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的世界。
但是这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却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学生——甚至是树木,建筑物,都没有伤害。
唯一燃烧起来的就只有那只在肆意破坏的劣等种。
在火中,劣等种的触手开始疯狂的挥舞着。烈火的灼烧让它苦不堪言,它拼命地挥舞着触手,想要把这些缠绕在它身上的火扑灭。
但是这是徒劳无功的。
棠夏望了一眼躺在地下的黎亚梓。
当然,此时的棠夏意识并不在自己的躯体内。所以,这只是芸凤通过棠夏的双眼来看黎亚梓而已。
(啊啊,怎么躺在这里了呢?)
(我可是要尽全力保护你的啊,我可不想自己的后辈生我气呢……)
芸凤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释放魔法之上。
“就让你成为‘王’吧。”
初醒之夜(7)
“警报,警报——”
刺耳的声音在指挥室里面疯狂地响着,并没有想停的意思。这让原本焦急不安的人们陷入了恐慌。
“这个,能借给我吗?”
撒旦微笑着指着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的水壶。他也不等任何人回答,就擅自拿走了水壶。
然后,他举起水壶,朝着发出警报声音的音响狠狠地砸去。
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警报声停止了。
“我的天啊——你到底在干什么?!”霍德尔对着撒旦怒目而视。
撒旦却以十分恭敬的态度回答道:“即使想起了警报铃的声音,现状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反而这嘈杂的声音会让这里的工作人员失去耐心和冷静,不是吗?与其听着这烦人的声音加大自己的不安,干脆还不如停止他啊——反正我们也能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情况。”
浅草乃爱站在大屏幕上。
上面投影出的是一片火海——准确的说,是被火焰点着了的劣等种的触手。
“谁放的火?是学生擅自使用了异能吗?”
“不可能。”撒旦所,“在‘那个’的效果被解除之前,除了拥有‘抵制器’的教师们,没有任何人能够使用异能。而且,似乎也没有任何留校的老师是拥有纵火的异能。”
“那么是有人使用了魔法?”
“我想大概吧……”撒旦回答。
撒旦笑了笑。
看着撒旦在笑,浅草乃爱又打了个寒颤。
撒旦望着天花板的某一点,似乎是在发呆。但是霍德尔却看出了撒旦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兴奋和喜悦。
霍德尔问:“你难道知道点什么吗?”
这并不是什么友好的语气,但是撒旦仍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并不知道,先生。”
(毕恭毕敬地有点太假了啊。)浅草乃爱摇了摇头。
她很同意霍德尔的想法——撒旦一定知道点什么。
那么撒旦刚刚表态的“大概有人使用魔法”这一想法,是出自真心呢,还是在隐瞒事实呢?
浅草乃爱开始觉得头痛起来了。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太多。
自己是教师,要更加的成熟。
不能因为同事而分心。
处理好眼下的事情才是关键。
此时此刻棠夏的意识,连同他本人所有的感官,都被芸凤扔到了精神的最深处。
棠夏觉得自己悬浮在某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这是完完全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冰冷的感觉贯彻到了全身。
即使感官还在,但是却无法对方位进行感知。
这里感受不到地心引力,他甚至连“头朝下还是朝上”都搞不清楚。他现在唯一能够感觉得到的,就是从头顶的方向传过来的温度。
和这冰冷的黑洞完全相反——那是异于此处的温暖。
棠夏狼狈地划动着身子,想办法让自己能够飘到那个地方。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见到什么都好,都比这个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方要强得多。
越往那个地方游,温度就越来越高。
忽然,一片白光“刷”地一下刺入了棠夏的眼睛之中。过久地处于黑暗之中的棠夏忍不住用手挡住了眼睛。紧接着,温度急剧地升高。就像一个人从温泉一下子跳入火炉之中一样,灼热的温度让棠夏感到异常难受。
“呜哇!!!!”
明明眼睛还因为强光而无法睁开,但是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刚刚还希望看到点什么的他,现在脑海中也只有“快点逃离这里”的这一念头。
他又一次狼狈地划动身子。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这并非是被什么捆绑住或者固定住,也并非是肢体僵硬,而是浑身无力。
而且,那火炉般的温度也开始慢慢下降,开始恢复到了最初的温和状态。
闭着眼睛的棠夏,也能感受到强光的退去。
“咦咦?!等等!难道这莫名其妙的东西会自己移动吗?!”
因为好奇而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的棠夏,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东西。
不是又一次的黑暗,也不是什么光亮。
在这个棠夏并不知道是哪里的黑洞之中,在这个莫名的空间之中,上下左右,身前身后,以自己为中心,无数的文字围成圈儿在打转。
说是“文字”又有点不恰当,因为在棠夏的眼中,这些与其说是“文字”,更像是出自孩子手中的鬼画符。
甚至,他还觉得刚刚在他面前飘过的那一串“文字”,就像是由一笔画成的连成一串的花——只不过是画得有点变形而已。
“这是什么?”
棠夏问道。
他并没有打算向谁发问,因为这里并没有除了他自己的任何人,这不过是他的自言自语而已。
但是,有人回答了。
而且,是他很熟悉又很讨厌的声音。
“你认识的啊。”
芸凤回答道。
棠夏以为她铁定又会在那个地方出现。
但是她现在不是在使用着自己的肢体来对抗那只劣等种吗?
仔细想一想的话,刚刚的回答声音,虽说是芸凤的,但是语气却完全不像她啊。如果是芸凤的话,语气肯会再顽皮一点的感觉呢。
但是这又的的确确是芸凤的声音。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和芸凤拥有同样声音的智能机器人回答出来一样。虽然说是芸凤的声音,但是芸凤的意识并不在这里。
(那么芸凤她,果然还是在操纵着我的身体吧?)
“怎么可能认识啊?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像是画鸭子……”棠夏觉得自己对着空无一人的空间大叫的这种行为很蠢。
“这个是文字,你应该认识的。”
“什么?”
“刚刚还以为是外敌入侵,所以做出了防御。强光和高温让你感到不适了吧?”那个声音说道,“如果你真的忘记了这些文字的话,现在我也无法帮你。本尊不在这里的我,是没有办法让你想起来的。而且,本尊似乎也并不想逼迫你想起来。”
“本尊?”
“我是芸凤残留在这里的精神,她把你的意识和感官完全抛到了这里,目的也是为了保护你而已。”
棠夏觉得听着芸凤这样正儿八经地说话,感觉相当不适应。
“我觉得你可能错了,”棠夏表情有点困惑,“我没有看过这些文字,从来都没有。”
“没有看过并不代表没有记忆。”声音回答道。
“诶?”
“在芸凤处理完外面的事情之后,你就会回去。在这之前,你就仔细地看着这些文字吧,或许会想起来的。”那个声音说,“没有见过并不代表没有记忆。请记住,你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无法用常识来判断的。”
棠夏点头:“我觉得我简直就是这个地方的唯一正常人。”
“你不是。”那个声音否定道,“正因为你在这个充满怪人的地方表现正常,反过来说,你是这个地方唯一的怪人。”
以被芸凤占据了意识的棠夏的身躯为中心,魔法阵开始发出耀眼的光。
“几百年了啊……”棠夏悠悠地说道。
而此时坐在他身后,正在照顾着晕倒的黎亚梓的缇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吓了一跳。
“几百年没有见面,你们难道就不认识我了吗?”棠夏又继续说道。
缇娅觉得事情有点超出她的想象。
她原以为棠夏只是像之前的那个夜晚一样释放出火焰而已。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棠夏想要干什么?
或者说,棠夏是被人控制了?缇娅觉得这个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只是区区几百年而已,你们的支配者就已经忘记了恐惧为何物了吗?”
“你们的支配者就已经忘记,濒临死亡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了吗?”
棠夏对着前面被火燃烧着的触手,用无比傲慢地语气说着。
那种语气完全与平时有点唯唯诺诺的他完全不同——完完全全就是完全转换了一个人。现在面前的人,只不过是披着棠夏外皮的陌生人而已。缇娅在自己的心中肯定道。
“只是区区的地域支配者而已,别给老子这么嚣张啊混蛋!!!!!”
这个……绝对不是棠夏吧。
缇娅松了一口气。
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都好,自己目前是处于安全的状态吧。现在的情况真是乱成一团——这家伙让火到处乱烧真的没问题吗?——学校方会生气的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被棠夏保护”这一点,让缇娅万分过意不去。
不过——
“他哪来的这么多的魔力?”
人类的肉体——不,即使是异端,如果并非黎亚梓这样出生就自带天赋技能光环的人,应该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积聚能够使用强力魔法的魔力。如果是平常的棠夏就更不用说了吧——但是,现在也大概不能把面前的这个人当做平常的棠夏吧。
(虽说这样很不好……)
(稍微偷窥一下,应该可以吧?)
缇娅闭上眼睛,努力地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到一处。
她把右手张欣摊开,一边念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语言,一边扭曲起自己右手的手指,把手伸出。在确认了什么之后,她睁开双眼。
这是十分简单的魔法。效果是能让身为一般人的施法者看到在空间之中能量的流向。
用魔力制造的红色圈形物体漂浮在空中。
透过这个红色的圈形物,缇娅看到的是有如无数的能量有如飓风一样在棠夏的身边旋转,然后进入了棠夏的身体。那些全部都是来自外界的能量。原本不属于棠夏己身的力量,它们在进入棠夏的身体之后,又在瞬间被棠夏所支配,让它们变成自己的东西。
然后源源不断地为将要实施的魔法进行魔力的补充。
(真厉害……)
缇娅在心中暗暗佩服道。
“看到了吗,小女孩?”棠夏忽然说道。
“咦?”
愣了一下之后,缇娅才发觉棠夏所说的“小女孩”是指自己。
等等,“小女孩”?!
“你不是棠夏吧?”缇娅问道。
“不能说不是,也不能说是。但是这个力量是这个身体的,所以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是棠夏。”棠夏说,“原本也不需要这么麻烦的,不过我觉得,适当地让别人看到这个身体的能力,可能对于这孩子来说也是一种奖励吧。”
“哦……”缇娅含糊地应答。
(意义不明。奖励?)
“好啦,一击必消灭的准备也完成啦。那么我就匆匆地给这场闹剧落下帷幕吧。毕竟仅仅因为一只劣等种而是用这个力量是很浪费的啊。”
棠夏向前走去。
他一直往前走,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就算是快要走到燃烧着的烈火之中,他也没有停止。
缇娅就这样亲眼看着棠夏的身躯被火海慢慢地包围。
“等等!”
缇娅想叫住棠夏,但是棠夏却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向前走去。
“停下来。”
缇娅又喊了一句。
这次棠夏终于停下来。
他站在了还未被完全烧成灰的某个触手前面,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这个触手一下。
缇娅也跟过去了,但她处于对火海的畏惧,所以和棠夏保持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是这段距离就已经足够了——透过魔力形成的红色圈形,缇娅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被棠夏转换的成魔法的能量,开始顺着这个劣等种的触手,慢慢地向本体移动。
围绕在棠夏身边的那些魔法阵开始逐渐变大。一开始还是处于相互平行的片面之上,但现在它们都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这并不是乱七八糟的图案,虽然很复杂,但是在缇娅的眼中,它们交杂在一起比平行围绕在棠夏的身上显得更要吸引人。
大量的魔力从一个生物转移到另一个生物的这种景象,还真是难以形容的壮观。那些被为了被棠夏压缩到极致的能量,此时此刻就宛如银河系的恒星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缇娅甚至要稍微用手阻挡一下,以免自己的眼睛因为强光而受到伤害。
“这是什么?”缇娅问。
“这是能够把这东西一击必消灭的魔法啊,小女该。”棠夏回答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东西?这个……老师们,有教过吗?”
“并没有。”棠夏回答,“但是这个世界上知识并非被教导才能被学会,不是吗?还好那个晕倒的小女孩今天带这孩子去了那个图书馆,不然的话,我大概也无法把这个魔法想起来了呢。”
“你果然不是棠夏吧。”
“啊,我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吧。随你怎么看都好啊。你看,这幅肉体是棠夏吧?所以我应该也能算是棠夏吧。”
棠夏背对着缇娅,缇娅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忽然间,棠夏面前的触手抖动了一下。然后,触手忽然疯狂地摆动起来。棠夏只好退后了几步。看着这根触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
这和一开始的肆意破坏不同。
它现在是处于无比痛苦的状态,它想拼命地甩开这些痛苦。
不仅仅是棠夏和缇娅这边——因为现在,劣等种的全身都感到痛苦无比。它急剧地想挣脱痛苦,所以开始拼命而又疯狂地甩动自己的枝干。但是它无法思考,所以它根本就不明白——这个痛苦是来源于自己本身。它无论如何甩动它的触手,都不可能把痛苦甩走。
“那么,就让我把最后的话说完吧。”
棠夏这样说着,举起手,食指竖起朝天。
“吾是火的末裔,尔等天敌之血亲!胆敢许逆吾之人,必将被我拉入深渊的乐园,于痛苦中灭亡!造乱者,必将被抹去一切存在!临死之前,告诉尔等的支配者,告诉尔等的同族!吾已苏醒,尔等将会被吾再一次消灭!”
作者的话:擦,上面那段话虽说很短但是由于我不太会写这么有气势的东西,估计写得不太好,请见谅。一次性更新了四千多字,大概是爆rp了吧(因为我平时每一章只有三千多)
最近作者高三了,我们学校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所以我不可能勤奋地更文了,非常抱歉(土下座
恶魔撒旦(1)
白色。
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白色的一片。空气之中漂浮着酒精特有的气味。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滴”的声音响个不停,相当烦人。棠夏想动一动自己的身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躺了太久的关系,自己的身体十分僵硬。
(难道又是……医院吗?)
棠夏刚醒,眼睛还是朦朦胧胧的一片,意识也不算完全清醒,偏偏身体还僵硬道动弹不得。棠夏只好躺在床上,观察着这个病房。
他的床的四面都被白色的不透明帷幔围起,偶尔还能听到病房里面其他人交流的声音。所以这里大概并不是单人病房。自然光能够从帷幔的缝隙之中传进来,那么现在应该是白天。
不过,不论这里是不是单人病房,不论现在是什么时候都无所谓了。
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记得自己向芸凤借用了力量之后,自己就应该被芸凤甩进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黑洞里面。记得后半段时间自己一直都在看那些古怪的鬼画符文字也无法看出个所以然来,后来看着看着忽然听到了那个声音说“你可以回去了”,然后忽然被一股力量拖进了奇怪的地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接下来应该是自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了。
大概是自己失去了意识了吧?
但是自己的意识不在自己身体里的这段时间,自己的身体又做了什么呢?
不过既然被搬到了病房,那么自己大概是受了伤吧?——芸凤那个混蛋,不是还说会好好保护我的身体的吗,居然还让我受伤了吗?
不过他也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痛楚,大概是在自己晕倒的这段时间已经完全愈合了吧。
正在棠夏努力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有人站在他的帷幔外面向他问话。
“不好意思,我可以进来吗?”
“啊……咳咳!……请进!”
棠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喝水了,一说话就开始咳嗽。
缇娅拉开帷幔走了进来。
“啊,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她不带任何感情地询问道。
“恩,还可以。”
“哦,是吗。”缇娅把手上拿着的笔记本放到了棠夏的床头柜上,“这是黎亚梓给你的,你晕倒的这两天上课的笔记。”
“哦哦,谢谢啊。为什么送过来的是你?”
“她说‘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来看我,我还不知道怎样去病房看别人呢,怕一不小心做出失礼的举动给棠夏先生留下不好的回忆。’所以我就来了。”
“我觉得她来比你来好多了……”棠夏低声喃喃道。
“你说什么?”
“没有。”
棠夏苦笑了一下
(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来探访病人的吧……)
他努力撑起身体,坐在了床上。
“那个,缇娅,”他问,“那天晚上,我发生了什么事?……额,怎么会一睡就睡了两天。”
缇娅神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不知道?!”
“你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等等!”棠夏忽然发现芸凤的事情解释起来的确是个麻烦,而且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芸凤事情,“那个,我可能忘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回忆一下,我真的忘了啊!”
“回忆啊……”
缇娅盯着棠夏的眼睛沉默了一阵子。
棠夏觉得不说话并且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眼睛的缇娅实在是很可怕。
“异种被消灭,你在恢复状态之后,对着我喊了一句‘缇娅’以后,就忽然跪下去了。”
“跪下去?”
“大概是很疲惫的原因吧。毕竟做了那种事情,你大概已经浑身无力只能躺下吧。我也没有力气背你不是吗?所以我打算过去先看看你的情况的时候,你忽然大喊‘好痛好痛’,然后就晕倒了。”
(好丢人!!!)
棠夏现在真的很想直接用被子把头部盖住。
居然在女生面前喊“好痛好痛”?
真是丢死人了。
话说你那句“没有力气背你”完全是在说谎的吧?!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一只手就把我整个人甩出去了吗?!
但是,“那种事情”是指什么?
难道是指芸凤获得我身体的控制权之后的事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芸凤到底做了什么?应该只是普通地把异种消灭——而已吧?是吧?
“你有什么疑问吗?”缇娅问。
“并没有!啊……话说回来,学校的恢复还做得真快啊……已经可以上课了呢!”
“本来就不算是有很大程度的破坏——要说破坏程度比较高的话,大概也只有四分之一受到了影响而已,基本上学生们都在没有被破坏的教学楼上课。”缇娅的语气仍然像个人工智能解说员,“其实,破坏的话,大概也是地面被钻出了很多洞而已。研发部的人还为此感到高兴——他们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在向学院申请制作地下通道。”
“哦……是这样啊!”
“恩。”缇娅给棠夏倒了一杯水,“这次的话,也没有什么学生受伤。不过似乎生物系有个学院因为不小心从高空摔下来摔断了一只胳膊。啊,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康复的啊。”
“唔……谢谢。怎么摔的?”
“似乎是站在触手上不小心摔下来的样子。那个笨蛋,只是摔断一只手而已真是太好了呢。”缇娅完完全全就是为那个学生感到庆幸,但是棠夏听着却觉得异常别扭。
面对着缇娅,棠夏感觉一旦沉默下来气氛肯定会相当的尴尬。毕竟缇娅虽然是自己进入这所学院的契机,也在一开始充当了自己的向导。但是毕竟他没有和缇娅说过很多话。
棠夏继续寻找着话题:“零无怎么样?有受伤之类的吗?”
“完全没有。”
“是吗……”
看来在缇娅的眼中自己一定是那种没什么能耐的男生吧。不过自己在这所学院之中也的确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或者说,自己无论是在以前的社会,还是现在这所学院,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自己就是那六十亿人之一,异常渺茫的存在,地球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或许还会为地球节约一点能量。像他这样的人随便街上一捞一大把。
自己不可能成为什么英雄或者主角,所以棠夏觉得自己做好自己的小人物就足够了。
“那么,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缇娅起身,然后对着棠夏以小幅度鞠了一个躬,“祝你早日康复。”
然后,她也没有说什么话,拉开帷幔就立刻离开了。
“byebye……”棠夏对着还在晃动的帷幔挥了挥手。
缇娅走出了病房。
午休时间,因为是午休时间,再加上前几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现在走廊上的人不少。
缇娅不太喜欢站在多人的地方。
她在走廊里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人比较少的楼梯处。
“……”
低着头行走的缇娅,精神也完全分散到了别处。所以,她并不知道前面有个人向她走来。
“啊……”
两个不看路的人碰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缇娅对着那个人小声地说。
那个人爽朗地回答道:“不不,明明是我分心了啊!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呢。”
缇娅抬起头,发现和她相撞的是她的任课老师之一——撒旦。
“不管怎么说,都是撞上老师的学生的不对。”缇娅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应该向您道歉才是。”
“啊……这样一本正经地和我这种人说话我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呢~不过你一直都是这样吧?”撒旦对着她的学生温柔地笑了笑,“缇娅是来看棠夏的吧?真是体贴呢!”
“毕竟他……帮了我,我欠他人情。而且我现在也很有空。”
“是吗~身为他的导师我很高兴呢。”
缇娅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间。
下午十二点三十五分。
“老师不用去休息吗?您下午还有课吧?”
“这个世界上有‘加班’这种可恶又让人嫌弃的东西呢。毕竟校医的数量原本就不多,所以我这个中午必须要在那个充满化学药剂味道的毫无生气的办公室里面坐着啊。缇娅以后千万不要有‘想做教师’的愿望啊,反抗领导没有什么好下场哦。”
(教师劝学生不要做教师,您觉得有说服力吗……)
(还有,这不是身为教师的您应该说的话吧……)
“那么缇娅,我也差不多要过去了。缇娅下午还要上课吧?身为学生要好好休息啊。不用为我担心啊,我已经习惯了啊。”
撒旦温柔地摸了摸缇娅的头。
“恩……那么老师,再见。”
但是,当撒旦快要走到拐弯处的时候,就被缇娅叫住了。
“老师。”
“恩,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关于棠夏的事情,就是前几天晚上的那件事。”
撒旦笑了笑:“这件事我们也应该说过了吧?目击者只有缇娅一个人真是太好了啊~”
“真的,对谁都不能说吗?”
“是啊,”撒旦点点头,“毕竟要是让不好的谣言流传出去的话,会给棠夏带来负面影响吧。”
“黎亚梓也不能说吗?”
“不可以。”
“连我的导师,也不能告诉他吗?”
“是啊……”
缇娅双手握紧拳头,她皱着眉头。她并不觉得老师的决定是错误的,但是——
“这样真的好吗?”
“恩。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哦。知道的只有你我两个人而已。”撒旦也收敛起他的笑容,“被学院内的人知道也还是小事。但是被外人知道就糟糕了。毕竟,艾勒斯虽然处于异端世界的中心,但是不代表这个世界就局限在学院的围墙之内,也不代表我们能够自如地掌握世界。我们或许连我们所处的世界都还没弄明白。所以我们,在知识、能力、素养这些东西都尚未成熟的时候,绝对不能把我们还无法确保掌握的东西摆出来,这样反而只能为别人提供机会而已。你懂吗?”
缇娅不说话,点了点头。
撒旦恢复了他的微笑:“懂了的话就太好了呢~那么,下午再见了。”
“恩,再见,老师。”
恶魔撒旦(2)
铃木零无大概是第一个注意到缇娅不对劲的人。
下午时有一节课,缇娅刚好是铃木零无一起上。
打招呼的就觉得很不对劲。但是问了一下其他认识的人,大家都觉得今天的缇娅和平时一样。仍然是那么认真和专注。
感觉有点不对劲……
铃木零无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本来觉得缇娅不对劲靠的就是感觉这种暧昧的东西,所以也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许缇娅真的和平时一样,只不过是自己多心了而已。
上课仍然很专注,无论是被点名还是主动回答都能出色地应付,笔记也做得十分完美,和平时那个严于律己的缇娅完全一样。
但是总感觉很违和——
(算了……这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情。)
放学的时候,铃木零无去了一趟图书馆。原本只是打算去找点资料的他,没想到却遇到了自己不想见的人。
“零无!!零无零无!!你知道你姐姐她有多过分你知道吗?!!”
维尔希的左手缠住了绷带并被固定住了,她只好用右手拉住了铃木零无的衣角。
“大概……知道……”
因为太吵了所以不想见面——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
而且,铃木零无遇到的不仅仅是维尔希。
“为什么你会跟着她呢……”铃木零无对着维尔希身后那个一脸轻浮的男人问道。
“啊!零无你在对我说话吗?!你在对我说话吗对我说话吗?”尉迟杉一脸兴奋,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家伙摔伤了手臂,所以拿书什么的相当不方便吧,所以我就帮忙了啊。”
“你不像是会帮她的人。”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可是充满爱心地去帮她这个病患的啊。谁叫这家伙摔成这样呢——话说,已经22岁的人了,还会笨到跳上劣等种的触手上然后被甩下来……一开始别跳上去不就好了吗。”
“你说什么啊!跳上去才能看清楚啊!”
“不就是一片触手的丛林么……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啊,果然你的脑子无药可救了,维尔希。”
“咦!我应该生气的对吧?!”
铃木零无摇摇头。
“零无你一眼不想见到我的样子啊。明明见到前辈不应该打声招呼吗?日本不是一个以礼仪为荣的国家吗?!?”
“抱歉,对着你遵守不起来。”
“呜哇,好失礼。”尉迟杉按住了他的头。但是却被铃木零无一下子打开了手。
维尔希用力地扯着零无的衣角:“呐呐,零无你知道吗?你姐姐居然对我说什么‘随便找点什么东西称一下重量都比你(维尔希)的脑袋要重’!”
“哦哦……”铃木零无随便地应付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他能听到背后传来尉迟杉所发出的的不满的声音,但是他选择了无视。
“恩……好吵……”
铃木零无觉得自己现在或许去探望一下棠夏会更好。
这样想着的他转入了通向校医处的路。
棠夏坐在病床上发呆。
病房安静得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他不管自己是否已经被允许,就独自走出病房。
现在是下午六点多,黄昏的颜色已经把天空完全浸染了。走出帷幔的那一刻,他发现病房里只有他一个。
所有的病床都是干干净净地被收拾好,只有他的床是个例外。
白色的病房被染成了橙红色的一片。
能听到窗外传来了回巢乌鸦的叫声,但是除此以外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听不到任何生物的声音——包括人类的声音。
安静得有点太反常了。
明明现在是下午六点,是放学时间,但是却没有听到一点喧闹声。就算这里是很偏僻的地方,也应该能够听到护士和医生的声音吧?
感到了不妙的棠夏冲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道空无一人。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棠夏对着这空荡荡的走廊大声地呼喊着,但是回答他的只有回音。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回音和原本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就变得异常别扭。就好像自己说出的话根本就不是出自自己口中所说的样子。
棠夏望着走廊的尽头。
原本应该不算长的走廊在他的眼前无限地延伸,似乎永远都望不到头。眼前所及的一切都被夕阳染成了红色。
【就像血一样的颜色呢……】
棠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棠夏觉得自己好像处于完全不是现实的空间里面。
“芸凤……芸凤……在?”他想着要是呼唤芸凤的名字的话,或许会有什么帮助。毕竟棠夏经历过这么多次奇怪的经历,都是因为芸凤引起的,所以棠夏认为这次的现象十有八九也是芸凤所为吧。但是很可惜,芸凤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棠夏向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踏出一步。
他忽然开始感到害怕起来。就像独自一人进入了鬼屋的小毛孩一样,这种没有任何人能帮他,连芸凤也没有出来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或许会被这个奇怪的空间吞噬掉。
眩晕感不知为何向他袭来。他觉得走廊的空间开始慢慢地回旋,地板似乎也开始动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赶紧退了一步。
但是,在他退了一步之后,眩晕感忽然间完全消失了。
“真是,莫名其妙……”
棠夏想自己应该是太疲倦了。
这时,有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把他用力地向后拉。
“呜哇!!!”
这次,棠夏没有出息地惊叫了起来。
“如果让你受到惊吓的话……非常抱歉……”
身后传来的是铃木零无充满歉意的声音。听到了铃木零无的声音之后,棠夏松了一口气。他狼狈地从地面站起来,抱怨道:“好歹也先叫我一下啊。”
“对不起。”
棠夏从新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和刚刚一样安静得出奇,只能听到回巢小鸟的叫声和扑扇翅膀的声音,和刚刚别无两样。不过或许是多了一个人的原因,刚刚的那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已经消失了。
【大概是多心了吧,我真是丢脸啊。】
棠夏望了一眼铃木零无。
以往表情一直都很平淡的铃木零无现在的眼神却有点不对劲——大概是在紧张些什么的样子,他那双暗红的双瞳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又把目光集中到了棠夏身上。
“没穿鞋……”
“咦?”
“棠夏你,没穿鞋就跑出来了。”铃木零无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点笑意,完完全全是一脸严肃,棠夏觉得这样反而很滑稽。
但是没穿鞋就跑出来的自己似乎比面无表亲地说着引人发笑的事情的铃木零无还要滑稽吧。
他的双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面上。或许是因为室内的空调本来就很冷,也或许是自己急着跑出来,棠夏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没有穿鞋。
也或许是自己的感觉在那段时间里消失掉了——
棠夏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过,看起来很健康,那就好了。”铃木零无说道。
“你是来……探望我的?不是黎亚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