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吹啊,我很欣赏很喜欢那个男孩子的!”
“可是,阿姨,他多大,做什么工作……”
“反正你们年龄相当,个性会很合得来就是了。哎,马上就见到了,到时候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难道年龄和工作真有那么重要吗?”
倒是不算很重要,只是介绍朋友,这些不是应该预先知道的最起码的条件吗?其实知道了又怎么样,每次江凡修应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吧?江凡修,如果他知道自己来相亲的话会怎么样?会不会有些气恼?忍不住笑出来,也好,相亲吧,看看他的反应,总是摸不透他的心,他对自己是好的,只是好到爱了没有呢?若是爱吧,他从来没有明确地表达过,若是不爱吧,他对自己又太过亲密了……
尹篱的手机再次响起,任秋桃觉得今天的阿姨有些奇怪,奇怪她突然地要为自己介绍男友,奇怪为什么刚刚很多个电话她都不肯接听,奇怪现在讲电话时神秘的样子。
很快,尹篱接完了电话,一脸不好意思地对着任秋桃说:“秋桃,你先进去吧,我的朋友有点急事找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啊?阿姨,要不你和对方说一下,就不要相亲了吧。”阿姨走了,难道要她自己去相亲吗?
“不要,反正咱俩来得早,还有四十多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呢,你先进去坐会儿,用不上半个小时我就回来了,没事的,找一定在相亲前赶回来。”
“我还是到别外逛逛等你吧,一个人进去我总觉得怪怪的。”
“你还是去吧,位置我已经定了的。要是人家来了,你就先招呼一下,如果你没看上他的话,先别表明自己的身份,等我来了便说女孩子有事,不就推了嘛。你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先观察,一定不会尴尬的。”
“可是,阿姨……”
“好了、好了,别可是了,我早去好早回来啊,你快进去吧,我走了。”不由分说,尹篱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江凡修百无聊赖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越来越浓。前几天阿姨打电话过来说最后一次给自己介绍女朋友,说这个女孩要是还不行,那她就不再管自己交女朋友的事了,彻底地放弃。为了不再受相亲的困扰,他如约前来,可是等了二十多分钟也不见阿姨来,怎么回事?以前,阿姨总是会先到,然后展开强烈的电话攻势,这次怎么会这样安静?事先只打了一个电话,没有像从前那样一遍遍地叮嘱。
不对!可哪里不对?自己见过的没见过的女朋友加在一起怕是不下二十人了吧?阿姨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而且,听阿姨话里的意思,这一次她似乎志在必得,又是什么样的女孩让她这样有信心呢?每次阿姨都会唠叨地介绍女孩子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优秀,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说,身高、年龄、相貌。工作、性格、家庭,什么都没说,有点反常噢!
再看看表,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半个小时,忍不住再一次拨通阿姨的手机,不再是没人接听,而是关机了。反常、反常,太反常了!心里突然想是不是阿姨在报复自己以前多次的失约?摇摇头,阿姨不会这么幼稚。算了,来也是来了,再等一会,过了这次,以后自己就可以有理由拒绝阿姨所有的相亲计划了。
徘徊在咖啡店的门外,任秋桃还在犹豫,如果阿姨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现在自己一个人进去,总是觉得不舒服,可是如果阿姨回来得晚了,自己又不在,似乎很不礼貌。
有些烦恼地硬起头皮,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任秋桃没什么的,你不是一直说相亲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吗?也许那个男孩子是赏心悦目那一类型的呢。一边打着趣她一边推开厚重的大玻璃门。
侍者有礼貌地走过来,“请问小姐几位?”
“谢谢,1?号台。”
“小姐这边请。”
随着侍者来到二楼,走到楼梯的转角处,还没有看清二楼的布置,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丫头!”
这样叫自己的人只有一个,他怎么也在这里?
循声望去,真的是他!
江凡修百无聊赖地盯着楼梯的转角处,阿姨一定会从这个地方上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珊珊来迟的身影。
正当耐心已经用完,想要招手请侍者结账时,看到了引领客人的侍者走上楼来,他的身后跟着的可会是自己的阿姨吗?江凡修定定地看着转角处,却没想到看到了任秋桃,她怎么也来这里?一声“丫头”脱口而出。
任秋桃开心地一笑,真没想到会遇到他,转身对侍者说:“谢谢,我的朋友在那边。”然后快步走到江凡修的身边。
“嘿,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阿姨说这边的消费很高的。”
阿姨?她见到阿姨了?难道是阿姨让她来这里的?难道……江凡修突然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阿姨,真的给你算计了!转头看向窗外,果然阿姨就站在街对面的树阴下,她正看向这里,看样子在那里站了有一会了。看到了任秋桃,她向江凡修挥挥手,然后就消失在街的转角处。
阿姨,这次你真的看对了。江凡修在心里悄悄地说一句。
任秋桃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好奇他怎么也在这里。
“你先坐下吧,喝什么?”
“橙汁吧。我不能和你坐太长时间,我在等人呢!”
向侍者点了橙汁,江凡修转过头来,却并不想立即向她解释,“哦,你和别人一起来的?朋友吗?”
“呃……”任秋桃摸摸鼻尖,脸突然红了起来,要怎么说?难道说出实话,告诉他自己是来相亲的?可如果不说实话,等会相亲的人来了自己又怎么向他解释呢?
她的小动作告诉他,她在紧张。这个丫头总是不经意间泄露了心思还不自知,她一定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和自己说吧。
“呃……是我先问你的啊,应该你先回答才对呢,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哦,我和别人约好了的。”这样不算是欺骗吧?是和阿姨约好了的啊。
她在心中惨叫一声,他也和别人约在这里啊!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看样子好像他的朋友还没有到,而他似乎还要等下去。
“你的朋友还没有来吗?”
江凡修耸耸肩,不置可否。
任秋桃偷偷地扫一眼表,还有十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了,天!一会阿姨上来,就什么都穿邦了。
她突然希望阿姨能晚点来,或者最好就不要来了。
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看似随意地和他聊起来:“你在等同事啊?”
“不是,在等一个女孩子。”
所有的担心都被这一句冲得尤影踪,人突然变得意兴阑珊起来,“哦,你有女朋友了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或者高辰说得对,爱就要说口,没有人喜欢猜测。终于决定不再隐藏,也不冉等待,他要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
“女朋友?还没有呢!不过我的确是在等一个女孩子,一个有可能成为我女朋友的女孩子。”
什么叫有可能成为他女朋友的女孩子?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是有可能?有可能?不会吧,难道他也是来相亲的?怎么会这么巧?他们俩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里在同一个地点做同样的事情——相亲?不,不是巧合!任秋桃把今天相亲的事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这个过程中的疑点太多了。为什么阿姨没有事先通知自己今天相亲的事?
为什么阿姨一定要自己来?为什么阿姨不向自己描述一下对方的情况?为什么阿姨临时离开了……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是他!
第九章
看着她睁大的眼睛,江凡修知道她真明白了,他不知道接下来她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决定说出来,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
“江凡修!告诉我,你这是几号桌?这是不是1?号桌……天,我被阿姨给设计了,你也是被阿姨给设计了吧?”
拉下她站起来的身体,江凡修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里,“丫头坐下,别人在看着我们呢!是的,你被阿姨设计了,我也被阿姨设计了。本来我以为阿姨只是想要报复我呢,谁让我害她等过很多次。可我错了,她是真的为我介绍女朋友,只是她也要我品尝一下等待的滋味!”
他的一句女朋友,使得任秋桃的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人也变得坐卧不安,而他的手掌也似乎变得滚烫,让她不自觉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不对劲,什么都不对劲!他的笑他的眼神,都……很暧昧……是自己多心了吗?还是他要传达给自己些什么?
“丫头,听我说,或者我一早就应该说了,又或者我有些急,这些话应该再等些时候才说……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也实在没有了主意。我很庆幸今天给阿姨设计了,更庆幸阿姨设计的对象是你,这是我第一次感激阿姨要为我找女朋友的……
决心。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女房客,也不是我第一个相亲的对象,可是,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女孩子,也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感激相亲的女孩子。奇怪吗?也许那天在楼道里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吧,不过那时也只是喜欢而已。那天你的装束、你沮丧的样子、你脸上恣意流下的汗水,和你眼睛里后悔的神态,我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我也说不清楚是从哪一天、哪一刻开始把喜欢变成了爱,你一直在触动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处角落。那天看到那个抢劫的罪犯和你撞到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紧张到害怕,就连自己面对持枪的罪犯时也没有这样紧张过。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是与众不同的,只是还不能确信,也不敢这样和自己说,因为我一直认为爱情是要有强大的感情基础的,我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也很鄙视速食爱情…后来你喝醉了向我讲了你和风远、容容的故事,我就更不敢向你表明了,因为我还不能十分确定自己的感情,我不想做第二个风远。”
突然觉得有什么从眼睛里掉了下来,任秋桃抬起手擦了擦,是泪,为什么会流泪?听到他的表白明明很开心的,却为什么要流泪呢?是……感动吗?感动于他为自己着想?
“丫头?”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流泪……你说那天我喝醉后对你说了风远和容容的事?怪不得我事后都不记得了。你继续说,我……很想听!”
“你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你的晚归、不记得我在楼下等你。不记得你不肯上楼执意要我陪着你散步、不记得……星空下的亲吻?”
不是全没有记忆,只是大模糊以至于她以为那些都是梦,原来都是真的吗?那个吻也是真的?是的,真的,从没有过亲吻经验的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真实的梦呢?早该想到是真的啊。
“丫头,我渐渐地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感觉,我喜欢你走在我的身侧、喜欢你用小手抓着我的手臂、喜欢你靠在我的肩头、喜欢看你皱着鼻子呵呵地傻笑、喜欢你一蹦一跳不好好地走路。喜欢你哼哼叽叽地唱儿歌、喜欢你拍着我的房门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喜欢……我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擦在我衣襟上的泪水和鼻涕!”
任秋桃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抗议地说:“我哪有傻笑?哪有不好好地走路?哪有哼哼叽叽地唱歌?而且,我只把眼泪抹到你的衣服上了,才没有抹那个……那个什么?!”
江凡修笑笑却不同她争辩,再次捉住她挥动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丫头,听我说,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所以,请允许我追求你吧,好吗?”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反悔哦!”任秋桃毫不犹豫地点头,真好,自己终于被喜欢的人追求了。
她如此痛快地应承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喜欢她的地方嘛,不做作,够坦白。
“江……我还叫你江凡修吗?这样叫太生疏了吧,哪里像是恋爱的人呢?让我想想,叫你……哥哥吧?我想了很多种称呼,可是哪个都不满意,反正你比我大,这样子叫很亲切,好吗?”
上次她要叫自己哥哥,自己觉得很失落,这次却不,竞也觉得这样叫很好。
“哥哥?呵,哥哥!其实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一点,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喜欢上你,那时我还固守着我的那个所谓的标准呢。渐渐地熟悉你了,开始关心你,看到你的伤口我就会很心疼,有时你加班不回家,我就会很无聊……我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我和风远、容容的事,却告诉了你,我想不全是因为醉酒,而是我信任你。渐渐地喜欢你,爱上了你,对你上了瘾,我真的说不清是哪件事让我明白了这一切,或者我一直就是明白着的吧?只是,我有些怕……其实风远和容容并没有给我感情上的伤害,我只是不想再错一次,我想确定自己的感情,而且我也有些怯懦了。所以,你要追求我,真好。你说过的话都要算数,你真的不能反悔!”
“不反悔,只是我没有追求过人,不知道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所以你要做好当个实验品的打算!”
“我才不要当实验品,才不要为你的正品做准备,我就是你的正品!”
“好的,正品,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阿姨?她可能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地盯着我们呢!”
还不待任秋桃回答,就听到尹篱的声音响起: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说你阿姨?什么叫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盯着,我是老鼠啊?!”气愤地抬起手来敲一下江凡修的后脑,不知什么时候她来到了他们的邻桌。
“阿姨,你偷听我们讲话!”
江凡修怪叫一声,引来了侍者的关注,尹篱不满地瞪他一眼,起身走到任秋桃的身边,沉着声说:“秋桃,我后悔了,今天的相亲不算,明天阿姨给你找一个英俊、潇洒、温柔、多金,比这个没有礼貌的小子强一百倍,不,强一千倍的男人给你。走,咱不要他!”
江凡修一把抓住尹篱作势要起的身体,“好阿姨,我知道错了!这次我是真的非常感激你,请阿姨大人不计我这个小子的过!”
尹篱微微一笑,坐回了任秋桃的身边,一只手搂着任秋桃的肩,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丫头,这个相亲你满意吗?”
她的话语充满了暧昧,任秋桃的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满意就好啦,你们俩还瞒着我呢!要不是我,你们还要猜来猜去地猜多长时间?”
任秋桃没有回答,可是心里却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如果不是阿姨,自己是不是有勇气把这份感情挑明?如果不是阿姨,江凡修还要再等多久才会说爱自己?
江凡修看着阿姨在任秋桃的耳边低语,而任秋桃只是红着脸点头,“喂,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是一起的,不要把我当成透明人好不好?!”
“臭小子,占用你女朋友这么一会就受不了了?真是的,男人们的占有欲啊……想知道我们说些什么,问你的女朋友吧!”
江凡修和任秋桃对视一眼,又把视线调开,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她的男朋友了,而她则是他的女朋友了。就在一个小时前,她还只是那个喜欢上了房东的房客,而他则是那个爱上了房客的房东,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们是恋人了。
大厅里奏响了婚礼进行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入口处,只见楼容从地毯的那一端由吴风远挽着走了过来。任秋桃满眼羡慕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楼容,她今天异常地美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新娘子给吸引,可是她却知道属于她的那道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偷偷地瞄一眼江凡修,他就坐在不远处正看向自己,他的眼睛里有浓浓的惊艳和爱慕。任秋桃轻轻地一笑,今天的自己也是很美丽的,虽然比不过新娘子,可是与往日一身休闲服的自己比起来,这套洁白的小礼服的确让她有了与以往不同的风采。
酒宴过后,一群未婚男女把一对新人拥到了酒店的小广场上。
“新娘子,把你的花束抛起来!
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据说拿到新娘花束的女孩就会成为下一个新娘子。
“对不起啦,朋友们,这束花我不想抛给任何人,我要送给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对她说声谢谢,谢谢她这么多年来给我的友谊和快乐、谢谢她给我的体贴和谅解、谢谢她给我的祝福!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接过楼容的花,任秋桃握住她的手,“容容,你是最美丽的新娘,而我是最美丽的伴娘!所以……”
两个人一起吸吸鼻子,一起会心地笑。
“桃子,加油啊!”
“嗯,一定,到时候你要做我的伴娘啊!”
“疯丫头。你疯我可不疯,哪有结过婚的人做伴娘的?我看着就好了!”
“我疯你也得疯,我才不管那么多,我的婚礼当然由我说了算!”
美丽的花车载着步入婚礼殿堂的—对新人远去,任秋桃突然转过身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大哭,她说不清为什么要哭,似乎只有泪水才能宣泄心中的那份快乐和幸福。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浸湿了衣襟的泪让江凡修有些手足无措,她为什么哭?心里轻轻地一颤、为了刚刚离开的那对幸福的人吗?以为她已经忘记了、以为自己才是她爱情的全部,难道不是吗?
可,她为什么哭?轻轻拢起手臂,慢慢地移到不起眼处。
“丫头,别哭了,再哭别人会以为是我欺悔你了,你今天真漂亮,再哭妆就花了,就不是那个漂亮的丫头了,变成……花大姐了。”
任秋桃闷声笑起来,有他在真好,无论欢笑还是哭泣他总会陪在自己身边。这份有人疼爱、有人关心、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一直不让自己去想,我一直对自己说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姻缘,强求不来的。”
似乎很怕听她再说下去,自己的猜测只是个猜测,可以永远不当真,可是如果她说出来,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吗?
“丫头”
“哥哥,可我还是担心,尤其是我享受着你的宠爱的时候,我更加担心。我怕我是容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我怕我是他们感情里最顽固的敌人……可现在,我才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么的可笑、我才知道我对我的朋友是多么的不信任、我才知道我就像容容说的那样幼稚、我也才知道你们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紧一紧环着她的手臂,他在心里雀跃不已,她可能不知道她不经意间的动作和言语都能让自己的心起起伏伏,这就是爱吧?他所担心的只是她是不是也爱着自己,至于谁爱得多谁爱得少,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打算去探究。
“丫头,你看到了他们的幸福,我也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任秋桃努力地吸着鼻子,没有听清他近乎耳语的誓言,“你说什么,哥哥?”
现在还不想对她说,要等到他准备好了一切再给她一个惊喜,他很确定到时候她一定会开心的。
“没什么,丫头,陪我到处走走吧,这里很美,有一种小城市特有的古朴,有的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喜欢往大城市里跑。”
“哥哥,你在影射我吗?你真坏啊!”
“我没有……”
“你有!”
两人追逐着、打闹着开心地在酒店的小广场上嬉闹起来。
从社区的诊所里出来,任秋桃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真冷!不经意地又想起了他,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执行任务,是不是也很冷,他有没有记得加件衣服?
头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正在发热,这一次的流感很严重,虽然已经看过医生吃过药,还在诊所里滴了两天吊瓶,但效果却不太不明显,还是有些发热,鼻子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不能呼吸。真想倒在他的怀里,看他紧张自己的样子,享受他的体贴和照顾。
打开他的房门,扑面的是一种无人居住的冷清,虽然明知道他不在家里,可还是要来看看才安心。躺在他的床上,这里,已经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就像自己的房间一般,而他已经成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一年零三个月了,从那大咖啡店里互吐爱意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她从没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的快,记忆里的每一天都那样的快活。
他从不给过她压力,也从不吝啬对她表达他的爱意,在他的宠溺里,她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女人。
她早就已经可以不脸红地向她所有的朋友说爱他了,父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满意得不得了,妈妈似乎待他比待自己还要好,每次通电话的时候,和他聊的时间总是比自己多。
阿姨曾问过自己既然爱着他,又仅与他一墙之隔,为什么不与他同居?不为什么,只是没有想,除了没有睡在一张床上,他们真的就像一对小夫妻一般。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过是不是要同居的问题,她知道,如果他提出要同居,自己决不会反对;而如果是她提出来的,他也一定会欣然接受。
伸个懒腰,同居?就是同居也不要住在他这边,至少不要住到他现在的这张床上,太硬,不到半个小时自己就会全身酸痛的。从他的床上爬起来,再看看这个冷清的房间,不知道它的主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第十章
一脸疲惫的江凡修急步地跑上楼,已经足足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也足足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思念,高辰曾打笑说他已经是相思成灾了,或许吧,几乎所有执行任务的同事们都选择了在宿舍里休息,而自己却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既累又困,全身的每一处关节都是酸痛的。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想要见到她的愿望强烈。
站在她的门口,心里竟有些紧张,一种久违了的紧张,轻轻地敲门,他似乎已经听到她欢快的应门声,看到她跑着来开门,可是等了一会,门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她不在家吗?看看表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回家了,重一些敲门,可还是没有人应,江凡修有些急躁了,这么晚了,她在哪里呢?
隔壁的阿姨听到敲门声,探出头来,“小江,找你女朋友啊?傍晚的时候她就回来了,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严重吗,看过医生没有?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手里的力道一下重过一下,“丫头、丫头!你在里面吗?我是江凡修!把门打开!”可无论他怎么喊,门里面都是悄无声息。
任秋桃哺哺地翻个身,她红红的脸蛋和不安的睡容显示着正被高热折磨。似乎听到了江凡修的叫喊声,可是,眼睛好涩,头好沉,沉得她来不及反应什么就又睡去了。
江凡修真的急了,向后倒了几步,便用力地向那扇门撞过去,只听见“咋”的一声,门锁被他硬生生地撞坏了,顾不得肩头的疼痛,冲进她的卧室,他看到她睁着朦胧的睡眼朝自己看过来。
把她搂在怀里,她额头上的高热告诉他,她病得很严重。
“丫头,你在发烧!”
任秋桃还没有搞清状况,歪着头看了看他,
“哥哥,你回来了?你不是在执行任务吗?”
把下颌垫在她的头顶,江凡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回来了,丫头,你什么时候病的?”
任秋桃推开他,把头探出来,欢呼一声:“哥哥,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再度投进他的怀抱,“我好想你!你怎么才回来?!”
江凡修的眼睛一下湿润起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强烈地表达对自己的感情,从来没有感觉谁这样地需要自己。
“我回来了,丫头,我也很想你。你哪天病的?看了医生没有?吃药了吗?”
从医院里出来,任秋桃靠在他身上吃吃地笑,
“哥哥,你的力气好大,竟撞破了我的门!这算不算是以暴力手段私闯民宅啊?你怎么不敲门让我出来呢?”
江凡修捏了下她温热的鼻尖,“我敲了,震耳欲聋,就连隔壁的阿姨都听到了,可是你却没有出来。阿姨说你在家里,不过好像生病了,我一着急就把门给撞开了。”
活动活动肩,肩上有一种涨涨的痛,“好喜欢你紧张我哦!可是门坏了怎么办?一会儿你帮我修上吧,要不心里会不踏实的。”
“门今天是修不上了,得等明天买把新锁来,丫头,”他把她转到自己的面前,“我们……搬到一起吧,以后,你住在我那边?”
他说要同居了是吗?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前,“好,不过要把我的床垫子搬过去。”
江凡修靠在墙壁上,想止住自己下滑的身体,可是意识渐渐地抽离。丫头,口袋里的戒指还没有为你戴上,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你的手指,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这样的款式,丫头,房间刷成淡黄铯好吗?丫头,那套软软的床垫还没带你去看;丫头,有一句话还没有对你说,你可原意嫁给我吗?
“丫头,对不起,丫头,好想你啊,好想再看看你开心的笑容,好想再把你搂在怀里,好想再……”
高辰接到队友的报告,赶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跌坐在墙边的江凡修,他的头低垂着,像是睡着了。
“凡修、凡修!”
他不会有事的,七年来大大小小的案子他们侦破了几百来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不下十处,他不会有事的;可是他胸前那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让高辰知道,他伤得很严重。
已经模糊得有些游离的意识,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睡了要再醒来就会很难,勉强地睁开眼睛,却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面孔。
看着他对不准焦距的眼睛,高辰知道他是在和生命比赛。救护车上,高辰握住他满是鲜血的手,不停地和他讲话:“凡修,坚持住,你能行的,你一定要挺住啊!我们还要再破案子,我们说好了要做神探的啊!凡修,别睡、别睡,你忘记了你家里还有个等你回家的丫头吗?凡修,别放弃!为了丫头,不要放弃啊!”
丫头?丫头还等自己回家吧?谁去告诉她,他要晚一些回去。
“高……辰……”
“我在、我在!你感觉怎么样?我们在救护车里,再坚持一下,就快到医院了,你不能睡!”
江凡修反握住高辰的手,“我的口袋里……
有……有……小盒了……给丫头,告诉她……告诉她,我很想……“要说的话被不断涌出的血液所打断。
“不,凡修,有东西你自己交给她,有话你自己告诉她,她一定不想由我转交,一定不想由我转告。凡修,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就要到医院了,一会儿丫头也会来!”
丫头也会来吗?似乎看到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在满天的星光下散步,她的笑颜如花,她正在兴奋地说着些什么呢?听不清楚!越来越疲倦,直到脚步再跟不上她,臂弯里的那只小手也离开了,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他却无力呼唤她。
噩梦!任秋桃冷汗涔涔地从床上坐起,胡乱地抹一下脸上的泪水和额头上的冷汗,一只手抚上胸前,那种压抑的无法宣泄的痛苦似乎还停留在自己的胸膛里,不敢去想梦里见到了什么,似乎是极可怕的事,她不想去记起,可梦却在头脑里变得清晰起来,是江凡修,是他!他全身是血地回来了,他的神情那么痛苦,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他的眼神那么不舍,似乎要离开,水远地离廾!
任秋桃“霍”地站起来,她只是太在意他、太担心他了,一切都只是个梦,个是吗?他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可是,那鲜血淋淋的身体、那恋恋不舍的眼神、那极度痛苦的表情,就在她的眼前不肯离去。
坐在电话机旁,却不敢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他没有事,他可能正在执行任务,也可能已在回家的路卜,等等吧。
急促的电话铃声在深夜里显得异常突兀,她像看怪物般地看着它,却不敢伸手把话筒拿起,话筒里面会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吗?可持续的铃声并不理会她的恐惧。
任秋桃几乎是颤抖着拿起了电话。
“秋桃……”
不是他,他出事了!四肢霎时变得冰凉,不知道是因为那个梦,还是真的与他有一种感应,她认定他出事了。
一刻也未曾耽搁地赶到医院,夜晚的医院人很少,苍白的灯光让人心里不安。手术室门前的人却很多,有穿着警服的,也有便衣的,她知道他们都是警察。
“秋桃……”
“高辰,手术还没结束吗?他怎么了?严重吗?”
泪水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就没有停过,她就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一块浮木,紧紧地攥着高辰的手,似乎不这样她就会被无边的恐惧给吞噬。
“秋桃,他受伤了,正在抢救……他没事的,相信我,他会没事的!他那么坚强、那么勇敢,他不会有事的!”
高辰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其实他知道江凡修伤得很重,随着他的咳嗽,血从他的嘴里和鼻子里涌出来,那一枪可能伤在了他的肺上。在到达医院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可他仍念念不忘地呢喃着丫头。
“秋桃,这个……这个凡修让我给你,他说……”
看着高辰手上的那个红色的小盒子,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血把它染红的,可是她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虽然她没有看到,但是她知道那是枚戒指,是他用来向自己求婚的戒指。心忽地沉落,不知要沉到何处,他要向自己求婚了不是吗?
高辰看着一动不动的任秋桃,竟有一滴泪在眼圈里凝结,它转了又转还是滴落了下来。自己受伤时不曾流泪,刚刚送江凡修来医院时也不曾流泪,竟会为了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而流泪了。
“高辰,你先收着吧,我要他亲自交给我、我要他亲手为我戴上、我要他亲口向我求婚!”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江凡修的家人来了没有……你就是?请跟我进来。”
“他怎么样了?”同一句话出自不同人的嘴里。
“护土,请一定要救活他,他是为了抓坏人受的伤。”高辰肯求地对护士说。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木然地按着护上的要求,穿上了隔离服,清洁了手臂,然后跟着她来到了手术室。所有的人她都看不见,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管子的他。
“小姐,你是他的……”
“未婚妻。”
“好,请尽量和他讲话,唤住他的意识。”
任秋桃甚至没有想问他的伤严重不严重,能不能治好。抬起手轻轻地触碰他的面颊,比起自己冰凉的指尖,他是温热的,他没有事,他不会离开的!
“哥哥,我是丫头啊!你怎么睡了?我一直在家等你呢,你怎么在这里睡了?哥哥,我们一起回家吧!”
护士向主治医生点点头,病人已经很微弱的心跳正在恢复律动。
“哥哥,你的那个小红盒子里装着的是戒指吧?虽然我没有打开,可我知道一定是,你要向我求婚吗?怎么等了这么久才决定向我求婚呢?你醒来吧,把它给我戴上……是的,我答应了,答应了你的求婚,本来,我是想拖一拖,让你急一急的,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我答应了,只要你亲口向我求婚,亲手把它为我戴上,我就同意!哥哥,我不要任何人转来的戒指,也不听任何人转来的话,我只要听你说!哥哥……”
一小时四十分钟,任秋桃就这样在江凡修的身边轻轻地耳语了一小时四十分钟,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份深情所感动,几个年轻的护士早已泪湿衣衫。
特护病房里,任秋桃呆呆地看着似乎比那洁白的床单还要苍白的江凡修,这时她才又感觉到怕。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可是手术后四十八小时的危险期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考验,甚至大过手术进行时。这四十八小时里有无数种可能,也有无数种危险,他的身上插着很多的管子,有氧气、有输液。
有排尿,似乎他的身体所有的功能都要靠这些管子来维持。
抬头看向窗外,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调转回目光,用蘸了水的棉球擦拭着他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他还在睡,医生说这不是一个坏现象,至少他的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