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银貅

银貅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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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卤蛋也给你们。愿不愿意同我玩上一把?”

    “求之不得。还望仙翁赐教。”方不绝喜形于色。有商量的余地,便代表有一丝希望。

    “我瞧见劣兽狍枭躲藏在小母貅腹中,已与肉胎融合为一,以他一身罪孽,永不该晋升神兽之列,此刻看来,似乎无法将他驱赶出来,光凭这一点,小母貅腹内之子更当除去,以免狍枭再入世害人,不过……换个角度思考,谁都度化不了的食人劣兽,你们若能令其改过向善,由恶转良,不再危害苍生、大兴祸事,进而造福社稷,那么,我们可以网开一面,放他生路。反之,他仍旧冥顽不灵、滥杀无辜,天道将不再容他,一样会杀他除害,只是把期限延长几十年……这,便是我的考验,接受吗?”老人家可不是省油的灯,设下的考验并不容易,要使劣兽变乖已经够难了,还要劣兽造福社稷,难上加难。

    “晚辈明白,我接受。我们夫妻俩若做不到,到时天界采取任何行动,我们绝不插手。”

    “另外腹里那三只无辜小女娃,虽然已为她们安排好补偿,以消她们此次无法平安出世之怨,不过,那补偿是否符合她们的希望,我不敢担保,何妨待其成长后,再由她们亲口说来。只是她们没有与生俱来的姻缘线,避免她们将问题延续到下一代,这是天道最大的让步。”

    当方不绝与银貅离开那处小园,才下阶拂,哪里还能看见半片屋瓦?刚刚他们对坐饮茶之地,只剩一抹轻烟,飘散过后,什么也没有。

    达成了共识,老仙翁算是给予相当大的宽容,至少,短期之内,孩子的性命安危毋须再烦恼,一切只等光阴流逝间所验收的成果,才会决定将来结局好坏。

    回程的路上,从刚刚便很窝囊不开口的狍枭,这会儿吠得好响好亮,手脚并用,在银貅肚内踢打得咚咚如鼓。

    你们两只太教人唾弃了!谈个屁呀?!一见面就直接赏死老头三拳!戳爆他的眼!插哑他的喉!打断他的牙!客气啥呀?!大不济事了!丢脸!丢尽他狍枭的脸!换成以前的他,绝不跟神族啰唆,直接给那老头死啦!

    银貅皱眉,扶着腰,停下脚步,方不绝以为她疼,大掌轻贴在她肚腹上,斥责狍枭:“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我没事。”银貅按住他手背,微微露笑,胎动不会对孕妇造成伤害。“有事的人,是他。”他,自然是指死小孩狍枭。

    我?!我会有什么事?!

    “你没听懂仙翁说的话吗?哼哼哼,要是想保住你这条小命,你得变成乖孩子耶。”银貅好风凉,口气慵懒,一副不干她事的姿态。“只要你不长进,天界就会派兵遣将来围剿你,把你这只坏东西给”喀——“”她在纤白喉间比画出抹脖子的小动作,笑得白牙晃亮。

    谁、谁会理这种破威胁呀?!我一点都不怕!我狍枭行不改名坐不改“性”,死都不会改变我这冷酷邪恶的好个性!他可是爱死了自己的劣根性,为此自豪不已,可以狂笑三天三夜!

    “哦,没关系呀,你继续坏下去,我和你爹也没有想改变你,我们答应老人家的理由,不过是不想在怀孕时冒着生命危险——”我“的生命危险,去挨天兵神将的攻击,至于生下你之后,你的死活,我们都不在意,是不是?”她甜甜问向方不绝,完全附和爱妻的妻奴,毫不迟疑地颔首同意。

    你们、你们两只——狍枭咬牙,错,他还没长牙,只能愤恨低狺,偏偏低狺又没啥用。

    “自求多福吧,小狗子。”

    狍枭气极,才想用尽粗话咒骂他们,然而银貅语末那三个字,又教他愕然。

    你叫我什么?!

    “小狗子呀,你的”狍“看起来很像狗嘛,新的|乳|名,你中意吗?”

    会中意才有鬼!

    “反正你中不中意也无所谓,我们喊得顺口便好。”银貅耸耸纤肩。

    我的死活不在意!我威武好听的名字也不在意!你们到底在意些啥鬼?!

    “哦,我们只在意现在我俩可以手挽着手,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一路悠哉,闲晃回家里,卿卿我我,甜甜密密,共同享受幸福降临的好滋味。”银貅就是要狍枭气得血脉偾张,却拿她没辙,以报当时他害她疼痛许久的怨念。

    你这只臭母貅!

    “叫娘。”方不绝警告他。

    娘啥娘呀?!生我的那个娘早不知死几百年去了!

    “几百年前的你,是由谁生下来,我管不着,未来的你,会是小银产下,她便是你娘,对娘亲说话懂礼貌些……”

    她也不当她是我娘呀!你有听过哪号娘亲会这么对没出世的孩子撂风凉话?!她叫我自求多福,还说完全不在意我的死活耶!

    “你自己的死活,取决于你自己是否愿意改过向善,只要你顺应仙翁教诲,不再任意妄为,践踏他人性命,天界自然不会为难你,你怕什么呢?”方不绝问向从头到尾皆是唯一决定自己是生是死的主导者——狍枭。

    我当坏人当了一辈子,到死之前都还想着吃人,我怎么可能改?!你听不出来吗?那老家伙是故意刁难我!狍枭吼着。

    “你不曾去试,怎知自己做不来呢?”方不绝淡淡笑道。

    “别同他啰唆,走吧,咱们得赶去龙骨林一趟,去取能让你拥有貔貅肉身的仙果,没空理这不受教的臭小子。”银貅惦记着老仙翁方才的说词,方不绝拥有的仙魂,若没有尽速回归天庭仙山,恐会落得消散之虞,毕竟仙魂不同于其它魂魄,还能沦落为孤魂野鬼去当当。

    龙骨林里,独产一种牛筋长骨的仙果,据说断臂缺足之人,食之不到半月,便能重新长回骨肉筋脉肤。仙果的效用,若是用在仙魂上,效果自是加成再加成,只要方不绝愿意,凭他一身媲美仙佛的力量,他想变成哪一种神兽都行。

    听见他不要变成天人,只想与她一样当只貔貅时,她眼泪险些溃堤,全凭一股倔强才能压下,若他选择成为天人,就等于选择了与她越行越远的道路,她很难随心所欲见他找他,甚至于可能被他排除在心门之外……

    他却语气坚定地说:

    如果能容我选择,下一世的补偿,让我当一只貔貅,我会比被领入仙班更开心些。

    事实上,打从逐渐得知他是仙魂之后,她就好恐惧,好担心,怕得想在踏进天庭之前拉住他的手,求他跟她回去吧,别去见任何一个仙人。她不要他被仙人给劝动,欣羡仙人的无所不能及无欲无恼,进而舍下红尘……以及她。

    那般深入骨髓的惧怕,在他的低沉话语中,轻易地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欢欣,是狂乐,是喜极而泣的满心炙热。

    “怎么哭了?”方不绝突地拉回她欲走的身子,抬高她的脸,拈去正巧滑落的温暖眼泪。“又是狍枭在踢你?”

    我才没有哩!狍枭哇哇叫,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分神,在苦思该怎么当个好家伙,哪有空去踢小母貅呀?!

    “不是,是越想越高兴。”她胡乱抹泪,露出开怀笑容,花颜上的神情毫不见矫揉造作或虚与委蛇,稚气的擤鼻动作,擤完之后鼻头红通通的可爱模样,教他忍俊不住,拥她入怀。

    “高兴是该笑,而不是哭。”方不绝拭净残存在她腮帮上的泪痕。

    “就是……忍不住嘛,我忍好久了,被三只天将打得神智不清、浑浑噩噩时,看见你来,就想哭了;醒来听见你详述休书事件始末,原来是不希望我涉险时,我也想哭;和你进入天界,发现你沐浴在神光之下的神态,怕你会想去加入神族时,我也想哭;你跟老头子说,宁愿当貔貅便好时,我也想哭;老头子告诉你如何取得仙果蓄身的方法时,我也想哭;他说短期内不会有任何神将来打扰我们,让我们能平安度日时,我也想哭;你现在牵着我的手,要和我一块回家,我更想哭……”她的嗓音早已颤抖得不成原形,眼泪滴滴答答掉个不停,像珍珠断线,大颗小颗,纷纷不绝,美若芙蓉的俏丽秀颜,卯起来哭仍是扭皱成一团。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的泪水这么多。”方不绝爱怜地继续为她揩泪,见泪珠儿没有收止迹象,他干脆以唇轻吮。

    欣喜的眼泪,味道甜美,不苦不成不涩。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当貔貅虽然也是”神“兽,但是和”神“还差上一大截,难得你有机缘……”她问着方不绝后不后悔,嘴里咕哝着“难得你有机缘”,双臂却将他牢牢揽抱,摆明了就算他点头说出后悔两字,她也不要放开他。

    “一生中,本来就有许许多多的机缘,选择了这项,放弃了那项,可能无法两全,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没有后悔。”他低首,以额轻抵她的,说话时的微沁气息,拂在她鼻前,虽不似他存世时暖乎乎的温热,却同样挠得她肤上泛红。“当天人,失去你,我不要。当貔貅,与你变成同类,看一样的景物,吃一样的食物,飞过一样的山涧绿林,走过一样的道路,多好。当天人也没能如此愉快惬意,当天人也没能有你相伴。”

    银貅踮脚,在他唇上,尝到自己眼泪的滋味。

    “这是不是就是人类说过的,只羡貔貅不羡仙?”她娇笑问他,记得曾听过相似的词句。

    有点不太对。

    但,何须纠正她呢?

    一对貔貅感情深浓,愿意携手相伴,鸳鸯又算什么?

    “对,只羡貔貅不羡仙。”

    呿,妻奴,连说错也附和,丢尽男人的脸!

    狍枭的不孝嘲弄,完全进不了俩俩相依的情人耳内。

    哪里是只羡貔貅不羡仙?!明明就是只羡乌鸦不羡仙才对,哼哼哼……

    尾声

    自雨行之山以至于落阳之山,凡五十六山,五万三千四百一十里,幽水穿之,东流注于龙海,有兽焉,其状如巨豹,色泽富,金银玉珠为食,无翼,四足,长鬃,所行之处,辉煌光灿,见之招富辟邪,公曰貔;雌曰貅。

    貔貅量稀,一胎产子三至五匹,因稚子嫩补,众兽喜食,公貔母貅交配后,公貔不与育子,母貅独,觅食际,多数稚子殁……

    “因为小貔貅吃起来超补,不负责任的公貔又只管播种,把养小孩的工作丢给母貅,母貅一出去咬食,一窝甜美可口的小貔貅就放在洞里,任由兽类拖食进补,增加百年功力……貔貅这种动物的本性还真是无言以对的随兴呀……”

    约莫两岁高矮的小男孩,一人蹲坐石墙边,细细碎碎、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他短短双臂间,塞了三只幼猫大小的玩意儿,闭合双眼,嘴里呼噜噜卷着稚嫩鼾声,它们身上没有猫儿花花点点的斑纹,仅是纯粹的淡银色泽,微微发亮,光芒不炙,相当柔和,那颜色尚未固定,将随其成长进食的食物产生变化。

    “呼什么呼呀?!要是没有我,你们三只早就被蛊雕叼去当早膳午膳和晚膳了!他娘的耶,我才出生多久呀?!就叫我带妹……姐姐。”末了两字最叫人吐血——

    姐姐!

    这三只软得像猫,弱得一捏就会死的东西,是他姐姐?!

    姐个鬼啦!

    不过是在出世瞬间,他抢输了先机,体型比她们大,位置又卡得不够好,才会被她们一脚踩脸一脚踢肚又一脚正击小鸡鸡,给踢成了四个孩子中最后一只滑出母体的倒霉鬼!

    他明明是四只里最强大,最厉害,保留了上一世记忆,还记得自己是凶猛狍枭的家伙,跟她们这种连变成丨人形都不会的软脚虾等级完全不、一、样!

    其中一只小嫩貅,发出像在笑的梦呓,另一只蠕动两下,险些害他没捉牢,只好认真调整自己的姿势,改蹲为坐,将三只小母貅排排抱好,依序贴放存他胸口。

    “混蛋!我不是娘,不要咬我|乳|头!”狍枭想大吼,又不想惊醒三只嫩貅,她们醒时比睡时更难以招架,他只能胡乱拨开某只本能在寻觅“奶源”的家伙,他记得,她排行老二,就是踩他小鸡鸡那一只!

    终于,三只嫩貅安安分分窝着,软绵绵毛茸茸热呼呼,煨得他心情复杂。

    当初硬闯进银貅体内,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真的严重怀疑起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也没多想——实际上,他很少用“想”来处理事情,他这家伙,做永远比想快十步,通常等他开始有空闲去“想”,早已是发生事情的两三日后——一心逃离阴暗地府,挑中银貅的肚子躲,结果,弄得自己无比狼狈,堂堂一只食人兽,竟成为貔貅,成为……那种嫌恶血腥昧的神兽!

    昨天,他为了证明自己与生俱来的嗜血天性,绝不会受到辟邪瑞兽的血脉所改变,于是趁着一大早偷溜出去,想要猎食野味。很快的,他逮到一只白兔,大快朵颐地张开只长了六颗的|乳|牙,朝白兔咽喉狠咬——

    血昧,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而他,吐得连五脏六腑也差点顺便呕出来瞧瞧是什么颜色和形状。

    被咬伤的白兔挣脱一脸憨呆失措的他,逃得无影无踪,他一人傻坐草堆里,震惊、愚蠢、空白、茫然……团团包围着他。晨间林梢的风,原来这么冷,拂过他身旁,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他吞不下去?

    他吞不下去?!

    他竟然吞不下去!

    那是他最爱的血腥昧呀!

    他不信邪,又去咬了麻雀、山羌和鱼——

    呕呕呕呕呕……

    吐到天崩地裂,吐到山穷水尽,吐到他直接拿脑袋去撞石块,祈求昏厥过去,别再吐就好。

    之后光是闻到一丝丝余味,他又捂肚吐了整整三回,最后浑身瘫软如棉絮,连抬起手指头的力量也没有,倒地不起,险些挂掉,还是由他爹叼回他,回洞之前,更先把他丢进冰凉山泉里,洗净残存的血臭味,以免其它家人嗅了不舒服。

    狍枭哀怨得连头顶上那片阴霾都清晰可见,无法淋漓痛快地吃肉饮血的食人兽,算啥食人兽呀?!

    他后悔了,可不可以重来?

    若能重来,他不会选择……啐,重来的话,他还是会做出这种错误决定,他根本就没得挑吧!在地府里,一样不能痛快吃肉呀,更得日日夜夜被炸被鞭被刑罚,打到皮开肉绽、炸到酥香透骨,再说——

    胸前小小重量,温暖地熨在胸口,像镶嵌沉沉夜空中碎亮银河的光芒,由那三只小貅周身轻缓散发,只是瞅着她们瞧,心里一方阴暗的阒黑,奇异地,被投映了辉光,慢慢发起亮来。

    家人,妹……错,是姐姐,爹,娘,多遥远的印象,完全数不出来,几百年没拥有过这类字眼的存在,仔细想想,他独身一人,原来已经那么长久。

    吃人,吃兽,吃动物,再吃人,再吃兽,再吃动物……他的好几百年,就是这么过的。

    贫痞,无趣,毫无半点值得回想起来的意义。

    咦?他干嘛自我否定?吃人吃兽吃动物是他的本能啊!是他曾经最欢快的时光呐!

    曾经?

    他竟然用了“曾经”这么该死的字眼?!一定是他附着的这具貔貅肉身作怪,才害他开始胡思乱想,检讨以往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小小反省和自厌。

    呿呿呿呿呿!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变成老家伙口中那种个性软绵绵,做啥事都把“请、谢谢、对不起”挂在嘴上的善良窝囊废!

    不行不行,不能忘本!不能忘记食人兽的英明威武及意气风发!

    他是狍枭他是狍枭他是狍枭他是狍枭——

    “呜……”

    突地,怀里排行老三的小嫩貅醒过来了,和银貅一样浓亮的眸,眨巴眨巴看向他,咧嘴像在笑,可爱细鸣,声似银击清亮,融化他脑子里出现过的每一个字,她还伸出粉嫩小舌,舔痒他的下巴,彷佛他那儿抹有蜜糖,教她爱不释口,一记一记软软吮着,吮了他满脸奶香味口水。

    排行老大的那只没多久也醒了,仿效妹妹的行径,在他怀里磨蹭,她的眸色就比较偏向父方,是黑曜石一般的墨瞳。

    第三只嫩貅亦开始清醒挪动,绒毛小团似的小尾,摇呀摇,正好就搔在他胸腹之间,又痒又麻又想傻笑——

    他狍是枭枭狍是他枭是他枭狍狍狍狍狍狍……

    心窝口,一股暖热,迅速蔓延扩散,烫得他怀前那片肌肤敏锐战粟,紧接着第二股暖热随即跟上,第三股同一时间——

    “他娘的,又尿在我身上!”

    今天的第三次!第三次了!

    所以他才说,他这辈子最最最讨厌貔貅了!

    洞外,银貅与方不绝静览一切,狍枭正背对他们,手忙脚乱替三只尿湿细毛的小嫩貅舀水清洗,冲完这只换那只,擦好那只忙这只,嘴上虽吐出连篇不断气的诅咒狠话,仍是妥善利落地将她们洗得干干净净,纵容她们在他怀里爬上爬下,当他是大型玩具,轻咬慢蹭。

    “你不用担心这孩子的将来,他一定能通过仙翁的考验。”方不绝搂着银貅的肩,安抚她。

    “我、我才没担心他呢!”银貅佯装冷哼。

    哦,那不知是谁,以为第四只孩子胎死腹中,迟迟没能生出来——实际上是被三位姐姐踢到半昏,在芓宫里浮沉,关于这点,狍枭好不容易从母体产出时,头一句话就吼得很响亮,严重表达他的强烈不满——急得哇哇大哭,在他手臂上抓出多少条红痕,满脸又是泪又是汗,哑声哀求着她要孩子,四只都不能少。

    “你瞧他的表现,不正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吗?”

    “……还不赖啦。”岂止不赖,根本是太棒了!叫她这个生手娘亲真该汗颜,为自己连帮孩子洗澡这种小事都不会而来向世人忏悔谢罪。

    方不绝深有同感。

    貔貅这种兽,对于照顾稚子……真是一整个驽钝和反应缓慢,老天爷大概忘了在它们的天性里加入这一项。他还好,当人当了一辈子,明白人类养儿育女的粗略方式,即便女儿们外型像猫儿,将猫儿当婴儿带,也相去不远,可银貅就真的很迷糊,有太多回险些把孩子给弄丢,或是时常忘掉孩子睡在身旁,一翻身,差点闷死她们。从银貅身上,他真的不难理解,为何神兽貔貅的数量始终稀罕,每一只长大成丨人的貔貅,某些方面来看,都是自求多福得来的存活机会。

    如果,全天下的母貅都是这种德行的话……

    “不由得庆幸,还好有狍枭,否则前几天蛊雕成群袭击貔貅窝,我们正在外头寻财气,一窝孩子便半只不存了。”银貅挂着笑容,补上这句感谢。

    “何止那回,当初天将围攻你时,也是赖他之助。不该再叫他狍枭,给他取个新名吧,属于我们孩子的新名。”

    “他一定不会领情。”那小子,一害羞起来,口气就恶劣不已。他十成十会嚷会冷嗤:我狍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取啥取?!我就叫狍枭!

    “不领情,心里默默还是会接受,你苦思好几日,想到了吗?”这些天里,她日也思,夜也想,不知成果如何?

    他们之间达成共识,孩子会有两种姓名,一个是人间的“方”姓,由他来取,一个便是貔貅之名,由她全权处置。

    “嗯,叫他宝貔,宝贝的宝。”

    方不绝轻笑。“我耳边好似已经听到有人嫌恶这个名字的破喉咆哮。”

    不过,真是个好名字,不是吗?

    意料之外 决小明

    哦哦哦,新系列进入第二本!

    本来第二本应该是第二只不同的神兽上场,但是银貅美美的一头银发飘呀飘,在我鼻前及心口挠痒挠痒,说着她好想出来哦,说着不写银发美人好可惜哦,说着你难道不想有机会百~万\小!说封出现银发大美女会有多惊艳多开心多high?说着你不写我你就给我试看看哦(亮爪)——

    得罪貔貅就是和钱过不去(我需要它保佑我!),于是,我赶快端来椅上、奉上热荼,恭请银貅美人成为这本的主角。

    不然神兽貔貅的部分,原先只准备写《金貔》一本,现在来了个“金”,再写一只“银”,似乎也还不赖,但……冒出第三只就太过分了,光一种神兽就不断生出意外意外意外,让我默默担心起这一套系列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z),计划之中的那几只仁兄,只好请您们再等等了。

    记得刚写完《金貔》,和朋友小聊了一下,朋友突然冒出一句:

    “呀?你的女主角又死掉了呀?你……也太爱赐死主角们了吧?”

    关于这一点,我有话要说(举手)。

    因为,写着神怪类的书,有时角色是人类vs妖怪,大家都知道,人类了不起活一百岁就算非常非常长寿,可是神兽妖怪一设定就是成千上百岁,我只要一想到,其中某一方,在n年后便会先挂掉,我就会很抗拒(当然,姑且不去讨论也许很多年后,哪一方变心或是两人感情不再,言情小说不去设想太现实的层面),我希望,角色在书里,能一辈子幸福快乐在一块(不要说老梗嘛,大家心里都有一块乐园,哈哈)。于是,如何替角色寻找“长命千岁”的办法,就成为我在构思剧情中很努力思索的“点”(抱头,榨脑浆g),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不应该用在这早……),成为一个很便利的方法。

    每次想着要怎么赐死角色,还要想着怎么让他们活回来(无论是变神变妖变玩偶),也是让我脑细胞狂死、白头发猛冒的。

    也因为如此,大家才有希望时常看到文判官出来晃晃嘛(这才是目的吗?!)

    另外,还有时间落差要提一下,因为我太常落入这个陷阱,自曝其短到连我自己都很无语。

    传言:地府一天,人间一年:神界一天,人间一年:龙宫一天,人间一年。来来回回在这中间跑来跑去的主角们,把我的时间点弄得混乱(⊙o⊙),那时在打《金貔》时,有一个场景我自己印象深刻,就是金貔听到文判说云遥在地府里“一日百回,六年不曾间断”爬着黄泉之山。

    实际上,这里的六年是指人间,倘若以文判的角度来看,地府六日而已,可是如果改成:

    “她日日爬着那座山,迄今已经六天(地府时间)……”

    弱掉了!完全弱掉了!

    我血液中的s因子完全没有得到满足!

    六天和六年差很大呀呀呀呀呀——

    为了s控,决定不改那“六年”,但没有补充说明,就像心里有根刺,一定要提一下。

    至于这一回的书里,与好久好久前的某一篇短篇做了交错(好怀念),就是《戏风阙》书末小短篇(时间点是小短篇在后,进入第四世之前的事),那只女鬼妹妹是谁,知道的不要说,不知道的不要问,哈哈。

    还有,不同的物种会不会生后代,见仁见智。按常理来说,是不会的(课本上有教,大家不要被某腐作者误导了,考试有考的话,请不要举小说的例子去说服老师),不过言小嘛,想象无限,开心就好。

    那,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