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互相爱着了
作者:齐晏
男主角:费巽人
女主角:施瀛瀛
内容简介:
从小被男生欺负到怕的施瀛瀛,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剪掉长辫子,立志要当个聪明女生,这一路走来果真十分争气,挣得了无数个第一。
直到遇上了费巽人,她的风光不再,从此与第一无缘。偏偏大家都说费“逊”人长得还跟她颇像,真气人!千万别说他跟她有夫妻脸,她可是抵死不认帐。
好不容易毕业了,可以摆脱他这个死对头;她竟开始感到寂寞,生活失去了重心,日子穷极无聊,三不五时想到他,她到底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二年后的这一天,他竟然不可思议地出现在她家,她整个人好似活了过来,瞬间充满斗志,这其中的玄奇奥妙,她一定要找他弄个清楚!
正文
楔子
怀恩幼稚园大班——
头上绑着两条可爱小辫子的施瀛瀛,两手端着点心盘,秀秀气气,优优雅雅地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正准备想好好享受她最爱的红豆沙牛奶时,谁知一个不小心踢到桌脚,小小的身体往前仆倒,点心盘以优美的弧度飞出去,点心碗凌空一翻,变成了帽子,不偏不倚就盖在全班最凶悍的曾友干头上!
施瀛瀛抬起头,看见曾友干惊呆的脸上淌满了红豆沙牛奶,血淋淋的,好不骇人!
这一幕惹得全班小朋友拍手大笑。
曾友干“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指着施瀛瀛大骂。“你们女生都是笨蛋啦!”
施瀛瀛觉得很受伤,她是不小心的,干嘛要骂她笨蛋?
怀恩国小操场——
二年六班分成两队对打躲避球,向来不爱运动也不喜欢流汗的施瀛瀛,在球赛一开打就不躲也不避,自动被球k到外围去。
她抿着红润可爱的小嘴,采了字步优雅地站在角落,一手甩着辫子玩。就在她和小莉聊得正开心时,眼角瞄到一团物体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她,她本能地挥手去挡,紧接着便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定睛一看,啊!被她挡掉的球反弹回去,直接命中队长庄可维的脸,庄可维惊呆的脸上正缓缓流下两行鼻血来。
全班同学看了不禁捧腹大笑!
大家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成绩、体育各方面都不错的庄可维,个性骄傲自恋得让大家都很讨厌,看他出糗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的庄可维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施瀛瀛大骂。“你是笨蛋啊!哪有这样打球的,没见过那么笨的女生!看到我流血还不快过来跟我道歉!”
本来正想赔不是的瀛瀛,听见庄可维怒气冲冲地骂她笨蛋,登时十分不悦。
真是奇怪了,是庄可维自己躲不掉她的球,何必骂她笨蛋?看他那么恶霸的态度,要她道歉等下辈子吧!
——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挺有运动细胞的。
怀恩国小四年六班教室——
施瀛瀛站在郝师德的座位前,气呼呼地质问他。
“郝师德,你为什么把温雪碧的史努比手表打破?”
“是那个笨女生不肯借我看,还要跟我抢才会打破的,是她活该!”
“你弄坏人家的东西还敢说这种话!”她气得一拳捶在郝师德的桌上。
郝师德站起来,插腰看着她。“要不然,你想怎样?”
“我要你还一个新的给温雪碧。”
“我偏不要!你又不是老师。”郝师德怪腔怪调地说,还故意伸手去拉扯她的辫子。
“可恶!”
施瀛瀛快被郝师德气死了,想也没想就猛扑上去,和他扭打成一团。
哗!全班纷纷鼓噪了起来。
施瀛瀛用力把郝师德的脸推倒在地板上,咚!郝师德的额头撞上地面,登时血流如注。
“你们这些笨女生!笨女生!”郝师德摸到自己额头上的血,吓得又哭又骂。
“你才是比猪还笨的臭男生!”施瀛瀛最痛恨自己被骂笨女生了,凶神恶煞似地瞪着他。“郝师德,限你三天之内买一模一样的手表还给温雪碧,要不然就走着瞧!”
“我要去告诉老师!”郝师德“血泪交织”地哭喊。
“去呀,校长跟我妈是好朋友,有种就去告状呀!”施瀛瀛耸耸肩,把长辫子甩到脑后,轻蔑地笑说。
郝师德狠狠瞪了她一眼,扁着嘴不敢吭气,认命地往保健室擦药去。
“瀛瀛,你好厉害唷!”
“瀛瀛,你比花木兰还勇敢耶!”
全班女同学将她团团围住,赞美之词险些将她淹没,听得她心花怒放。
原来,为所有被骂笨蛋的女生出口气是这么愉快的事。
这天,施瀛瀛在回家之前,到美容院剪掉长辫子,当她顶着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回到家时,着实把全家人都吓了一大跳。
“瀛瀛,为什么把头发剪得像个男孩子一样?!”施妈妈惊怪地喊。
“层次打得不错,在哪里剪的?”刚上国中的大姐云云认真地端详。
“好难看喔,丑死了——”国小一年级的大妹滟滟皱着鼻子说。
才四岁的小妹潍潍新奇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哇!好棒!我多一个哥哥了!”
“不错、不错,新发型挺好看的,好像有了儿子一样。”施新怀想儿子的心情充分得到了满足。
施瀛瀛不理会全家老小的大惊小怪,抬起右手,握拳,豪气万丈地宣誓——
“我,施瀛瀛,从今天起立志要当全世界最聪明的女生。”
第一章
日本东京——
今天对施瀛瀛来说,是个特别的大日子。
阳光灿烂的东京盛夏,难得有着宛如冬天般清新的空气。
施瀛瀛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像只开心的小鸟似的原地打转,甚至兴奋地将学妹送给她的花束用力往上抛,把花瓣甩得七零八落。毕业了!ya!毕业了!
终于可以摆脱纠缠两年的那个讨厌鬼了,万岁!万岁!
想到总算能永永远远摆脱深恶痛绝的死对头,瀛瀛的心情就特别好,简直只有“欣喜若狂”四个字可以形容。
哈、哈、哈——
“瀛瀛学姐……”
怯怯的轻唤打断了瀛瀛忘形的笑声,她揉了揉笑得快抽筋的脸皮,回头看见三个小学妹以崇拜的眼神痴望着她。
“有事吗?”她脚步没停,继续走向银杏树道。
“我们……想庆祝你毕业,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吃个饭?”学妹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我已经约了人了,很抱歉。”瀛瀛以一个遗憾的微笑婉拒三个仰慕者的好意,一边左右张望着。
“瀛瀛,这里,快来!”
对街一双雪白纤细的手从珍珠白的敞篷跑车里伸出来,朝她挥舞着。
“再见!”瀛瀛朝三张失望的脸孔摆摆手,迈开长腿奔向对街。三个小学妹又羡又妒地看着瀛瀛跳上敞篷跑车,车上的女人探出头望了她们一眼,然后微笑着点点头,把车开走了。
“啊——好美的女人——”
“真像松岛菜菜子,好有气质——”
“看来我们这辈子是不会有机会和瀛瀛学姐吃饭了。”
学妹们幽怨地目送跑车驶离她们的视线,同声叹了口气。
被评论成像气质女星松岛菜菜子的施云云,此时正没什么气质地臭骂着瀛瀛。
“瀛瀛,拜托你把自己打扮得像女孩子一点好吗?今天是你东大毕业的大日子那,你看你穿的是什么样子,真受不了,活像是女性荷尔蒙太多的木村拓哉,我看珑泽秀明都比你秀气一点,你该不是想吸引杰尼斯家族的星探上门吧?真是的,搞得一大堆仰慕者全都是女生,还一天到晚拿我当挡箭牌,去敲碎那些仰慕你的少女心,别造孽了,好不好!”
“终于毕业了,哈、哈、哈!”瀛瀛根本没把大姐“落落长”的数落听进去,兀自开心地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拍打着。
“你干嘛笑得像白痴一样,毕业值得开心成那样吗?”云云怪地转头看她。
“那当然,从今天开始,我施瀛瀛又重新登上国王的卖座了,呵呵呵!”太高兴了,不想笑都很难。
“皇后啦!你搞不搞得清楚自己的性别啊!”云云纠正。
“唯我独尊的是国王,我才不要降格当皇后。”瀛瀛不屑地轻哼。
“你呀,小时候明明很文静可爱,莫名其妙把辫子剪掉以后,就立志要踩在男生的头上抢第一,搞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交不到,我看你是没救了。”云云瞪了她一眼,对她千篇一律的中性打扮很不顺眼。
瀛瀛充耳不闻,径自悠闲地欣赏街道上的银杏树,现在她的心情可以说是枯木逢春,快乐得几乎要飞上云霄。
自从小学以暴制暴,打倒了被中国传统社会惯坏的臭男生以后,她就享受到了一吐怨气的快感,从此立志要当全世界最聪明的女生,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在她跟前俯首称臣。
光立志是没用的,若智商天生不高也是白谈,不过上帝很眷顾瀛瀛,让她拥有一六八的高智商,所以她只需稍加努力就能超越同学。在台湾的怀恩国小、国中、高中以及台大两年这些念书的日子里,她的在校五育成绩永远都是全校第一,虽然其间不乏挑战者,但却从来没有人能成功将她挤下第一宝座。
品学兼优的她虽然赢得了全校女同学的崇拜和倾慕,却也令多数男同学对她望而却步。不过她向来不在乎能不能得到男同学的青睐,能为所有被鄙视的女孩子出口鸟气才是她在乎的。
“东大是不是比较难念?”云云专心开车,随口问。
“还好。”她耸耸肩。
“我看你到日本以后常常挑灯夜战,好像比在台湾念书还要辛苦。”
“用日文念书当然比用中文辛苦多了。”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其实用日文念书并不是她最大的障碍,她最大的障碍物是——费巽人。
在台湾的念书生涯里,她一直很风光地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这项风光的纪录一到了日本东京大学立刻就被打破了。
她万万想不到,也根本无法置信自己第一年的各项成绩居然全部都败在同一个香港男同学的手里,此生初尝败仗,气得差点没吐血身亡。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太轻敌的缘故,好加在输的对象还算是自己人,要是输给了日本男人,岂不是等同于国耻?那还不如去投黄河自尽算了,还有什么脸见江东父老!
想她施瀛瀛自立志以来就不曾输给任何一个男人过,为了洗刷耻辱,她决心披起战甲奋勇直追。然而更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即使她前所未有地认真努力苦读,居然最多也只有一项数理科学能超越得了他,从来不曾大获全胜过。
费、巽、人!她比较爱叫他费“逊”人,永远在成绩上和她拔河,让她吃尽挫败的苦果也就算了,居然连脸孔都跟她长得无敌像,害她总是被人嘲笑他是她的男生版,而她是他的女生。
整整两年,她都可以说是活在费巽人的阴影之下,其间还发生过多如麻雀的不愉快事件。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就要走出阴影,重新找回自己,迈向新的未来了。
哇!阳光好灿烂!银杏树好美!
“我歌唱——我飞翔——在云端——在海上——”
瀛瀛忘形地站起来大声哼唱着,以胜利的姿态在银杏树道下呼啸而过。
“瀛瀛!你干什么!快点坐下,这样子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云云紧张地拉着瀛瀛的衣服,深怕她飞出去。
ya!瀛瀛张开双臂,开心地欢呼出声。
云云在红灯前踩了煞车,就在这一瞬之间,瀛瀛瞥见了道旁的银杏树影下站着一个男人,两手悠闲地插在口袋里,目光惊异地看着她。虽然男人站在阴影下,身形轮廓都看不清楚,但她一眼就认出他是她的头号死敌——费巽人。
讨厌,真是阴魂不散!
她高高地抬起下巴,唇角微微上扬,朝他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得意的表情仿佛在无声地对他说:
“嘿!臭小子,从今天开始,我就再也不是输家了!”
东京那么大,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看见他,在她未来的人生里,她依然可以站稳第一名的宝座。
终于,得偿所愿了。
哈、哈、哈——
瀛瀛原以为生命中没有了费巽人以后,肯定会过着连做梦都会笑的美妙生活,不过幻想和事实显然有很大的差距。
虽然成功地摆脱费巽人的阴影,但是习惯了有竞争敌手的她,一时间失去了主要敌人,生活也顿时失去目标和重心,变得枯燥乏味了起来,生命好像缺了一角,心里也好像失落了些什
么,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半点劲。
母亲是珠宝商,继父又是日本政界名人,如此优渥的家境根本不需要瀛瀛外出工作赚取生活费。可是为了填补心灵和生活上的“空虚”,她也曾经到高科技公司上过班,但是工作不到一个月就选择放弃,因为她发现冷冰冰的工作环境不大适合她,而且公司里的职员们心灵居然比她更空虚,这种环境对她根本一点帮助也没有。想来想去,只好回学校去过自己拿手的生活——念书!
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工学、数理两个硕士学位,穷极无聊继续进攻博士班的日子里,非但心灵没有获得满足,反而空虚感一天比一天还严重。
唉,她安慰自己,天才总是寂寞的,习惯了就好。
但是,当时间像一条静静流动的溪水,和缓地流逝了三年之后,她却依然还没有习惯。
三年后的某个春天早晨,温暖的阳光洒遍室内,暖烘烘地包围着窝在床上睡大觉的瀛瀛,突然间,房门响起急切的拍门声。
“瀛瀛!快点起床!快点、快点!”
门外传来云云轻扬的叫唤。
“吵什么——”瀛瀛顶着一头乱发打开房门,睡眼惺忪地问。
“太稀奇了,瀛瀛,你快点来看,我请来的设计师长得跟你好像啊!”
瀛瀛闻言呆了一呆,云云又惊又喜的声音像突然从天而降的冰雹,乒乒乓乓的,把睡意正浓的瀛瀛彻底打醒了。
“怎么可能!”瀛瀛失声叫出来。
不会那么巧吧?天底下除了费巽人,还会有谁长得跟她很像的?她的脸没那么大众化吧?
“是真的,他人现在就在楼下,我看见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呢!”云云的表情兴奋不已。
轰隆!瀛瀛原本灰云密布的心打进了一道响雷。
“他……是不是姓费?”瀛瀛瞪着大眼,屏息低问。
云云惊奇地挑起柳眉。“好厉害,你怎么知道?”
瀛瀛倒抽一口气,感到一阵可怕的阴影朝她蒙头盖下。
她移动着虚软的双腿走出房门,趴在二楼的栏杆扶手往下看,惊疑的视线猛地接住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幽黑的眼眸正愉悦地朝她望。瀛瀛仿佛被火烫着了,踉跄地往后退。
真的是他!费巽人!啊——想不到就在她梦周公时,敌人早已趁她不备攻占她家的客厅了,真真气死人也!
“看你那个表情……是不是认识他?”云云疑惑地观察她的反应。
“他也是东大的。”瀛瀛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哇,好巧喔。”云云美眸大睁。
“哼哼,是很巧。”瀛瀛的眉头皱得像座小山。
她偷偷瞄了楼下一眼,那个严重影响她生活的费“逊”人正轻松地斜倚着楼梯扶手,浓眉微扬,黑眸魅光流转,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间,她觉得心跳加快,体温渐渐升高,全身都不对劲了起来。
怎么回事?明明是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孔,为什么会觉得他那一张特别吸引人?
完了,费巽人的突然出现把她吓出毛病来了!
“费先生,我听说最近东京很受欢迎的买法式连锁餐厅,是你们‘英凡’设计的?”云云倾身替费巽人斟满一杯热红茶,眼角余光瞥见瀛瀛躲在楼梯转角偷听他们谈话。
“那是我的作品。”费巽人低头翻阅着三层搂别墅的平面图,淡淡地说。
蹲在墙角偷听的瀛瀛第一次听见他用中文说话,那微带着广东腔的声音依然和记忆中一样,低沉而有磁性,她的心扑通地猛跳一下,仿佛有种想念已久的心情被满足了的感觉。
“真的!你就是arc的设计师!”云云惊喜地低呼。“我好喜欢arc温馨古典的装演设计,毫不造作,在餐厅里用餐就好像身在法国乡间一样,心情变得温和宁静,感觉好舒服。”
“谢谢,施小姐很懂得欣赏美的艺术。”他的唇角扬起浅浅的笑。
瀛瀛支着下颚,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这家伙还是那副死样子,一点儿都不谦虚,骄傲得让人看了真想揍他一拳。
云云欣喜不已,轻声娇笑着。
“费先生,前几天我打电话到‘英凡’找arc的设计师,可是接电话的小姐告诉我‘英凡’做的都是五百万以上的大csse,不接一般个人的居家设计,不管我动用母亲、继父,甚至未婚夫那边的人脉关系都没有用,我正打算放弃呢,想不到你竟然主动和我联络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肯接我的case呢?”
费巽人微微一笑,端起红茶浅啜了一口,笑容有些莫测高深。
“‘英凡’是‘英凡’,我是我,只针对大型连锁企业是‘英凡’做生意的原则,但是我接casc看的是心情和缘分。”
下巴抵住膝盖的瀛瀛无声地轻味着,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有个性的嘛。
“哦,你所谓的缘分指的是……”云云不由自主地瞟了瀛瀛的藏身处一眼。
费巽人抬了抬俊朗的眉,淡淡一笑。
“你是施瀛瀛的大姐,而施瀛瀛又是我的……大学同学,能接到你的case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是孽缘吧?!瀛瀛不领情地低哼。
“的确是很有缘分喔。”云云看着他的表情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你从香港来,而我们是从台湾来的,你和瀛瀛又那么巧都选东大念书,而我又这么巧看上你的作品,真的好有缘分。”
“是啊!”费巽人低沉地一笑。
“真难得在日本还能用中文交谈,更难得的是你和瀛瀛长得好像,和你聊天的感觉,就好像在跟男的瀛瀛聊天一样,真好玩。”云云接着说。
“大学时有很多同学都这么说过,当然,本人的感觉并没有外人来得强烈。”费巽人眼中的笑意加深。
躲在墙角的瀛瀛捧着头,滚了下眼珠。拜托,讲这个干什么,她最讨厌有人说他们长得像了。
记得小时候曾经听过一个传说,说世界上会有三个(还是两个?)人和你长得很像、很像,一旦这相像的三个人碰上了之后,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怪不得,费巽人一出现之后,她的命运丕变,不只属于她的国王宝座拱手让给了他,做什么事也都变得很倒霉。
“你和瀛瀛很久没见了吧,想不想见见面聊一聊?”云云热心地询问。“她刚刚才起床而已,我去叫她出来好了。”
瀛瀛听了大吃一惊,慌得跳起身,蹑手蹑脚地往房间方向潜逃。
“不用了,我猜她应该不想见我。”费巽人客气地阻止云云。
瀛瀛蓦地止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家伙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她没有半点想见他的欲望。
“哦!”云云讶异地。“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费巽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视线侦查似地看向楼梯转角。“她若想跟我聊聊自然早就出来了,不需要躲那么久不出现,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强人所难。”
瀛瀛一呆,尴尬得耳朵微微发热。这家伙的生肖属狗吗?鼻子还挺灵的,居然大老远就嗅到她躲在这里。
“噢——”云云噗哧一笑,对费巽人做个鬼脸。“你还满了解瀛瀛的嘛,她的个性就是那么怪,你别介意。”
“不会。”费巽人低头将别墅的平面图收进公事包里,从容地起身和云云握了握手,说:“施小姐,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等我画好了设计图以后,再和你约时间送过来。”
“好,谢谢你。”
等云云送走了费巽人,瀛瀛这才小心翼冀地探出头来瞄一眼。
“瀛瀛,你好没礼貌,见到同班同学来访也不出来打个招呼,藏头缩尾地像什么样子。”云云一边收拾杯盘,一边责备她。
“他才不是我的同班同学,跟他同校就已经够倒霉了,要是同班岂不是要倒八辈子的霉。”瀛瀛急忙辩驳。
“可是你们看起来好像挺熟的。”云云疑惑地偏着头看她。
“熟?”瀛瀛哼了哼。“当了两年敌人能不熟吗?不能知已知彼,焉能百战百胜。”
为了超越费巽人,她曾经研究过他的个人资料,对他的身家背景熟得不能再熟,只差没把他的祖宗八代也顺便了解一番,不过所有“知彼”的努力全做过了,她还是始终没能“百胜”过。
“怎么,你跟他有仇啊?”云云惊疑地问,从来没有听说瀛瀛把男生当成敌人过,因为她总是说没有男生够格当她的敌人。
“一言难尽,不想说。”瀛瀛揉了揉头发,转身上楼。当不成全天下最聪明的女生就已经够呕了,犯不着昭告天下。
“瀛瀛,我觉得费巽人好像满在乎你的。”云云趴在楼梯扶手朝她喊。
瀛瀛心口猛地一荡,旋即摇头甩掉绮念。此“在乎”绝非彼“在乎”,别想太多了。
“我也很‘在乎’他呀!”她朝楼下戏谑地大喊。“‘在乎’要如何才能把他干掉做肥料!”
她关上房门,仔细想想,东大一别,费“逊”人似乎没有继续进修,直接朝空间设计发展了,这么一来,目前拥有工学、数理硕士学位,面数理博土学位就快要到手的她,成绩已经远远超越他了!
瞬间,眉开眼笑,龙心大悦!
费“逊”人,本人目前这个国王宝座已经坐稳了,你还是只有俯首称臣的分,嘿嘿嘿——
第二章
叭!叭!叭!
一阵在东京很难听见的汽车喇叭声,把出神中的费巽人吓了一跳。
“前面的先生,你是不是睡着了?已经绿灯了!”
听见后面计程车司机的喊声,费巽人顿时回过神来,立即踩下油门,继续往“青山”方向开去。
和久违的施瀛瀛惊鸿一瞥后,回公司的这一路上,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第一次看见施瀛瀛的情形,记忆的时针慢慢倒回,当时——
他和施瀛瀛在东京大学大门口擦身而过,走不到一百公尺,彼此又都回过头惊疑地互瞄了一眼。
“喂,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费巽人小姐’,怎么样?跟你确实长得很像吧?”
走在他身旁的高桥正夫碰碰他的手肘,笑得有点暖昧。
费巽人小姐!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正夫,别太口无遮拦了,对方毕竟是女孩子。”他收起笑,正色地说。
“不会吧,你看她哪一点像女孩子?我看是比较像你的兄弟。”高桥正夫夸张地睁大眼睛。
费巽人仔细看施瀛瀛一眼,不否认她的轮廓确实和他有七分相似,不过他觉得两人之间最相似的是眼神,同样都拥有唯我独尊的自信和傲气。
高桥正夫撇了撇嘴,酸溜溜地继续说道:“不管打篮球、踢足球,或是修俄文、法文那种艰难学科,她样样都不服输,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赢男孩子,全校半数以上的女同学都把她当成偶像一样崇拜,做便当给她吃的没比做给你吃的少,我看她八成是个女同志。”
“喂,说话客气一点,不要因为对方习惯中性打扮,就说人家是女同志。”他不喜欢这种两极化的推论。
“你可不要因为你们是自己人就维护她喔。”高桥正夫不以为然地说。“不然你说说看,她为什么拼命想超越你来赢得女同学的芳心?一般来说,正常的女人会有这种行为吗?”
“不能因为这种薄弱的证据就断定她是同性恋。”他语气平淡。
“你看、你看!”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没错,高桥正夫指着施瀛瀛和一个女孩子的背影说。“她又收下学妹做的便当了,表情还显得很高兴耶!”
费巽人懒得搭腔,距离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清楚施瀛瀛的表情,他很受不了高桥正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夸张反应。
“谁规定女孩子不能做便当给女孩子吃?别无聊了。”他意兴阑珊地走进停车场,不想再和高桥正夫继续争论这个荒谬的话题。
“费巽人,这可不是日本人和中国人的战争,而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高桥正夫一脸严肃地追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知道吗?现在全东大的男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是施瀛瀛的敌手,如今东大男人的尊严全要靠你维护了,千万别让施瀛瀛得逞。”
费巽人懒得搭腔,径自坐进银灰色的“欧宝”驾驶座。
“我是爱好和平的使者,最讨厌的就是‘战争’两个字。还有,我没什么兴趣维护东大男人的尊严。”
说完,他淡淡一笑,“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留下尴尬的高桥正夫僵立在原地,绝尘而去。
银灰色的“欧宝”汽车行驶在表参道上。
费巽人启动cd唱盘,想起睽违三年的施瀛瀛一看见他的那种表情,就跟看见鬼差不多,笑声忍不住溢出唇角。
从小,他是个智商超高的资优生,随随便便念都能考第一,是学校老师们呵护备至的天才儿童,而同学们则是以异样的眼光将他排斥在外,让他很难打进圈子里。
当个不平凡的天才儿童就必须耐得住寂寞,这是他很深刻的体会,所以从小念书就从不设定敌人和目标,一心只想让自己变得平凡一点。
以为难逢敌手的他,居然会成为施瀛瀛唯一的敌人和目标,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既新奇又有趣,也让他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兴趣。
施瀛瀛是个很奇特的女孩子。永远一头羽毛般柔软轻盈的短发、宽松的t恤加牛仔裤、素净清爽的一张脸,完全没有经过任何修饰装扮,却还能自信满到八风吹不动。
从香港到日本,他都不曾遇见过这种样样都想拿第一的女生,曾经听说她在台湾从小到大的课业成绩都是顶尖的,也还听
说她自从进东大以后,修的每门课都败给他而受到相当严重的打击。
日本大部分的女孩子只要出个们都会化上基本淡妆,打扮美美的谈恋爱、约会,几乎没有人会像施瀛瀛那样从来不在外表上装扮自己,认真执着在凡事都想拿第一。
他无意打击她,纯粹将她视为一个可敬的对手,当他看见她为了超越他而夜以继日苦读出一双熊猫眼时十分不忍心,因此,他通常会不露痕迹地自动放水了数理科学这门课,让她不至于全军覆没。
他发现只要让施瀛瀛赢过他时,她整个脸庞都会灿亮起来,他很爱看她那种表情。
以成绩论高下是最单纯的人际关系,真实、不虚伪、简单、易懂。
在他十几年的念书生涯里,只有在东大遇见施瀛瀛的那两年时光过得最愉快,他很喜欢有人在另一端与他拔河的感觉,总算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寂寞地站在亮处了。
再见到施瀛瀛让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不由自主地跟着猫王低醇的歌声轻轻哼唱起来——“it‘snowornever…
真的,很想念那段与她拔河的时光。
“瀛瀛,你快来帮我看一下,我的车子怎么发动不了!”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云云正赶着要到婚纱店试穿结婚礼服,却发现车子怎么都动不了。
瀛瀛仍穿着印满小熊维尼大头的睡衣,无精打采地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云云叫唤,懒洋洋地起身走到前院。
“你多久没有保养了?爱车的健康都不照顾一下。”她边走边碎碎念。
“最近太忙了,没有空去保养厂,拜托、拜托,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抛锚,和婚纱店约好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云云急忙在一旁合十祈祷。
“打电话叫臧卧臣来接你呀!”瀛瀛慢条斯理地打开引擎盖。
云云有点为难地说:“现在才打电话叫他来,一定会被他骂成猪头的,我才不要在试婚纱时,看到他摆出一张臭脸。”
瀛瀛小心翼翼地探头检查水箱,低声咕哝着说:“那种暴风雨型的男人,你也敢嫁,真是有被虐待狂。”
“当一个女人就要有冒险犯难的精神,能驯服暴风型的男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感。”云云自我陶醉地说。
“是哪里出问题呢……”瀛瀛根本没听进去,径自专心地研究错综复杂的引擎系统。
“你会不会呀?小心一点,别把我的车弄坏了,如果你不行,就叫拖车来把车拖去修理。”云云不放心地提醒。
“相信我的智慧好吗?”她没好气地说。
对瀛瀛来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是准博士也不见得就要会修车,女人本来天生就对这方面少根筋。”云云低头看看表,惊呼出声。“糟了,愈拖愈晚,我还是去叫计程车好了,你自己慢慢研究,不会弄就别逞强了,知不知道?”说完,匆匆忙忙地出门。
“谁说女人就一定要少这根修车的筋,我才不信……”
瀛瀛嘀咕完,倾着头趴在引擎盖上,苦思冥想着。不过,她想的不是车子不能发动的原因,而是让她心情变得浮躁不安的费巽人。
唉,真没想到自己的道行这么浅,一看见费巽人出现,整个人竟然就像掉进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吓慌了手脚,真没用!
阔别三年的敌人现在已有他自己的事业,而她呢,也有物理博士要念,彼此之间已经没有共同的目标可以一分高下,井水水不犯河水。更何况以学历来比较,她也远胜他太多、太多了,真不知道自己在穷紧张个什么劲?
带着这种奇妙又复杂的心情,害她整晚睡得很不安稳,真是冤孽啊!
“在修车吗?”低沉醇厚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瀛瀛猛然回头,刚刚才在心底暗地咒骂的那个人,竟然无声无息地现身了!
“你怎么又来了?”她惊瞪着费巽人,下意识手忙脚乱地企图遮掩些什么。
看到瀛瀛那副惊怪的反应,费巽人忍不住发噱。
“你姐姐提供的建物格局有点问题,我想问她那幢房子是不是曾经动过基本结构。”他清了清喉咙,声音里藏不住笑意。
“我姐刚剐出去了,你来之前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这是基本礼貌。”她埋怨着。连着两天遇见费巽人,她身上都只穿着睡衣,昨天还有楼梯间可躲,今天根本就无所遁形。
“对不起;早上和-客户谈公事,正好在这附近,所以顺道过来。”费巽人随便找个借口,事实上,他就是想出其不意遇见她,好让她没有机会躲。
个性一向不拘小节的瀛瀛,看到费巽人穿着疑似boss的名牌西装,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香港男人特有的贵族气息,看上去十分有教养,温文尔雅极了,反观自己的模样一简直惨不忍睹。
“那个……我姐不在,你改天再来吧!”瀛瀛刻意摆出轻松的站姿掩饰尴尬,直接下达逐客令。
费巽人忍不住泛起笑容,他看得出来她之所以虚张声势,纯粹是因为那身让她处境尴尬的维尼小熊睡衣。
“你刚刚在干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他自然地朝她走过去,表现出不以为意的态度。
“不用了,我自己……”
“车子哪里有问题?”他不让她拒绝,黑眸闪烁着笑意。
瀛瀛愣了愣,费巽人温柔的微笑令她迷失了片刻,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发不动,我还没找到问题在哪里?”
“我帮你看看。”费巽人很自然地把手伸进引擎盖下。
她看见费巽人修长干净的手,差点就要碰到引擎旁的油污时,便情不自禁地叫出声,冷不防地抓住他的手阻止。
“不要碰脏你的手,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这种小事我自己弄弄就好了。”费巽人微愕,低头看着握住他手腕的手,意外地发现她的肌肤相当细嫩柔软。察觉到自己突兀的举动,瀛瀛飞快地抽回手,胀红了脸。
“你不要误会!我……我不是想干嘛!”她慌张地解释。
费巽人微扬了扬眉。
“你好像从看到我就一直紧张到现在。”
“谁紧张啊!你想太多了吧,看到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气
急败坏地驳斥。“本来车子故障就不是件多严重的事,我随便弄弄就好了,你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