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转身离去之际,却见一辆马车疾驰而來,不由得站住了,退到客栈的旁边。
女英将马车停下,顺势就从马车上跳了下來,撩开帘子,“穆兄,给我点碎银子,我先去订上几间客房。”车中的三个人亦是疲累,任心靠着石头浅浅的睡着,石头一动,她便醒了。
她看着石头从怀里拿出身上仅有的碎银子给女英的时候,不小心把任心交给他保管的银票给带了出來,掉在了一旁。任心打着呵欠将银票捡起來塞回石头的怀里。女英嘱咐石头将银票收好,便转身进了客栈。
客栈旁的那个小男孩看着女英进了客栈,将方才是事情都看在眼底。
石头推推一旁的王为晏,这个金贵的大少爷出乎意料的能够随遇而安,这样颠簸的一路,连任心都沒能够睡熟,他却睡的这样沉。任心拍拍脸,让自己精神些,而后从车上跳了下來。石头叫醒的王为晏之后跟着任心后面跳了下來,只留王为晏一人从帘子里探出个脑袋,眼睛半眯着,一副沒睡醒的样子。
小二从客栈里跑出來为他们安置马车,一看车上还坐着一个看着睡的不清醒的男人,站在了那里,不知该让客人下來,还是再等一会儿,客人清醒了,他在來。
“石头,你把他拉下來吧,他这样也挺难为小二哥的。”任心推推一旁的石头,石头也不多说什么,几步走上前去“解决”了王为晏,小二轻松的将马车拉走。
女英站在客栈的门口,看着王为晏一脸的嫌弃,“就他事儿多。”“好啦,他一个大少爷,哪里经历过这些,我们先进去,你也不必太在意这些。”任心嬉笑着推着女英就走进了客栈。
石头照看着半睡半醒的王为晏,无意间被一个小男孩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您沒事吧……”小男孩慌张的道歉,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好似是要把一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尽。石头瞧着他有些好笑,“无事无事,不过就是碰撞了一下罢了,你又何必这般,我沒事,倒是你,可有哪里撞疼了?”
迷糊着的王为晏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些什么,眨眨眼,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些,看着那个撞了人的小男孩有些不确定,“你刚才是不是……”
不等王为晏将心中的疑惑道出,小男孩便朝着石头鞠了一躬,再言一声,“对不起!”转身便跑了。石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疑惑,“怎的又要道歉,那孩子是被吓到了?”
王为晏并不算清醒,可是见了那小男孩匆忙的跑了,他却很快的就明白了些什么,“穆兄,快看看你少了什么沒有!”“少了什么?”石头经王为晏这么一提醒,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银票,顿时脸色变了两变,王为晏会意,跟石头抬脚便追了出去,追了几条街,可是现在哪里还有那个孩子的身影?
女英叫了菜,任心寻思王为晏和石头怎的还沒有过來便出去叫他们,却见他们垂头丧脑的走了回來。“才一会儿的功夫,你们这是去哪儿了?”两人不说话,王为晏看着石头,意思是等他开口。石头看着任心,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任心看着两人的神色很不对劲,便问道,“怎的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们两人都是这样一副阴沉的表情?”
无人答话,王为晏看着石头,仍旧等着他说话,石头也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半响,气氛有些怪异任心的心里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算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任心向他们两人提议,她转身要走,石头他们仍旧沒有动,石头叫住她,“心儿……等等……”
“究竟是怎的了?你这欲语还休的,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让我帮忙牵牵线?”任心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开了个玩笑。石头又不说话了,他看着任心,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等着任心她们吃完饭再告诉她们这个消息,还是现在就告诉她……
任心看看石头又看看王为晏,“王少爷,要不你说?”
“我……咱们还是先吃饭吧。”王为晏看看任心有看看石头,觉得还是好好的先吃一顿饭再说吧。石头也赶忙的附和,“是啊,是啊,先吃饭去。”拉着任心要走。
“你们这样……”这一回,任心却不动了,她反手抓住了石头的胳膊,“还是先说吧,你们这样,我可是吃不下的。”
“还是先吃饭吧,”王为晏扯了个笑容,试图转移了任心的注意力,让这事儿待会儿再说,可是任心也是个执拗的脾气,她想知道就绝不会轻易地让人给蒙混过去。
“银票被偷了。”石头知道任心不会轻易的被糊弄,干脆的有话直说。一句话,任心的脸色由红润变得铁青,“那可是五十两的银票啊!”任心差点沒咬着自己的舌头,说话都不利索。
五十两银票,五十两……五十两……五十两……
几人去了客栈,女英了解了情况,四个人就这样的围坐在一起,小二上了菜,桌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几个人心情烦躁,沒人吃得下饭。算了一下,几个人现在总共才不过几两银子而已。
几两银子若是四个像石头和任心这样的人一起花到去京城,四个人还可以过得很滋润。可是,若换成是现在这样的组合,任心,石头,女英,王为晏……单说王为晏一个人,这几两银子是绝对不够用的。
想到了这一点,任心顿时就无法心平气和了,当然,她其实并不是在感叹那五十两的银票。毕竟,她从來不觉得那银票就是她的,能拿在手里,那她就拿着,若是不能拿在手里,那就无所谓了,所以,她心烦了沒多久,也就想开了。
可是,女英却不同了,她对于她來说,钱在自己人手里,那就等同于是她的,那钱丢了,任心能想得开,她却想不开,心气郁结,加之她昨晚受了伤,忽然一口血喷了出來,倒在了桌上。任心
一时间,三个人都惊慌失措,“快去找大夫!”王为晏赶忙抱着女英去了楼上,石头赶忙的找了小二带路去找大夫,任心跟着王为晏一起上了楼去照顾女英。
“这是怎的了,怎的忽然就倒下了!”任心洗了毛巾给女英擦脸,王为晏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也不会照顾人,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在屋里转來转去,埋怨石头叫个大夫竟然动作这样的慢。
其实,时间沒过多久,很快石头便带着大夫來了这里,王为晏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个劲的嘱托大夫,什么都要最好的……
最好的……
人家大夫是实在人,果真什么药都是照着最好的來的,结果,等石头拿药付钱之后,身上就只剩下了一两银子。石头将药交给小二去熬,王为晏整日里守着女英,也不出门,徒留任心和石头在另一个屋子里看着桌子上好不容易凑出來的一两碎银子发愣。
此时,此情,此景,任心似乎都能感觉得到有一股小冷风夹杂着泛了黄的秋叶围绕着石头和她飘扬舞动,旋转环绕一周,缓缓落地,一派凄楚的模样……
“怎么办?”任心沒了主意,石头就像是几个人的大哥一样,现在这个情况,她只能想到寻求他的意见。石头虽说是为人沉稳,可他最近几年过的也还算安稳,沒连着遇到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心里也很乱,任心问他,他还想问她怎么办。
想了一下,石头无奈的叹息,“沒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给女英看病,这些钱还是省着用吧,能撑多久撑多久。”
“也只能这样了,你也不要太过于心烦,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解决的。”任心见石头眉头紧锁,猜想他不仅仅在担心眼前的这些事情,想必他还执着于那被人偷了的五十两银票,便安慰他。
“沒事。”石头心乱如麻,可是他却不肯说,从任心认识他以來,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论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在心里,就好像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能自己一个人解决。
“石头,你知道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有你在身边,就不会害怕。”任心给石头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因为,你总是那样的处变不惊,好像什么事情你都会解决。”
石头不言不语,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任心笑笑,坐在他身边,将手放在他的手腕上,“可是啊,你这样总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累赘……”
第六十四章人要是倒霉
那一天任心和石头聊了很久,从初识到现在他们聊了很多的事情,石头一直以为自从他进了运來酒楼之后,跟任心就很少有什么交集,话也很少说,任心对他并不是那么的了解,却沒想到,任心对他的事情是那样的清楚。
“你知道吗,当初你第一次做跑堂的时候,你那端盘子的样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的气派,像极了王为晏,看着你被干娘数落,我还以为你在运來酒楼坚持不了多久,便又找哪条河寻死去了,倒是沒想到这些年你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任心滔滔不绝的说着,石头喝着她递來的茶,心中烦恼的那些事情渐渐的被挤出了思绪,只静静的听着任心的话语。
看着任心眉飞色舞的模样,石头被她的模样所感染,不自觉的也轻轻的笑了。任心见他笑了,松了口气,石头向來责任心就比别人要重,她就是怕他陷在自责里走不出來。
“心儿,遇见你,我是何其的幸运。”任心还是放心的早了,石头虽说是笑了,可是并不代表丢了银子的事情他就放下了,“丢了银子是我的过失,这个责任由我担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有办法让你一路无忧的去往京城。”
任心沒想到石头会突然又提及这些,不过,也能理解,那毕竟是五十两银子,任心自己都不能真正的释怀,又怎能要求石头什么都不去在意呢?
“意外发生的事情不是你想提防就能提防的了的,这并不能说是你的过错,不要什么事情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扛着,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分担。”任心由心的想要和他一起共渡难关。
一番话充满了患难与共的味道,石头听得心颤,第一次,他牵起了她的手,满目深情,一直被压抑着的感情从未像现在这般汹涌澎湃,他知道,有些话楚清辰已经说了,而且在等待着任心的答复。他本不想为难任心,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强烈的想要告诉任心他的感情,他想要知道,他,和楚清辰,任心究竟会选择谁。
任心被石头看得尴尬,她并不是多么迟钝的人,石头眼中的感情她怎会看不明白,可是,原谅她的胆怯,懦弱,此时此刻,他若说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安心啦,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总得一起蹦达才能跑得快些你说不是?”任心半开着玩笑,从石头手里暗暗的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來,避开了石头的视线,正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有人敲门,只听小二在门外说道,“两位客官,天鲜楼伙计找。”
“天鲜楼是什么地方?他们的伙计怎的找起我们來了?”任心疑惑着与石头相视一眼嘀咕着去开门,心下却松了口气,她正不知该做些什么呢。
一拉开门小二跟任心介绍了天鲜楼的伙计便走了,任心请天鲜楼的两个伙计进來坐坐,他们委婉的拒绝了,只站在门口说道:“姑娘,我们也不是无故的來打扰的,只是,隔壁住房的那位王为晏王公子方才在天鲜楼叫了些吃食却沒有银子付账,他说你们是他的朋友,來与你们要银子也是一样的,所以……”
王为晏……这货是怎么想的?他们才刚丢了银子又给女英看了大夫拿了药,哪里还剩下多少钱够他在外面叫这些吃食?
任心打量了一番这俩伙计的衣着打扮,那料子虽说不是什么上乘的料子,但是剪裁得体看着倒也是落落大方,再看两人的谈吐也不似一般的伙计,想來那天鲜楼不是个普通的地方。
看來,这顿吃食绝对便宜不了……
“多少钱?”任心沉默了,石头在屋内淡定的询问价钱。任心看了他一眼,这是打算给王为晏那位大少爷收拾烂摊子不成?
天鲜楼的伙计一听石头说话那口气,感觉决定权是在他手上,便恭敬的说道,“不多不少,正好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任心拉起两扇门碰的一声就给关上了,几步走到石头面前,“人要是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能塞牙缝里,怎么办?这钱真的要给那个大少爷出了?”
石头本想说大家同行本该互相照应,就帮衬着他吧。可是当任心走近他询问他的主意的时候,石头忽然有一种小夫妻关上门商量事儿的感觉,心下一怔,将话咽了下去,问她,“你怎么想?”
“不行,我要王为晏把东西退了去,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咱们本就沒钱了,这一两银子交出去,我们四个人喝西北风去?”任心愤愤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媳妇儿,石头也不多言,“都听你的。”
“那我就去了。”那两个伙计侧着耳朵在听屋里说些什么,还仍旧维持着偷听的姿势,任心这一拉开门,他们见了任心顿时好不尴尬。
任心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温和的笑笑,“麻烦两位再等一下,我去隔壁看看就回……”
“是,不过,小人有事需要提醒姑娘,我们天鲜楼送出來的吃食从來就不会让客人在退回來,而且……我们也不接受赊账。”
两个伙计说话不拐弯不抹角,直奔主題,态度恭敬却底气十足的让人觉得强硬,想來那天鲜楼不是什么好惹的地方,任心抽抽嘴角,看來这钱还是非付不可了。
任心不甘心,扯扯嘴角仍旧笑得温和,“无事,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王为晏这种大少爷就是欠教训,她可不会为了他一个人让剩下三个人陷入困境、
她进了隔壁的房间,见女英已经醒了,正在喝药,王为晏叫的那些吃食还在一旁的桌上放着,沒怎么被动过。而王为晏守在女英的床前看着她喝药一脸的傻相。她轻轻的上前去,女英看见了她,把药碗交给王为晏,朝着她笑笑,“事情本就不顺,我这又给你们添了麻烦。”
“无事,这哪里算是什么麻烦?若不是你,我们昨晚就都死在那几个贼人手里了,哪里活的到现在?只是你本就受了伤,为何不早说,害我们担心。”任心对王为晏又惹了麻烦的事情只字未提,她对女英的脾气也算是有了些了解,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烦心。
“江湖中人受些伤总是难免的,这都是小事,一点内伤本以为调息几日便好了,沒想到反倒惊吓了你们。”
“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总归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路上的盘缠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任心扶女英躺下,为她盖好被子,轻声道,“这几日里,你暂且好好的养着,什么事情都不要多想,等你好了咱们在考虑其他的事情。”
“是啊,是啊,你就好好的养着,什么也不要想。”王为晏在一旁附和,任心抬头冲着王为晏呵呵一笑,笑得意味不明,“嗯,女英你自然是不必多想的,我与王兄还有些事情要谈,你且好好休息,我们去去就回。”
任心的话说的王为晏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他想说他要留下來陪女英,可是任心的眼神却让他的话说不出口,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顺着任心的话接了下去,“嗯,女英你休息,我们出去谈。”
女英躺在床上看着两人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可是见任心笑得那么温和自然,似乎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笑道:“你们去,我睡我的。”
任心点点头和王为晏走了出去。王为晏跟着任心出來一看见隔壁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伙计就明白了任心叫他出來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便为难的说道,“心姑娘,我知道大家现在身上都沒钱了,只是,女英病着,总归是要吃些好的不是?”
“是,她是需要吃些好的,可是。你难道打算让她吃一顿好的,然后就饿死?”一连串的事情本就让任心心烦,她此时也装不出平日里温善的模样,一张毒舌暴露无遗。王为晏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恼了,他可是王为晏,王家的独苗苗,自小被人宠着护着,有谁敢和他这样说话?当然除了女英。可是,毕竟是他理亏,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好歹也是做生意的人。
“我本沒有想给你们添麻烦,那天鲜楼本就是我们家开的,叫些吃食也不用我花钱,可是沒想,我的信物沒有带在身上,他们死活不认我这个东家,无可奈何之下,我逼不得已才想要让你们帮我先把钱垫上……”王为晏说的可怜兮兮的,好似这件事情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任心虽说心善,但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纵观大局,她可不会为了解决眼前的一顿饭钱让一个病人和三个疲累不堪的人当晚就露宿街头,她冷冷一笑,“王兄,可知道我们身上剩下的银子就只够付你这一顿吃食的钱,而你这一顿吃食却够我们四个人两个月的食宿?”
第六十五章以身抵债
王为晏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主儿,自小就对钱沒什么概念他本想着一顿饭钱罢了,花不了多少也沒在意,可方才这一听任心说,他才知道自己给大家添了什么样的麻烦,或者说,他也才知道原來一两银子竟然可以够四个人过那么久。
只是,这天鲜楼是他自家的生意,他很了解自家的店做生意的规矩,只怕这若是欠了账,四人也是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王为晏有些头疼,这可如何是好?思量一番,王为晏想到,那天鲜楼不允许赊账,可这客栈却是可以暂时赊着的,顿时就有了解决的办法,他笑嘻嘻的看着任心。
“心姑娘,咱们再商量商量。”王为晏冲着那等着拿钱的两个伙计安抚的笑笑拉着任心往一旁挪了挪,轻声说道,“你看,我也不知道这一顿饭竟会给你添了这样的麻烦,为晏先跟你赔个不是,只是这天鲜楼是我家的生意,我太了解,他们是绝不允许我们欠账的,若是今日每个说法给他们,想必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如此……”
听着王为晏的一番废话,任心挑挑眉退开一步和王为晏保持距离,冷冷地说道,“有话直说,别绕弯子。”看样子任心是真的生了气,连一贯的温和都懒得去维持了,王为晏瞅瞅任心,好在任心还顾及着跟他还不是那么熟还给他几分脸面,不然看着样子早就破口大骂了。
“我的意思是,天鲜楼不能赊账,但是这客栈可是暂时赊着,反正我们也跑不了,客栈就先欠着,过几日赚够了银子再给掌柜的补上不就是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眼前天鲜楼的事情给解决了。”王为晏计划的倒是不错,还真不愧是王老爷子一手培养出來的接班人,这投机取巧的事情可是信手捏來。这样不仅仅不会得罪天鲜楼,而且大家暂时也不至于落魄的流落街头,等赚回了银子,几人仍旧可以滋润的去京城。
可是这提议在一心求稳的任心看來,无疑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什么破注意!
“王兄你这注意到还是不错,只是一点,不知王兄可否想过,眼下,有一件事情不知王兄想过沒有,我们把最后的钱给了天鲜楼,这之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用钱,我们要如何应对?你可别跟我说赊账,几个外乡人在这未城人生地不熟的,你拿什么让人家相信你,给你赊账?你也别说我们自己赚钱,你们家是做生意的,做生意需要本钱吧?我们把这一两银子给了天鲜楼,要拿什么做本钱?所以说,这生意定然是做不得的,那我们再看看其他的行当,我们做什么能赚够一两银子上路。我们又能做什么?”
任心一点一点的给王为晏分析,说话的口气抑制不住的有些冲,她尽可能的让自己耐心些,可是经过这连番的变故,任心真的是沒有那么好的脾气去跟一个给自己惹麻烦的大少爷讲道理。虽然她觉得王为晏的办法并不是不可取,但是,他们现在正视倒霉的时候,这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速度,他们又要如何去应对?
王为晏觉得自己的办法不错,可是任心的否定也不是沒有道理,他本就理亏,这个时候也不便跟任心争辩,若是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花钱花惯了对理财都沒什么概念了。唉,要怪还得怪王为晏的老爹王大富,那货贵为殷国首富却也不会理财,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他的口头禅就是,“赚钱才是王道,何苦过的那么拘谨……”王为晏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是随了他的父亲能赚钱能花钱……
只不过,眼下,王为晏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主意來赚钱,毕竟连日里经历的变故不少,人早就疲乏了。
“不知心姑娘有什么好主意?”王为晏怎的说也算是一个懂进退的好青年,一看任心这般知道自己错了,也敢于承担责任,既然他的办法行不通,那就听听任心怎么说,只要别连累了女英跟着受苦,他怎么着都能忍了。
“倒也沒什么好主意,我的主意也及不上你的主意好,”任心见王为晏态度良好,看样子也不是不懂事儿的大少爷,说话的语气不由得也软了下來,甚至为自己这个算不得高明的主意有些羞愧,“只能拿你去他们天鲜楼抵债了。”
“你要把我卖了?”王为晏大吃一惊,他堂堂的首富之子为了一两银子去自己的酒楼以身抵债……这要是传出去,可就有的瞧了……
见王为晏有如此大的反映,任心赶忙让他小声些,劝解他:“哪里是把你卖了?只是要你去天鲜楼做工罢了,你想想你擅长些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这样说不准你不仅能很快的把你欠下的一两银子补上甚至还可能盈余不少,那时候,你说不准还不用委屈着跟着我们一路省吃俭用的去京城了,你带着女英游山玩水去都可以。”这几天的时间,任心对王为晏的身份也算是有了些了解,知道他擅长些什么,她的这个主意到还真能解决不少的问題。
任心的话也算是说到了点上,王为晏的确是觉得和任心他们一路走來委屈的很,便也就默许了任心的提议,达成了共识,任心和王为晏转身走向那天鲜楼的两个伙计,任心笑道:“两位,着实是抱歉了,我们一行人早上方才丢了盘缠,实在是付不起这一餐吃食的银两,请看在我们外乡人不了解天鲜楼的规矩的份上,可否换个解决方式?”
闻言,两个伙计相视一眼,互换了个眼色,任心几人的情况他们之前在门口偷听也是了解了一些的,知道他们确实为难,只是,天鲜楼有天鲜楼的规矩,这可不是不他们能够做主的。
“我们也相信姑娘确实为难,只是,我们二人确实是做不得主,我们不想为难姑娘,也希望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这天鲜楼还真不是个好惹的地方,瞧这两个伙计说起话來也确实是不好对付。
任心心情本就烦躁,一时沒绷住脸色冷了下來,王为晏见她变了脸色,怕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來,赶忙赶在任心开口之前说道,“这事情既然是因我而起,那自然应该由我一人承担,两位小哥既然做不得主,那为何不将我带回去见你们天鲜楼能够做的了主的人?反正要银子我们是拿不出的,两位不如让我和你们天鲜楼的掌柜的谈谈,事情要怎么办有他來定,你们也算是交了差不是?”
王为晏不愧是生意人,为人处事有够圆滑,几句话便说服了天鲜楼的两个伙计,那两个伙计带了他一起回去了。任心本打算跟着一起去,王为晏拦住她,“你还是留下吧,女英也需要人照顾,放心,我能解决。”见任心不放心,王为晏又调侃了她几句,“怎的,主意可是你出的,现在后悔了,怕我进狼窝?”
“切,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赚不回那些钱回不來,那你这一路上吃我的和我的那些银子谁來还?”任心嘴硬,不肯承认她确实有些后悔了,“大少爷,别忘了你媳妇儿可在我手里,你要是在我们离开前还不回來,你媳妇儿我们可就不还了。”任心瞥瞥女英的屋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王为晏一怔,随任心看向了女英的屋子,深深的看着,好似视线能够穿过房门看到正在小睡的女英,嘴角的笑不由得绽放开來,露出一口大白牙,天鲜楼的伙计提醒他他们出來的时间够久了,也该走了,王为晏应声跟他们离开,走前,他冲任心摆摆手,“承你吉言。”
媳妇儿还在人家手里呢,怎的能不好好的赚钱回來接人?
任心在楼上往下看去,看着王为晏跟着天鲜楼的两个伙计出了客栈的大门远远的离开,莫名的眼前一白,脑袋一懵不由得往一旁倒去,却意料之外的倒在了一个怀抱里。
“心儿,你怎么了?”石头抱着任心,不知道她是怎的了,急切的询问,任心眼神朦胧毫无焦距的就那样看着他,其实她现在的感觉是很清醒的,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也听得清楚石头说了些什么话,只是,她此时好似灵魂被抽走了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动弹不得,甚至她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僵硬。
石头一声声的询问任心她怎么了,人想说自己沒事,可是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也是什么表情也沒有,一双眼眸一眨不眨就那样睁着,空洞的吓人。好在石头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
石头把任心抱进了屋,“心儿,我去找大夫,你别吓我……”
任心静静的躺着,不知何故,她能感觉到石头方才摸她的脸时那只手的触感,甚至能看得到石头出门的样子,可是她就是动弹不得……
直到石头关上门的那一刻,任心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第六十六章指一条明路
任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忽然间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了,昏昏沉沉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时间过去了多久,无从知晓,黑暗之中只有漫无边际的寂寥,茫然,无助,沒有方向,她漫无目的的游走寻找,却始终只有她自己一人,她张口呼喊,却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渐渐的她怕了。
这里不是天堂,不是地狱更不是人间,黑暗的世界中她孤身一人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她慌乱的跑跑走走停停,想哭却连眼泪都流不出來,她无助的蹲坐在地上,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之上,双臂之间,闭上眼金感受着真实的自己。虽然,闭上眼睛仍旧是一片黑暗,但至少这样她还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至少,这样她能够稍稍的安心……
恍惚间,温热的触感自她的眼角滑下,任心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她不敢相信的缓缓抬起头,颤抖着手摸上了脸上的泪珠,湿润的感觉是泪?可是,这泪并不是她眼中滑落的。四下里张望,“有人吗?有谁在!”任心期望能够唤出谁來,却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來。不免苦笑,她怎的就忘了,在片黑暗之中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來。甚至,她连自己都看不到,又怎能让别人看到她?
“你这孩子,怎的就这样不让人省心?”无奈中带着轻叹语调的声音悠悠的传來,听起來是那样的熟悉,任心心中一颤,是她?
也奇怪,黑暗之中任心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却独独能够清晰的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甚至可以辨别出声源的方向。任心在黑暗中站起身來,本能的转向那个方向,只见黑暗之中,远远的有着一个微弱的光点。任心看着,心中渐渐的燃起了希望,至少黑暗中总算能看到些东西了不是?
那小小的光点越來越大,想來是越发的靠近任心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光芒,隐隐的,她似乎能够看到那光芒之中身着连帽长袍的身影,慌乱的心渐渐的平静,一直沒有方向的她毫无顾忌的朝着光芒的方向跑去,她知道那是谁,那就是她黑暗中的希望。
“孟婆!”任心紧紧的抱住光芒中的身影,呼喊出声,她惊奇的发现,此时此刻她竟然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來了温润的触感从眼中奔涌而出,蔓延在两颊之上,满心的恐惧化作眼泪,如破闸的河堤,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
“丫头,莫要哭脏了我的衣裳,老婆子我千年可就只穿这一件……”孟婆嘴上调侃着任心,心里却为这个孩子心疼,她轻轻的抚着任心的后背,为她顺气,再不多言,只等任心哭够了。
任心抱着孟婆哭了良久,终于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完了,她歉疚的退了两步吸吸鼻子看着孟婆的衣裳,嘿嘿干笑了两下,“神仙的衣裳也会被凡人的眼泪鼻涕弄脏吗?”
“自然是不会被凡人的眼泪鼻涕弄脏,只不过,你现在是一缕魂魄,那就说不准了。”孟婆手一挥,袍子上上的泪水都散了去。任心闻言有些惊讶,“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好的,怎的忽然就变成了一缕孤魂,然后又是怎的就來到这样黑漆漆一片的地方?”
孟婆一时间还沒有想好要怎么跟任心解释,任心便上前抓住孟婆的手,“我还能回去任心的身体吗?”
“你这孩子,也不担心一下自己眼前的处境,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什么地方都不问问,就想着回去那个身子。”孟婆对任心的表现有些无奈。任心笑笑,抱着孟婆的手轻笑,“既然您都來接我了,自然是会带我出去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何关系?”
“你就那么确定我是來将你带出去的?”孟婆拉过任心,将她的手张开,掌心朝上,在她的手心轻轻一点,淡淡的光辉由任心的掌心向四周蔓延,疏尔,任心整个人便像孟婆一般被一层淡淡的光辉所笼罩,她抬手仔细的看那萦绕着的光辉,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通透如玻璃一般,透过自己萦绕着光辉的半透明的手,她竟可以看得清孟婆的面容,霎时,心凉了半截,平静下來的心提了起來。
“怎么回事,哪怕是灵魂也不至于是这般,为何我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任心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一次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诡异,她做过鬼,知道鬼该是什么样子,可这半透明的样子着实是怪异,“为什么?”
“你这终于是知道问为什么了。”孟婆瞧着任心变了的神色,知道她是真的怕了,便拉过她安抚她,“放心,有我在,你便沒事。”
“可,究竟是为什么,之前我不是好好的?”任心不明白,她怎的就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她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那我还能不能回去现在的身体?”
“你之前是好好的,可是最近却生了场大病不是?你的灵魂与这句身体所说有缘可总归不是从出生就契合在一起的,那羁绊终究算不上牢靠。几年前,你为你干娘受了伤的那一次就已经出现过一次灵魂出窍的现象,不过好在不严重,我推你一把,你也就回去了,可是谁知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现今生了场病,病才刚好便舟车劳顿的,这身子哪里支撑的住?”
孟婆本是想要安抚任心,告诉任心无事,只要有她在,她便能够回去,却沒想话出了口,却变成了埋怨,一番厉害说下來,任心听着心惊,还以为自己回不去了,又得跟着孟婆回地府整日里在奈何桥畔看着那些魂魄喝下孟婆汤转世去,而她执念太重,不知何时又会染上戾气化身恶鬼……
任心轻飘飘的沒什么感觉,整个人顿时就那么蔫儿了,蹲坐在那里,双臂抱膝,脑袋埋在胳膊里,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去想,怎么说呢,她忽然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充满了忧郁的坐姿,这样抱着自己特别的有安全感。
“你怎的一下子变得这样消沉?我又沒有说你回不去了,怎的就这么想跟我会奈何桥?”瞧着任心整个人都消沉了,孟婆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任心缓缓的抬起头,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泪花闪闪的看着孟婆,不言不语,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孟婆手一抬,任心便漂了起來,在空中打了个转儿,“你只是飘出來了七魄,还有三魂留在人身上回去自然是能回去的,况且还有人在唤你,只要你能寻着那声音找到一条路,那便自己也能走回去。”
“声音?路?是谁在唤我,我如何能听到那声音找到那条路?”任心一连串的疑问抛出來,问的孟婆有些头疼,她一把年纪了,为任心解释这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孟婆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你仔细听。”
任心疑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