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脱身
(31+)
“老规矩办吧，三局两胜如何？”二当家淡然一笑。
话语中的笃定，像是吃定了王老镖头一样。
自古镖局与劫匪便有不少不成文的规矩，其中大多是为了避免伤亡，而这老规矩也是由此才出现，文斗，武斗，兵斗三场，无关先后，胜得两局便可，败者只能应规矩离去。
自古因为无论镖匪，文人皆少，所以那文斗往往也只是糊弄一下，哪里说得对方哑口无言便是赢了，本毫无概念可言。
这也难怪二当家信心满满，此次有他在，第一场显然没有什么悬念，而二三场还有其他两位当家，更是他们的长处所在，对方则只有一个老镖头，此次断没有失手的道理。
话音落下，王老镖头的眉头就快扭成麻花，反观二当家却将眉心舒展，云淡风轻。双方阵营的人霎那间都是剑拔弩张，饶是周围散着飞雪，镖局一干人等仍是被冷汗浸透了衣裳！
老实说，其实这一次文斗反而是王老镖头感觉最有把握的一局了，对方虽然得到消息，但看来还是不知晓秦梦瑶身份的，如果请她出手，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但本身便是护送，若是要秦大家亲自介入镖匪争斗中的话，镖局的面子往哪里搁呢？可偏偏其他两局在他看来胜算又是不大，饶是老镖头阅历丰富，面对这般状况也是束手无策了。
“在下边城侯慕晏之子慕辰，奉家父之命前往云都，不知几位当家可否通融一下？”
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无论是镖师还是劫匪都是循声望去，正看到一个青年身着单薄的青衫驾马来到了两队人之间。
王老镖头眼神一亮，他倒是忘了这个随队而来的纨绔了，现在看来，若是他的身份能威慑到对方，恐怕此一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过。
“边城侯之子？”崔大当家闻言面色一变，显然这个身份是真的震慑到他了。
慕晏的威名，可不仅仅是震慑朝堂百姓，江湖势力也得让他三分，更遑论他们这些小小贼寇了。
“依我看，管他什么边城侯，都砍了谁晓得？”手持大刀的三当家嚷嚷道，这嗓门不小，所有人都能听到，因此心下就更是沉了一分，不少镖师都已经握紧了武器。
“胡闹，道上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二当家微微皱眉，制止了三当家的胡言乱语。为了让镖局之人听到，他前一句也是放开了声音。
随后才小声地对另两位当家分析道：
“全杀了显然是不行的，不然纵使做的再紧密，若是请动大势力一查，我们是跑不掉的。”
“边城侯之子……”念出这个让人吃惊的身份，二当家仍在沉吟，面色犹豫不决。
“我听闻边城侯之子就是个纨绔，怎么会是这般？”崔大当家说道。
旁边的两人都是看得出他面上的狠色，显然是打算将慕辰当作冒牌货处理了。
“不！”
二当家哪里还不明白大当家的意思，只是他这一次没有赞同，意识到态度有些过激了，二当家又是放平了语调细细解释起来：
“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边城侯如今虽然南征，但一旦等他回师，若是要来平匪，我们的势力再翻一百倍也不是对手。”
“那依你看该怎么办？”崔大当家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不满的看向二当家，
“我们就这样空手而归？”
“岂有此理！”另一边的三当家听得此话就欲发作，又是被二当家强行按了下来。
“那也不必。”二当家笑了，笑容中有些深沉，
“我们只放走他一人便好了，是真的话，也算是结个善缘，不是的话，也没有丝毫亏损。”
“不错，就这样。”
崔大当家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也是拿定了主意，策马上前大笑起来：
“可真是巧，我一向敬仰边城侯，今天有幸能遇上其子，当真是我的福分！”
听得此言，镖局一行人面色也是舒缓下来。
“慕公子可以自行离去，我等不会有丝毫刁难。老镖头，我们继续商议一下比斗之事。”
语毕，众人还未彻底放松的脸色，便又一次沉了下去，就是老镖头也不由多吸了几口烟。
“既然如此，慕公子便先行离去吧。”
不过老镖头毕竟是老镖头，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很快便是和颜悦色地对着慕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出师不利，让你见笑了。”
“老镖头哪里话，小子帮不上什么忙，才应该道歉。”
眼下发展到这一步，倒是有些超乎慕辰的预期了，他的确是利用到了父亲的威信，但他却没有预料到对方避重就轻的策略。
若是自己留下来，或许对方会知难而退，但看对方的神色，想必是不愿善罢甘休的，如果真的这样发展下去，依那三当家的个性，肯定会主动打起来的，到时候要脱身就难了。
如此看来，现在脱身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对于眼前的情况，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至于秦梦瑶的话，说实在的，他们亦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算不得有什么交情，之前的约定，也没有非要遵守的必要。
只是有些可惜罢了，影响并不大。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自私的人罢了，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告辞了。”
对着老镖头做了个江湖之礼，慕辰表示驱马准备离开了。
“岂有此理！”
“凭什么他就能走，就因为他的身份吗？”
“怎么说我们也护送了他一路，怎么能说走就走？”
“贪生怕死之徒，不配做边城侯的儿子！”
……
与此同时，镖局私底下却是炸开了锅，老镖头也是感到一阵头疼，他低估了，这些新手菜鸟第一次出镖时对于死亡的恐惧，这个时候非要拉慕辰下水的话，就算他们逃过了一劫，恐怕以后也是恶了边城侯派系所有人啊。
他们的声音慕辰都听在耳中，不过，他并不在乎，若是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而赌上自己的性命，不过是愚者不甘的挣扎罢了，没有丝毫的意义。
“你要走？”经过马车时，里面传来了淡淡的质问声。
“我本不欠你什么。”
听不出对方的懊恼，反而是说不出的平静，慕辰有些疑惑，但仍然在平静地解释完后微微一笑。
“祝你好运了，我在云都等你。”
“是吗？”她很快就毫不示弱地还以了一笑。
“你只怕没那么容易走吧？”
“呵。”
慕辰没有继续询问，他并不认为对方这话中藏有什么深意，恐怕只是掩饰自己的不甘吧？
“人心复杂，你当真以为现在的你可以丝毫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吗？”
就在即将彻底错过的刹那，她的声音又传来了，慕辰微微一皱眉，他有些不祥的预感，却又捕捉不到具体。
“有什么影响？”
“这里的人，在他眼中，都是必死之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略带嘲讽的轻笑，向他揭示了答案。
他猛然将目光投向了那一直隐藏在车队最后的青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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