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洛江河畔

洛江河畔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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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怎么办!我拉住你的后衣,你解裤子屙尿吧。”直到小恒拉完尿,系好裤子转过身,她才松开他的后衣,又搀扶着他回屋。

    这时,秦母已热好饭菜,等着他们入座。三人坐在桌前,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吃完饭,爱琳抢着洗碗,见水缸里没水了,又挑起两只木桶,到屋后洛江河里担水,尽管秦小恒阻拦她,说让自己晚上去挑。爱琳如此举动,的确让秦小恒感激而喜爱,他心中似乎出现一片晴朗的天,天空里的太阳在暖暖地照耀着这个家。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对爱琳也有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全新的感觉,他的眼睛总在她的脸上、身上打着转转,他觉得她越看越美,越美越想看,他心中洋溢着火一样的激|情。见秦小恒精神好了,脸上有了笑容,陈爱琳心里十分高兴,又见他的眼光总是在看着自己,她心里比吃了糖还要甜。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在家里蹦来跳去,有时在小恒面前情意绵绵地瞅着他。她又像一个温暖的火炉,把秦小恒的心烤得暖暖的、痒痒的。

    天色晚了,秦母叫爱琳不要回家,就在这里照顾小恒,爱琳高兴得不得了,嘴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眼睛也一个劲儿地瞟着秦小恒。秦小恒也舍不得她离去,看着她打扫堂屋,打扫房间。打扫完毕,在小恒的房间里,陈爱琳见小恒对自己痴痴瞄着,便故意逗他说:

    “小恒,天晚了,我……我该回去了。”说完,含情地媚眼嫣然一笑。

    这句秦小恒意想不到的话,的确把他吓了一跳,他上前一步,拦住她说:

    “我妈叫你留下,你……你就留下吧,我不要你照顾,我照顾你,好吗?”

    秦小恒的这一句话,陈爱琳不知盼望了多少年,今天终于听到了,她激动得热泪盈眶,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向秦小恒,他立刻将她抱住,搂在怀里,陈爱琳也用双手搂住他的身子,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陈爱琳第一次得到男人的搂抱,心脏怦怦直跳,周身的血液在,心里的激|情顷刻间上升,这种激|情极大的提升了她渴望已久的心理需求,连忙说:

    “小恒,你——亲亲我!”

    他给她甜蜜的一吻,然后两张嘴巴合在一起,不愿分开,四只鼻孔急骤地呼吸着。他又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狂热地吻着,……他坐起来,她温柔地躺在他的怀抱里,尽情地接受他的爱抚,虽然她心儿跳得厉害,但他那只温柔的手无论游动到她的哪个部位,她都觉得痒酥酥的、甜滋滋的。两人的脸都涨得通红,周身的血液起来……一对大龄青年已坠入爱河,亲热地温存着,像久旱的禾苗得到了甘霖,像饥渴的婴儿吮吸着||乳|汁,激烈的爱火越烧越旺,……终于,在那种火烧火燎的情欲下,他们急不可待地钻进被窝,像两个泥鳅在一起滚动着,一会儿,两人又像涂了强力胶一样紧紧地粘合在一起……

    一夜亲蜜过后,他们便形影不离、难舍难分了,即便是上厕所,也是一个在内面,另一个在外边等候。秦母看到这些情景,心中无比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陈寿河知道女儿在秦家,也不过问,一切任由女儿。这几日,陈爱琳与秦小恒很少出门,他们像泡在蜜罐子里,舒心的享受着两人互赐的甜蜜。很快,寒假就要结束了,陈爱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秦家,秦小恒将他送到家里,并为未来的岳父岳母拜了个晚年,陈寿河喜上眉梢,后娘谭妈也自然高兴,因为只有这个泼辣的丫头出了嫁,家里才消除了斗嘴的敌手。

    不久,在秦母的一再催促下,也在陈爱琳的迫切要求中,秦小恒、陈爱琳在区政府办理了结婚登记,领取了结婚证。

    这事儿很快就在洛江中学老师们中传开了。有的老师感到诧异,认为在以前的生活接触中,秦小恒与郑娟娟好像在谈恋爱,他与陈爱琳拿了结婚证,实感意外,但毕竟结婚自由,老师们还是为他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蒋弯了,因为他的姑妈陈爱琳为他扫除了情敌,且终于能嫁给秦小恒,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如愿的婆家。蒋弯带着舒畅的心情,经常找郑娟娟搭讪,而郑娟娟却非常冷漠,不愿与他接触。她不仅对蒋弯不理不睬,看见了秦小恒也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还用白眼珠瞪他,不用说,她心里怨恨着秦小恒。她还常常在心里讥讽他:秦小恒呀秦小恒,你太没出息,太窝囊,太无能,你竟然找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姑娘,难道就找不着一个有知识的女性吗?……怪不得读了华师也分在农村中学呢。秦小恒见了郑娟娟,好像很不好意思,很不自然,除了工作,好像没什么其他的话好说。

    转眼到了三月,和煦的阳光,沐浴着广袤的江汉平原,沐浴着美丽的洛江河畔,含有醉意的温馨的春风,把大地吹染得花花绿绿,大地渐渐变得妖艳、迷人。

    这是一个难得的星期天,也是一个晴朗的日子,秦小恒与陈爱琳漫步在洛江河大堤上,亲密地交谈着。洛江河水涨得很高,青绿青绿的,有一只木船载着农家肥在河上游动,一中年妇女站在船头掌篙,船后舱站着中年男子,在悠闲地唱着《美丽排湖我家乡》:

    排湖水,百里长,远帆似云绿波浩荡。

    夏日莲叶接天际,荷花映日渔歌悠扬。

    秋来莲籽堆满舱,菱藕遍地岸边稻谷香。

    冬至大雁归满湖,蒹絮苍苍野鸭藏。

    排湖是个聚宝场,沿岸处处鱼米乡,

    金色的稻浪望不到边,棉田一片白茫茫。

    黄豆田里映着红高粱,鱼儿池中逐波浪。

    红红的柿子黄绿的梨,鸡鸭欢叫鹅歌唱。

    排湖美名四海扬,排湖岸边是我家乡,

    洛江河流经湖北岸,沿河都是漂亮的新房,

    新修的道路村村通,马达声声到处是工厂。

    远方的游子归来看啊,家乡美景胜天堂。

    歌声飞扬在洛江河上空,也牵起了秦小恒的情思,他说:

    “这唱歌的中年男子是原先在大队宣传队里担任了丑角的舒凰成,那时李佳晶虽然不肯进宣传队,但她也会唱这首歌。”

    要是在以往,秦小恒说这句话,陈爱琳一定会不高兴的,但今天,就在他们要结婚的时候,陈爱琳却不以为然,还笑笑说:

    “我们几时再听听她唱一回。”

    “现在,她……她还能唱吗?”他脑海里突然间像笼罩了一片阴云,脸色也阴沉着。

    陈爱琳看他那脸色,知道又触动了他的伤心处,便换了话题说:

    “小恒,结婚的东西准备得么样了?”

    “正在准备,不过,你要体谅啊,要是扯了债,将来也是要我们还的。我的家底,你是知道的。”

    “这些年,我省吃俭用,攒了一点钱,你要是不够,你拿去。”见秦小恒不做声,她又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连我的父母也不告诉,因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秦小恒瞅着她,心里无比感激,他实在不好回答。她见他仍不说话,又补充说:

    “就当我是借给你的,”又向他甜甜地一笑,说,“今后你要还给我的。”

    “好啊,你真是我的好贤妻!”他高兴得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亲一番,但又怕路人看见,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他们来到秦小恒家里,爱琳见了秦母,亲热地喊了声“妈——”,秦母高兴得回应着“呃——”,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秦小恒已坐在床前,耷拉着脑袋,思考着结婚的事情,爱琳不满意他这种模样,蹑手蹑脚地来到他的身边,撒娇地说:

    “在想什么,看看我嘛!”秦小恒抬起头,瞧着她那美丽动人的面容,夸了句“你真美!”爱琳又拉拉他的手,情意绵绵地说:

    “恒娃子,我要……你亲亲我。”说着,向他的怀里扑去。一会儿,两人缱绻缠绵在一起,一个劲儿地亲着……,他把她抱得紧紧地,她喘着气,娇滴滴地说,“你真是个(只)馋猫,越吃肉越馋!”

    他们度过了一个甜蜜的星期天。

    第18章陈爱琳出嫁

    陈爱琳出嫁

    翌日,陈爱琳同爸妈商量自己出嫁的事,陈寿河自然高兴,女儿二十大几了,早该嫁人,现在总算落了心,况且是嫁给秦小恒,这是个好娃子,还是大学毕业,这也是咱陈家的光荣。后妈谭氏也很满意,一则去了这个与自己常常争斗的敌嘴,二来可以向秦小恒要一些聘礼。当谈到聘礼时,爱琳对爸妈说:

    “爸,妈,小恒读了四年书,大学毕业才一年,工资又不高,他们家底子薄,这聘礼的事,我看——就随他吧,我们不要难为他了。”

    谭妈自然不高兴,嘟起厚厚的嘴,极力睁大那双小眼,瞪了瞪丈夫,立即反驳道:

    “这男婚女嫁,都是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女方哪有不提要求,不要聘礼的?这几百里洛江河还没这样嫁女儿的?”

    “这又怎么了?喜事新办,节俭办婚事,又不是我开的头,当初弟弟陈永旺结婚时,咱们家送了多少聘礼?还不是那么表示了一下,那时家里只过了两桌客。”爱琳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你爸是大队党支部书记,他只能那样做,现在是……是什么改革开放,人家都开放了,要彩礼了,我们家就不能要?”

    “就算是改革开放,也没有规定硬是要彩礼的。”

    “不行不行!这个聘礼非要不可!咱不说要个一万,这六千八千的,我看也是够便宜他的。”谭妈坚持着,亮出了自己的底线,心里已非常恼火了。陈寿河不好倾向哪一方,只愣着头抽烟,他的主张如同嘴里喷出的烟雾,刚刚冒出了丝丝缕缕,一会儿又消散在空气中。

    “他家里没钱,我知道,再说,他扯了债,以后还是要我还的。你这不是坑我吗?”爱琳也有些生气了。

    “他要是不送礼,他就休想结婚?要结婚——我看——只有结黄昏!”谭妈气鼓鼓的说。

    “这是我出嫁,你为(设)难我就不嫁啦?不管你们怎么样,到了那天,娶亲的来了,我就弄得漂漂亮亮的,我一个人同他们去就是了,你们要是拦,也拦不住的,只能是干瞪眼。”爱琳双手叉腰,偏着头,大大方方地说。

    谭妈站起来,板着脸说:

    “哟!你——你是不是怕嫁不出去!硬要嫁给他?”

    爱琳也火了,大声说:

    “我怕嫁不出去?!我做啥错事了?”

    “没做啥错事?!那大年初几,你在他家呆了好几天,我都为你害臊呢!”谭妈终于亮出了撒手锏。

    这下子惹火了陈爱琳,她瞪着红红的大眼,指着后妈:

    “这就是我们的自由恋爱,又没有违纪违规,你懂个屁!……人家有的更特别,还先怀孕后结婚呢。”又望了望父亲,然后转过头对后妈说,“你说呢?”

    这一句无疑是在用一只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谭妈,因为她当初就是怀上了儿子永旺后才嫁给这个死了前妻的当时的民兵连长陈寿河的。陈寿河也觉得女儿这话不该说,但又怕女儿与自己顶撞,便大声对两人喝道:

    “你们都跟我住嘴!太不像话!”

    谭妈觉得爱琳太无家教,太没有三从四德,怎么连爸妈都敢羞辱。她暴跳如雷,指着爱琳说:

    “你这个没家教的东西,你不要指桑骂槐,你问问那个老不死的,老娘是个什么人?”停了几秒后,又说,“你还有脸说老娘,老娘嫁到这家里以前,连这屋的门槛都没卡(踏)过,而你呢,到人家的屋里媚了5、6年,哪个晓得都媚了些什么?”

    “我是经常去小恒家,但那是学雷锋做好事,照顾孤独老人,为祖上积德,这种事周围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用不着你来嚼舌!哪个像你那样,年纪青青的黄毛丫头没嫁人就干那臊事!——哼!”

    “你……,你……”谭妈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又气又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怄得脸上白一块、紫一块,便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胸部,一边哭一边大声嚷嚷道:

    “我的天哪,我的娘呀,我前生的做了恶人啦,让这个没家教的东西骂我啊!天哪,菩萨呀,你怎么不用雷打死这个贱丫头啊,……我不想活了,……”陈寿恒用眼瞪了瞪女儿,又将手向门外摆了摆,示意她走开,然后将妻子抱起,半抱半拖地将她弄到房里,关上房门,细细苦劝。

    陈爱琳也好像觉得自己过分了些,又有些担心她想不开,寻死觅活的,便不再搭理她,任她嘴里嚷嚷着,气鼓鼓地走开了。

    在丈夫苦口婆心的劝慰和开导下,过了几天,谭妈也想通了:就让这个丧门星早日滚开这个家,也省得老娘呕那些酸气,让老娘过个清静的日子,……只是便宜了秦小恒这个臭小子。

    婚期这天,陈爱琳早早就起了床,一夜的美梦使她既兴奋又疲劳,她懒洋洋地临窗梳妆起来。几个族家姐妹在她身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帮她梳理着秀发。太阳渐渐升起,柔和的阳光,携带着桃花的嫣红,涂抹在她的秀脸和薄唇上,又化作几只蝴蝶,静悄悄地歇在她的头上,在它的翅膀上,已捎来了新郎的温情与蜜语。尽管她的内心充满激动与兴奋,但在众多亲友面前,她还是显得肃静与恬淡,有时还装出一种忧戚与沉郁。

    陈家欢声笑语,喜气洋洋。陈寿河脸上挂满笑容,似乎忘却了还在服刑的叛逆之子陈永旺,大概是女儿陈爱琳找了一个好婆家的缘故吧。只有爱琳的后娘谭妈,那笑的眼睑中透露出一种思儿的悲戚,但这种悲戚犹如几滴凉水滴进的开水中,丝毫降低不了陈家喜气洋洋的气氛。陈家源源来客,宾朋满座,欢声笑语,与文革前儿子结婚时“喜事新办,只限两桌”的规定大相径庭。新郎、新娘各家再也没有什么“革命的痴巴”去监督了,完全可以尽各方的交往无限制的宴客了。

    下午5点多,娶了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接着新娘子来到街道,经过供销社商店时,李佳晶躲在窗户内偷看:如花似玉的陈爱琳夹在几个姐妹中间,平静、庄重、缓慢地迈着步子。陈爱琳扭过头,眼光搜寻着商店前观望的人群,没有发现李佳晶,但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秦小恒终于是我的了!

    一个多月前,即大年初一那天,李佳晶当秦小恒说,爱琳是个好姑娘,可现在当陈爱琳真的成了秦小恒的新娘时,她的心理完全扭曲了,心情状态完全改变了,她心里已乱成一团麻,她再次咒骂着陈永旺,牙齿咬得咯咯响。她那颗憔悴的心,像被烈焰灼伤一样难受。苍天啊苍天!为何心上的人儿成为人家的新郎?为何有这刀割人心的不了情?为何海誓山盟两相爱却又悔恨终生离别愁?为什么?为什么?……她那悲恨的泪水簌簌下落,淌满衣襟。只有那不懂事的儿子小龙趴在窗台边,兴致勃勃地大叫着:

    “妈妈,快来看哟,姑姑今天好漂亮!”

    佳晶恼怒地一把拉下儿子,然后自己走到床前。她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瘫软的躺在床上,任凭眼泪滚落。一会儿,8年前与陈爱琳争吵的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眼前:

    “哟,听话听音,看样子,秦老师送我回家,李姑娘有些不满呢。”陈爱琳带着怨气说。

    “我有什么不满,老师关心学生,天经地义,只不过今天请你原谅,我找她有事,不能远送陈姑娘啦。”自己轻声细气,不紧不慢。

    “李姑娘,说话别带刺,别以为多喝了几瓶墨水,就在我面前卖关子,我都听得出来。别说秦老师送我回家,就是他与我交朋友,你也管不着!”陈爱琳越说越激动了。

    “哎哟!别说交朋友,就是……就是谈恋爱,我也管不着。”自己轻蔑地斜视着她,双手反剪,直直地立着,讥讽地说。

    “谈恋爱又咋的啦,现在是自由恋爱,你谈得,别人就谈不得?”她泼辣地说。

    “那就叫他与你谈呗,我做你们的介绍人!”自己也讥笑她。

    陈爱琳恼羞成怒,蹦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别以为你是公社副书记的女儿就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县委书记、省委书记的女儿,我也不怕她。今天秦老师送我回家,是正经事儿,你,一个黄花闺女,半夜三更找一个男的干啥?你说,你说呀!”

    陈爱琳咄咄逼人的话,使得自己不知说什么好,嘴唇动了几下,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直急得掉出了眼泪。

    佳晶的脑子里反复出现这一幕,心里充满难受、妒忌、憎恨,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是那么令人难以想象,那时这个识不了几个字的泼辣而蛮横的黄毛丫头现在竟戏剧般地成了自己心上人的新娘,……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脸面,还有什么意义?

    新娘子到了秦家,结婚典礼仪式在热闹的气氛中进行着。主婚人是方伟,他与苏凤梅已于昨日就从县城赶来为秦小恒的婚事帮忙,学校里的青年教师彭振勇、蒋弯、李小芳、杨柳英和赵校长、何桐伟、左新华、左贵廷、文柏等老师都来参加婚礼。郑娟娟心里很难受,任凭李小芳、和活泼快嘴的杨柳英怎么样拉扯,硬是死活不肯来。

    典礼仪式进入高嘲,人们变着法儿逗弄着新娘新郎,二人已被逗得疲惫不堪。后来,要他们接吻,秦小恒有些难为情,爱琳也作扭捏状。在众人的呼叫和推搡下,秦小恒实在拗不过,就着大家的簇拥,给爱琳来了个飞吻,爱琳羞笑着,也就势重重地给了秦小恒一个亲吻,小恒的脸上立即印出了爱琳那红红的小嘴唇。众人一阵欢呼:

    “还是新娘子洒脱!”

    “新娘子又漂亮又大方!”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陈爱琳瞧着羞答答的新郎官,抿着小嘴笑着,心里像灌了糖一样甜蜜。

    ……

    闹腾了半夜,众人终于兴奋而散,新郎新娘入得洞房。秦小恒坐在椅子上消累,陈爱琳却兴致勃勃,也没有任何拘束,娇滴滴地骑在秦小恒的双膝上,双手抱着他的两肩,痴情地等他的亲吻,好像要他弥补人们逗闹时的不足。两人吻累了,吻够了,她撒着娇说:

    “恒娃子,人家都说我脾气辣,你喜欢不?”

    “喜欢!”他又亲了她一口,将嘴凑在她的耳边说,“我喜欢你这洒脱劲儿,喜欢你这辣味……做菜没有辣,五味不调;生活中没有辣,也缺少滋味。”

    “真的?你要……要永远啊!”她也亲了他一口。

    “永远,我的宝贝!”

    “你是我的——宝贝!”她仍然依偎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

    第19章李佳晶洒泪轻生

    李佳晶洒泪轻生

    就在他们洞房花烛时,李佳晶伏在床上伤心地落泪,泪水湿透了枕巾。小龙见妈妈伤心的样子,也不吵不闹,依偎在妈妈身边,一会儿就睡着了。李佳晶心里仍是乱糟糟的,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随手拿过一个梳妆镜,对镜抹泪,抹了又淌,淌了又抹,抹抹淌淌,淌淌抹抹。后来,她索性不抹了,任它流吧,流死了也好,省得伤心。突然,小恒有一句话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真叫人看不出你是一个结了婚的人,你仍然是洛江美女,我要热热闹闹地娶你,让你高高兴兴、堂堂正正的做我的新娘!”

    她开始后悔了:我为什么没答应他的请求而与他“重新开始”呢?我为什么不大胆地“避开世俗的偏见”而“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呢?为什么我把痛苦全留给了自己呢?难道自己就是为了忍受痛苦而活着?……我怎么这么傻?他给了我机会呀,我怎么就放弃了?我怎么这么傻?……她放下镜子,让往事在大脑中回放,重温着与秦小恒的昔日旧梦,让那感情的历程随着串串泪珠一幕一幕地流出来。然而,这种痛苦在她6年前被陈永旺骗娶后已形成了一首悲愤的小诗,现在,这首小诗随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雾里失足恨千秋

    青梅竹马,空中悲雁,

    十年同窗,洒泪痛啾,

    花前月下,试问苍天:

    蜜语欢歌显风流。为何挥剑断爱友?

    只因红颜毁真爱,世上怎出不了情,

    雾里失足恨千秋。相爱又何离别愁?

    苦酒灼心,倾村容貌,

    空思断肠友。随水付东流。

    她面容憔悴,两手无力地下垂,梳妆镜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摔得粉碎,她颓丧地闭上眼睛,静静地承受着无情地现实给她带来的精神折磨。痛苦,像无形的钢针在刺她的心。

    儿子突然醒了,爬起来,揉揉眼睛,看见妈妈还在落泪,也伤心地说:

    “妈妈,你又哭了,你为什么老是哭?”

    为了不使儿子悲痛,佳晶强咽下泪水,抚摸着儿子说:

    “妈妈头有点儿疼,不要紧的。”然后勉强装出一丝苦笑。她呆呆地看着儿子,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好一会儿,问他:

    “小龙,你喜欢姑姑吗?”

    “喜欢,姑姑待我可好呢。”

    “你喜欢秦伯伯吗?”

    “喜欢,秦伯伯也很喜欢我。”

    “我告诉你,秦伯伯已跟姑姑结了婚,他们以后会更加喜欢你的。”

    “秦伯伯不是很喜欢你吗,他为什么不跟你结婚?”

    “小孩子家不懂,不要乱说,只要他们喜欢你就行了。”

    小龙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妈。

    “小龙,妈妈今后有时外出,你就与姑姑和秦伯伯在一起,他们会对你很好的。”她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下落。

    看着妈妈那痛苦的样子,小龙扑到妈妈怀里,哭着说:

    “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不要外出,妈妈不要外出。”

    她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哽咽着。夜渐渐深了,小龙终于受不住倦怠,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她把儿子轻轻地放进被窝,独自坐在床边,任由泪水汩汩而下。她憎恨上帝,我与秦小恒既无那姻缘之份,又为什么安排我们有那段海誓山盟的恋情,为什么让我们有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经历呢?……她已经认定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个累赘,生活已对自己毫无意义。她已分不清是世界容不得自己,还是自己要离弃这个世界,反正活着总是一辈子痛苦。既然活着是一种痛苦,为什么要忍受痛苦而苟且偷生呢?还不如死了好,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当她心里产生一种抉择后,便闭上眼,但忍不住又看看儿子,俯下身子,深情地亲亲儿子的脸。这种抉择好几次都被儿子的面容而动摇。痛苦的思绪随着泪水流了两个多钟头后,她完全绝望了。她拿出纸和比,沙沙地写了几行字,放到桌上。又呆呆地瞅了儿子几眼,又一次亲了亲儿子。她站起身,对镜梳妆,开始认真地打扮自己。她轻描淡妆,着意使自己显出一副自然之美:浓浓的眉毛像一弯新月,一对黑葡萄似的大眼在泪水中滚动,痛苦而白净的脸上浅描着水红,薄薄的双唇微涂淡红,两条黑辫梳理得整齐而发亮。花呢子上衣贴身地套在上身,笔挺的浅蓝色裤子下面配一双半高跟式样的铮亮的皮鞋,俨然一副漂亮的新娘模样。

    这是她平生最精心的一次打扮。

    她再次瞅了一会儿子,用那颤抖的手轻轻地按了按儿子的脸,然后俯下身用那颤动的嘴唇轻轻地吻了吻儿子的小脸。她走了几步,拿起放在桌上的半瓶安眠药,就着一杯水,仰起头,将药全部倒入口里,咽下后,轻轻地躺在儿子身旁。

    约莫过了两个多钟头,小龙要尿尿,他蠕动着身子,喊道:

    “妈妈,妈妈,我要屙尿!”

    见没有回音,儿子又叫道:

    “妈妈,我要屙尿!”

    连续几遍叫唤,妈妈一动不动。他便爬起来,用手推着妈妈,妈妈的身子总是那么软绵绵的,眼睛闭得紧紧地。小龙从没见过妈妈这样,便吓得哭了起来,尿水也撒在床上。他边哭边喊,“妈妈!妈妈!”边喊边揉妈妈那柔软的身子。在寂静的夜里,这大声的呼叫声显得十分凄惨,呼叫声惊醒了周围的供销社职工,他们觉得很有些异常,便纷纷爬起来,循声来到佳晶的门前。听到人们的敲门声,小龙爬起来,费力地打开房门。大家一拥而入,来到佳晶面前,见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不省人事。高姑娘用手推了推她,她毫不动弹,她急了,又俯身贴耳听她的心脏,觉得心脏还在轻微跳动,忙对众人说:

    “心脏还在跳动,快!快送医院抢救!”

    董经理连忙组织大家把佳晶抬往附近的洛江医院,又安排高姑娘和余姑娘照顾小龙。小龙哭着要跟大家一起去,高姑娘抱起他,含着泪哄着:

    “小龙,不要哭,你妈妈感冒了,发烧烧得厉害,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好不容易把小龙稳住,高姑娘在房间里搜寻着。忽然,她发现桌上有个空药瓶,旁边还有个纸条,她看了看空药瓶,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拿起纸条展在眼前,纸条上写着:

    小恒哥,爱琳姐:

    我把小龙托付给你们,相信你们会好好地抚养他,拜托了!

    祝你们幸福!

    李佳晶

    高姑娘泪如泉涌,泪水湿透了纸条,将小龙紧紧地抱在怀里。她深深地知道佳晶寻死的原因,她永远失去了那种不能弥补的真正的爱情,是那时的失足给自己造成了永久的揪心的痛苦,她对生活有一种绝望感,没有了生活的勇气。这事跟秦小恒有关,但又决不能怪怨秦小恒。她连忙跟余姑娘说:

    “麻烦你到中学秦主任家跑一趟,把这个纸条送给他,叫他和陈爱琳赶快到医院去。你知道他的家吗?”

    “知道,我去了!”余姑娘拿着纸条,趁着夜色,急急地向秦小恒家走去。

    秦小恒看了纸条,如晴天霹雳,伤心得捶胸顿足。他与爱琳急忙来到医院,见医生正在为佳晶洗胃,两根胶管插进她的鼻孔里,淡黄|色的液体不时地从他的口腔里流出来。医生翻着佳晶的眼皮,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说:

    “瞳孔没有放大,幸亏来得及时,再晚些时候问题就严重了。”

    董经理叹了一口气说:

    “真得亏她儿子的一趴(次)尿,要不是儿子要屙尿,喊妈妈,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事,等到天亮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旁边一位看客也叹了一口气说。

    “有什么福哦,我看这娃一辈子都难得有福。”董经理伤感的说。

    秦小恒和爱琳松了一口气,挤进去,守候在佳晶的身旁,他们在心中为她祈祷,眼泪不停地下落。秦小恒心如刀绞的难受,也在考虑她这样做的原因:原先我没有结婚,经常去看望她,给她些安慰,两人好像寻找以前的感情,现在我与爱琳成婚了,今后不可能像原先那样经常去看望她,她感到真正的失恋,她受不了悔恨、孤独、痛苦给她的折磨,所以才……佳晶的妈妈汪美姑和父亲李长青守候在女儿的另一边,汪妈紧握着女儿的手,看着昏迷中的女儿,眼泪簌簌下落。李长青用双手抱着脑袋,在偷偷地哭泣。医生反复叮嘱,叫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哭,不要说话。

    陈寿河、谭妈、秦母听到消息后都很快赶来了,他们都在偷偷地流泪。一只吊瓶高挂在佳晶身边,药液静静地滴着,带着众人的关心和祈祷流进她的体内。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紧闭双眼,安静地躺着,仍处在昏迷中。大家的心都绷得紧紧的。三个钟头过去了,她仍是那样安静地躺着,大家非常着急。又过去了两个钟头,她仍没有苏醒,但她的面色好像有了些红润,嘴角似乎动了一下,母亲汪妈父亲李长青那紧绷着的心似乎松了些。秦小恒心痛得真想摸摸她的手,轻轻地喊她一声,但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爱琳面前,他不敢这样,他只是哭丧着脸,那么痴呆呆地站着,看着她。时间在人们的焦急等待中慢慢过去,好不容易又熬过去两小时,佳晶的手动了起来,汪妈握着女儿的手,轻轻地喊了声:

    “晶儿!晶儿!”

    佳晶的眼睑动了起来,还没张开,两行泪水从两个眼角淌了下来。看见母亲掉泪,儿子小龙忍不住哭了,他伤心地喊着: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儿子的哭声终于唤醒了妈妈,佳晶慢慢睁开泪眼,看着周围的人。渐渐地,她像从噩梦中惊醒,眼睛湿润了,泪水溢出来,又自感羞愧地将头扭向一边,用一只手捂着脸,暗暗抽泣起来。汪妈急忙按了按她那插着针头的另一只手腕,开始轻声细语地安慰女儿。小龙扑到妈妈身边,伤心地哭着:

    “妈妈,妈妈,你怎么啦?你为什么这样?妈妈,妈妈……”

    佳晶泪眼瞅着儿子,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不好说什么话,只是淌泪。小龙抱着妈妈的头,悲痛地喊着:“妈妈,妈妈,我要妈妈!……”母子之情揪动了人们的心,周围的人都掉下了眼泪,都在擦泪。汪妈连哄带劝地将小龙拉开,父亲李长青慈爱地看着女儿,安慰道:

    “晶儿,要坚强些,有什么事向你妈、向我尽管说,不要闷在心里难受,更不要想不开。你要是再做那傻事,我和你妈怎么活呀!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你就是我们的命根子啊。……人要有自控精神,要眼光长远,不要把自己关在某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也不要以为眼前是一片黑暗。要往好处想,要想到光明。……”

    陈爱琳挤到佳晶面前,噙着泪说:

    “晶妹,要想开些,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姐姐说,姐姐只要能做到的,我都能帮你,你要是再做这傻事,叫姐姐怎么活呀!”

    秦小恒凑近她,心里藏着一种说不出的痛苦,眼睛深情地瞅着她,轻声道:

    “佳晶,要坚强些,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今后千万不要再糊涂,你要是再糊涂了,叫……叫亲人怎么活呀!”

    秦小恒差点儿说出“叫我怎么活”,幸亏没说出“我”来,只用“亲人”代替了,因为其他人听了都不要紧,就怕陈爱琳怪罪。

    ……

    大家斟酌着语言劝慰她,她感受到了极大的真诚的关爱,心里很感动。尤其是看着儿子那伤心的面容,心里更是难受,开始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自己如果真的那样走了,虽然自己解脱了痛苦,那儿子怎么办?儿子是不是一辈子痛苦呢?我当时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呢?……为了儿子,还是坚强地活下去吧。

    佳晶在医院里输液、观察了两天半,医生确信没什么问题了,汪妈、李长青、陈寿河、谭妈、陈爱琳、秦小恒等才把她接回供销社。汪妈留下照看女儿,其他人说了些安慰的话,才陆续离开。秦小恒总想单独与她谈谈,但一直没有机会,只能用眼睛多望她几眼。

    翌日晚上,陈爱琳与秦小恒俩夫妻提着罐头、鸡蛋、糖等来到供销社看望李佳晶,汪妈还在这里,连忙给他们端凳子、递热水。他们聊了一会儿,见佳晶情绪好了许多,才离开。为了更好地安慰佳晶,走时,秦小恒偷偷递给佳晶一个小纸条。待母亲汪妈出去洗衣,佳晶打开了纸条:

    亲爱的晶妹:

    噩梦已经过去,要好好生活,相信前途美好。今后再不要做那傻事,那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我们十多年的恋情是根深蒂固的。我与你虽不能在一个家庭,但只要能经常看到你,与你在一起聊聊,我就会有很大的安慰。我们的人虽不能同室,但心儿永在一起。你的那一对发辫,我如同珍宝一样保藏着,它上面已洒满了我的眼泪。以后,你就做我唯一的亲妹妹,咱们既是兄妹,照小龙看也是亲戚,我们的感情与日同辉,是永恒的!望好好保重!

    哥小恒

    佳晶读完,心里感到一阵安慰:我与他十多年的恋情还是永存的,他到底不是薄情的人,也没有“乐不思蜀”,心中还是装着我。她捏着信,望着窗外沉思着,又回忆起和秦小恒在一起的情景……

    第20章两代人的耕耘(上)

    两代人的耕耘(上)

    这是一个非凡的年代,改革的春风早已吹遍神州大地,农村里那种大集体生产的形式早已成了历史,个体劳动、联产承包、生产责任制已深受农民欢迎。原生产队的农具和耕牛早已分给了农民,不足的小型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