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说。
其他人都抬起了头。
“‘白雪公主和七矮子’”,这有点幼稚,不是吗?”她说,“而且,我不喜欢这种分别:白雪公主和七矮子,我情愿是‘八个矮子’。”
所有的人都想看看他们的女歌手想怎么样。
“《蚂蚁革命》,这是最成功的歌曲,大卫曾建议这样命名我们下一次的演出,为何不同样用它来命名我们的乐队呢?”
“蚂蚁?”佐埃撅嘴道,
“蚂蚁……”莱奥波德重复念着。
“很动听。现在已经有甲壳虫乐队了,又叫蟑螂,很恶心的昆虫,然而它却没有阻碍这4个家伙非凡的成功。”
姬雄自言白语道:“蚂蚁……蚂蚁革命……对,这里有一定的协调性。可为什么偏偏耍这些昆虫呢?”
“干吗不呢?”
“蚪蚁,人用脚、用手指就可以把它们压得粉碎,而且,它们一点也不好玩。”
“那就选些漂亮的昆虫吧,”纳西斯建议说,“把我们叫做‘蝴蝶’或是‘蜜蜂’怎么样?”
“个吗不叫‘螳螂’呢?”保尔说,“它们有滑稽的脑袋,印在唱片盒上效果一定好。”
每个人都推出自己最喜欢的昆虫。
“鼻涕虫,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宣传词:我们在擦鼻涕,擦着擦着,我们就成了鼻涕虫!”保尔说,“从此以后,出示手帕就成了联络听众的标记。”
“嗯,为什么不叫‘牛虻’呢?这样还可以在节拍上玩玩文字游戏。”纳西斯嘲讽地说,“类型有:‘哦,牛虻,暂停你的飞行。’或者‘现代牛虻’再或是‘献给周末的美丽牛虻’。”
“瓢虫。这样的话可以说是‘花媳妇’。”
“熊蜂,”弗朗西娜说,“熊蜂,一个令您震撼的乐队。”
朱丽装出伤心的样子。她坚持说:“不行!正因为蚂蚁是如此的不足挂齿,所以它皇具有最好的参考价值。我们要把一种先天鲐毫役劲的昆虫蹙得有趣起来”
其他人并没有被真正说服。
“《相对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里有大量关于蚂蚁的诗和文章。”
这一次,证据出来了。假若他们要全速创作出新歌曲的话,当然要选择在百科全书中最现成的题目。
大卫让步了:“我同意‘蚂蚁’。”
“蚂蚁,不管怎么说,是很上口的两个音节。”佐埃承认。
她用几种语调念着:“蚂蚁,蚂蚁,我们是蚂蚁,我们是‘妈咪’。”
“写到海报上去!”
大卫坐在排练厅的电脑前,他好不容易在绘图软件中找到了像羊皮纸一样的结构,又为最初的几个单词选择了粗红的螺旋形大写字符,其它的则用白底黑字小写字符。
他细看着《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封面上的图画,画面上,3只蚂蚁呈y形排列在圆圈里的一个三角形中。只要用绘图软件复制一下就行了,乐队的标志准备好了。
他们俯在电脑上。上面,他们题上“蚂蚁”,下面一点,括号括上“白雪公主和七矮子乐队的新名称“,以便让他们原来的崇拜者认出来。
在底下:“4乐1日星期六,枫丹白露文化中心演唱会。”然后是粗体大号字:“蚂蚁革命“。他们端详着所获得的效果,荧屏上,他们即将帖出的海报完全象是一张古老的羊皮纸。
佐埃在校长的彩色复印机上复印了2000份。姬雄叫他的小妹妹负责跟她的同班同学在城里张贴。在给他们提供音乐会噌票的条件下,小孩子接受了,然后便与她的朋友到工地墙上和商店门口贴海报去了。这样,人们有3天的时间来买票。
“把整个演出准备好。”弗朗西妮叫道。
“配上烟火和灯光,搞出特殊效果。”姬雄更加苛求。
“我可以做出一本1米高的泡沫书。”莱奥波德说。
“中间配上可以活动的1页,再加上幻灯片,人们会以为它任翻页。”大卫确信地说。
“太棒了!我负责做一个至少2米的大蚂蚁。”姬雄允诺。
保尔建议根据每一首歌曲的独特气氛洒上与之相适应的香水,他自认为在化学方面已有足够的知识来创造一台有一般芳香的管风琴,从熏衣草的芳香到土地的气味,从碘味到咖啡味。他希望每一主题都这样转换真正的嗅觉背景。
纳西斯则要设计出花俏的衣服,构想出突出每一首歌的面具与化妆。
排演正式开始了,“蚂蚁革命”的演奏让大卫头疼,他显然没有调好音。他们注意到在电流声中还有一阵噼啪声,他们走近扩音器,想校准一下,却发现有一只蟋蟀受发热的变压器吸引而停在那儿。
大卫有了主意,他用一根竖琴线把小麦克风固定在那只昆虫的鞘翅上。保尔调好音频。于是很快就得到一种唧唧作响的奇特效果。
大卫叫道:“我想我们终于找到了‘蚂蚁革命’最完美的独唱音乐家了。”
88、百科全书:未来属于演员
未来属于演员。为了让人尊重,演员知道去模仿愤怒。为了让人奉承,演员知道去模仿爱情。为了让人嫉妒,演员知道去模仿欢笑。所有的职业都被演员渗入。
1980年,罗纳德·里根当选为美国总统,让人最终认可了演员的统治。有思想或懂得怎样去统治并没有什么用处,只要置身于一群撰写发言稿的专家纽中间,然后在摄像机前扮演一下他的角色就够了。
而且在大部分现代民主制度中,人们不再依据政治纲领来选择候选人了(大家都知道得很清楚,不管怎样,允诺的东西没有义务一定要做到,因为国家有一个不能倾斜的总政治),而是根据他的姿态、他的微笑、他的声音、他的衣着方式,他时采访者的亲切和机智的语言来选择。
在所有的职业中,演员都不可避免地取得了一席之地,一个扮画家的好演员能够把一件单色的画布说成是艺术作品而让人信服。一个扮歌唱家的好演员不需出声唱,只要得体地说明一下歌曲简介就行了。演员控制着世界。问题是由于把演员推向了前头,形式就比内容更重要了,表象走到本质前面。大家不再去听人们所说的东西,只是乐滋滋地看着他们在怎样说,说话时的眼神如何,他们的领带是否与口袋搭配。
那些有思想但不懂如何去表达的人渐渐地被排除出竞争之外。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3卷
89、随波逐流
瀑布!
蚂蚁们大惊失措,竖起它们的触角。
沿途陡峭河岸的河水一直都是懒洋洋的,直到现在都还在把它们轻轻摇晃。然而,突然间,一切都加快了速度。
它们进入了急流之地。
卵石堆的起伏不平形成一条白色泡沫的雉堞线。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满了整个空间。在这种速度下,睡莲粉红的帆震颤着格格作响。
103号公主的触角胡乱地贴在了脸上,打着手势指示最好从左面过去,看上去那里的水流翻腾得较不剧烈。
它们请后面的龙虱飞速划水,那些最大的蚂蚁抓住长长的小树枝,用大颚紧扼着作挠钩,把握船的方向。
13号掉进了水里,大家好不容易才把它救起。
蝌蚪擦过水面,窥伺着小船失事。对蚂蚁们而言,这些水栖吸血鬼比鲨鱼还要贪婪。
睡莲莲船飞快地朝三块大卵石径直冲去,高度紧张的龙虱们拼命地划着水,整条船都溅满了水花。
船偏斜了,睡莲叶的前梢失去了航向。卵石一下子狠狠地击在小船的旁侧,柔软的叶子挨受着搏击。睡莲颤动着好象要翻过来一样,但一个旋涡又把它推到了另一个方向。一片花瓣几乎要把它们击昏,接着便掉下船去
蚂蚁们经过了第一道瀑布。然而,第二堵泡沫墙又已经出现。
水栖甲虫也入了蝌蚪里面,伺机猎取贝洛岗蚂蚁:黑色光滑的黄足豉虫,腹尾打长长呼吸管的灰蝎蝽,爪子尖细的蛰里。假若其中一些在那儿是期待着一顿晚餐的话,另外的也不是只来看热闹的。5号用费尔蒙指示龙虱们把船朝一条看上去较不汹涌的航道上上开。
那些什么也没有要求它们做的鼻涕虫,走开去视察形势,回来时满脸悲观。
再也过不去了。
航道上,水流更加湍急睡莲船上的蚂蚁们什么也不知道了,除了去想:是力图冒着失去对小船控制的危险改变道路呢,还是保持航线努力协商更好地解决第二个瀑布?
太晚了!未来不属于优柔寡断者。
当蚂蚁们到达卵石堆时,它们已控制不住它们的花船了。平底船给全速卷走了。睡莲叶撞击着像河的牙齿样的卵石,每撞一下,三四个没站稳的探险家便几乎要从舷墙上翻过去。幸好,睡莲叶良好的夏袁性能足够承受这些撞击。大家都躲在水生植物中心的黄蕊深处,紧咬着大颚。
船再次撞上了岩石,摇晃不定,要翻转了,然后……又稳了下来,它皮毛未损地度过了第二个急流,103号想,不管在哪一次行动中,成功的第一要素都是运气。
一块三角形的岩石从下面划破了叶子,在植物船的中间留下了一道大大的伤痕。蚂蚁们剧烈地摇晃着,还没等它们恢复过来,睡莲已经又在加速前进了,被吸入第三个瀑布中。
整个森林一片蛙声,熙熙攘攘的,好象带有生命一样,而小河则是它湿润的舌头。
在睡莲花瓣中间,103号公主细看着狂暴的环境:高处的天空如此美丽,如此清澈,下面穿过一条地平线。一切都只不过是狂怒罢了。一块耸起的大卵石让它们不安。
吓坏的龙虱们情愿把一切都甩下不管,让蚂蚁的花船听从命运的最终安排。
失去了驱动系统,船使打起了陀螺。里面,蚂蚁被离心力带得连站都站不住脚。外面,它们什么也看不见了,高处,睡莲粉红的末梢上面是天空,下面则在旋转。
103号公主和5号紧贴占在一起。旋转,旋转。接着又撞上了大卵石。震荡,大家都弹了起来,又撞上了另一块卵石。花船仿佛要翻转过来一样,然而到底没有倾覆。103号谨慎地抬起头来,看到船正径直驶向新的一个真正让人头晕目眩、陡峭得看不到河下泡沫线的大瀑布。
就缺这个尼亚加拉了……
船愈来愈快。雷鸣般的轰隆声似要把过往的旅客震聋,蚂蚁们的触角都贴在脸上了。
这次的确是隆重的飞腾跳水。无可奈何。它们在粉红睡莲的黄蕊深处缩成一团。
舰艇被抛到了空中。公主远远地辨出了下面如银带般的河水。
90、幕后
“加油啊,孩子们,这次别再放不开了,干脆点跳入水中!”
文化中心经理的瞩咐多此一举。
他们已是时不我待了。
3小时后,他们将献上第二次公演。
场景还未布置好。莱奥波德正把巨大的书往上搬。保尔在忙着蚂蚁的雕塑。大卫则在调整他散发芳香气味的机器。
他专注地在为同学们作示范。
“用我的装置能够合成所有的气味,从洋葱回锅肉的气味到茉莉花的清香,还有汗臭、血腥、咖啡、烤鸡、薄荷……的气味。”
弗朗西娜嘴上咬着一支画笔,求来到朱丽的化妆室对她说,这次晚会特别的重要,她应该显得比第一次演出还要漂亮。
“厅里的观众不应该有一个不对你产生爱慕之意。”
她带来了所有的化妆用品,着手画朱丽的脸,把眼睛描成鸟的图案,然后又把她的长黑发梳成冠冕形。
“今天晚上,你应该是女皇。”
纳西斯突然出现在小房间里面、
“我为女皇制作了一件女皇穿的裙子。你将成为君主中最迷人的一个,更甚于若斯菲娜,比萨巴女皇,比俄国的卡特琳娜或克莱欧帕特还要迷人。”
他展开一件带有蓝荧光,有黑色人理石花纹的衣服。
“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在百科全书中找到新的审美观。你穿的是尤利西斯蝴蝶翅膀的色彩,这个名字由它的拉丁名‘papilioulysses’而来。以我薄见,这种动物生活在新几内的森林和昆斯兰北部,以及沙罗门岛上。当它飞起来的时候,便会发出蓝色闪电穿过热带森林。”
“那这个,这是什么呢了。”朱丽指着在长袍上伸长的两个黑绒卷端说。
“这是蝴蝶尾的延伸部分,是蝴蝶飞起来时美妙绝伦的黑色拖裾。”
他展开衣裳:“快点试试看。”
朱丽脱下羊毛衫和裙子,只剩上三角裤和胸罩。纳西斯盯着她。
“哦!别介意,我只不过是看看衣服是否符合你的尺寸,对我来说,女人不起丝毫作用,”他大声说着,一副无动于衷的神色,“而且,假若我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做个女人,不为什么,只为取悦男人。”
“你真的宁可做一个女人?”朱丽一边快速地穿着衣服,一边惊讶地问道。
”有一个希腊传说认为,女人在x欲高嘲时所体验到的快感要比男人多9倍。这样对男人没什么好处。而且,我喜欢做女人,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体验到怀孕的滋味。人最终只有一件真正重要的业绩:授于生命。所有的男人都渴望这种感觉。”
然而,纳西斯却以并非无动于衷的眼光凝视着朱丽的胴体。这晶莹剔透的肌肤,乌黑亮丽的头发,灰色的大眼睛,仿如纹上了鸟的翅膀。他的目光在她的胸部停了下来。
朱丽像进浴巾中一样地蜷进衣料中。跟衣料接触既温柔,又暖和。
“穿起来舒服极了。”她承认。
“自然。这种衣服是用蝴蝶的毛虫产的丝织成的那些可怜虫试图编织保护茧,却被人偷偷地把丝取了出来。然而既然命运把这件礼物安排给你,那就有它正确的理由。在印地安旺达人中,当人杀死一只动物时,在拔出箭之前都要向它解释捕猎的理由。比如说:是为了养活家人呢还是为了做一件衣服。当我富裕了,我要筹划一间蝴蝶丝厂,我要向所有的毛虫讲述它们的丝所奉献给的顾客。”
朱丽在化妆室门上的镜子前照着。
“这种衣服很引人注目,纳西斯。一点都不雷同于其它名牌。你知道你会成为服装设计师的。”
“尤利西斯蝴蝶给迷人的美人鱼,还有什么比这更顺理成章的呢!我就永远搞不懂为什么那个希腊航海家会如此顽固地拒绝受这些女人声音的诱惑。”
朱丽整理着那件衣服。
“你说得真美。”
“你才美呢,”纳西斯一本正经地说,“而你的声音,最是让人不可思议。我一听到它,所有的脊髓便都在脊往中颤抖。拉·卡拉斯1可以去重新穿是衣服了。”
【1拉·卡拉斯(1923-1977),希腊女歌唱家,以歌唱的精湛技巧和戏剧表现著称。】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真是一个不被女孩吸引的人?”
“人可以爱,却不因此而希望进行生育行为的模拟,”纳下斯抚摸着她的肩膀说,“我以我的方式爱你。我的爱情是单方面的,因此也是彻底的。我不要求任何回报。只要允行我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很满足。”
佐埃把朱丽拥入怀中。
“好了,我们的毛毛虫变成蝴蝶了,按照自然法则,不管怎样…”
”重要的是对尤利西斯蝴蝶翅膀的准确模仿。”纳西斯对新来者反复说道。
”光彩夺目!”
姬雄拉起朱丽的手。年轻女孩留意到,自从某个时候以来,乐队所有的男孩都以这样或那样的借口,以触摸她为乐。她讨厌这样。她母亲一向都叮嘱她说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就象汽车的缓冲器一样。还说,当他们靠得太近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大卫试图把她的脖子和锁骨压聚到一块。
“人你放松放松。”他解释说
其实她感到背部的紧张慢慢地放松了,然而大卫的手指又引起了她新的一轮更大的紧张,她挣脱了。
文化中心的经理又出现了。
“快点,孩子们。很快就轮到你们了,人多得不可思议。”
他向朱丽俯下身子:“可是孩子,你在起鸡皮疙瘩呀。你冷啊?”
“不,还行。谢谢。”
她穿起佐埃递过来的拖鞋。
他们穿上服饰,到舞台上做最后的调整。在中心经理的指点下,他们又把布景装饰改进了不少,音响效果也更好了。
经理解释道:“鉴于第一次音乐会肇事者引发的问题,此次保证设置三位好手严加防范。今晚乐队不会再受打搅,不会再有人扔鸡蛋和啤酒瓶子。”
每个人都在奔忙着完成自己的任务。
莱奥波德搬上巨大的书;保尔搬上他那香味管风琴;佐埃弄上可翻贝的百科全书;纳西斯左左右右料理着,分发着面具;弗朗西娜在校音,保尔则在弄灯光,大卫调整着音质,使它能够与蟋蟀的声音相配合;朱丽则再复习着联系两首歌的小段独白。
至于舞台服装,纳西斯准备了一件桔红的蚂蚁服装给莱奥波德,一件绿色的螳螂服装给弗朗西娜,一件黄黑的蜜蜂服给保尔,给大卫的则是一件深暗的蟋蟀服。至于真正的蟋蟀,则在脖子周围打上了一个小小的纸板蝴蝶结。最后,纳西斯他自己则配了金蚱蜢的彩色衣裳。
马塞·沃吉拉又一次冒出来采访。他快速地向他们提问说:“今天找同样也不待在这里,但是你们承认我前面的文章是符合事实的,是吗?”
朱丽想,假若所有的记者都像他那样工作的话,报上的信息反映的只会是现实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她也不说什么,只是温和地说;“正是这样……”
然而佐埃仍不服气:“等等,给我解释一下,我不明白。”
“只有不了解的东西才能说好。想一想,这是逻辑。人对事物稍微了解一点,就失去了他的客观态度,不再拥有它所该有的距离。中国人说:在中国逗留一天的人可以写一本书,逗留一星期的人可以写一篇文章,在那里过一年的人则什么也写不出来了。很厉害,是吧?这种法则放之四海而皆准。当我年轻的时候……”
朱丽突然明白,这个采访者只希望做被采访的对象。马塞·沃吉拉对他仃]的乐队和她的音乐一点也没有好奇心,他已不再有好奇感了。他麻木了。他想要的是朱丽向他提问题,向他询问他以新闻工作者的才智所发现的这种方式,问问他是怎样运用的,问问他在《号手》地方编辑部里的地位和生活。
在脑海中,她已经把声音给切断了,乐滋滋地看着他的嘴唇在张合。这个记者像那天的出租车司机一样,有着无限的表达意愿,却没有丝毫接纳的意思。在他的每一篇文章中,他都毫无疑问地透露一些他自己的生活,假若能收集齐他的所有文稿的话,那肯定可以得到一部马塞·沃吉拉扣——现代报业的智慧英雄的全传。
经理又来了。他非常高兴他告诉他们所有的座票都卖光了,厅里挤得满满的,而且,还有站着的观众。
“听听!”
确实,帷幕后面,众人正有节奏地在喊着:“朱丽!朱丽!朱丽!”
朱丽侧耳细听。他们呼叫的不是整个乐队,而是她,单单她一个。她偷偷地揭开帷幕,所有的人都在叫喊她名字的景象跳入她的眼帘。
“可以上了吗,朱丽?”大卫问。
她想回答,却一个字出发不出来。她清了清嗓子,重又艰难而又含糊地说:“我……嗓子……哑……_了……”
“蚂蚁们”面面相觑。一旦朱丽失音的话,那演出就泡汤了。
在她的脑中又出现了她那没有嘴巴,只有延伸到鼻子根部的下巴形象。
朱丽打着手势告诉旁人,除了放弃没有其它的选择。
“没什么,只是怯场罢了。”弗朗西娜想安定人心。
“是怯场,”经理也说,“很正常的,在上场面对众多的观众之前一贯会碰到的。但我有药。”
他走开,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挥动着一罐蜂蜜。
朱丽吞了几匙,闭上眼睛终于发出一声“a——”
全身缓解了一点。一切都是太胆怯的缘故。
“亏得这种昆虫特意去炮制了这种万能药,”文化中心的经理欢呼道,“我妻子甚至用蜂皇浆来治疗感冒。”
保尔看了看蜂蜜罐,作深沉状:“这种药果真能产生惊人的效果。”他想。
朱丽幸福极了,不停地用她失而复得的声音在所有的音阶上试各种声音。
“好了,那么,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91、百科全书:两张嘴
塔尔米(letalud)认为人拥有两张嘴:上面的和下面的。
上面的嘴可以通过讲话来解决身体问题。
讲话不仅可以传递信息,也可以用来恢复健康。通过上面的嘴的语言方式,人确立了自己的空间,建立了与他人的联系。另外,塔尔米还建议避免用太多的药来疗养身子,它会逆行于言语通道。不能去阻碍话语的出来,否则会形成疾病。
第二张嘴是性,通过性,人解决当前的身体问题。
通过性,也即是通过快感和繁殖,人建立了一个自由空间,这种特征相对于父母和孩子得到体现。性,“下面的嘴”,开辟了不同于家庭系族的一条新道路。每个男人都会以能够通过小孩来体现与其父母不同的其它价值为乐。
上面的嘴会影响下面的嘴。人通过言语来引诱别人,让性产生作用。
下面的嘴反作用于上面的嘴,通过性,人才会找到他的身份和语言。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3卷
92、第一次开启的企图
“我们准备好了。”
马克西米里安检查着装在金字塔侧的炸药。
这个建筑物不会再没完没了地嘲弄他了。
爆破手铺开与引爆剂塑料包相连的长电线,撤退到与金字塔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警长打了个手势。爆破队长审新装上引爆剂并念道:
“5……4……3……2……”
“卟滋……”
安然,那人向前倾倒,不动了。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痕迹。
金字塔的看守者胡蜂!
马克西米里安命令所有的人都好好保护没有被衣服遮盖到的皮肤区域。那个警察把脖子缩在衣领中,双手插在口袋,然后用手肘压住引爆剂上。
一动静也没有
他拿起线看了看,发现它已经被给他称作小达颚的东西给切成几段了。
93、水
睡连在空中滑翔了一阵。时间暂停了。在这种高度,在悬起的花船上面,蚂蚁们看到了平时很少有机会看到的东西。蜂鸟、红牛蝇,潜伏着的翠鸟。
空气在它们的脸上和睡莲的粉红帆上呼啸。
103号公主看着它的同伴们,自忖这是能够带进死亡的最后景象了。所有蚂蚁的触角都惊愕得竖了起来。
花船一直在高处。在它们前面,几朵疏散的云朵遮住了两只嬉戏的瘦莺。
太好了!这是我最后的旅行!103号想,
然而在空中停留之后,船又屈服于重力规律了。重力,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一点也不好玩。睡莲全速落下。蚂蚁们把爪子插在带着它们疯狂下坠的睡莲上,睡莲又掉了两片粉红的花瓣。与其留在这被蚂蚁马蚤扰的船上,它们更愿自己活命去。
它们在加速坠落。12号看到自己的腿在这种速度之下已经垂直了,只是由最末尾的爪子在支撑着。它后面的腿在上面,而头却到下面去了。103号公主用大颚紧紧咬住船的叶子,以使不至于飞起来。7号则飞起来了,刚好被14号接住,而它又被11号接住了。
睡莲的边都向上折了起来,形成一个碗。另外,在空气的摩擦下,睡莲的底部开始发热。
103号公主感到它的爪子一个接一个地松开了它知道它马上就要被喷射出去了。
咔嚓。花船的整个身体都触到了水面。它沉下去了一点,但速度之快使得它们甚至连浸也没浸湿。然而,就在这一秒钟之间,103号便看到了一个独特的景象:由它们的坠落而形成的水涡使它几乎与水下的居民打了个照面。
它看见了一条眼睛滚圆的泃鱼和两只冠部突起的法螺,之后便没时间了。由于弹力,船又上去了。一个浪头浇了过来,弄湿了它们的触角,把它们所有的感觉都打断了几秒钟。
它们渡过了激流!银色的河流平息了下来,像是已经把它们折磨够了,它们全都得救了,视线之内已不再有新的瀑布。
探险家们摇摇它们还被因恐慌而产生的分泌物和水覆盖着的触角。
5号舔着身子,把水弄干。
它们向近邻互哺起甜食来。它们已经渡过了险境,在河上幸存下来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一只蜻蜓吞了另一只蜻蜓,一条鳟龟又把它吞掉了。
花船又在银色的瓢带上滑行。水流推动着把它带向南方。然而天已经晚了。太阳疲于闪耀。它慢慢地落了下去,回归它的洞岤。当它沉入地下时,一切都变灰了。肮脏的雾弥漫着,只能看到几厘米远。另外,水蒸汽阻碍了蚂蚁嗅觉雷达的使用,甚至连测向冠军蛾也都藏起来了。雾的帷幔罩住一切,似乎要去掩饰太阳的疲塌。
小孔雀一般的蝴蝶在蚂蚁上方飞着,103号公主看着它们庄重的运动,呆呆出神。能够活下来,它真是太高兴了,而且,这些蝴蝶是如此美丽!
94、百科全书:蝴蝶
第二次世平大战结束后,艾利扎贝特·居布莱医生被传唤去照料从纳粹集中营里逃生的犹太孩子。
当她进入木棚的时候,他们还在躺着。她注意到床板上刻着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随后她在这些孩子受过苦的其它集中营里也找到了这种画。
这幅画只是描绘了一个简单的主题:一只蝴蝶。
女医生首先想到的是一种在挨打和受饿的孩子中表现出的友爱。她想他们已经用蝴蝶找到了他们附庸一群人的表达方式,完全就像以前第一批基督徒的鱼的象征那样。
她向几个孩子问起这些蝴蝶是什么意思,他们拒绝回答她。然而一个7岁的孩子最终揭示了它的意义:“这些蝴蝶就像是我们一样。在我们内心,我们都知道,这受苦的身体只是中间的身体。我们是毛毛虫,有一天我们的灵魂会飞离所有这种肮脏和痛苦,画上它,我们就会彼此记起。我们是蝴蝶,我们很快就会起飞。”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时知识百科全书》第3卷
95、更换舰艇
突然。它们前面出现了一块礁石。蚂蚁们想把它绕过去,然而,那块礁石却打开了两只眼睛,张开巨大的嘴。
“小心。这些石头是活的!”10号警惕地大声叫喊。
这些家伙在船舷上奔跑起来。它们像是在桅杆上的消防队员一样在睡莲的叶角上滑行着。15号已经拔开了腹部,准备发射。它们一刻也得不到缓解。
现在是活的石头!
所有的蚂蚁都在叫嚷着各种建议和驳斥。
103号公主在睡莲的边缘俯下身子,矿物是不可能游泳和张开“嘴巴”的。它仔细地看着那块岩石,觉得它的形状太规则了。这不是一块岩石,而是一只乌龟!但是,这个乌龟一点都不像它们所了解的那样:它在游泳。这蚂蚁们可从没见到过。
它们不晓得,但是,实际上,这种水栖乌龟来自佛罗里达。在“手指”的高层空间里,孩子们很是流行玩这种水栖乌龟。因为它们有一个奇怪的形状和一个翘起的鼻子。它们很容易就成了小孩子们的宠物,被安置在塑料做的透明荒岛上。然而,当孩子们玩腻了他们的小动物玩具之后。却不敢把它们倒进家中的垃圾箱里。于是,他们便把它们扔到最近的湖、池塘或是小溪中。
那些乌龟轻向易举就繁殖了。实际上,在佛罗里达,乌龟是一种鸟的食料,这种鸟有特殊形状的喙,可以打碎它们的甲壳。当然,在引进这种有装饰花纹的乌龟时,人们并没有同时想到去引进它们的天敌,以至这种东方畜生在欧洲的湖和小溪里显得确实恐怖。它们吃光了蠕虫、鱼和当地乌龟。
现在103号公主和它的同伴意外碰到的正是这些骇人的怪物中的一个。平底怪物开翕着下颌向前靠近。那些龙虱拼命划着水想逃脱它。
这是一场睡莲船与黄眼睛怪物之间的赛跑。后者更重、更快、更适合在水中运动。因此它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花船。它一个一个地咬住发挥前进动力的龙虱,然后张大嘴,要蚂蚁们不如乖乖地让它吃掉,别再做徒劳的反抗。
想起伊利斯奇遇记中的片段和它们的曲折遭遇,103号公主机智地组织起了它的队伍,它建议大家抓住一根经过的低树枝。带有粗壮大颚的虫子们要把它的尾端削成长矛!
乌龟已经轻轻地咬住了船尾,随时都有把它弄翻的危险。几个探险家努力想与怪物保持一段距离,从睡莲船的高处瞄准,向它发射蚁酸。没用。前面,大家在削着矛。最终103号认为准备好了,所有的蚂蚁都抓紧它,在睡莲的表面上奔跑起来,让这个蠢物知道厉害!
“瞄准!”103号公主喊道。
长矛击中了乌龟的脸,但却没有刺进去,它断了。那个畜生的大嘴张着,准备咬断船的后部。103号又有了没那么古老却更有效的举动。103号把树枝长矛剩下的那一段竖直起来,冲向前去。当怪物试图重新合上嘴巴的时候,树枝便横着卡住了。
像所有的乌龟一样,这个家伙自然想把头缩回甲壳里面去,然而,却被张大了的嘴巴堵住了。它越想把头缩回去,长矛便往它的腭中卡得越深。
15号认为大家可以利用这个时机了。它示意6号、7号、8号、9号和5号跑起来。在那畜生还段有时间远离之前,它们奔跑着,从船上跳到白色的舌头上、在它的唾沫中涉水而行。
乌龟潜入水中,要洗涮嘴巴,把入侵者淹死。不屈不挠的15号指引着同伴们冲到食道管里。食道在后面关了起来,把嘴里的水吞了下去,而却把它们隔离开了。
一切都过得很快,乌龟知道蚂蚁们并没有被淹死,而是在它的喉咙里,于是便吞入一大口海蓝的水,让它涌入食道。15号对大动物的器官地理学有着本能的感知。它指明不要继续径直往前走,否则就会掉进充满具有腐蚀性消化液的胃里面,它们用大颚开辟了一条新路,连上另一平行管:气管。喔唷!大口水过去了,没碰着它们。气管很滑,缺少粘液;那过滤空气的纤毛减缓了它们的下坠。它们掉到啼囊底下。为了避免周围涌出毒液,在让那动物受更大的苦楚之前,15号像应该有经验的猎人一样,领导其它蚂蚁向心脏走去。蚂蚁们用大颚把它切开。一阵痉挛之后,一切都停止了跳动和蠕动。
佛罗里达乌龟又浮到水面,被从内部剌死了。103号公主觉得不应该把这只乌龟丢弃,可以用它来做一艘比它们的睡莲更好的舰艇。蚂蚁的大智慧就是懂得去利用任何材料上做任何东西。
13位探险家耐心地在龟壳顶上挖掘出一个洞,装备成船舱。它们把白肉吃掉,为劳作补充些能量。最终它们获得了一个可以安守其中的圆洞。这个居所闻起来充满死亡肉的味道,然而蚂蚁们并不计较这些。
人家又去寻找划船手龙虱。因为它们通常都会被吃掉,没有食物奖赏它们是万万不会去冒这个险的。龙虱们开始划水,让死乌龟向前进。它们不大高兴,因为推一只乌龟要比推一朵睡莲花重多了。103号公主给它们一点点捣碎的食物,又给它们添补了些额外的龙虱来增加动力。
这已不再是一艘游船了,而是艘装甲舰。很重,很有抵抗力,很坚固,也很难操纵。然而,13只贝洛岗蚂蚁感到安全多了。它们顺着水流进入一个新的雾区。
乌龟飘飘荡荡,带着它凝固不动的怒眼和被当作船头的张大的嘴巴,把那些透过迷雾看到它出现的昆虫都吓坏了,它那开始腐烂的尸体的味道更增添了对河上盗贼的威慑。
16号置身于船首,站在乌竃头顶上。在那儿,它希望能预见到可能出现的障碍。
战船滑行着,像一架可怕的机器一样。
96、第一次演出
“他们都是年轻人,很有干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