每天夜晚做着同样的恶梦惊醒是什么感觉么?!你知道那个你一直深爱着崇拜着依赖着的人突然背叛你是什么感觉么?!”
噩梦,弑亲,灭族,背叛……好沉重的字眼。
“笑?我多想揍你一顿!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当你想要展露笑容却发现自己已经忘记要怎么笑的感觉!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自以为是!”
呆愣着听着佐助的咆哮,看到他深黑色的眼眸转为一片猩红,绫崎元气莫名感受到一种绝望的愤怒的压迫。
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复杂的多。佐助也是心中怀抱着无限苦楚的人么,可是她之前还在心里骂他不对自己笑。
她,绫崎元气究竟是个多差劲的人?想要说一声“对不起”却哽咽在喉咙里,鼻子一酸,少女的眼眶涌满了泪水。
放开揪着少女的手,睥睨着绫崎元气,佐助的表情冷漠而僵硬。
“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否则——”
身旁的空间突然一阵奇异的扭曲,佐助警惕的后退一步,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哦呀~居然欺负可爱的元气酱~我不介意现在就动手帮鼬桑解决掉宇智波最后一个余孽哦~”一个无比欢脱的声线回荡在阴暗的走廊上。
戴着漩涡面具的阿飞手舞足蹈的出现在元气身边,看似不经意的将她挡在了身后——
如此的维护,让少女的胸口更加难受。
“阿飞,佐助并没有欺负我。”伸手扯住阿飞的袖口,元气闷声开口。
“你是什么人。”佐助眉宇间聚起戾气,在手中聚集起查克拉,耀眼的蓝光发出鸟鸣一般的声音。
又是这招,不好,阿飞要被电了。
就在元气为阿飞紧张的时候,他一个瞬身就上前凑近了佐助,“要欺负元气酱先过阿飞这关~”
宇智波佐助瞬间僵住,因为他甚至还没有一丁点防备就发现对手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即使是掩饰也不能够掩去他心中那明摆的震惊。对方那极其诡异的速度和着扑面而来的杀气,警告意味不言自明。
“佐助,请不要伤害阿飞。”看不出实力悬殊的绫崎元气还在为阿飞担心,看向佐助,她浅绿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恳求。
对峙片刻,阿飞退回元气身边,轻快的语调孩子气十足——
“听说元气酱的任务完成了哦~阿飞这就把元气酱的东西给你然后告诉元气酱怎么回去好不好~~”
拉过绫崎元气的手,阿飞将两个带有天使翅膀的指环搁在少女摊开的掌心里。
“玛雷大空指环和晴之指环,元气酱要收好哦~”
——他之所以这样维护你甚至是帮助你夺取白兰的玛雷指环,都是因为十年后的绫崎元气对他许下的承诺。
——不过因为你,这种许诺已经成为了泡影。
——琳,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永远都无法回来。
“以后应该见不到这么年幼的元气酱了,十年后的元气酱超可怕的,不过跟元气酱一样可爱~~”
未来的绫崎元气已经……她的努力,还有他的期待已经成为了镜花水月,永远无法实现的幻影了……
“阿飞……”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死死咬着嘴唇低着头,绫崎元气才发觉她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说不出,击碎阿飞长久以来希望的话。
失去挚爱,那是何等悲痛。希望变成泡影,又有多残忍。
“心之所向,就是元气酱的归处~元气酱只要戴着你的指环,专注想象着你熟悉的世界。十年后的你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根本比不上十年后那个自己。
……逃离这个世界,好想躲起来,好想大哭一场,但是又不能在这里。
头脑中绘制出熟悉的场景,指尖的濒死之眼涌出小巧可爱宛如萤火虫般的光辉,轻飘飘的腾空舞起——
“再见,元气酱~~~”
下一秒,执拗的低头而看不见表情的绫崎元气就被吞噬进耀眼的光芒中。
回到了属于她的那个世界时,天正下着雨。
漆黑的夜幕从少女的头上降下,完全遮盖了视线,就连东西的轮廓都无法辨识。伸出的手掌也被可怖的黑暗渐渐吞噬,绫崎元气一时间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管面向哪面都是一片漆黑,除了被雨淋湿的叶片偶尔发出的光芒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水泥地面很平坦,绫崎元气就像蒙着眼睛一边摸索一边慢慢前进。然后,她的手就摸到了网状的隔离栏。
雨势渐强,头上强光闪过,轰隆声磅然响起。借着打雷产生的光亮,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绫崎元气这才分辨出她所处的位置。
并盛中学,天台。她是真的回来了。
冰冷的雨刺在皮肤上,绫崎元气下意识的想要撑开伞的动作却顿住了。忍耐到了极限,终于可以……仰起脸,一瞬间倾泻而下的泪水和雨水难以分辨。
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听觉也因为滂沱的雨声而陷入了混乱。带着酸涩苦楚的喉咙紧缩,呼吸转促。湿透的身体越来越冷,浑身发抖,绫崎元气的手指和脚趾都冻僵了。
胸口好痛。
可是除了自己,她不知道还能去责怪谁。
……
哭到近乎虚脱,绫崎元气这才从天台踉跄着走出来。似乎是好受一些。
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并盛中学夜晚的走廊上,廊顶的电灯已经熄灭,双眼无神的少女扶着墙缓步向前走。
突然,某种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夜晚私闯并盛校社。”
沉静而清冷的少年嗓音敲击上心扉,心跳好像瞬间漏跳一拍,绫崎元气抬头向走廊的尽头望去。
“你,违反并盛风纪了。”
窗外,耀眼的光芒伴随着轰隆雷声从天而降。
四目相对,借着闪电瞬间的光芒,走廊上的两人同时看到对方的脸。
悸动的感觉,悲伤,喜悦,感动,委屈……糟糕,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绫崎元气以为她刚刚已然流尽的泪水又像要再次涌出一般。
“哇哦,草食动物,你回来了。”
紧接着,在暗夜中泛着寒光的浮萍拐就挥了过来。
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乖乖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向她冲过来的那个身影,绫崎元气努力弯起嘴角。
“嗯,委员长,我回来了。”
纵使那么多难过悲伤的心绪堵在心口,就这样轻声回应着云雀恭弥,绫崎元气感觉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温柔的境地。
又一道闪电在窗外亮起,霎时照亮少女的表情后,云雀恭弥浮动着锐利光芒的狭长凤眼微微一滞。
拐子停顿在绫崎元气的耳垂下方。
“你笑什么,难看。”
“当然要笑了,因为见到了委员长,我觉得好高兴。”微扬的少女声线听起来带着暖意,虽然,这种愉快的声线她假装得有些勉强。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的放下拐子,看向她的目光清冷依旧。
“你的表情并不是这么说。”
她的表情,不对么?明明这么黑,他怎么可能看得到……然而,对上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犀利凤眼后,绫崎元气没能吭声反驳。
短暂的沉默后,委员长随口问道:“赢了?”
“……没有赢,惨败。”
静静审视着元气沮丧的脸,云雀的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所以你就这副哭丧脸?”
愣了一下,绫崎元气赶忙再次抬手妄图用袖子擦了擦脸。但她似乎忘记了,因为淋雨她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很明显么,我、我还以为刚才擦干净了……”元气的声音很小,就像是含在嘴里。
睥睨着眼前狼狈的少女,云雀恭弥没说话。
夜晚学校的走廊格外寂静,和着窗外淅沥的雨声,轻微但确实存在的水滴声丝毫不漏的传入两人的耳朵。
绫崎元气有些尴尬的伸手拧了拧因淋雨而浸透的裙摆,水流了一地。
“我没想到这边会下这么大的雨,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没带……额……”
云雀恭弥淡淡的将视线瞥向少女身后的那把大伞上,绫崎元气将还来不及脱口而出的“雨具”两个字就这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不想让委员长看穿她是故意淋雨的元气低下头,“这把伞是武器,又是神威师傅送的,所以我舍不得……阿嚏——”
喷嚏声冷不丁响彻在走廊上,云雀微不可察的在黑暗里皱了皱眉。
“幼稚。”
冷哼一声,云雀恭弥转身大步向前走去,随手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扔在绫崎元气的头顶。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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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
冷不丁盖在头顶的外套让绫崎元气的动作微微停滞了几秒,质地稍显厚重的衣服明明是毫无温度,可就在元气抬手碰到它的一瞬,莫名的温暖热量仿佛由指尖传达进了心底的深处。
委员长,这是在关心她么?
心下泛起淡淡的温馨暖意,然而,少女并没有遵照对方的指示将外套披在身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拿好后快步紧跟上前方那个人的身影。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云雀恭弥比她更容易感冒发烧。反正,她是故意淋雨的,如果害委员长生病她会更加愧疚的。
“委员长,我一点儿都不冷,所以外套还是还给您。”
她的声线因为浑身发冷而带着显而易见颤幅,下一秒,绫崎元气拿着外套向身边人递过去的手就被一股不耐烦的劲道推向一边。
没有接话,也没有投下任何视线,云雀恭弥就像是根本没听到对方的话一样继续向前走。只不过,因为胸中突然涌起的一丝莫名不爽,他脚下的步子变快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一种拒绝。
丝毫不气馁的跟上,绫崎元气根本没有多想对方的心理,她只知道委员长现在穿着的白衬衣非常的单薄。
无论是看起来,还是事实上。
“委员长你会感冒的!”有些急切的扬起声调,瞥了一眼窗外风雨交加的景致,绫崎元气拧起眉。
“现在是秋天,更何况已经是晚上了,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顿住步子,云雀恭弥带着寒气的凤眸扫了一眼满脸坚持,脸色苍白的少女。
姑且不说这只草食动物看似随时都会倒下的纤弱身子了,贴在头上的头发也都凝结成一缕一缕,偶尔还会滴下一滴水。
啧,狼狈成这幅德行也够碍眼的了。
“管好你自己。”
云雀恭弥不咸不淡的开口,光影暗淡部分凸起的轮廓线条带上过分冷冽的神情。随后,已然不愿纠结外套问题的他由走廊转进完全漆黑的楼梯上,根本不留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委员长比她想象中还要固执。
无能为力的跟了上去,元气丝毫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只能听见细微而清晰的声音。脚步声,衣料摩擦声,呼吸声,这些声响在难以目测的空间中化成朝上漂浮的细小翅膀,仿佛就在绫崎元气的耳边懵懵懂懂的浮游不定。
默默盘算着干脆就这么把衣服披在云雀身上,随即,绫崎元气一脚踩空了。
原本预想中应该有的台阶突然转为平地。少女一个踉跄后才反应过来,这一层已经完结了。
感觉到云雀恭弥在前面停了动作,绫崎元气也站住了。
“每一层都是十六级台阶。”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来,黑暗中元气看不到他的表情。
“……嗯。知道了,委员长。”
随后,云雀正要走时再次停了下来,绫崎元气努力睁着眼睛以分辨那一团漆黑中属于他的那一片,正为无所收获而有些着急时,有什么硬邦邦的冰凉物体不轻不重的碰上了她的胳膊。
那是委员长不离身的浮萍拐。
并不言语,但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让人明白。绫崎元气愣了一下,伸手扶住浮萍拐后,云雀恭弥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一前一后的踏着楼梯的台阶,两个身影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安安静静的空间里突然升起微不可测的度数。猛然间,绫崎元气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明明就是属于云雀恭弥式的温柔,她为什么偏要拒绝呢。
牵扯着浮萍拐的手上送去一股向后的力道,跟他示意后,绫崎元气这才松开了手。在一片漆黑中,少女将委员长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暖和了好多。”
听闻元气的话,黑暗中,云雀恭弥绷着的面部表情似乎是稍稍有些缓和——
“咦,外套里竟然没有藏别针……”
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喃喃自语,绫崎元气忽然觉得周遭冷了几度。
大概……是错觉吧。
原来在绫崎元气去异次元做任务的这些天,她真的错过了好多事情。
比如,各科的考试。
本以为委员长叫她来是想听她汇报失踪以来的所有事情,可是,跟着委员长来到接待室后,云雀恭弥二话不说先扔给她一打卷子。
厚厚的考卷,一起落在桌子上声音还挺大。
“委员长,这是……”看到眼前层层叠叠的试卷,绫崎元气顿时觉得有点儿胃疼。
云雀恭弥拉开办公桌边的椅子坐下,抬眸掠过少女的脸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时间,二十一点五十。
“十分钟后开始考试。”
考、考试?
不得不说,元气在听到这个词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少女脸上的表情有约莫几秒钟的困惑,像是终于意识到它是什么意思后,这种困惑变成了落寞。
跟考试这一事件本身没有任何关系,不牵扯绫崎元气自己是否喜欢或者厌恶或者害怕考试。只是,本来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绫崎元气本人竟会觉得很陌生,就在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她有些难过。
就好像是一个提示,她,绫崎元气并不是个普通的学生了。她跟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少年少女不同,她差一点都不知道还有考试这种东西。
真可悲。
因为【绝对选项】的存在,绫崎元气跟所谓的日常生活渐行渐远……
“草食动物,你在发什么愣。”
云雀恭弥不满的敲了敲桌子,猛然从自我意识中抽离的绫崎元气摇了摇头。
“没什么,委员长。”
国语、社会、数学、英语……看似不经意的翻着手中的试卷,元气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指尖有一丝颤抖。
“委员长,这些要什么时候答完?还有,我能拿回家写么?我、我能不能先回家一趟再……”
少女带着商量的口吻询问着,如果是做卷子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当然比不上回家去看斯帕纳哥哥来得重要。
这么久没有任何消息,哥哥肯定要急坏了。
“驳回。”
云雀恭弥头都没抬一下,看似随意的从办公桌边的一摞文件中抽出了一个本子翻开,语气淡淡的却夹杂的不容忤逆的强势。
“但是我……”
“全科没有成绩,你是要给风纪委抹黑吗,绫崎元气?”
其实绫崎元气很想说,成绩这种东西对现在的她根本就无所谓,反正十年后的绫崎元气已经……该死,在天台哭过后就决定把那件事忘记的,怎么又想起来了。
努力克制着胸口的不安,可一想到要答完这么多卷子绫崎元气就觉得心里异常烦躁。
就好像是,一个被确诊得了不治之症的将死之人还要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然后去上学,回家还要为了写作业熬到十一二点。
她已经毫无未来可言了,所以这种事情太荒谬了!
低垂下脑袋,绫崎元气不去看云雀恭弥的眼睛,拿着一厚叠试卷的指尖收紧到发白。
“委员长,我已经不在意这种东西了。”闷闷的声线有自嘲,还有一丝反抗的叛逆。
“考试啊、成绩啊这种东西对我这样不正常的人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反正我也活不——”
还未等她说完,锃亮的浮萍拐突然向绫崎元气的脸直直飞了过来,本能的偏头,拐子擦过她的右脸颊硬生生砸进了背后的墙壁里。
只要看看浮萍拐镶嵌进墙壁的深度就知道委员长此刻有多火大,虽然,微微愣在原地的绫崎元气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云雀恭弥保持的坐姿没有丝毫更改,上挑着的那双凤眼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元气娘?呵。”嘴角勾起,分明是一个充斥着不屑和嘲讽的笑容。
这个遥远已成为回忆的称号,为什么委员长会知道……绫崎元气的胸口猛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然而,还不等她将这一疑问宣之于口,委员长便起身走了出去。
夜晚寂静的并盛中学走廊上,云雀恭弥离开的脚步声被重重的摔门声掩盖过去。
独自被留在接待室的绫崎元气有些委屈,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她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并且这一错误已经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是,为什么,突然被他讨厌了?就因为她说成绩这种事情不重要么?
她不觉得她做错了,虽然委员长一直都是对的,这一次,绫崎元气却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
由于淋雨而潮湿的身上还披着委员长的外套,绫崎元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取了下来。带着倔强的表情,少女把它放在委员长的办公桌上,突然,她的视野中跃入一件很熟悉的东西。
倔强的表情顷刻变成了不可思议,那是绫崎元气的日记本。
记录着她来到并盛中学以后的点点滴滴,那是绫崎元气在对战白兰杰索之前还用过的本子。
此时此刻,它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委员长的办公桌上。而几分钟前,委员长从旁边一摞文件中抽出来翻看的,也正是这个……
怀揣着种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绫崎元气伸手拿起她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用红色的签字笔写下的清秀的字迹就让少女捧着日记本的手抖了抖——
已阅。
果然是委员长的作风。是的,云雀恭弥既然打算看,就没打算瞒着任何人。
难怪他知道“元气娘”的称呼。抿了抿唇,绫崎元气心中并没有丝毫日记被翻开的不爽,毕竟,那个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可能回不来。
垂眸一页一页翻看着日记本,少女有些机械的动作终于在翻到最后一页时停住了。
“吧嗒——”
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渗透进纸张最后那句绯红色的句子上。
那是委员长的批语。
——只要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别人怎么看你又有什么关系。
“更重要的是,我想保护平常的日常生活,我想保护和我一起度过那样生活的身边的伙伴们,我想保护我的哥哥,想保护委员长,想保护阿纲他们,同样也是保护我自己……”
轻声的呢喃,看到自己写下的这句话时,绫崎元气仿佛一瞬间明白了方才委员长那么生气的理由。
她真是个大笨蛋。
表面看来只是考卷而已,但是,这其中是别有深意的。
——云雀委员长,他是在为她保护她的日常生活。
他将她当成是普通的女孩子,就像并盛的每一个正常的学生一样。
就好像没有【绝对选项】这种讨厌的诅咒,没有背负任何的枷锁。
而刚才,那个消极以对的她,想必让委员长很失望吧。
“绫崎同学!你终于回来了!”抬手刚将脸上的泪水拭去,草壁学长就出现在了门口,看到少女的他又惊讶又高兴。
“委员长这些日子为了找你把整个并盛都翻了好几遍,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感动的好想哭,但是她下定决心不再哭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
“绫崎同学见到委员长了吗?如果没有我要赶快告诉他——”
“嗯。见到了,草壁学长。”绫崎元气抬起脸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试卷,“委员长让我在这里考试。”
草壁哲矢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个是委员长特意跟校长商量的结果,其实自绫崎同学失踪的日子以来,委员长并没有把这一消息透漏出去。”
“诶?没有透漏出去是指……”
“因为委员长坚信绫崎同学你一定会回来,虽然一直努力找你,但是对周遭都隐瞒的很好,这样也是为了绫崎同学考虑。”
为了她……考虑?
“应该是不想让绫崎同学的哥哥和伙伴们过于担心吧。”
这么说来,斯帕纳哥哥并不知道她失踪了这么多天的事,所以哥哥也并没有为她担心么……
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
打心眼里将云雀恭弥视为并盛的一束冷光的绫崎元气这一天才意识到,这束冷光,或许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温暖。
也就是这一天,真正遇到了吧,只要能待在身边就觉得心满意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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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上课前,穿着崭新的深黑色立领制服、微笑着步入教室的少女几乎是一瞬间就抓住了全班同学的视线。
她有着修长的双腿和纤细的手臂,虽然身材有些过分娇小,但浑身洋溢着健康向上的气息。一头浅棕色的长发束成两条马尾、直垂到肩膀之下,皮肤洁白如玉,特别是那双浅绿色的眸子,不仅深且犹如朝露般清澈明亮……
真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幻影。更难得的是,这样漂亮的人却没有寻常女孩享受瞩目、惺惺作态的通病,她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美丽似的,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着课本,眼眸中散发着淡然却温暖的柔光。
“喂,开玩笑的吧……绫崎同学,她以前就这么漂亮吗?”
“虽说样子好像没有变,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能是因为笑容吧,所以说发生什么事了?”
“说起来她有大半个月都没有来学校,听说是被风纪委派出去做什么工作……”
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教室各个角落顿时变得乱哄哄——
“绫崎同学好像是我们学校风纪委员会唯一的女生耶。”
“能进风纪委的不都是超可怕的人吗!”
“就是说啊,想想可怕的委员长就知道了。不过关于绫崎同学也有一些传闻,据说她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喜欢跟别人往来——”
“津村同学,”不小心听到后座同学的话,绫崎元气晃动着辫子,慢慢转过身,“有什么话可以当着我的面说么?”
除了说出刚才那句话的始作俑者,整个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绫、绫崎同学……”
本以为将要看到绫崎元气责难的表情,没想到,映入所有人眼帘的却是一张带笑的脸庞——
毫无矫揉造作的开朗笑容,就好像五月里的晴空,让人移不开目光。
“其实说我没有关系,因为我本来就……”话语微妙的停顿片刻后,元气抬眸,独有的嗓音清甜而真挚。
“不过委员长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不知为什么,从心底里对眼前的女孩产生了一种愧疚,名叫津村的男生脸一红,微微低下头。
“对不起,绫崎同学,刚才是我失礼了。”
“嗯,没关系。发表自己的想法应该不算是违反风纪吧。”
摇摇头,向有些呆滞的津村同学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后,转过身再次垂眸看向课本时,绫崎元气的心中又一次涌上甜蜜。
因为太过专注的想着某个人,她没有看到从窗边走过例行巡视的云雀恭弥。
与此同时,教室外的少年也未察觉的是,来到绫崎元气所在的班级时,他的脚步要比平时稍稍慢了一点。
午休时间静静走在走廊上的绫崎元气嘴角依旧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这是昨天晚上和云雀委员长一起走过的走廊。
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便当是早上她专门赶回家去做的。直到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绫崎元气才答完了所有的试卷,本来可以写得更快,可是绫崎元气却答得比任何一次都要认真。
数学卷子一遍又一遍的演算检查好、国语是弱项的元气也尽量把字写得最漂亮。短短的时间内就用掉了两支水笔,右手中指内侧也因为用力握笔而被压下去一小块,变得红红的。然而,在答卷子的整个过程中,绫崎元气觉得非常幸福。
比起说漂亮话,更能认可有实际意义的行动。委员长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比起跟委员长说“对不起”这样道歉的话,还不如认认真真的向他证明自己已经振作起来了。
回到公寓洗漱完毕,重新换上了风纪委的制服,站在镜子前微笑的绫崎元气觉得自己就像是重生了一般。
下了一整夜的雨也停了,就在清早推开门、抬头看到遥远天际那温暖的橘色朝阳时,绫崎元气就下定决心,从这天开始,无论被击败多少次,她都要重新振作起来。
也许委员长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不对,应该说只要待在能看到他的地方,绫崎元气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痛苦的过去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