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霜闻声推门进来,看到满屋的狼藉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走到曲柏言的身边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给我倒些水。”曲柏言哑声说道。待接过水杯,竟然一口气将水全部都喝光了。
鸿霜看着遍布他全身的痕迹皱着眉说:“昨儿汪少爷来,我也怕打扰您,谁知他竟然”
曲柏言摇了摇头,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倒不是恨,奇怪的是经历了昨天这么一遭,竟然不再那么讨厌汪诚羽了,而是他在自己心中连那最后一丁点儿的地位都没有了。
原来以为汪诚羽只是玩心太重了而已,曲柏言从来都没想过汪诚羽竟然对自己的感情会如此之深,深到令他感觉到丝丝的恐惧。昨天自己几次的奋力挣扎,可是每每看到汪诚羽的双眼,自己却忽然之间的害怕了,那是他未曾见过的汪诚羽,没有放荡不羁,没有丝毫的愚弄,而是那种非常认真的眼神。
曲柏言在入夜前来到大堂,刚巧遇到也正要去找自己的东富。
“妙言主子,这是汪公子让人给您送来的赏钱。”东富说着将手中拿着的一个托盘递了过来。
曲柏言一眼便知道汪诚羽这是没少给,想必也是觉得心中有愧吧。
鸿霜连忙接过托盘,又站在曲柏言的身后。
“众岳镖局的岳少当家,昨儿晚上也来找过您。”东富说道。
曲柏言的身子一颤,连忙问道:“昨晚?什么时候?为什么没人去通知我?”
东富有些为难的说:“就在汪公子刚刚被您带进屋,我下楼时正巧遇到岳少当家上楼,然后我跟他说了之后,他便离开了。”
曲柏言虽然心里难受,可是还是表现的异常平静,他点了点头,又问:“那岳公子没说何时再来?”
“他昨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曲柏言回到房间觉得心头堵得慌,看来岳茗萧定是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和汪诚羽的事情了,这怕是不见一面,以后的心结更难以解开。
心中盘算着,他便打算今天去一趟众岳镖局去找岳茗萧。
跟鸿要麟告假了一会儿,而且答应入夜前一定会回来。
鸿要麟有些犹豫的问:“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曲柏言当然不能说自己真实的想法,于是把刚刚自己编好的理由说了一遍:“我要去趟众岳镖局,之前去陵城的时候曾经让岳少当家帮我去寻些东西,昨天晚上他来找我时我刚巧接客,所以还希望鸿大管事的通融一下。”
曲柏言自是说的很诚恳,鸿要麟虽然不想同意,但是难得妙言亲自开口有求于自己,考虑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
安排了一辆马车,曲柏言看了看站咋门口的鸿霜说:“房间都收拾妥当了,我很快便回来,如果有客人,就好生招待,让他等我便是。”
“主子,这外面下着雨呢,您别着凉了!”鸿霜担忧的在后面喊了一句。
等到了众岳镖局的门口,曲柏言被车夫搀扶着跳下马车,却迟疑了起来。
见到岳茗萧应该说什么,要怎么说?可是这其实根本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本职,又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呢?
可是心中就是觉得对岳茗萧很是愧疚,想到他昨晚是以何种表情和心思离开鸿瑞楼的,自己就心疼的无法呼吸。
不行,当面说清楚。曲柏言这样想着。
“我是鸿瑞楼的妙言,找你们少当家有事,烦请禀报一声。”曲柏言走到门口对门外的杂役说道。
杂役看了曲柏言一眼,疑声问道:“鸿瑞楼?花巷的鸿瑞楼?你是干嘛的?”
曲柏言见杂役用那种很鄙夷的眼神瞧着自己,虽然心中很不舒畅,但是总不能转身就回去吧,只好硬着头皮微笑道:“我与你家少当家是旧时,今日确实有事而来。”
“少爷与花巷之人是旧识?你开什么玩笑?!”杂役虽然看着曲柏言也觉得很是惊叹,但是还是很不屑的说。
曲柏言继续陪着笑脸,“烦请。”说完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塞进杂役的手,继续说:“我马上就得回去,时间不多,还请小兄弟去禀报一下,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杂役掂量着手中的钱,瞟了一眼曲柏言,转身进了门。
曲柏言走下台阶站在大门一旁,天正下着小雨,曲柏言出来的急也只着一身单衣倒是不禁冷的全身发抖。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曲柏言有些焦急的朝门里望去,没不见有人出来。
车夫在一旁有些着急的唤道:“妙言主子,这可是快入夜了,咱得赶紧回去了。”
“再等一小会儿,很快。”曲柏言回应着,面上露出了稍许急色。
不多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曲柏言焦急的望去,终于看见了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的岳茗萧。
曲柏言忽然面露喜色,连忙朝他摆摆手。
岳茗萧转头吩咐了一句杂役,然后朝曲柏言这边走过来。
曲柏言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岳茗萧,“我来找你。”
岳茗萧拉着曲柏言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有些漠然的看了看有些发抖的曲柏言,伸出手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滴。
曲柏言心中一暖,踮起脚轻轻的在岳茗萧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岳茗萧一愣,连忙朝大门口望去,见没人出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曲柏言觉察出了这语气中的不对,他不清楚岳茗萧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急忙说道:“你昨天去找我了?”
岳茗萧低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昨天是汪诚羽喝多了酒,去我的房间瞎闹”曲柏言忙解释,但是又觉得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昨天晚上最后发生的事情,可是看到岳茗萧有些冷漠的态度,心里的那股子热乎劲儿,忽然荡然无存。
二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说话,岳茗萧捋顺了曲柏言肩上的乱发,然后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满眼复杂。
“你是不是嫌弃我?”曲柏言颤声问道。
“没有。”岳茗萧淡淡的说。
“你嫌弃我,说出来便是,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曲柏言望着岳茗萧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
岳茗萧顿了半晌,幽幽的说:“你我不同路,这我早就知道,你以后别再说了。”
曲柏言觉得胸口闷的很,刚刚岳茗萧的那些话就像一块巨石一般压在自己的心口。
“不同路?你是想说你现在后悔了么?”曲柏言刚大声的说出口,便被岳茗萧捂住了嘴。
“你别激动,我没说我后悔了。”岳茗萧皱着眉说,连忙松开手。
曲柏言觉得眼睛很胀,余光扫过车夫有些焦急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我是干嘛的,我等着有人能带我走,可是那个人没来之前,我只能这样的,等着。”说完看着岳茗萧,等待着他的答案。
岳茗萧眼望别处,也回头看了看一旁的车夫,伸手帮曲柏言拉了拉领口,“出来也不多穿点儿,要是病了可怎么办?你身体又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今日我家也来了客人,我实在是走不开。我还会再去找你的。”
曲柏言拨开岳茗萧的手,笑的有些不自然,“不劳您费心了,我这就回去,打扰了。”说完绕过岳茗萧就要回马车那边,他等待着岳茗萧能拉住他,可惜,没有。
曲柏言停下脚步,待他再回头时,岳茗萧已经回了镖局。曲柏言自嘲的笑了笑,身体的冰冷已经全然感觉不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罢。
陪客人喝酒时,曲柏言一杯接着一杯,看似心情特别的好。
客人是来自南方的富商,出手很是阔绰,见到妙言今天也很尽兴,连忙又提出了买夜的要求。
床上,曲柏言极力的配合着,终于在最后的时刻,叫了出来,连带着两行,满是悲伤的泪水。
曲柏言病了,因为淋雨而染了风寒,一连几天卧床不起,有时候睡得昏昏沉沉的还会说些胡话。
鸿霜和小凤舒一直守在床边,急的直跳脚。请了大夫来瞧,只是开了几副去风寒的汤药,并告知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待服下药自然而然就会好了。
鸿霜跪在床边伤心的说:“主子向来身体都不好,我真该死,那日他出去就应该让他多穿些衣服,怎么就忘了呢?主子连伞都没撑这下昏睡不醒的,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小凤舒也在一旁叹气,现在自己因为偶尔也要接客,所以照顾言主子的时间也不多,要不是鸿霜去找自己,怕是还不知道出了这么一单子事儿。
“岳…”曲柏言的口中喃喃自语。
“主子,您说什么?要喝水么?”鸿霜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曲柏言根本没有清醒,只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口中却还在说着:“岳…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说完竟然从眼角流下一行泪。
鸿霜和小凤舒都是一愣。
“岳?”鸿霜低头沉思道,“不会说的是岳少当家吧?”
这些日子他们也有所察觉,言主子跟岳公子之间不寻常。而且,言主子经常拿着那玉笛在窗边发呆,只是高兴的时候不多,愁眉不展的时候倒是不少。
鸿霜给小凤舒叫到门外,小心翼翼的说:“主子不会真跟岳少当家如何了吧?”
小凤舒皱眉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的,被掌柜的知道那就完了。”
“那倒不至于。”身后有人说话,二人连忙回过头,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婉伊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岳茗萧,你知不知道你伤了曲柏言的心?
☆、第二十四章
婉伊来到二人跟前,轻声道:“妙言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