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仙魔泪因爱获罪

仙魔泪因爱获罪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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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灵儿会这么问,低头想了很久才幽幽地开了口。“我们打小就在梦里见面,小时候只觉得在一起很开心,大了便觉得每日梦醒都会牵挂和思念,可是每每再见面,那些话却偏偏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能表白?”灵儿有些奇怪。

    “按照创世之神定下的法则,我们同根同生,不能见面,也不能把心底的感情向对方表白。我们每每想把心里话说出口的时候,就会失语。虽然有时候觉得这样的话不需说出来,彼此也明白对方的心意,可是,偶尔想起,心里还是会觉得遗憾。这一生就只在意她,却从未让她知道她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虽然从来未向任何人谈论过自己的感情,但琴幽却因着残音对灵儿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亲近,破天荒地敞开了心扉。

    灵儿闻言也很感概,从未见过面的花妖和叶妖,终生这般思念和爱慕,即使这爱不能言说,只能放在心底,也至死不渝,这是怎样的爱啊?!“放心,下次见到残音的时候,我会把你的心里话告诉她的!”

    “谢谢你,灵儿。”琴幽很开心,虽然要借灵儿之口,但终归是可以让残音了解自己的心意了。

    “琴幽,你是不是觉得爱就一定要说出来?”灵儿望着前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嗯,如果自己的心意不让对方知道,我觉得始终是种遗憾吧。”

    “即使,对方不在意你,你也要让对方知道?”灵儿的声音有些飘忽。

    “若爱了,至少应该去争取一次,这样才不会让自己遗憾啊。即使说出来对方不接受,至少自己尽力了,不是吗?否则日后想起来,之所以会错过竟是因为自己的懦弱,那该是怎样的遗憾呢?”

    “好像,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啊。”灵儿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告诉阿月,其实自己是在意他的,自己不想他娶妻,更不愿意他娶那个什么公主紫莹。可是,自己的在意,会带给阿月困扰么?阿月对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哪一种?

    灵儿默不出声,望着远方有些出神,显然在想自己的心事,琴幽也只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冥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个少年沉默坐着的情形。

    “灵儿,叶妖很无趣吧?”回到寝殿,冥王看着心事重重的灵儿,这小家伙原本是想去找彼岸花聊天的,遇到那不喜言谈的叶妖,一定倾诉不能吧!

    “冥王,你说花妖这么活泼的性格怎么就偏偏爱上那沉默少言的叶妖了呢?它们完全不搭调啊!”灵儿反问冥王。

    “感情这个东西,是最不好说的。很多人在你看来并不合适,偏偏别人在一起却生活得非常幸福。所以说过日子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往往并不能做出很好的评断。”冥王笑笑,“本王对于感情的事情也不太懂,但花妖活泼,叶妖内向,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倒是很互补。不然两个都爱说话,岂不是吵死了?又或者两个都不爱说话,岂不是闷死了?”

    “可是,我就是觉得奇怪,花妖和叶妖从来没见过面,就因为创世之神的安排,他们必须也只能爱上对方,这到底是什么破规矩?!”

    “只有这样安排,花妖和叶妖才能因思念而在梦中流泪,才能真正守护凡人的往生啊。莫非灵儿喜欢残音,而残音心里只有花妖,让灵儿觉得不开心?”冥王狡黠地笑着。

    “冥王,你说什么呀,我对残音可不是那样的喜欢!”灵儿心里一急,忍不住叫了起来,虽然在外人面前它越来越扮稳重,可在冥王面前它永远像个孩子。“我只是把残音当作好朋友呢。在我心里,残音就像妹妹一般,她只喜欢叶妖,我一直都知道啊,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啊!”

    “是么?看来是本王误会了!”冥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灵儿喜欢的是谁呢?”

    “我?我喜欢的人当然是你了,冥王!”灵儿走到冥王跟前,拉着冥王的手,撒娇般地摇了摇。

    “哦?真的吗?那本王可就太开心了!”冥王顺势把灵儿搂进怀里,“本王也很喜欢灵儿呢!”

    “我知道,冥王对我最好了!”灵儿靠在冥王胸前,双手环住冥王的腰,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冥王对它的好,这种无条件的好,它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灵儿从来不曾把这样的好和宠溺与所谓的爱联系在一起。因为,很多时候,灵儿心里真的只是把冥王当作父兄,当作自己的靠山,当作自己的亲人。

    “冥王,你会成亲么?你成亲以后会不会就不管灵儿了?”突然,灵儿想起了什么,幽幽地问到。

    “成亲?”冥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灵儿看本王像要成亲的样子么?即使本王真有那个想法,又要和谁成亲去?有几个人愿意一辈子待在这无聊又恐怖的冥界呢?”

    “谁说冥界无聊和恐怖了?”灵儿一听不开心了,“在我看来,冥界很好啊。这里的人都很真诚,不像凡界的人那么复杂,也不像天界的某些神仙那么虚伪。我还是最喜欢冥界了!”

    “灵儿这样想,不见得其他人会这样想啊。”冥王摸摸灵儿的头,心里很高兴,他相信灵儿说的是实话,也相信正是因为自己,才让灵儿对冥界充满了感情。

    “哼,那些不这样想的人是自己愚蠢!”灵儿瘪瘪嘴,“能和冥王成亲是多幸福的事情!要是冥王你也去天界转转,保证想和你在一起的仙子会很多的。”

    “本王并不想成亲,以前不曾想过,以后也不会想。”冥王轻轻捋着灵儿的头发,“本王只想和灵儿在一起,这样厮守就好!”

    “冥王……”灵儿闻言,心里一惊,抬头看了一眼冥王,随即又低下头去,眼波流转间,有些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

    “灵儿,你不信本王的话么?”冥王的话里透着几分认真,“本王喜欢你,只想就这么守着你,陪着你。在本王心里,你就像亲人一样,本王对你的感情,血浓于水,比夫妻之情更加亲密无间。”

    “我也把你当亲人的!”灵儿环着冥王的手紧了紧,“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教会我那么多东西,事事为我考虑,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就如此幸运?要知道,那些彼岸花没有一个不羡慕我的!大家都在冥界生长,可只有我才得到了你所有的关怀。”

    “因为你和本王本来就是亲人啊!”冥王笑着把灵儿拉到铜镜前,“灵儿有没有发现,你与本王越来越像了?”

    “好像是嘢!”灵儿看着镜子里面的两张脸,“不过,冥王比我好看多了。”

    “呵呵,灵儿还小,等你再大一点,一定比本王更好看!”冥王一乐,让灵儿坐在椅子上,很自然地拿起梳子为灵儿束发,“气质和魅力是在岁月里凝练而成的,灵儿这么美,以后一定比本王更出色,你需要的不过是一些时间罢了。”

    “为什么我不是女孩呢?其实做女孩也不错。”灵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杏眼柳眉,根本没有冥王那样的英气和韵味,别说那琴幽会把自己当女孩,有时候照着镜子,自己也觉得自己若是女孩,也一定是个美人。

    “因为你天生就是男子啊。”冥王不禁一乐,“其实,对本王来说,你是男是女不重要,只要是你,本王就喜欢。你是男孩,本王便与你携手比肩,傲立三界,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与你把酒言欢,本王何等幸运!你若是女孩,本王便一生守护,不离不弃,竭尽全力,保你一世平安,本王何等幸福!”

    “冥王,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朝一日你成亲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如果你的夫人不喜欢我,嫌弃我是一个草妖,你还会这么待我么?”灵儿透过镜子看着正认真为自己束发的冥王,谁能想到,堂堂的冥王会亲自照顾自己这样一个小草妖呢?

    “灵儿,本王早就说过,在本王心里,你是这三界最最特别的存在,没有谁可以替代你在本王心目中的地位。本王不会成亲的,本王只想陪着你,谁要是敢说你半个不好,本王都会为你讨回来!谁也不能让本王的灵儿受半点委屈!”

    第一百零三章鬼谷莲

    冥王放下手里的梳子,看着自己为灵儿束的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灵儿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本就不是问题,这三界,还能有谁比自己守护了多年的灵儿更重要呢?

    当年,父神虽然被母神爱着,可自己还来不及爱便羽化了。由父神心脏化成的冥王,至始至终都对心魔对残粒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为心魔就是他自己的魔,当年亲手毁灭心魔,父神的心何尝不痛?

    所以,冥王从诞生之初,除了寻找和看护残粒,引导残粒修仙,就从来没想过要和其他人在一起。这一世,陪伴残粒,便是冥王唯一的心愿。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冥王自己其实也没有细想过。在冥王心里,残粒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灵儿便是他不可分割的亲人。

    所以,冥王待灵儿似亲人,似兄弟,又似情人。只不过,从未爱过的冥王,并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爱,这种爱与夫妻之爱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为了这守护了多年的灵儿,自己什么都愿意付出。

    “冥王!”灵儿一转身,紧紧地保住冥王,心里只觉得感动。

    “灵儿这是感动得要对本王投怀送抱么?”冥王宠溺地揉揉灵儿的头,“本王可有点受宠若惊啊!”

    “冥王,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了。”

    “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回报的,傻瓜。”

    “冥王,喜欢和爱一样么?”灵儿突然想到了阿月,心里有些酸涩,为何自己与阿月就不能像自己与冥王这般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对冥王只是喜欢,对阿月才是爱么?

    “这个问题,本王也答不上来。本王从头至尾,心里只有灵儿一个,对本王来说,这是喜欢也是爱,没有区别。”冥王说的也是实话,他自己对灵儿的感情是非常纯粹的,没想过去区分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灵儿就是他的全部,喜欢也好,爱也好,他的心里只有灵儿,没有别人。就连那众神仰慕的清樱仙尊,也压根入不了他的眼。

    “看来凡人的感情确实复杂,简单的事情也被他们弄糊涂了。”灵儿心里是真的只把冥王当亲人,冥王的这番话虽然深情,灵儿却自动忽略了那些告白的成分,只按自己的思维去理解,原来冥王对自己好,是因为他也把自己当亲人。

    “对了,冥王,最近还需要收集药材吗?如果有的话,就让我去吧,我正好又可以去凡界溜达溜达。”

    “刚刚才说冥界是最好的地方,怎么又想着要去凡界了呢?”

    “不过是好奇罢了。”灵儿吐吐舌头,“在我心里,冥界就想自己的家一样,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可我最多就是想去看看罢了,最终我还是会回来的。我不过是觉得凡人重情,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就像一出出戏一样,看看也很有意思。”

    “你呀,就别为自己的贪玩找借口了。想去就去吧,本王并不拦你,注意安全即可。”冥王捏捏灵儿的脸。

    “我是想出去玩,可我也想为冥王做点什么啊,这样说起来也好听点不是?”灵儿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并不否认自己的私心。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趟大明山吧!那里有一个龙虎潭,这潭水由龙潭和虎潭汇集而成,龙潭水冰凉,虎潭水灼热。偏巧在龙虎潭潭底却生长着一种鬼谷莲,此花非常神奇,有活血生肌、化腐养骨之妙用。只是龙虎潭潭水极深,内有两股水流,一冷一热,若不会水,不会龟息之术,要想潜入潭底基本不可能。更何况这鬼谷莲也有人守护,那潭底住着一种凶残的食人鱼,会攻击每一个企图靠近鬼谷莲的人。”

    冥王说着,把那个青玉盒子拿出来递给灵儿,“若是不能采到也无妨,你的安全比鬼谷莲重要。”

    “放心,冥王,我保证完成任务!”灵儿开心地接过青玉盒,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今晚我带你去忘川河里练习下游水和龟息术,等你都掌握好了再出发。”冥王虽然早就教过灵儿龟息术,但灵儿游水的本事还算不得太好。

    “忘川河?”灵儿眉头一皱,一想到那腥臭污浊的河水,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我还以为你会送我去第四殿的血池地狱练习呢。五官王不惩罚那些魂魄的时候,血池就可以用啊。”

    “忘川河的河水有助于固养灵气,这是血池所不具备的功效,要练习还是应在忘川河。虽然河水腥臭,但你若使用龟息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其实,冥王的每一次安排都是有深意的,包括让灵儿去收集药材,那也是锻炼灵儿的绝好机会,这样的实战更有助于灵儿修为的提升。

    “好吧,那就听冥王的!”灵儿知道冥王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能顺利完成任务,当然不会拒绝。

    当晚,冥王施展法术将忘川河的水涨高了三倍,灵儿一头跳进去,一边练习游水,一边躲闪铜蛇铁狗的进攻,练习如何在水下格斗和在水下使用虚影剑。

    那些铜蛇铁狗事前都被冥王加注了符咒,怎么杀也杀不死,就算被灵儿砍成了两段,也能立即复原。

    同时应付那么多铜蛇铁狗,灵儿一开始颇有些吃力,不是被铜蛇缠住了脚,就是被铁狗咬住了手。心里一慌,还忘记了使用龟息术,连呛了好几口水。

    冥王一直站在岸边看着,不时用内力传音给灵儿,指点它的不足。直到冥王满意了,灵儿才从那污浊的忘川河里爬取来。这一折腾,竟然已经是大半夜了。

    “冥王,明日我们又来!”灵儿虽然有些精疲力竭,身上好几处地方也挂了彩,却也兴趣盎然。一边使清洁术让自己恢复洁净,一边主动提议。

    冥王笑而不语,只拉着灵儿身子一转回了寝殿,先递上丹药和寒冰水,又用那恢复术帮灵儿修复伤口,方才各自休息。

    十余天之后,灵儿水下的功夫提升了不少,冥王这才让它去了大明山。

    有了冥王这半月的“魔鬼”训练,灵儿潜入龙虎潭底部取那鬼谷莲简直犹如囊中探物。当然,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灵儿依然选择在晚间下手。不过,在与那食人鱼搏斗的过程中,灵儿也负了点伤。

    原来这龙虎潭的潭底并不是只有一只食人鱼,而是有一群,且个个都像小船那么大。这些家伙不但会咬人,其牙齿里还带有毒素,被它们咬过的地方先是一阵麻木,紧接着又会疼得钻心。且那毒素沿着血液的流动慢慢向心脏流去,那疼也一步步在体内蔓延开来。

    灵儿虽然在忘川河里与铜蛇铁狗打斗了十来日,但和这食人鱼搏斗却又有所不同。食人鱼不像铜蛇铁狗那样会发出响声,靠近时悄无声息,速度也快,上下左右同时袭击,纵是灵儿在潭底将虚影剑舞出道道剑花,防护在自己身前,还是在伸手去折鬼谷莲的时候被咬了两口。

    灵儿忍着疼,用有些发麻和僵直的手死死握住鬼谷莲,另一只手飞速挥动长剑,刺死了那几只妄图攻击自己的食人鱼。同时,身影急速一跃,腾出水面,收好鬼谷莲,点了自己的几处大|岤,服下一粒丹药,这才开始用修复术为自己疗伤。

    此时虽只是深秋,大明山初雪已经降落,月光照射下,更是一片白雪皑皑。灵儿在潭边的一块巨石上闭眼打坐,慢慢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月光下,雪影中,一个身影蛰伏在不远处的树丛中,紧紧盯着灵儿的一举一动。这个家伙在灵儿到达龙虎潭时便已经盯上了灵儿,只是他远远便化身成了一只蝎子,一直躲在暗处看着,灵儿并没有发现他的影踪。

    灵儿对此一无所知,它打完坐站起身来,手一招,脚下飞来一朵云,隐了身影,驾云而去。黑暗中的身影没有半点犹豫,随即也跟着消失了。

    灵儿出了大明山,本该立即赶回冥界的,可那脚下的云不自觉地就向洛城飞了去。深秋的景致虽然美,却也处处彰显着凋零,透着伤感。

    我只是去看一看,看看秋天的仙湖是什么样的。灵儿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那个深埋在心底的名字和身影,却一点也不想去想,一点不想去提。其实不用想,他一直在心底,只是一想起,就觉得连呼吸都是疼的。

    远远地,灵儿落了云,使用了幻化术,看上去就是个执剑走江湖的普通人。在一处集镇,灵儿买了匹马,沿着当初阿月带自己去洛城的那条路,缓缓地前进着。

    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熟悉,每一处景致都还那么鲜活地刻在记忆里,只是,物是人非,如今的我身边,已经没了你。如今你的身边,又是谁在陪着你?

    灵儿骑在马背上,默默地向前走着,当初的对话,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第一百零四章相见不相识

    “阿月哥哥,我们骑马可好?”“好啊,灵儿想骑马,我们骑马便是。哥哥与你同乘如何?”

    “阿月,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真是个小调皮,我却偏偏也喜欢你!”

    “阿月,你的身子真美!”“在我心里,灵儿才是最美的!不知道灵儿以后会迷死多少人呢。”“我只要迷死阿月就可以了哦!”

    “阿月,我把自己和你绑在一起了哦,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任何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扔下我哦!”“灵儿,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当日的话还在耳边萦绕,给自己深情承诺的人却不见了。自打那日自己负气带着残音回到冥界,阿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想必正天天陪着紫莹、菡萏之类的仙子吧。对阿月来说,自己终归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人,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普通的过客。自己却为何偏偏念念不忘?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阿月,或许是第一次睁开眼,他唤自己为灵儿的时候,他的身影就已经落在了自己心里。当他牵着自己去凡界,带着自己杀妖,抱着自己树下休息,跌落在自己沐浴的木桶中,搂着自己同眠的时候,他的身影开始在自己心里扎根。当自己为他担惊受怕,为他牵肠挂肚,为他食不知味,为他衣带渐宽时,才知道他的身影已经在自己心里再也抹不去。

    那些过往,那些与阿月的点点滴滴,浸润在无边的思念里,就像一剂毒药,即使明知道会为此丢了心,迷了魂,失了魄,却还是甘之若饴。哪怕每想念一次,心就疼一次,还是忍不住会去想。那疯狂的思念就像春天的野草,春风根本还未至,就已经密密匝匝地在心底泛起。忘不了,也不想忘,任回忆淹没自己,包围自己。任一颗心由过往的甜蜜走到如今的酸涩苦楚,一遍遍地自虐,一遍遍地伤到体无完肤。

    灵儿一只手无力地抓着缰绳,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心脏,眼泪在眼里转了又转,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它低垂着头,任马带着自己在那官道上走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抛洒了一路。

    不知不觉,灵儿来到那日借住的农家,忍不住打马绕到那农家背后的小溪。溪边的花还开着,眼前仍是那日自己和残音在花间嬉戏,阿月在身后采摘花瓣,不时抬头望着自己笑的情景。灵儿翻身下了马,牵着马在溪边饮水,呆呆地站了很久。

    突然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温柔的呼唤,“走吧,灵儿”,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双好看的手。灵儿神情恍惚地微笑着,伸出手去,想要握住那修长的手指。一伸手,握了个空,才发现,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幻觉。

    是的,一切早已逝去,当初的种种再也回不来了。灵儿强忍着失落跳上马背,挥鞭打去,身下的马飞速向洛城驶去。

    进了洛城,灵儿随意找了家客栈,将马交给小二,沽了几壶酒,转身向仙湖走去。

    时值深秋,荷花早就谢了,只剩一湖的衰败。湖边泊着几艘小小的船,估计是采藕的人留下的。四下无人,灵儿跳上其中一只,暗暗施展念力,那船移至湖心。灵儿躺在船上,抓起酒壶,往口里灌着。

    不知过了多久,几壶酒都已经空了。灵儿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坐起身子,手一拂,一面古琴架在了它的两只腿上。手指拨弄琴弦,悲伤的音乐流淌而出,灵儿一边抚琴,一边轻声唱着,歌声如泣如诉。

    任这一瓢弱水抛回江流

    归海后是否许盛情不旧

    从此爱上春雨夏雷秋霜冬雪无需宣之于口

    呼吸都宛若凝视你的眼眸

    如何束缚风跋涉山林苑囿

    如何阻止执念生根梦尽头

    当你为谁梦醒独登高楼

    在我凭栏处亦有夜风吹满襟袖

    檐水穿墙

    再细的痒经年也刻成伤

    长夜未央

    盲眼偏贪看远道的光

    作足凄凄惶惶

    欢愉也添演三分癫相

    再恳请你回首就当是次最寻常赏光

    有人为你化竭了疯狂入妆

    倾余生成全个情深不寿

    至少够勇气被嗔痴左右

    试想轮回红尘青丝白骨黄泉一切永无止休

    三魂七魄都因你极尽温柔

    如何挽留花绽后落瓣残瘦

    如何救自尊埋没天真微垢

    当你茶饭不思如鲠在喉

    在我对镜时亦显憔悴衣带宽陋

    织丝成网

    系无解的死结在我心上

    结外空旷

    余我呐喊听回声彷徨

    追的跌跌撞撞

    寻找永久的一线远方

    再奢望你流浪

    似提供不止歇的方向

    而我不反顾千里只身前往

    如欢如殇

    授以青春鲜活肢体奔忙

    如思如忘

    驱以老朽深沉灵魂冥想

    始自热情激荡

    从未敢终于世事炎凉

    无能执手相望无法去尝试结发同床

    无力至身死心僵

    一息坚强

    (此处借用河图的《寸缕》,歌词很能反应此时灵儿的心境,皮皮超爱河图!)

    一曲终了,灵儿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灵儿,是你么?”

    灵儿慌乱中抬起了头,眼前突然出现的不是阿月又是谁呢?

    说来也巧,阿月今日也到了洛城,深夜无眠独自到这仙湖来走走。寂静的湖面上隐约传来一阵琴声,仔细一听,还有人在唱曲。阿月被歌声吸引,不自觉隐身飘了过来,远远见那抚琴的人低头弹唱,泪珠一滴滴落在琴弦上。

    不知为何,那抚琴的人虽然没有抬头,可是那声音,那身影却让阿月一下就想到了灵儿。飘过来时听到那一句“织丝成网,系无解的死结在我心上;结外空旷,余我呐喊听回声彷徨”,看着那在琴上晕开的泪滴,阿月的心一下就疼地紧缩起来。

    压抑了好久的思念和情绪一下在这一刻爆发,他直接现了身,脚下也出现了一只小船,颤抖着唤了声“灵儿”,一脚踏上灵儿的船,伸出了手。

    灵儿的手怔住,琴声戛然而止。它抬起头,隔着那层水雾望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灵……公子,不好意思,在下认错人了。”

    阿月没想到抚琴的人抬起头来,自己看到的却是一张平淡无奇、陌生的脸,有些尴尬地收回脚和手。这个人周身没有一点仙气,应该就是个凡人吧。可是,为何那双眼睛,却和灵儿的眼睛那么像?!

    “无妨。在下扰了公子清静,见笑了。”灵儿吸了口气,压住那险些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公子的琴声和歌声都很美妙,在下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过来了。一时误把公子当作了在下的故人,扰了公子抚琴,在下惶恐。”

    阿月的彬彬有礼,落在灵儿眼里,心里只是疼。明明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却生生觉得咫尺天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的距离。那一句“故人”更让灵儿觉得自己在阿月心里已经是过去,自己和他的现在、他的未来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公子不必在意。在下不过是月下饮酒,想起一个故人,一时兴起抚琴而歌罢了。”灵儿垂着眼眸,不再看阿月。

    “阿月哥哥!”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飘了过来,落在小船上,灵儿心里一滞,这声音它记得,就是那高傲的紫莹公主,看来,阿月真的是和她在一起了。

    “紫莹,你怎么来了?”因有外人在场,阿月只唤了紫莹的名字,没有唤其公主,可在灵儿看来,这便是两人亲厚的表现。灵儿只觉得呼吸梗在喉中,十分难受。

    “我偶然听得屋外有声响,以为有贼人。起来后发现阿月哥哥竟不在房中,怕你有事,便一路找来了。”紫莹的眼神飞快地扫过灵儿,转而望向阿月,一脸的温柔和关心,“深秋夜凉,你身子还没大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出去玩呢。”

    “我没事,只是随意出来走走罢了。”阿月虽然笑着,可那笑并不让紫莹觉得亲近。

    一旁的灵儿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它一刻也不想待在两人身边,不想听这样的对白。怕运用念力被阿月看出端倪,只好趁两人说话的时候,运足了内力,催动着脚下的小船向岸边驶去。

    “那位公子走了?”阿月听得水声,转头一看,才发现灵儿的船已经走远了。

    “这是个什么人?阿月哥哥认识他?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话也不说一句,就这么走了!”紫莹的话里带着不屑。

    “我也不认识,是我扰了别人弹琴的雅兴……”

    身后的话音传来,抱着古琴立在船头的灵儿心里一片寒凉。阿月,在你心里,我果然是不重要的,你来凡界也不像以往那样会来冥界看我了,而是陪着这个紫莹公主到处游山玩水。以后我们就是这样了吧,即使见面也不相识,其实相见不如怀念。

    上了岸,灵儿抱着那张古琴跌跌撞撞向客栈走去。进了门,一头倒在床上,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第一百零五章冲突

    半个月来的隐忍和强颜欢笑,在这一刻全都被伤心统统击倒。灵儿抱着枕头,紧紧咬着嘴唇,任由泪水滑落,恣意地哭了个够。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灵儿终究是有些倦了,酒意也上了头,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天有些灰蒙蒙的,灵儿换了身衣衫,下楼结账。本想立即赶回冥界,却无意中听见好多人正在议论什么雁落山的庙会,一时有些好奇,心想来都来了,不如前去看看,就当散散心。如此想着,灵儿找来小二问了去雁落山的路,一路骑着马慢慢悠悠地赶了来。

    雁落山在洛城的西郊,此处修建了大大小小五六座庙宇,分立在山底、山腰和山顶。虽然今日天气不怎么好,但前来参加庙会的人还是不少。灵儿无心看热闹,只套了马,埋头向山顶爬去。

    过了半山腰,人渐渐少了些。天空中的云层也越集越厚,看那样子,似乎一场秋雨就要降临。不少人看着天色不对,也匆匆下山去了。

    灵儿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山顶走去,阵阵山风吹来,丝丝凉爽将内心的烦闷一扫而空。灵儿的步子愈加轻松了些。

    山顶上的庙叫天地庙,并不大,虽然此刻没几个人,但看得出平素香火一定很旺。庙门前有棵参天大树,估计八九个成年男子拉着手才能绕其一圈。这棵银杏树上拉着一些绳子,系满了红布条,还挂着不少同心锁。那些红布条有的写着人名,有的写着祝福祈祷的话,而同心锁上都刻着人的名字。看来,这里是个许愿的好地方。

    灵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愿树,颇有些好奇,站在那树下静静地看着。

    “哥哥,你能帮我系一下吗?”突然,旁边响起怯怯的声音。

    灵儿回头一看,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看上去和残音差不多大小,手里拽着一根红布条,正仰头看着自己。

    “好啊,小妹妹,我来帮你!”灵儿对着女孩笑笑,接过她递上的红布条,“小妹妹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不是,我和娘亲一起来的。娘亲身体不好,在半山腰的庙里等我。我娘亲病了一个多月了,爹爹又不在家,我是特意来这天地庙为娘亲祈福的,希望她的病能早点好!”女孩仰着头,一脸的虔诚。

    “哦?这里的习俗是许愿要在树上系上红布条么?”灵儿手里的布条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祝愿娘亲安康长寿”,字迹非常稚嫩,应该就是出自这小女孩之手。

    “哥哥你是外乡人吧?这棵树叫许愿树,据说把心愿写下来挂在树上才会灵验呢。”小女孩指着一树的布条和同心锁,“不管什么愿望,只要写出来就一定可以实现哦!你看那些锁,是订亲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锁上的,据说只要锁到一起,就能一生幸福呢。”

    “原来是这样啊。”灵儿笑笑,“那你想把这个布条挂在哪里?哥哥帮你!”

    “越高越好!”女孩期待地看着灵儿,“哥哥你踮起脚,能挂多高挂多高,这下面都快挂满了!”

    “好嘞!”灵儿抬头看看,身子一纵,飞身到一高处,将小女孩的布条紧紧地系在最高的那根绳子上。

    “哥哥,你好棒!”小女孩开心地拍着手。

    灵儿系好布条,一个飞旋,又从树上落下。一阵大风刮过,雨点落了下来。同时,一根红布条也在灵儿身后被风吹起来,打着转儿飘落山间,灵儿并未发现。

    “哎呀,下雨了!”小女孩抬头看看天。

    “哪里来的人这么可恶,只顾着自己许愿,就不顾别人的东西,竟把我的许愿带弄丢了。”突然响起一阵责骂声,灵儿眉头一皱,竟然又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等紫莹冲到面前,灵儿拍拍那小女孩,“小妹妹,山间的雨说着就会下大,你赶紧下山去吧,不然你娘亲会担心你的。”

    “哥哥,那我走了!”小女孩也急着去找娘亲,对着灵儿施了个礼,转身就往山下去了。

    “你,我说你听到了吗,你怎么把我的许愿带弄掉了?这下可好,都被风吹到山下去了!”此时紫莹已经冲到了灵儿身边,瞪着灵儿,一脸的不满。

    “这位姑娘,在下刚才帮那孩子挂许愿带,确实不曾注意到别的。如果不小心将姑娘的许愿带弄丢了,在下重新帮你挂上可好?”灵儿垂着头,也不想争辩,只求快些离开这里。

    “重新挂?你说的倒很容易!难道你不知道这雁落山天地庙的习俗,一个愿望只能挂一个许愿带?挂第二个就不灵了!”紫莹不依不饶。

    她本就是想为自己和阿月的缘分讨个吉利,才冲着这彩头来的,没想到刚把许愿带挂上去没多久,许愿带就飘走了。说来也怪,自己明明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被风吹走?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刚才跳到树上的时候把自己的带子给碰到了。

    “姑娘,在下真的是无心的,还请姑娘原谅!”灵儿其实明白,自己跳上树的时候绝对不曾碰到别人的许愿带,可这紫莹偏偏要把此事赖在自己身上。天界的二公主跑来这凡界许愿,有必要么?有什么事情找你父王不是什么都解决了?

    灵儿心里虽然窝火,也只能忍着。它知道紫莹和阿月在一起,并不想与她争吵,只希望在惊动阿月之前一走了之。

    “紫莹妹妹,别生气了。”一个声音响起,却并不是阿月的声音,灵儿心里有些诧异,抬眼一看,站在紫莹身旁的男子大约十八九岁,看上去比阿月大一些,也更魁梧一些。他望向紫莹的眼里一片深情,看得出,此人对紫莹很上心。

    此人正是汴宸。今年天后果然派紫莹亲自下凡,又亲点了汴宸陪同。而紫莹转身就去找了天帝,天帝便又让阿月也一同下了凡。

    紫莹一到天地庙就看到了许愿树,问明了情况,趁阿月和汴宸和方丈、众僧讨论佛法的时候,紫莹也取了根许愿带写上自己和阿月的名字,挂在那树上。

    阿月对紫莹本就不上心,也没去在意她的行为。但这汴宸却是将紫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了眼底,暗中使了法术,将那许愿带弄松,又故意引来一阵山风,将其吹落山间。

    也是该灵儿倒霉,那汴宸施法的时候,恰好那小女孩请它帮忙,所以紫莹猛一回头,看见自己的许愿带飘落,就以为是灵儿所为。

    没想到紫莹身边竟跟着一陌生男子,灵儿心中有些纳闷。这男子是谁,怎么阿月没有跟在这紫莹身边?没想到它这一抬头,那紫莹竟一下认出它来。

    “你不就是昨晚在仙湖抚琴的人么?”紫莹手指着灵儿,“我当是谁这么讨厌,把我的许愿带弄丢了,原来是你这个不讲礼貌的人啊!实在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