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谜相
(30+)
黄皆不知道董鳞想要做什么,他让三公主看这些景象除了加深她的恨意并无他用,即使亲手杀死她母妃的不是董鳞这个假的舅舅,但幕后之人却依旧是他。难道他仅仅是为了让三公主看到真相而已?
董鳞的疑惑还没想完,更大的惊讶随之而来。
他愣愣地看着这个新的场景,这里他无比熟悉,即使摆设有所不同,可那未曾变化的石地,相似的天气与阳光还是将他带回了五年前的记忆。
这里是清玄宗论仙台,在论仙台中央依旧站着一个人。那人左右手各握两把长剑,抬头看向高处主座上。黄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主座为三,一个清玄宗打扮的中年人坐于当中,而身旁两人皆罩在厚实的清白长袍之下,脸覆金甲,头戴长冠。
“我乃南梁烟雨剑此代传人董鳞,今日来此,别无所求,只想请二位神官引荐入天宫。”站于中央,身着棕色布衣的青年开口说道,他似乎受了内伤,语气有些沉闷。
“你一路杀上山,闯入这论仙会,所谋愿望还真是不小。”说话的是中央主座之人,他站起身,俯视底下董鳞的身影。
“我一路上山,并未杀任何一名清玄宗弟子,还请宗主明鉴。”董鳞答道。
原来高处那人便是清玄宗宗主魏玄么?黄皆仔细看去,想把那副面容刻在心底。
此时魏玄嘴角翘起,眼眸里却无半点笑意:“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
“不敢,只是神官难得降临,我愿望迫切,所以莽撞了,若今日愿望达成,必到宗主面前负荆请罪。”
“若是达不成呢?”
董鳞握剑双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沉默片刻,道:“唯一死而已。”
“哈哈哈哈,好。”魏玄仰天大笑,随后对董鳞念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今日击败我,我便准许让你与二位神官说话,能不能入天宫,全看你自己了。”
“多谢宗主。”董鳞躬身谢过,视线往那两位神官面上看去,见那两人微微点头,心下更定,身沉,举剑,一为前一为后,剑锋指向魏玄。
“我也不欺你,你既用剑,我便也用剑。”魏玄抬手指向一处,远处一剑西来,掠过他胸前,剑柄被他飞速抓住,同时一股冲天剑势从他身上冒起,周身激起狂风,往身旁各处吹去。
“剑名封仙,现神,请宗主赐教。”董鳞衣衫与髻发后拂,口中郑重。
“怎那么多废话,来吧。”魏玄面色平静,朗声说道。
董鳞动了,他的全身化作水珠,又散为一团雾气,逆风朝魏玄而去,到了近前,从这水雾里冒出无数个董鳞,跃向各个方位,提动各自两抹剑锋,刺向魏玄周身各处。
“听说你十岁学剑。”说罢,魏玄动了。
他挥动手中剑,如挥动一束龙卷,四周层叠身影刹那破碎回水珠,被那束手中风卷绞碎,缠绕与侧,随之旋转。可还是有漏网之鱼,几抹水珠落向身后,两根手臂握剑从水珠中探出,接着便是董鳞的脸。
“我十岁学剑,如今已有十八年。”剑尖顶在魏玄后心,董鳞开口道,“不知宗主可还满意否。”
“十八年,就会了这么些本事么。”魏玄虽被剑刃临身,面色却依旧从容,“犹犹豫豫地,你在怕什么呢?”
他身躯忽然往后一退,董鳞反应不及,手中剑刃刺穿他胸膛。
“宗主,你!”他惊诧未尽,魏玄一掌已经拍在他小腹。
后背衣衫尽碎,董鳞口鼻溢血,惊怒地看着前头面色平静的魏玄,恨他竟不守承诺,弃了剑道与他相斗,却见魏玄身影破碎,风卷骤熄,被他刺透的不过是具残影。
“你怕了,你怕杀了我清玄宗不会放过你在山下的那位娘子。”魏玄声音在董鳞背后响起。
“但你若连无情都做不到,何谈证道成仙?你所谓的大道不过是虚妄,都比不过你心头的儿女情长。”魏玄拍了下他的肩膀,就让董鳞身躯一沉,跪了下去,膝盖撞碎了脚下石台,裂出两个浅坑。
“一心追求大道,便需无情又无矩,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他像一个长辈一般对董鳞教导,“你明白了么,若你心中还有那些多余的东西,一辈子便只能做你的烟雨剑客,至于那条仙路就不要妄想了。”
他的每个字句都像是给董鳞内心来了一记重锤。董鳞面色苍白。汗如雨下,最后以剑刺地,艰难地站起身,阻住了魏玄接下去的话。
“别说了,我......我下山便是。”他一瘸一拐地往论仙台石阶步去,再无来时的决绝。
魏玄也不阻拦,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转身对那两位神官开口:“两位大人,我们继续吧。”
“废物。”高台上,一位神官睨着董鳞背影,轻声说道,声音飘进董鳞耳朵,让他身形一滞,随后离开的步子又加快了。
身后不知谁先开口大笑,很快笑声变连成一串,肆无忌惮地砸在落寞的董鳞身上,也砸碎了这片场景。
两人再看见董鳞,是在一条下山小道上,他蹒跚地往下走着,失魂落魄。
突然他步点一顿,抬手一道剑气射入一旁树丛。
“是哪位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还请现身一见。”他提起几分警惕,看向那片树丛。
“你要见我,我便出来见你就是了。”一个女声响起,不仅让董鳞目光一缩,也让旁观的黄皆瞪起了眼睛,看向那从树丛阴影中走出的人。
纪府的夫人,纪凤巡的母亲,秦晚云。
......
越王负着双手,站在寝宫窗台前,看向外头纷纷的烟雨,眼神缥缈,似乎穿过了窗外的雕栏水榭,望向了心中所想之处。
清漪今日嫁人了,就在你离开的这一日,不要怪我。越王思绪纷乱,仇恨与哀伤在心头不断交错,让他的面色渐渐又溢出了疯狂。
“王上!”这是,一名内侍官打断了他的思虑。
“什么事?”他缓缓说道,回身时已将心中情绪压抑,脸上也重回平静。
“寻丹令的夫人,在外头求见。”
她,她来干什么?我没去寻她,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越王心头疑惑,嘴中说道:“不见。”
“是。”内侍官领命,便要离开,没行几步重新被越王叫住。
“慢。她除了说要求见孤还说了什么?”
“只是说有重要事务要献给王上。”
重要事物?难道......想到这里,他心头突然燃起一股忐忑与期待,立刻唤这内侍将那纪夫人先领去赐福殿,他自己在原地平复了下心情,疾步走向赐福殿。
当他走进殿内,看到秦晚云提着一个匣子,跪在地上,听完她说”纪秦氏,拜见王上“的话,要张口问话时,那忐忑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纪秦氏,你......你找孤所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