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摊贩也纷纷怀着崇敬的目光看向锣声响起之处。
铜锣开道,行人回避,看来是封卓到了。许无言停下脚步站在街道的正中央看向正在向自己靠近的知府依仗队伍。
两列二十余人的侍卫长队,个个身着红色粗布官服,头戴黑色冠帽,腰间悬有佩刀,身长均有八尺以上,与京师官员不同的是,每一个侍卫身上还斜肩紧扎着同色的虎皮短襦,看起来别有一番特色。
走在领头的两个侍卫,一个手持铜锣,另一个手持罗拔,每走三步敲一次罗,击一罗拔,随之高喊一声“回避!”
紧跟其后的是两个举着红色回避木牌的侍卫,随着便是两列每列五位的带刀侍卫。居于队伍中间的是一匹红棕色的大马,其上端坐着身形魁梧、四肢健壮、脸色黝黑、胡须虬髯满面的涵州知府-封卓。
仪仗队在距许无言十步之处停下,封卓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许无言等人的跟前。拱手作揖,“下官拜见诸位钦差大臣!有失远迎,见谅!”
第九十七章涵州知府(3)
“封大人多礼了!”子雅期急忙走上前去对封卓作揖,语气之中带着充分的尊重,“是我们唐突了!”封卓直起身子,向子雅期的身后扫了一眼,“即使如此,下官就带各位钦差前去驿馆稍事休息,稍后再考察这涵州城。”封卓的话干净利落,没有一句的客套话。
“客随主便!烦请封大人带路!”子雅期一拱手,客气的说道,相较之下倒像是封卓是上署官员一般,
封卓嘴角微微一动,转身大踏步率先向前走着,子雅期紧随其后。跟在后面的许无言、子雅湛也相继跟了上去;
连卿虽然心有不解,为何一个上级官员会对这样一个破落的州知府如此恭顺,但也不敢多做逗留快步跟了上去。
施嫣儿则是无比鄙夷的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子雅期,暗自咒骂了一声,又对那个五大三粗的封卓腹诽了一番,直到察觉到四周不友善的目光,才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大队人马。
两根约有十尺高的斑驳、裂缝遍布的石柱支撑着一块缺角掉块的横向石块,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涵州城驿馆’五个字,连接着石柱的是土坯和石块垒成的高低不齐的墙壁,与这城中一般的民居相比还要寒酸些。
不过,这个时候的驿馆门口却是十分热闹的。一张三尺余高铺有红纸的木俎之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黑釉水坛、旁边一溜摆着六只大号的乌青色广口大碗,十几个腰系红绸的官兵在木俎之后一字排开,神色肃穆庄重。
围在驿馆两侧的民众也是神色严肃的看着封卓他们走来的方向,像是在虔诚膜拜着什么。
封卓带着许无言等人刚到驿馆门口便停了下来。封卓挥手示意,这个时候从驿馆之内走出两个身材彪悍的官差,抬着一只硕大的黑狗,放在了木俎之上。
紧接着,其中一位官差抽出腰间的尖刀,在那只黑狗的脖子上划了一刀。黑狗哀嚎,鲜血从脖颈间喷涌而出,
那官差毫不迟疑,举起木俎之上的黑狗,将它的血液流入那六只乌青色大碗其中的五只之中。
这一系列动作,那官差娴熟而毫不迟疑,想必是经常做这些事情的。许无言等人还在惊疑之际,那只奄奄一息的黑狗已经被放在了盛着满满黑狗血的碗旁边。一双漆黑色眼睛里满是绝望的仇恨。
封卓嘴角微扬,抬步走到了木俎之前,高声说道:“满饮一碗黑狗血,以祛除妖邪,是我们涵州城的迎宾之礼。各位钦差请吧!”说罢看了看子雅期等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子雅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中的唾液,不改的神色之上并无太大的变化。然而站在身后的许无言则是不由得心中一阵不舒服。旁边的连卿和施嫣儿更是又惊又怕,极力忍受着腹内不住翻腾的恶心之感。
子雅湛悄悄的握了握许无言的手,许无言扭头看到的是子雅湛那安慰的笑容,方才的不适感顿时消减了许多。
五人还是走到了那木俎之前,毫无疑问这是封卓的第一个下马威,意在示威和告诫。在涵州城摆钦差的架子是最愚蠢的表现。
“子雅大人!请!”封卓指了指第一碗狗血对子雅期说道,
子雅期微微笑了笑,端起那碗狗血一饮而尽。顿时人群之中响起低低的赞叹之声,但在封卓的一个眼神之下骤然平息。
“请!”封卓看了看子雅湛一成不变的神色,
子雅湛微微一笑,端起狗血干净利落,毫不迟疑,末了还十分优雅的抹了抹嘴角的残留。样子无比的高贵而优雅。
封卓抬眼看了看剩下的三个女钦差,嘴角扬起一抹不屑之意。指了指第三晚狗血,对连卿说道:“连大人,请!”
连卿咬了咬嘴唇,目光丝毫不敢去看那只还有着些许气息的黑狗,端起那碗狗血猛地灌了下去。放碗的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
施嫣儿没有去看那碗狗血,甚至看都没敢看那木俎一眼,而是直视着面上微显得意之色的封卓,强作镇定压低声音说道:“封大人,你若是想让我们几个钦差难堪,你已经做到了。凡事要留有余地,此事不如就此作罢了吧?”
封卓瞥了一眼施嫣儿,脸上的笑意更浓,鄙夷不屑之色更胜,嘴上却是很客气的说道:“施大人,这是哪里的话,难道是执意我们涵州城的迎宾之礼不成?”
封卓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在场的民众清晰的听到,此言一出民众之中怒声四起,看向施嫣儿以及其他人的尽是刀子一般的目光。
施嫣儿不由得心下一寒,在这里无疑是封卓的天下,即便是他要刁难,也只能忍辱负重。
“封大人!多虑了!本官绝无此意!”说罢,极不情愿的将手伸向那第四碗狗血,心里却是想立即就把这个封卓给灭了。
在施嫣儿和封卓说话之际,许无言的目光却是注意到了木俎之上的酒坛和与乌青色大碗分居两侧的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黑狗血驱邪之说,却是有所耳闻,那么这饮黑狗血的迎宾之礼也并非封卓的空|岤来风了。那这把尖刀又代表着什么呢?
第九十八章涵州知府(4)
施嫣儿忍着满腹的胃液翻腾闭着气喝完了那一碗黑狗血,放碗之时一双阴郁的眼睛狠狠的瞪了封卓许久,一张俏脸仿佛在墨汁中泡过一般,黑极了。
封卓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对施嫣儿的怒视视而不见。一双精明而闪着贼贼光芒的眼睛看向排在最后的许无言。
“许大人!下官久仰大名,今日莅临涵州城,涵州百姓欢迎之至。这迎宾之礼,许大人意下如何?”封卓亲手将最后一碗黑狗血端了起来,看着许无言没有表情的说着恭维的话,眸色之中细雪之意尽显。
许无言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纯净无害的笑容,看着封卓拱手施礼,“封大人客气了!这迎宾之礼自是庄严隆重之至。许无言在此多谢大人以及涵州城的各位百姓了。”说着许无言转过身向围观的群众拱手施礼。
封卓呵呵笑了两声,将那碗黑狗血递到许无言的跟前,“既是如此,许大人请吧!”
许无言并没有去接那一碗黑狗血,而是盯着封卓,如刀刻一般的五官,棱角分明,在浓密胡须隐藏下的是一张天圆地方的典型国字脸。
双目炯然有神,双眉浓密而短粗,古铜色的嘴唇薄厚适中,时不时的抿一下,似是在无声的赞叹着自己精心导演的这一场迎宾之礼。
渐渐地,许无言的嘴角眉梢都浮现出比封卓还要郑重的神色,一番打量之后,许无言丹唇轻启,“封大人!借我一碗酒和如何?”说罢看了看木俎之上的酒坛,
封卓眉宇突突动了一下,显然是对许无言的要求有些吃惊,但是也没说什么,而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手中的碗放下,亲自为许无言倒了满满一碗酒。
“许大人!请!”
许无言带着几分豪气笑了笑,“多谢!”紧接着拿起木俎上的尖刀,撩起左手的衣袖,露出莹白的皓腕。
“无言要做什么?”子雅期暗自心惊,不由得问了一声,
子雅湛拍了拍子雅期的肩膀,许无言不是莽撞之人,她绝不会因为一碗狗血而意气用事的。
封卓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许无言,这个脸上开着一朵蔚蓝色百合、胆敢孤身为自己沉冤昭雪的女子。
尖刀在许无言的手腕上划了一刀,殷红色的血液顺着手腕流到了那碗酒之中,在碗中盛开一朵耀眼的红花。
接着,许无言将手中的尖刀递到一直等着看好戏的封卓跟前,“歃血为盟!封兄可敢?”
许无言的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容,如秋水一般澄净的眼眸之中尽是诚恳,只有那眉宇之间洋溢着的一丝豪气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封卓看着许无言丝毫不顾自己手腕上的伤口,那一脸肃穆的神色当真有着不容拒绝的魄力,尖刀上还沾染着从那个纤弱的手腕中流出的血迹
“许大人,此举为何?”封卓没有接刀,故意避开许无言那句让他无法拒绝的问题,直视着许无言缓缓反问道,
许无言秀眉展开,扬着柔若和煦的微笑,“许无言虽为钦差,却也是心系百姓之人。在公,许无言是官;在私,我许无言却是涵州城乃至天和百姓的女儿。今日,百姓之女和这涵州的父母官歃血为盟,封兄以为此举可好?”
封卓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直达心底的笑容,看向许无言的目光里再没有了先前的鄙夷戏弄之色。
封卓很是利落的接过许无言手中的尖刀,将自己的血也流到了酒碗之中。
“好!”许无言由衷的喊了一句,继而端起混有血液的酒碗,像男人结义时一般,仰头喝了其中的一半。
“好!”封卓心中那种独属于男人的豪情似乎被许无言的举动给激发了出来,不由得高声叫好,端起许无言喝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许无言看着脸色因为酒而变得微红的封卓,“好酒量!封兄,小妹在此有礼了!”许无言说着就要屈膝下拜,
“小妹请起!”封卓见许无言真的下跪,急忙伸手拉住了许无言,这还是头一次一个女孩子向自己如此叩拜,还是像许无言这般异样的女子。
许无言缓缓站起身来,“多谢大哥!”说完伸手端起了木俎上最后一碗黑狗血,“大哥!小妹初来乍到,这迎宾之礼”
还没等许无言说完,封卓就一把夺过许无言手中的那碗狗血,反手扔了出去,陶碗砸在墙角突出的石头上摔得粉碎,随之荡开的是一朵触目惊心的黑狗血花。
“你我既是兄妹,又何须这迎宾之礼!”封卓很是笃定憨厚的说道,
许无言听罢,脸上浮现出一朵灿烂的笑容
“哦!好!”“好啊!”“”顿时,围观的百姓之中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在他们的眼中,既是封卓认定的人,也自然是他们所应该尊敬听命的人。
歃血为盟起源于原始部落的结交之礼,看到这涵州城的民风和布局,许无言想到正史之上的部落结盟,就冒险试上一试,
果不其然,这封卓果真还是个不错的汉子,在这涵州城能得到封卓的赏识,一切就好办多了。更何况还省了去喝那一碗粘稠血腥、难以下咽的黑狗血,这也算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当然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相比较许无言与封卓的华丽结交,广受百姓欢呼。接受迎宾之礼喝了黑狗血的几人就悲催多了。
除了子雅湛对许无言钦佩的浅笑之外,子雅期压制着腹中不断上涌的恶心之感,狠狠的将许无言给腹诽了一番。
连卿则是全力压抑着自己,好让自己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吐出来,然而口中血腥气不停地冲击着原本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神经
“好你个许无言!有这么个法子,不早说,偏偏要大家都喝了那该死的的狗血之后,自己一个人风光!”施嫣儿盯着受百姓吹捧的许无言和封卓两人,恨得牙根直痒痒。“总有一天”施嫣儿还想咒骂,怎奈腹中不停地翻涌,恐怕下一字还没说出口,自己就呕吐不止了,
施嫣儿急忙咽下一口唾液,压制着翻涌感,口中的血腥气又不住的侵犯者已经无比难受的嗅觉,真是想吐不能吐,想说也不能说,明明很难受还要端出钦差那高贵威严的架子,苦不堪言苦不堪言
第九十九章反应大了!
许无言和子雅湛坐在驿馆的大厅中,喝着很具有涵州城特色的茶,很是同情的看着蹲在角门处狂吐不止的三人。
封卓走后,围在驿馆门外的百姓也渐渐散去,许无言等一行人进入到以后要居住的地方-驿馆,从脚踏入驿馆的那一刻起,忍得辛苦无比仍旧胃中翻腾不已的子雅期、连卿和施嫣儿三人便忍不住呕吐起来。
而没有和黑狗血的许无言和并无什么反应的子雅湛则是坐在了大厅之中对三人表示不忍直视。
“子雅湛,你怎么不?”许无言看了看还在狂吐的三人,转过头来看着子雅湛,意有所指。
子雅湛淡然一笑,“这黑狗血本就是驱邪之物,他们之所以会这般反应大概是被杀狗取血的场面给摄到了。”
许无言微微点头,这话不假,除了浓重的血腥味之外,黑狗血并不是什么污秽之物。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狗死在眼前,自己还要去喝它的血就比较骇人了。
不过,能够像子雅湛这般镇定自若、坦然接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喂!狐尾,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明明有那么好的办法解决,为什么要等到我们都喝了”子雅湛一脸蜡黄的走进来,看着许无言无比苦逼的控诉,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胃中又是一番翻腾,又急忙捂着嘴巴跑出去了。
许无言还没反应过来,子雅期已经风一样的到了角门处,继续
“他怎么了?”连卿脸色有些苍白的捂着小腹,一走三晃的走进来,子雅期风一样的刮过,这几天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再怎么样都没得吐了吧!
许无言站起身来走过去扶着连卿,“怎么样,还好吧?”
连卿虚弱的点了点头,胃中估计是吐得一干二净了,但腹中的作呕感还隐隐的存在,整个人都虚了。
许无言将连卿扶到一个椅子上坐下,本就瘦弱的身体就像是瘫倒在椅子上一般,这罪可真够受的。
“许许无言你你太过分了!”随后而来的施嫣儿无力的伸手指着许无言质问道,平日里跋扈的样子此刻只剩下了撑着椅子借力的份儿了。
“我怎么了?”许无言有些怀疑的看着施嫣儿反问道,似乎今天自己没得罪这位相府千金吧!
“你怎么只顾自己?至我们大家于不顾!”施嫣儿双手撑着椅子,缓了好久才有力气对许无言再行质问,
许无言顿时明白了施嫣儿的所指,歃血为盟的办法只是许无言急中生智,而且是冒险一试的。并没有任何戏耍他们的意思,没想到还被施嫣儿给扣了这么一顶损人利己的帽子。
“施大人!”许无言嘴角扯出一抹邪邪的笑意,走到施嫣儿的跟前拱手施了一礼,继而故作不解缓缓的说道,“你是在说喝黑狗血的事啊?”
听到黑狗血三个字,施嫣儿身体猛地一僵,甚至都来不及怒视许无言一眼,就如迅雷一般跑到角门处,开始了新一轮的呕吐征程。
原本许无言只是想戏弄施嫣儿一下的,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连坐在椅子的连卿也紧跟着施嫣儿跑了出去
子雅湛很是无奈的看了许无言一眼,意思是许无言做的有些过了,他们吐了这么半天,再吐下去是要出问题的。
许无言瞥了瞥嘴表示再不说话刺激他们了。。此后的整整一个下午,只要提到与黑狗血相关的字眼,三人就齐刷刷的产生很大的反应,以至于很久的以后这三个字都是那三人的忌讳
晚间的时候,封卓派人送来吃的,仆人、丫鬟和日常用具,许无言和子雅湛吃了些许,而另外三人则是除了干呕就再无别的感觉了。
许无言和子雅期让人将三人送回安排好的房间,只着人喂了些许稀粥,便虚弱的疲累之极,很快就睡着了。
许无言和子雅湛大概查看了驿馆的布局,然后说了一些具体的考课事宜,就各自回屋歇着了。
驿馆虽然表面破旧不堪,里面还是不错的,虽然不及京城的窗明几净,但也算是干净整洁,也没有很多繁杂的装饰,座椅、用具也都是比较原始的木质,虽然粗糙但也颇为实用。
许无言躺在敦实的土炕之上,这渐入冻了,烧热的土炕倒也舒适。不知怎的睡在这里许无言竟觉得比在京师还要安心些
许无言是在噪杂的喊叫声中醒来的,收拾好走门房门,许无言便看见身着貂绒棉袍的子雅期精神抖擞的在指挥着一些人搬东西。
“喂!妖男,你这是在干嘛?”许无言走上前去,拍了拍子雅期问道,今天的子雅期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看来是恢复的不错。看不出来,这家伙的自我修复能力还挺强。
子雅期回头看了许无言一眼,一句话没说像是赌气似地又扭了过去,提高嗓门吆喝着,“这些放那间屋子,诶诶!这个放到那里!”
呦呵!这家伙又怎么了,吃错药啦!“妖男!我跟你说话呢。”不只是起床气还是怎么的,子雅期这幅样子很让许无言生气。
子雅期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狐尾!我再一次郑重的警告你,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要告诉我!再像昨天那样,我这辈子都不再理你了!”
这气势说的许无言一愣一愣的,子雅期口中喷出的突突的哈气不停地在许无言的眼前缠绕、回旋,然后弥漫散开,就像是一个喷气的机器一样。
许无言暗自苦笑,这家伙怎么也这么小心眼啊!等子雅期说完了,许无言才能再一次看清楚子雅期那一张妖娆的脸颊。
“嗯!我知道了!这下该告诉我,你这是要做什么了吧!”许无言很是认真作出了保证,然后指了指那些还在搬东西的人问道,
子雅期看到许无言竟然不对自己解释,就这么任由自己指责。心情莫名的大好,还带着丝丝的得意。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子雅期满意的看了看许无言很是好心情的边说边拉着她朝大厅走去。
第一百章‘妖男’神通
被贵重的用具摆设装饰的焕然一新的大厅,着实让许无言吃惊了一把。这子雅期的本事还真不是吹的,能把昨日还是土窑贫民窟级别的大厅打造成京师三品以上大员府中正厅的模样。
“怎么样?满意吧?”子雅期颇为得意的观摩了一遍自己的杰作,看着许无言问道,
许无言走到一张垫有鹅绒软毯的梨花木高背椅上坐下,又看了看这大厅的改造点了点头,赞道:“行啊你,妖男,够神通的!”
被许无言这么一夸奖,子雅期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朵鲜花,几步走到许无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旁边紫檀漆几上的青玉茶壶倒了杯茶递给许无言,“狐尾,你尝尝这个,可是你熟悉的味道?”
不会吧!这家伙连喝茶的东西都带来了?许无言有些难以置信的结果茶杯喝了一口,熟悉的明晰清澈的冽香在口齿中蔓延开来,“祁门红茶!”
“嗯!熟悉吧!这可是通识堂的原装哦!”子雅期自己也倒了一杯,兀自一边悠闲的品着,一边悠然自得的看着自己颇为满意的改造成果。
这下许无言真的是佩服起子雅期来,这人怎么能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一路上可是什么迹象都没有的。这会儿竟然
“诶!狐尾还有哦!”一盏茶委婉,子雅期放下茶杯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看着许无言颇为神秘的说道,
“什么?”许无言下意识的问道,
“先不告诉你,很快你就会发现的!”子雅期卖关子的说道,
“子雅公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往我的房间里搬东西呢?”许无言和子雅期闲聊间,连卿抬脚走了进来,
“连卿!来来来,喝杯茶再说!”子雅期又倒了杯茶,指了指另一侧的椅子说道,
连卿哪里还走得动,一双明眸盯着‘改头换面’的大厅说不出话来。这实在是太难想象了,外表如此破旧的驿馆,大厅却是这般的奢华。
“怎么样,我的安排还算满意吧!”虽是问句却被子雅期说的?n瑟无比,
“这这是这是你弄的?”连卿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劲来,说出的话字不成句,
“连姑娘不必惊疑,这些事情对于子雅期来说不算什么,走!咱们也去喝杯正宗的祁门红茶吧!”随后而来的子雅湛淡淡一笑,对连卿说道,
还是自家大哥了解情况啊!子雅期听罢敞开笑了起来,“还是大哥懂我!”
子雅湛和连卿先后走进来,坐下,四个人一大早就品起茶来。
“不好了!不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道,
“怎么了?”子雅期看着封卓派来的丫头没好气的问道,
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被子雅湛冷言这么一唬,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小心翼翼的说道:“施姑娘她她在门口跟百姓吵起来了。”
子雅期听罢,脸色立刻耷拉下来,低声埋怨道:“这个泼妇,就会找事儿!”
小丫鬟见状就更吓得直哆嗦了,许无言笑了笑,缓声说道:“好了!我们这就出去瞧瞧!你下去吧!”
小丫鬟感激的看了许无言一眼,应了一声“是!”如遇大赦的走了出去。
“妖男!你好歹也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大度点儿行不?”许无言站起身来瞅着像个小孩子在耍性子的子雅期说道,
子雅期一听也噌的站了起来,“喂!狐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施嫣儿那个泼妇是八字不合!对那种人我大度不起来!”
“好了好了!二弟,施嫣儿也不是什么大j大恶之人,她一个相府千金,肯只身到涵州城这种野蛮之地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何况,我们同为钦差应该相互照应才是。”子雅湛开口把许无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子雅期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最初被施嫣儿欺负的最惨的连卿身上,“你也同意和她和睦相处?”
连卿轻轻一笑,“子雅公子,只要她不为难我们,我们也以应该礼相待的,对吧?”子雅期吐了口浊气,挥了挥袖子,“罢了!好男不跟女斗!大哥,你和连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考课事宜!我和狐尾去瞧瞧施嫣儿又在搞什么花样。”说罢,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拉上许无言走出门去,
许无言无语的看着死死拽着自己手臂的子雅期,这家伙是怕自己跑了还是怎么的,什么事都不忘把自己拉上。
“滚!滚!你们快带它滚开啊!”刚到驿馆门口就听到施嫣儿跋扈的喊叫声,只不过这声音之中夹杂着些许恐惧。
一群人围在驿馆的门口,声音嘈杂而凌乱,像是在议论着什么,许无言和子雅期破开人群走了过去,
施嫣儿垂头坐在地上,指着不远处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皮肤黑黑,眼睛大大的小男孩牵着的一条小黑狗不断的喊着,“滚啊!你滚啊!”
小男孩无辜的看着有些狰狞的施嫣儿,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打转的泪水,一双瘦弱的小手紧紧地搂过身边的小黑狗,不知所措的站着。
“施嫣儿,你在做什么?”子雅期伸手将施嫣儿拉起来,低声吼道,
“滚!你让他们滚啊!他是故意要害我的!”施嫣儿许是一宿都没睡好,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乌青的眼圈,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恐惧,
施嫣儿大概是被昨日的黑狗血给彻底吓着了,所以才会对牵着小黑狗的男孩出言责骂。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相府千金何尝受过这般苦楚,想来也是难为她了。
“行了!没事了!”子雅期突然心里有些同情起施嫣儿来,自己倔的要命,又不会好好的拉拢人,还要硬撑着千金的架子,真是够累。
神奇的是,施嫣儿竟没再接连不断的吼了。不过确实招来了更大的麻烦,一直忍着没哭的小男孩儿突然大哭起来,
本来就对施嫣儿胡乱骂人不满的百姓,听到小男孩儿的哭声,连带着许无言和子雅期都被视为无恶不作的狗官恶霸了。
“欺民都欺负到小孩子身上了!都是狗官!”“对!狗官!”“狗官!”一时之间对许无言等人的咒骂声四起
第一百零一章狼狈不堪
“大家冷静一下!我们我们不是!”百姓的骂声越来越大,而且大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才刚到涵州城不到两天,就激起这么大的民愤,以后想要实地的做些事情就难了;
子雅期本想开口安抚激愤的百姓情绪,不想却被越来越多的百姓给围了起来,几个骂的最凶的彪形大汉围在最前头,个个额头上都青筋暴起,大有开打的趋势。
许无言走上前去,看着激愤的民众,首先上前将小男孩扶了起来,“小弟弟!刚才那位姐姐生病了,所以才会骂你的小狗,姐姐向你赔罪,你原谅她好不好?”
说着许无言诚挚的的向小男孩施了一礼,周围的百姓见状,高昂义愤的情绪暂时缓了下来,齐齐看向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大概是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围着、看着,小小的身子不断胆怯的靠近自己的小狗,害怕的不敢抬起头来。
“看吧!都是你们吓得,孩子都不敢说话了!你们这些个狗官就知道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人群之中响起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
周围的人也都随着这么一声马蚤动起来,“打他!打他!”“狗官!狗官!”各种叫骂声四起,
“让开!让开!你们这帮刁民!”守在驿馆门口的侍卫这个时候也围了过来,将三人护在中间,手持佩刀、长矛对群情激奋的百姓对峙着,
“狗官!狗官!打他!仗势欺人!打他!打他!”侍卫的到来更加激起了民众的气氛,原本不太愤怒的人也都义愤填膺起来,
许无言扭头看了看子雅期和已经三魂去了七魄的施嫣儿,冷声说道:“你带她进去!”继而大声对周围的侍卫说道,“你们都退下!各自坚守自己的岗位,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过来!也不允许任何人出来!”
许无言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群情激奋的场面,更不知道那些官员是如何面对这种场面的。反正在二十二世纪,面对民愤通常出面的都是不管事的
既然无从借鉴,许无言就运用自己觉得有效的办法来解决,看着子雅期和施嫣儿在侍卫的护卫下进了驿馆,许无言缓了一口气,
“众位百姓!啊!”许无言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一个鸡蛋砸在了身上,蛋清、蛋黄顺着衣服往下流着,散发着腥腥的气息。
“狗官!还说是百姓的女儿!还不是官官相护!”人群中有人气愤的吼着,随着而来的是各种杂物,和不断向自己涌动的激愤的百姓。
“大家听我说!”许无言高声喊道,身上不断挨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杂物,而自己的声音却是淹没在更大的嘈杂声中
怎么又被人丢起杂物来了,看来自己还真是犯众怒啊!先前是在京师,这次又是在这涵州城,许无言哪!许无言!你究竟是造了多大的罪孽才会遭此报应啊!许无言站在人群中悲哀的想着,自己也不躲避往自己身上丢的杂物。
既然百姓这么气愤,就让他们发泄出来也好,不然
突然许无言发现方才被施嫣儿责骂的小男孩儿被人群挤倒在了地上,一双孱弱的手臂紧紧抱着怀中的小黑狗,是不是被周围的人给踩到。
“住手!住手!”许无言突然厉声喊道,人也不断的向小男孩儿那里走过去,周围的百姓也似乎被许无言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惊到了,再加上许无言那满身的污秽,或者是避脏、或者是心里还有所余悸,又或者是碍于许无言的官威。许无言所走到之处,身边百姓都不自觉的后退。
“小弟弟,你怎么样了?”许无言蹲下身子扶起小男孩儿问道,
“啊!疼!”小男孩儿呲牙喊了一声,
许无言拿起小男孩的手,一双小手被踩的红肿一片,手臂上也有着一块一块的青紫。小男孩儿一张小脸上满是疼痛之色。
“你们在干什么?”许无言将站起身来对周围的百姓大声吼道,“投几块石头、扔几个鸡蛋就是为他出气了吗?你们自己看看究竟是谁把他伤的更重?”
周围的百姓惊住了,拉开的人群更多的人看到了小男孩儿手上、臂上的青肿,明明是为了争取公道,却给他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说得好!”正当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许无言的气势压下去的时候,封卓一身黑色劲装、斜肩披着白狐皮制成的短襦,脚穿高头黑色兽皮靴。干净利落又不失一州首府的威严。
见到封卓,人群更是鸦雀无声了。为首的几个彪形大汉还不由得后退几步,脸上显现出愧悔之色。
封卓扫视了一眼人群,面色凛然,“好了!都回去吧!这一次看在许大人的面子上本府不与你们为难!下次再有在驿馆闹事者,格杀勿论!”
众人一听,个个噤若寒蝉,低眉垂首,再没有了方才那般气势汹汹的架势。
“散了吧!”封卓挥了挥手,人群便在短时间内散了去,
再看许无言一身污秽,连头发丝上都在滴着黏黏的蛋清,身上更是各色脏污遍布,跟和她在一处的小男孩儿一比,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儿反倒干净得多。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满身脏污的许无言浑身却散发着让人说不出的钦佩,还从来没有哪一位钦差敢如此直面百姓的叫骂、激愤,还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不堪
“来!跟姐姐进去洗手吃好吃的好不好?”许无言拉着小男孩儿,很是温柔的说道,
“诶呀!姐姐,你好脏啊!”小男孩儿有些嫌弃的把手从许无言那里抽出来,有些奇怪的看着许无言,
许无言大?澹?屯房纯醋约喝肥低u嗟模??饷锤鲂『19佣枷悠?约毫耍?芭?那个,姐姐姐姐这是”
连许无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小男孩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一身的污秽,难道说自己被当成狗官被人打吗?这还真是说不出来,小男孩儿再问,怎么办
“好了!让这位叔叔送你回去!买些药给你擦上!”封卓走过来,看了一眼小男孩儿,说道,
说来也奇怪,小男孩儿倒是很听封卓的话,虽然又冷又硬,但还是乖乖的跟封卓身后的侍卫走了。临走时,还特意嫌弃的看了许无言一眼,后者则是倍感无语。
第一百零二章封卓‘疯了’
“大哥!”
封卓看了满身狼狈的许无言一眼,二话不说拉着就走,“跟我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许无言不情愿的挣扎着,自己这副模样走在大街上不被笑话死才怪,况且子雅期他们还没说一声呢,
“走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封卓连头都没回,便甩出这么一句气死人的话,脚下的速度却是一点儿都没缓下来,
“喂!就算是要跟你走!我也得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许无言用力甩开封卓的手,看着封卓那张独裁的脸,很是不满的说道,
封卓停下来了,而且转过身,双手环胸,一双带着危险气息的俊眸盯着许无言看着,几分钟后,“前面有个制衣铺,到哪儿洗个澡换身衣服就是了!”
许无言这个样子却是很有失大方,和自己站在一起简直像一个讨饭的丫头求自己收了她
想到收了许无言,封卓的嘴角莫名的浮现出一抹笑意,语气也顿时缓和了许多,“走吧!不然考察不了民情,我可不负责!”
许无言看着走在前面的封卓,又是一个专断独行的家伙,凡事都不曾为别人考虑一下,真是的!
腹诽归腹诽,封卓末了那句考察民情的话着实抓住了许无言的软肋,毕竟许无言需要做出些事情向楚寒麟证明,不然,小命保不保得住就是个问题了。
许无言自动屏蔽掉周围投过来的各种奇怪的目光,大踏步的朝封卓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给她洗个澡,换件衣服!”一踏入制衣铺,封卓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习惯性的吩咐道,
许无言对封卓的这幅样子很是恶寒,要不是今后在涵州城混还要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