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侧王座之上的马库斯都为之讶然:什么时候阿罗那么好说话了?
对此,漪耸了耸肩,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为了消除阿罗的戒心;还有就是让阿罗为之检查一下她有什么地方忽略了或者没有注意到。
双手交握着绯樱漪伸出的右手,阿罗发动了自己的能力,极其迅速的翻看着绯樱漪的记忆;从始祖时期到苏醒之后恍惚而度的三千多年时光,即使只是粗看,也花费了他近乎半个小时多的时间,松开了交握着漪右手的手,他合上了红眸,慢慢的调整着思路。
猛地,红眸张开,他宛若鹰隼般犀利的视线让绯樱漪吓了一大跳,她连忙问道:“怎么了?”
“不是第二人格。”阿罗勉强一笑,轻声说道。
他意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安西娅因为愤怒而爆发出血族纯嗣与神之血脉力量而导致吐血濒临消散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徘徊,对于其余人等的迷茫,他又一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不是安尔的第二人格,灵魂碎片,只是灵魂碎片…”
“呵…你在开玩笑吧!血族怎么可能有灵魂这种东西…”绯樱漪闻言,一下子僵住了,她意图找借口来说服自己:尽管这个借口听上去是那么可笑!
世间万物凡是有生命的,都有灵魂;若是没有灵魂,那便没有生命的东西。血族,滞留于生与死的边缘,严格的说,他们的灵魂被束缚在了一具早已脱离了生命概念的模型之中。既然是依靠灵魂而生存,那么血族怎么可能没有灵魂呢?!
“你不是早就开始怀疑了吗?如果只是单单第二人格,何至于连记忆都残缺不全?”阿罗轻舒了口气,很是直接的拆穿了绯樱漪的自欺欺人。
“灵魂…如果是灵魂的话,那么传承密戒内封印的,一定就是带着另一段记忆和力量的另一半灵魂?如果灵魂和灵魂贴近,势必相互吸引而融合,可是遥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冲击,遂而她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将戒指托付给了我——因为完整的她很早就开始怀疑玖兰枢?!”绯樱漪接着阿罗的话猜测了下去。
“难怪,她的血和她的力量不怎么协调…”喝过安西娅的血的凯厄斯抚摸着指环上繁复的花纹,如此说道。
“因为即使封印了半数多的力量,血液中依然会有残留,只是本体意识不全,无法调用而已。”紧接着凯厄斯,一直冷漠旁观的马库斯忽然说道。
“不…无论是曾今还是现在,她从没有怀疑过玖兰枢,她只是对他失望而已。可能是因为本体在被分割的时候残留下的阴影,即使没有了那段痛彻心扉的记忆,安尔对他的失望依然;至于她为什么把传承密戒交给你,有两个可能,第一:玖兰枢和她太接近了,容易在灵魂尚未修复、精神力尚未恢复的时候就造成灵魂融合现象;第二:一如你说过的,她只是单纯的将传承密戒作为象征物交换给了你。”阿罗毫不客气的戳破了绯樱漪的幻想,将自己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推算说出了口。
“那么现在,谁来保管这个?”指着凯厄斯宽大的手掌上小巧的指环,绯樱漪微皱眉,首先排除了自己:“第一个排除我,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没有把握能守住,毕竟,我下面要做的事实在太危险了!”
“我们和安尔离得太近了,毕竟最安全的地方——不过沃尔图里城堡,我不确定灵魂会不会因为那么近的距离而产生融合…”闻言,阿罗咽下了到口的话,也开始泛起了愁。
“最好是有什么空间戒指类似的…如果我母亲还在就好了,她有一枚空间戒指——妖精们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即使是我,也不得不说,他们的手艺真的不错!”绯樱漪继续抱怨道。
“空间戒指…能存放灵魂之类的活物吗?”微皱眉,阿罗稍稍有些迟疑的问道。
“有传承密戒的重重保护,你还担心什么?空间戒指,只是用来阻隔灵魂波动而已。”对于空间研究颇为深入的绯樱漪挥了挥手,很是随意的问道:“听你这么问,你有空间戒指?”
阿罗淡笑不语,左手轻轻碰触自己右手的尾指,一个银色的、雕刻着缕空花纹、花纹中镶嵌着红色晶石的戒指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面对绯樱漪刹然间变得古怪万分的脸色,他问道:“怎么了?”
“喂,我说,你是怎么把妖精的镇族之宝拐到手的?要知道,当时我母亲为了得到一枚简单的空间戒指,却差点连自己也赔进去了…妖精们的贪财,比龙更恐怖,要从贪婪的妖精手下拿到他们的东西,比登天还难!”绯樱漪悲愤的说道:“而且妖精们很狡猾,极有可能达到了他们的要求,他们也不会给予兑现自己的诺言,更不用想用武力去威胁他们,因为他们会耳朵一捂地上一躺直接装死,才不管你说什么!”
“噗嗤”一声,来自于忍笑不止的凯厄斯。
“咳咳…”对上马库斯及凯厄斯同样好奇的眼神,阿罗颇为尴尬的咳了一声,平静的说道:“我并没有威胁它们,这是他们亲手奉上的礼物——为了寻求沃尔图里的庇护!”
直直的盯着阿罗看了许久,看的阿罗都有些站不住,绯樱漪幽幽的冒出了一句话,刹然让室内的其余几人一齐哭笑不得,她说:“你运气真好!”
“好了,漪,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静默片刻之后,阿罗首先打破了审判大厅内的沉寂,有礼的询问着绯樱漪。
“当然,你是遥的父亲不是么?”虽然不明白阿罗此举为何,但是阿罗的善意,绯樱漪还是接下了。
“你而今最重要的事是恢复始祖身份,那么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仅几步,坐回了位于台阶之上,摆在中间的王座上,阿罗歪着头支着下颚,保持着优雅的姿势问道。
“打算…唔…暂且没有,不过给玖兰枢添点乱子是绝对的;还有…毕竟,你们的势力集中在西方,有些事情你们要调查还是有些麻烦的,毕竟吸血鬼猎人协会和元老院结盟了,加上还有玖兰枢需要防备…喏…这个给你,有了这个,就可以调动绯樱一族和白蕗一族的势力,本来我想给遥的,但是……”抬起手,长长的振袖半掩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她迅速的解下了挂在脖子上的血色蔷薇吊坠,一个闪身出现在阿罗身边,将之递给了阿罗;面对阿罗疑惑的目光,她开口解释道:“这是绯樱一族的家主之印,我弟弟白蕗千岚早在始祖时期就已经逝去了,介于我父亲白蕗崎,我也算得上是白蕗一族的始祖…很巧,这一世,因为一些差错,我成了绯樱闲;至于白蕗家的那位白蕗更,回去之后我会收拾她的!”
“漪大人,如果您足够理智的话,请您在回去的时候带上我,我或许可以帮到您!元老院和吸血鬼猎人协会结盟,是我也不曾想到的事情,遥大人的事情,风声并非是从我这里走漏出去的!毕竟,玖兰家不止我一个,我能查到的资料,玖兰枢自然而然都知道…一如遥大人曾说过的,为了玖兰优姬,他什么都可以做,或许这些风声就是他刻意放出的——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加上遥大人已经失踪,他或许还想借此机会来寻找遥大人?!”玖兰李土垂着头,一蓝一红的眸子隐藏在蜷曲的褐色长发中,他小心翼翼的对着那位喜怒无常的绯樱一族兼白蕗一族始祖绯樱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意图让她走的时候带上自己。
“你说的…确实有些打动我了,不过也只是有些而已。对于这样不听话的后裔…我真是为遥担心呢!作为遥的父亲,阿罗,你说,该怎么处理他才好呢?!”勾起垂头在胸前的一缕银发,又长又大的振袖垂在身体两侧,绯樱漪歪着头,似是真的在咨询阿罗的意见。
“这样不听话的后裔,确实令人头疼,不过…我相信,凯厄斯会很乐意的帮忙对他进行‘教育’的!”阿罗偏转头,微笑着看着凯厄斯。
“哼!”凯厄斯见状,冷哼一声,默认了阿罗的话。
22沃尔图里之为挚友
在阿罗等人的帮助下,加上绯樱漪本就引以为傲的抑制力,始祖之力由着始祖之血的牵引,很快被催发了出来。
比起安西娅当时四周力量暴动的险象环生,绯樱漪的四周只是刮起了一阵微风,正当四人(玖兰李土木走)提心吊胆准备迎接新一轮的力量冲击时,她却已经走出了先前布下的法阵。
那一瞬,四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僵化:就这样好了?!
面对四人呆滞的目光,绯樱漪轻笑出声:“我只是融合始祖之血,身体还是血族的身体…可是遥,从人类到血族的跨越,相当于重新接受初拥,加上她只有一半的灵魂,所以对于力量的掌控势必会减弱…”
“因为灵魂残缺,所以对力量的掌控才会减弱?因为约束不了忽然之间爆发出来的力量,所以才会引起力量暴动…然后,她才会用放血来释放多余的力量?!”阿罗继续说道。
“不…即使是灵魂完整,遥的掌控力依然糟糕无比!”想起以前在一起时发生的那些啼笑皆非的事件,绯樱漪浅笑着说道:“因为生来就继承者该隐陛下强势的血脉,即使被封印了一半的力量,也非寻常纯血种可比的;但是遥又很懒,训练能躲就躲,所以…”
“即使是始祖之时,安尔也无法约束自己的力量?”阿罗惊讶的问道。
“嗯哼!拟人法,最初的时候就是遥为了约束自己时不时暴走的力量而创造的,即使…可能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但是主要,还是为了抑制暴走的力量。”中间诡异的停了停,绯樱漪有些含糊的说道。
“那么…”正当阿罗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咚咚”声停了之后,门被推了开,一颗小小的脑袋借由半开的门伸了进来——是安西娅。
她微笑着说道:“你们,适可而止一点啦,有什么事情明天继续也成,今天‘很晚’了!”
听出她着重突出的‘很晚’两字,无论是阿罗还是绯樱漪,都难得的挂上了无奈的笑容,默许的点了点头;至于凯厄斯,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表情丰富的小脸;马库斯则淡淡的瞥过一眼之后就转开了视线:她还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至少,不是完整的她。
至于玖兰李土,在安西娅探头的一瞬,便深深地沉迷于那张熟悉的脸庞:很难想象,记忆不全灵魂残缺的她依然这样强大,全盛时期的她,又该多么…
现在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始祖毕竟是始祖,即使玖兰枢最弱的时候,凭借着契约,他依然无法吞噬他;更何况是承袭自血族始祖该隐陛下血脉的卡帕多西亚公主?但是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哪怕是被她作为后裔看待,那也是幸福的:至少他时刻可以看见她!
“好吧,那么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要求尊敬的遥大人带我参观一下沃尔图里呢?”绯樱漪忍笑,对着藏在半掩的门外的安西娅调侃道。
“我的荣幸!”安西娅微皱起的眉一下子舒展开了,她歪着头,对着身后的简说道:“简,好孩子,可以为我带一下路么?你知道的,我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
“是啊,我记得某人以前在玖兰城堡也是怎么说的,一万多年也没能熟悉过来,真不知道你这回又需要多少年?!”绯樱漪朝着王座上的三人分别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着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打趣着安西娅。
“万事总是有例外的,唔…其实吧,在我眼里,城堡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叫麻烦。沃尔图里比起玖兰城堡好多了,该死的,你能想象在自己的‘家’中踩中对付敌人的陷阱吗?”再一次拧起了细眉,对上马库斯、凯厄斯及阿罗三人惊讶的表情,安西娅将门推直,一脸无奈的解释道:“作为始祖时期建造的城堡,玖兰城堡唯一的好处便是路行复杂、道路曲折、陷阱遍布!该死的玖兰枢,自顾自四处跑得欢,血奴和leve1c又只在地下两层之中…”
“所以,你不是不想出门,而是因为不认识路?”黑线遍布,绯樱漪忽然觉得,当时的自己格外傻,竟然会以为她是因为不想与同类接触遂而躲在寝室内。
“嘛…漪,别生气,我们这不是朋友嘛,朋友就要相互理解…”对着绯樱漪阴测测的笑容,安西娅耸了耸肩,调笑着说道。
“滚你的好朋友!我告诉你,玖兰遥,别把我当傻子!以前你也是这样说,然后由着玖兰枢糟践…连我的劝都不听,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愤愤疾步上前,拽着一脸赔笑外带些许迷茫的安西娅,绯樱漪令站在一旁的简带路,去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尽管大多数事情还需要瞒着玖兰遥(安西娅;自我感觉这里用玖兰遥更加合适),可有些事情还是该透个风,免得到时候一下子她反应不过来,又该闹别扭了。做了上千年的知己,知玖兰遥者莫过于绯樱漪一人,比起自私自利以自己为中心的玖兰枢,她能够站在玖兰遥的位置上为她考虑。
“那个…漪,我怎么不听你话了,我怎么让玖兰枢糟践了?我现在又怎么了?”一脸迷糊,不知愤怒之中的绯樱漪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意思,一到书房,她不顾从旁的简和红玛利亚,便敏感的扯着绯樱漪问道:“漪,你瞒了我什么,我忘记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遥,有些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当时只是旁观者,还是一个对从头至尾的事情都一知半解的旁观者;还是需要靠你自己想起来,毕竟,即使我知道来龙去脉,带上了主观的看法也帮不了你多少,反而可能会误导你…”微微摇了摇头,绯樱漪很是歉意的婉拒了安西娅的要求。
“我丢失过记忆?而且那件事情和玖兰枢有关?你只需回答我这两个问题即可。”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安西娅万分压抑的问道。
“不单单只是记忆,你还丢了比记忆更重要的东西;这件事的引子确实是玖兰枢也没有错…”没有让安西娅失望,绯樱漪也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两个问题。
“…”沉默了会儿,安西娅缓过神,勉强对着绯樱漪一笑,蹩脚的转移着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事情吧!他们都说你是为了一个人类的男人而沉睡的,我不相信,可当时你连影儿都没了,我也无从去找…你说这事儿和玖兰枢有关,介意和我说说吗?”
“我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我一个大意,让玖兰枢挑唆成功,又被伊集院黎那个没有良心的疯子用弑神之枪捅了一刀,一下子身体毁了只能用绯樱一族的秘法吊着,直至三千年之前,逝去记忆的我才借由绯樱闲的身份重活一世。不过因为拖得时间太长,‘六道转世之术(以燃烧灵魂之力为代价,涅槃转生重世为人,失败率高达5o)’所需的灵魂力量太多,导致灵魂枯竭记忆被封印,直至玖兰枢再一次对我出手…然后你知道了,危急时刻封印解除了,我利用空间跳跃(范围与实力成正比,如果实力够强大的话甚至可以带着人一起瞬移)跑了…”摸摸鼻梁,绯樱漪略带几丝尴尬的说道。
“然后你准备回去联合绯樱一族和白蕗一族,与玖兰枢来一次大比拼?”微微抽搐着嘴角,安西娅继续问道。
身旁传来“噗嗤”一声轻笑,是实在忍不住的玛利亚;而一向冷冰冰的简也难有卸下了冰块脸,嘴角微微勾起,以示自己千年难得的愉悦。
“怎么,难道你还心疼他不成?我说过我绯樱漪就是个眦睚必报的人,他玖兰枢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注意打到我身上…放心啦,只是添点小麻烦!至于元老院那边…囚禁我近三千年的仇恨…我会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尽我的耻辱!”微微扬起下颚,绯樱漪宛若初绽的花蕊般娇艳的脸庞暴露在灯火的光晕之下,一双绯红色的眸子因为愤怒而染上了大片的血色,银白色的长发散披在身后,为之渲染了几分沧桑感。
“你要做什么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好好地,我不想再像八千多年前那般无措的忽然接到你的死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应该的,但是赔进了自己,可就划不来了。”心知劝不住绯樱漪,安西娅平静的近乎诡异的说道。
“我会注意的,对不起…还有…等我回来,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会回来。”血红色稍退,就连原本苍白的皮肤也染上了一层绯色,绯樱漪歪着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安西娅,坚定说道:“遥,这一次,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等你…”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挚友,我的知己。因为无法在亲人和朋友之间做出选择,所以我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谢谢…遥!”对不起,我的挚友,遥,又让你担心了。谢谢你,我的知己,遥,尽管再难选择,你始终还是偏向我,从而背弃了玖兰枢——尽管可能连你自己都毫无察觉。
23沃尔图里之玖兰枢
绯樱漪的到来,完全打破了沃尔图里城堡往日的宁静,安西娅的懒觉时间又泡了汤。
套用一句绯樱漪的话:尽管血族最多的就是时间,可做什么事都比向猪学习来的好。
介于灵魂因素,安西娅的身体时间已经停滞,那两颗娇小的犬牙,则是她身为未成年血族的象征——即使依照年龄算,她早就应该成年。
也因为这样,一心记挂着她安危,将她放在第一位的阿罗在经由绯樱漪确认了纯血种的特性之后,除却每周必要的一次进食之外,再也不会逼迫安西娅去学习如何‘狩猎’;至于那一次必要的进食,则成了他们之间共同的秘密(这个,亲们自己想哈)。
十二月的天已经很冷很冷了,加上意大利的地质原因,几乎每天早上在太阳还未升起的那会儿总是雾蒙蒙的,有时候接连几天阴雨不断;使得原本就有些阴暗的沃尔图里城堡显得更加阴暗了。
不同于绯樱漪的烦躁,对于这样的天,安西娅却暗自舒了口气:尽管血族的身体不会疲倦,可整日没事干就去逛街,这也太…
接到有故人来访的消息,听到被红玛利亚刻意加重的‘故人’两字,无论是本就心烦的绯樱漪还是暗自松气中的安西娅,都隐隐的有些担忧:毕竟,和她们称得上故人的人实在太少了;经过这千年的沉淀,怕也只有一人才符合这个身份,可自从翻出了始祖时他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就成了她们两人的禁忌!
除此之外,绯樱漪还多了一种想要拍飞玖兰枢的冲动:她不久前才和某些人达成了协议——针对于玖兰枢,结果计划还未展开,他人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良久之后,还是绯樱漪缓过神,挥手示意一脸担忧的红玛利亚退出了房间。
对着沉默中的安西娅,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狠狠地拥抱之后,认真的对着她说道:“有些事情,无论怎么逃避,总有需要面对的一天,遥…我永远就在你身后…”
“嘛…不用那么担心我,只是刚开始没回过神罢了!”暗红色的眸子划过几丝流光,安西娅猛地推开绯樱漪,对着她粲然一笑:“好了,你可以先去准备了,大门在那边,我也得准备一下才行!”
“喂喂喂!”被安西娅直接推出了她和阿罗的寝室,直至寝室厚实的大门碰的一声,毫不留情在她面前被关上,绯樱漪抽了抽嘴角,尾指朝下,低声咒骂:“该死的玖兰遥,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因为接见外使,所以理所应当,阿罗他们将地点定在了沃尔图里的审判大厅;当然,定在那里的还有一个隐意,就是给予玖兰枢一个下马威。
可对此,这位孤身一人独闯沃尔图里的东方血族无冕之王并不在乎这些,他暗红色的眸子阴鸷的看着坐在三王座中央的阿罗,语气却平静依然,他说:“阁下,私自将我沉睡的妻子玖兰遥掳到了这里,不觉的很过分吗?”
“吱嘎”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了。
随之响起的是绯樱漪嘲讽的声音:“哼!妻子?!玖兰枢,你确定遥是你的妻子吗?那么玖兰优姬又算什么?别忘了,你和遥的婚姻契约,本就是不完整的契约,严格的说,你们根本算不上夫妻!”
“绯·樱·漪!”几乎在看到那一双绯红色的眼睛中与千年之前如出一辙的厌恶,玖兰枢就知道,站在对面的人已非那个当时可以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绯樱闲;同为始祖,绯樱漪的能力大多偏战斗系,真要和她打上一场,按照他现在仅存的始祖时期不足七分的力,还真讨不得好,不过…
“西方的朋友,你们好,仓促来访还请见谅,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玖兰枢,东方血族现任的最高管理者之一。”还算顾忌这里地处西方,玖兰枢微微收敛了情绪,褪去了阴霾的暗红色眸子恢复了澄清,宛若少年般精致俊秀的容颜刹然绽开了一个绝美的微笑,他有礼而疏离的对着台阶之上、三位坐在王座上的沃尔图里家族创始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方才是玖兰失礼了,还请三位包涵…”
“玖兰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论地位,我们置于西方就如同你至于东方,为了爱妻…一时之间的失态也不是什么大事…”玖兰枢会说体面地话,阿罗也会。
而凯厄斯则是连伪装都免了,很是直接的冷笑出声:“原来你就是玖兰枢,闻名不如见面,不过如此罢了!”
“这位,应该就是凯厄斯长老了吧?!让您失望了,是玖兰的不该…”作为治世几千年的东方血族之王,玖兰枢的阴险和心机之深,也是足以令人发指的;明明是那么不客气的话,他却依然能够如此冷静的应对!
“哼!玖兰枢,八千多年不见,你虚伪一如曾今…或者该说是更甚曾经!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若是没有你那一下,我这回还真醒不来了,赶不定某个秘密你就可以一直瞒下去了;真可惜…我竟然在最后一刻恢复了始祖的记忆,借着能力逃过了一劫…”不知道为什么,从相识起,绯樱漪就看不惯玖兰枢那一副天塌下来也和他无关的淡定模样,时不时她就喜欢找些话来刺激刺激他,这一次也不例外。
“绯樱漪…绯樱闲,同一个灵魂,原来是这样吗!”暗红色的眸子划过几丝诧异,玖兰枢平静依然的说道:“绯樱一族始祖绯樱漪,可记得吾东方血族戒律的第八条?”
“那鬼东西,我早忘了,可以的话,劳烦‘枢大人’为我重新普及一翻?”微微侧着头,绯樱漪勾起一抹坏坏的笑,继续挑战着玖兰枢的耐心极限。
“噗嗤。”这回别说是凯厄斯,连阿罗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马库斯也少见的勾起了唇角。
遇上这样胡搅蛮缠的属下和对手,不知道是该同情玖兰枢,还是该佩服绯樱漪的口才!
“轰隆”一声,门被大力的撞开了,一反常态,换上了一身黑色长裙的安西娅散披着一头及膝的银色长发撞了进来。
一抬头,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就这么撞在了一起,同样暗红色的眸子,不同的是倒映于其中的情感。
九千年之前,她已经几乎没有了那段岁月之中的记忆,偶尔一个两个支零破碎的画面,每每都让她的心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泛着疼:她不知道,在最初的那段岁月中,他对她做了什么,会让她本能那么排斥。
六千多年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桩桩件件都记得一清二楚。带着穿越而来的、关于吸血鬼骑士的剧情记忆,她一步一步适应着自己身为血族始祖的新身份,小心翼翼的紧告着自己不要贴近这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可心终究还是背叛了自己——冥冥中她已经爱上了他!
长眠,除去陪伴他之外,还有是为了平复挚友与熟识的人先后离去所带来的极致悲伤,也是为了终结这一段无望的爱;因为她知道,当她再一次醒来,那个温柔的枢哥哥会彻底属于别人!
(如果说那些有些穿越女是死在自视甚高上,那么遥就是截然相反的一种:自我厌弃、自卑;所以她从没有想过玖兰枢会爱上她。)
六千多年的长眠,六千多年的等待,唤醒她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枢哥哥——即使她早已猜想到,可是她依然会难过。
无意收获了一份父爱,一份期待已久、无私的父爱,为即将走向绝路的她又开阔了另一条宽敞的大道。阿罗的宠溺…慢慢的在消融她对于玖兰枢的爱恋——她知道贪心的下场,两则其一,自然是选择对自己更好的那一方。玖兰枢不可能完全属于她,可父亲…阿罗,却可以成为她的独一无二!
24沃尔图里之千年忆
兰枢暗红色的眸子紧紧的看着那个从大门口踩着莲步慢慢向着他走来,又与他交错开,向着台阶之上迈去的熟悉身影。
一如亘古之前,她惑人的美捕获了他的视线,她的一举一动皆可让他为之着魔。
她小小的脸庞稚气未退,精致如昔。银色的及膝长发依然随性的散披在身后,只用一根金色的发带松松垮垮的系住中央。一条黑色的、掐着金线的丝绒长裙将她曼妙的身材更好的衬托出来了。
——这便是玖兰一族的另一位始祖,他名义上的妹妹,也是他的妻子:玖兰遥。
与沉迷于回忆之中的玖兰枢不同,几乎是看到安西娅的第一眼,阿罗的眉头就不自觉皱起: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安尔,她并不喜欢深色系的衣服,为什么今天…难道是玖兰枢?!
直至安西娅的身影在阿罗的身边站定,他的目光依然赤|裸|裸的上下打量着那个被尊为东方吸血鬼之王的玖兰一族的始祖:到底他有什么能力,能让他珍爱的宝贝托付终身?
而玖兰枢灼灼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立于阿罗身侧的安西娅身上,即使她低着头,也能察觉到那几乎可以燃烧起来的灼热视线。
银色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窥探,让他无法一览她此刻的表情,她的双手交握垂在小腹前,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可以反应出她此刻的忐忑不安。
一只手猛地从旁边探出,将她倏地一下卷入了自己的怀抱,然后调整姿势,依靠在王座之上。
对于对面玖兰枢怒急的眼神,抱着安西娅的阿罗视若无睹的又紧了紧搂着安西娅的手,又一次挂上了温柔的假面,对着玖兰枢坏心眼的说道:“让枢见笑了,这是我的女儿,安西娅,安西娅·沃尔图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在前不久才将她自长眠中唤醒。”
“女儿…?”玖兰枢扬起眉,暗红色的眸子越见阴沉,微微抬起下颚,他冷声问道:“不知何时,我东方血族之后,玖兰一族始祖,我的妻子——玖兰遥成了您的女儿,阿罗长老?”
两方对峙,往往输的,便是先开口的那一方。
很显然,阿罗的刻意行为激怒了玖兰枢,他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磅礴的怒意,纯血之息朝着阿罗席卷而来。
几乎是同时,无论是坐在王座之上的阿罗、凯厄斯、马库斯等人,还是绯樱漪,都不约而同将自己的威压散了出去,用以对抗玖兰枢的纯血威势。
而安西娅在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咬牙将属于自己的纯血之息扩散,与玖兰枢的撞在一起。
纯血对纯血,势与势的对碰,掀起的暴动气流几乎将他们中间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一劈为二,之后无需多久,那些残存的碎石块也会被碾成粉末。
无论是玖兰枢还是安西娅(或者说是曾今的玖兰遥),在与非纯血种战斗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将自己的纯血威压外放:这是上天赋予他们的最好武器,他们生来就注定立于血族顶端!
在九千多年前的曾今,刚刚从一片空白中醒来的玖兰遥一度以为,他们一直会像这样相携着走下去:直至最后一刻来临(泛指世界末日)之前。
六千多年的长眠之后,时光粉碎了她最后一份的侥幸,将她残忍的自梦中惊醒。
当原属于自己的称呼不再独属于自己(枢哥哥),当原属于自己的男人拥抱了别的女人,当玖兰遥不再是玖兰枢的独一无二…
心中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苦涩,超越了曾今有过的甜蜜;短时间内,她甚至不想再去思考,思考那些过往的亲昵片段。
有了阿罗,有了父亲,她才缓慢的自痛苦中抽身,试图用阿罗来填补所有碎裂和空虚,甚至不惜舍弃‘玖兰遥’之名来斩断过往的一切。
可斩断…毕竟是一万多年的情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说斩断就可以斩断的!
许是看出了她在这一点上的迟疑,阿罗他们三人和绯樱漪才放任玖兰枢的纯血之势外放,借此来逼她在他们之间做出抉择。
一边是陪伴千年的挚友和陪着自己走出低谷的父亲(马库斯和凯厄斯被忽略了),一边是曾今的爱人和兄长…在安西娅·沃尔图里和玖兰遥之间,她咬牙,毅然选择了安西娅这个身份,放出了自己的威压。
无论是玖兰枢还是玖兰遥,都知道彼此很强大,可真正强大到哪一点,他们彼此都无法说清。
第一次用出全力,可对手却是自己曾今的哥哥兼丈夫,这样的反差让安西娅也不免为之叹息,可也只是叹息而已——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她早已预料他们的未来。
25沃尔图里之太迟了
作为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安西娅对玖兰枢的了解更甚自己,感受着势均力敌、几乎一致保持着平衡的威压,她轻叹了口气,挣扎着从阿罗粘人的怀抱中站了起来,低声说道:“枢哥哥,而今的你身体并非始祖本体,而我…亦非全盛时期;你认为,这样继续下去的僵持,有意义吗?”
“遥…”漠然收回了纯血的威压,怔怔看着那熟悉的微笑,不知为何,玖兰枢的心头却浮现了几丝不安。
“枢哥哥,这或许也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枢哥哥’了,你既然已经有了优姬,就请放过我吧!”看着那张俊美如昔的脸,曾今的玖兰遥依然温婉的笑着,笑意中充斥着的浓郁悲伤甚至让旁边的马库斯都不惊诧异的瞥了她一眼:原本厚实的感情线在慢慢的淡化(马库斯的能力是能看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一阵风经由巴洛克风的大厅顶端的天窗刮了进来,轻轻扬起她银色的及膝长发,刘海也随之跳跃着轻舞;她黑色的长裙被带起,喇叭袖扬起,露出她晶莹剔透的臂弯。她暗红色的眸子荡漾着水光,摇曳在眼眶之中,却一如她般倔强,迟迟不肯落下。
因为情绪的激烈波动,体香无法控制的被风带着向四周扩散,一时间,整个审判大厅莲香四溢。
人曰:莲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因为高洁,所以注定“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似莲般高洁,似莲般骄傲,似莲般倔强。因为高洁,所以注定错过;因为骄傲,所以注定孤独,因为倔强,所以注定悲伤。
“遥…你在胡说什么,优姬和你是不一样的,她只是‘妹妹’,而你…是我的妻子,有些事不要想太多了,遥…”压下心中浓烈的不安,看着一步一步缓慢走向自己的少女,玖兰枢暗红色的眸子划过几丝担忧,语气依然温柔如昔。
“枢哥哥,无论有没有优姬,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我都不可能跟你回去了。一万五千多年的时光,除却几近空白的六千多年时光,剩下的九千多年时光中,我用三千多年的时光来伴你左右,为你出谋划策,扫尽一切麻烦…剩下的六千多年,我抛下了一切,陪你沉睡于玖兰城堡……”安西娅微笑着摇了摇头,银色的长发随之划过一道美丽的圆弧,暗红色的眸中摇曳的那滴泪最终落下了来。
她伸手,恍惚的接下了那滴血色的泪:原来,血族在极度悲伤的时候,真的会流出血泪呢!
“遥…你不喜欢优姬我们就不提她了…我们回玖兰城堡隐居,然后再不过问血族之事了,好吗?”暗红色的眸子悲伤地看着安西娅,玖兰枢慢慢的向着停住了脚步的安西娅贴近,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遥,我们是玖兰一族的始祖,你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独一无二的妻,东方血族至高的后,我们为什么…”
“玖兰枢,别再欺骗你自己了,别让我瞧不起你!”看着因为玖兰枢而陷入了极度悲伤中的好友,绯樱漪一个闪身挡在了玖兰枢身前,一双绯红色的眸子因为愤怒而逐渐的深化中。
“你让开,绯樱漪!”猛地冲着挡在他身前的绯樱漪出手,若非绯樱漪反应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