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宿命恋人

宿命恋人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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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强壮粗鲁又好斗的下属们的挑战,不仅“摆平”了他们,还让他们在短短时间内便对她钦佩有加,这令他感到颇为自豪。

    见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他以为她睡着了,便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再将满床散落的衣服和首饰一一捡起,整齐地放在床边的箱子上。

    然后他脱掉身上的衣服上床。

    彭翊没有拉下帐幔,并任由床头案桌上的红烛继续燃着。他静静地躺在盈盈身边,侧头注视着身边满脸酡红,娇艳若花的她。

    他们终于成亲了!

    抚摸着她滚烫的面颊,他的心里充满喜悦,他觉得自己十年的等待是值得的。如果说当初在海边宣称她是自己命定夫人时,尚有一丝无奈和遗憾的话,此刻他已经全无保留地坚信她就是他命定的妻子,是他愿意花一生一世来等待的女人!

    他感激老天爷将她送来,感激卜卦预先显示了这一切。否则,他一定早娶了其他女人,而他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适合他。

    就在他心情激荡地注视着她时,他以为已经睡着的盈盈突然睁开了眼睛。

    彭翊没有闪避她的目光,于是他们静静地对望。

    她的眼睛晶黑透明,亮得像水潭里闪闪发光的宝石,她长长的黑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好像蝴蝶翅膀似地摄动。她一笑,唇边盈出两个圆圆的酒涡,涡里像汪着一泓春水,而她红艳艳的小嘴总是微微张开着,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吸引着她。

    “我是不是很好看?”半醉半醒的盈盈慵懒的问,那神态像极了她的猫咪。

    “是,你很好看!”彭翊轻声说。

    “你也很好看。”盈盈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身上,拉起他颈项间的银链嘟囔着:“这条链子也很好看。”

    看着她酡红的面颊,彭翊心想:如果不是醉了,她敢这样大胆地撩拨他吗?

    也许是他一直没有反应,盈盈再凑近他鼻子看着他的脸,用手指指点地说:“你有山一样坚硬的额头,有雄鹰展翅般的飞眉,有大树一样笔直的鼻梁,有夜空一样深邃的眼睛,有鼻翼饱满的富贵鼻子,还有可吃遍天下的丰厚嘴巴……总之,你有一副富贵旺财、多子多孙相。”

    彭翊抓住她在他脸上作怪的小手,笑着说:“你真会看相吗?”

    “当然,我看得很准的。”盈盈毫不谦虚地说。“难道你不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那你得合作啊,不然我如何多子多孙?”彭翊的笑容变得十分暧昧。

    盈盈恍然醒悟,立刻翻下他的身子说:“等一下,我们得先谈谈……”

    可是她的尝试很快就无疾而终,因为彭翊已经将她压在床上,在她虚弱的挣扎中与她完美地交换了位置,他炽热的吻将她的抗议和呻吟统统吞没。

    她没想到他的吻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当他炽热的吻落在她唇上时,她的意志便被他疯狂的吻和那些迷惑心智的酒精瓦解,像一片枯叶般凋落了。

    她那双开始时推拒的双手反而越来越紧地搂住他强健的肩头,呼吸变得短浅而急促。最后她乏力地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的热唇在她唇上移动,需索着更多的回应。

    彭翊最初的亲吻源于情不自禁,是她的反抗刺激了他,令他急于征服。

    可是当接触到她柔软的嘴唇时,她身上特有的体香蛊惑了他。而后她笨拙的回应和她急促的呼吸更挑起了他心底最原始的欲望,于是他不断地亲吻着她,并趁她意乱情迷时快速地脱去了她身上最后的衣物。

    他捧着她的脸狂热地吻着她,情欲有如大海狂涛般地推动着他,他的双手爱抚着她,轻柔而渐狂暴。

    盈盈从没有与男人如此亲近过,这感觉令她不由自主地战栗。她爱意深浓,情意绵绵地吻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命运让她到这里来,就是要让她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这样的快乐……

    很久之后,盈盈才从迷茫中清醒,看着依然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她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虽然将保守了快二十五年的童贞给了这个另一个世纪的男人,可她一点都不后悔,毕竟她喜欢他!而且他待她很温柔,他彷佛对待珍贵的宝贝似地对待她,这让她很感动。

    只是想到自己今后的打算,她又为不能替他生孩子而遗憾。

    “孩子?!”这个念头一起,她彷佛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她真的清醒了,就连最后那点醉意也彻底消除了。

    昨晚才制成的药水未必可靠。被彭翊激起的热情虽然让她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但是在孩子的问题上她绝不能大意。

    于是她匆忙从彭翊身下脱身,溜下床往屏风后面跑。

    见她急匆匆地下床,彭翊一惊,看到她消失在屏风后,才放了心。

    他低头看着床上的血迹,心里为妻子的纯洁美好,深深感谢上苍的恩赐。

    他起身,为盈盈取了件衣服,举着蜡烛往屏风后走去。

    “你不要过来!”听到他的脚步和看到灯火时,盈盈大声阻止他。

    彭翊闻声僵立原地,关心地问:“你还好吗?我给你拿件衣服。”

    “我没事,你把衣服扔进来就好。”盈盈口气和缓地说。

    “那、你接好了。”

    衣服从屏风上方飞了进来,盈盈伸手接住。“好啦,你去睡吧。”

    彭翊看着屏风,无可奈何地说:“这就是你说的『隐私权』吗?”

    想起在湖里自己曾骂他不懂隐私权,盈盈笑了。“对,这是隐私权。”

    彭翊无声地笑笑,往床走去。

    躺在床上等她的彭翊不知不觉睡着了,当一阵轻微的声响将他惊醒时,他看到盈盈正吹灭那对滴满烛泪的红烛,房间立刻变得黑漆漆的。

    “快上来。”彭翊拉开被子叫她,随即一条冰冷的身子滑进了他的怀抱。

    “好冷。”盈盈哆嗦地往彭翊身上贴。

    彭翊为她搓揉着肩背。“你干嘛要那么久?这样会生病的。”

    盈盈没说话,等彭翊又问第二遍时,才说:“都告诉你是隐私了,还问?”

    于是彭翊也不再问了,两人就这么相偎着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盈盈眼前出现了奼紫嫣红的花园。

    咦,冬天的花园里不是没有花吗?她好奇地走进去,看见晶晶正以她熟悉的姿势俯卧在花亭内的石桌上。

    “晶晶,原来你在这里?今天一早我就没见到你了!”盈盈欢喜地奔过去想抱起牠,可是猫咪却倏地不见了。

    “晶晶?!”她失望地呼唤着,抬头却见牠站在一朵飘浮的白云上,晶亮的眼睛里闪动着耀眼的光。

    “盈盈,是我,我是你的晶晶。”

    啊,猫咪居然会说话!盈盈呆住了。

    那声音、那熟悉的声音正是她家被大火烧毁前一夜,在她的梦中对她喊“去看海”;还有在她的追悼会上对她说“这就是你的命运”的那个甜美声音!

    “晶晶,这是怎么回事?”她大惑不解地问。

    “盈盈,你听我说。”猫咪看着她,细细地述说起令盈盈震惊的“天机”。“我是一只有千年道行与灵力的猫,千年来我一直在旁观着芸芸众生,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助善良而无助的人们摆脱厄运。

    十八年前,我选择了一位悲伤的女孩做了自己的主人,因为我希望能带给她快乐,让她健康长大。我还算出她的命运在出生时被司命天神搞错了,于是我想帮助她纠正过来。“

    命运被搞错了?这是否能说明,难怪自己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性格爱好总是与周围同龄的人格格不入?

    “而这位可爱的女孩一直真心地对我好。”猫咪继续说着。“于是当我预感到这个女孩即将大祸临身时,便施行法力推算出女孩将在一场无人能控制的大火中丧生。我不能让她死于大火,于是决心拯救她,把她带回属于她的时代,让她得到属于她的爱。”

    “因为这样,你才将我引到了金石滩,引到了这个世代,让我遇到这个男人?是这样吗?”盈盈觉得心好痛,她的命运竟如此离奇怪异,更难相信那只陪伴了她近十八年、带给她无数欢笑与快乐的猫咪居然会陷她抄今日之困境!

    “是的,你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猫咪承认。

    “不、我不属于这里!”盈盈抢白道:“这里没有工作、没有微波炉、没有电视机、没有冰箱、甚至连浴室和象样的厕所都没有,我无法忍受!”

    “可是这个男人献给了你他最真诚的爱,他会爱护你、保护你!这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相比的。”

    “不要,我不要在这里,你带我回去吧,晶晶!”盈盈不相信猫咪的话,她舍不得现代社会精致舒适的生活。

    对她来说,爱有什么意义?刚结婚的男女谁不是说爱对方?可是一年两年,甚至数天、数月后便开始龃龉频频,冷战连连。

    不,她宁愿相信生活是自己的,也不要相信爱!

    “盈盈,珍惜你的机缘吧,我的使命已完成,剩下的要你自己努力。”

    “什么意思?你不再帮助我了吗?”盈盈急切地问。

    “天下苍生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盈盈,你的幸福此刻就在你手中,除了你自己,无人能够帮助你的。”猫咪身下的云彩开始飘动。

    盈盈大声哭喊:“晶晶!晶晶,带我回去……”

    劲风袭来,托着猫咪的云彩往远处飘去。

    “晶晶——”

    “盈盈!”一双大手用力抱着她,将她从黑暗中唤醒。

    天边已露出曙光,房间里有了淡淡的光亮。

    盈盈猛地坐起身。“晶晶呢?晶晶会说话,我是在作梦,一定是作梦,晶晶还在这里,是吧?牠跟了我快十八年,牠不会将我抛下的……”

    见她神情惊惶,脸上挂着泪水,彭翊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替她擦着泪水。“牠在这里,当然在这里,刚刚我醒来时,还看到牠坐在你的旁边呢!”

    “真的吗?牠刚才还在吗?”盈盈急切地问。

    彭翊安慰她道:“当然,你等着,我替你找找看。”

    说着他披衣下床,点亮了红烛。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盈盈立刻跳下了床。

    就在两根红烛前面,并排放着一白一黄两张道士卜卦所得的签诗,而在它们的上面,用黑色的毛摆放出了四个字——“花好月圆”。

    “晶晶果真离开了!她在梦里跟我告别……”盈盈伸手去抓那些显然是猫咪身上的毛。

    可当她的手碰到那些毛时,它们立即幻化成一块纯黑,晶亮无比的心形玉佩。“花好圆月”四个镂金题字镶嵌在正中,整块玉佩十分精致美丽。

    “怎么会这样?”盈盈惊异地抚摸着温暖如猫咪身躯的玉佩,再看看已经没有猫咪踪迹的房屋,眼泪终于扑簌簌而下。

    若非亲眼所见,她绝对不能相信晶晶的毛会变成了这么美丽的首饰。

    彭翊同样震惊,虽然在猫咪引导他去寻找盈盈的时候,他已经感觉这只猫咪非同一般,可是从没想到牠会是一只道法高深的灵猫!他为自己的姻缘得到牠的帮助而深感荣幸。

    他取过盈盈手里的玉佩,从自己颈子上取下那条银链,将它串在玉佩上,然后细心地套过盈盈的头,让链子和玉佩都紧密地贴在她美丽的颈项间。

    “彭翊!”盈盈抚摸着链子和玉佩,百感交集地依偎在丈夫胸前,她不知道此刻该感谢上苍将猫咪给了她,还是要怨恨牠将猫咪带走?

    彭翊将她抱到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她冰冷的身躯。

    十日后,彭翊的父母姐姐们要离开了,他们对这门期盼了多年的“天授姻缘”十分满意,因为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由于盈盈的到来,往日总兵府沉闷的气氛全然改观,而彭翊的快乐也是那么明显。

    就在全家人聚在大厅话别时,突然听见有人高喊:“圣旨到,奉天总兵彭翊接旨!”

    彭翊即刻整衣束冠前往大厅接旨,而其家人、仆佣则齐跪通往大厅的天井内。对这骤然而至的变化,盈盈看得目瞪口呆,尚未来得及问,就被彭老夫人一把拉着跪在她身边。

    从未跪过的盈盈只觉得膝盖隐隐发痛,同时也听到大厅内传来送旨的钦差大臣抑扬顿挫的声音,可是他说的话在进她耳朵前就随风飘散了。

    她很想过去偷看彭翊接圣旨的样子,是不是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诚惶诚恐?可是当她侧头觑了周围一眼后,立即被那种凝重庄严的气氛镇住了,只好继续跪在那里胡思乱想。

    她的双腿跪得发麻,她偷眼看看老夫人和姐姐们,好奇她们怎么能跪得那么自在平稳?难道她们的膝盖不会痛吗?

    总算,那个大臣说完了,全家齐声谢恩后起身。

    彭老夫人拉着盈盈的手笑道:“瞧,盈盈,你不是翊儿的吉星是什么呢?”

    彭翊的姐姐和其他人也都对她笑,笑得她心里毛毛的。独独那个似乎沾了她光的彭翊连面都见不到,他的父亲跟姐夫们也不见了。

    直到好久之后,她才明白,原来彭翊由从二品总兵大人,跃升为正二品奉天副都统了。

    虽然不知这个官到底有多大,但是看到总兵府——不,现在是都统府的人们笑颜逐开,兴奋异常,盈盈也受到传染跟着高兴起来。

    她跑去前院找彭翊,结果被老夫人知道后急忙叫人唤了回来,说大人正在接受地方官员们的贺喜,这是官场很重要的应酬,没有传唤,内眷是不可贸然跑去的。

    盈盈被泼了冷水,心灰意冷地想,在这里女人的地位真够低的,连与丈夫分享喜悦的自主权都没有。

    晚饭后彭翊仍然没回来,盈盈在西厢房陪老夫人和彭翊的两个姐姐说话,月娥也在旁边。她们讲了许多彭翊小时候的趣事,盈盈听得津津有味,并深深羡慕彭翊和他的姐姐们有个快乐的童年。

    “他对女孩子真的很凶。”二姐彭珍笑道。“我和大姐都得让他三分。”

    大姐彭芬说:“可不是吗?那年他才十来岁,就不许女人进他的屋子,连我们都不行,丫鬟也不要,还是娘把月娥妹妹派去他屋里,才有人替他整理房间呢!”

    “即使是干娘要我去的,他还不是一样对我瞪着大小眼,不理不睬的。”月娥也笑了。

    她这一笑让盈盈看呆了,她除了皮肤较粗糙,脸上有些细小雀斑外,真的长得很美,那双丹凤眼秀气而温和,丝毫没有平日的寒气。也许是对往事的回忆令她沉浸在快乐中,此刻的她没有防备心,显得很和善。

    已经开始发福的彭珍拉着母亲的手,埋怨道:“都是娘把弟弟宠坏了!”

    彭老夫人拍拍女儿的手笑着说:“你们是姐姐,自该让着弟弟……”

    “让弟弟什么?”洪亮的嗓门响起,彭老将军率先掀开帘子进来,后面鱼贯而人的是彭翊的姐夫和其他堂兄弟,彭翊则跟随在众人之后。

    “你们的弟弟可是给咱彭家增了光,甭说你们是姐姐,就算小辈也得让着!”老爷子似乎喝多了点,也不管她们说的是什么就开口搀和。

    而从进门起,彭翊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盈盈,盈盈也在看到他的同时就从炕上溜了下来,趁老爷子说话时跑到他身边,将手插进他温暖的大掌中,凑近他的耳朵悄声问:“你真的升官啦?”

    彭翊立即将她的小手包住,微笑地对她点点头。

    他们的亲昵可没躲过大家的眼睛,盈盈毫不掩饰的热情举止虽令他们侧目,但也没人说话。老夫人理解地笑道:“去吧,去吧,小俩口回房说悄悄话去吧。”

    盈盈回头看到大家都面带笑容看着他们,不由有点害羞。倒是彭翊一听,立即向大家告辞,拉着她就往外跑。

    屋里的彭老将军对儿子迫不及待的样子似乎很满意。“看翊儿那样,很快咱们彭家就该添丁加口了吧。”

    除了月娥,大家都笑了。

    回到房里的彭翊果真如他爹爹期望的那样,用最古老直接的方式,在他美丽可爱的妻子身上,播撤下希望的种子。

    “我真的给你带来好运了吗?”盈盈满足地蜷缩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温柔的爱抚,爱极了每次亲密后他的举动。

    “没错,你给我带来好运,更给我带来快乐!”彭翊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头发,亲吻着她绯红的面颊,感动地想,她真是上苍送给他的最完美的妻子!在他们的g情欢爱中,她从不掩饰她的感觉,不压抑她的热情,而她的积极参与和全身投入,每次都令他获得了最大的满足,他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厌倦与她的鱼水之欢。

    “盈盈。”他冲动地抱紧她。“快给我生儿子吧!”

    “不要。”已经昏昏欲睡的盈盈没有防备地说:“不要生孩子,明年春暖花开时……”

    她的声音没了,眼看就要睡着了,彭翊轻咬她的耳朵,坚决地说:“要!”

    睡意袭人,他还一直在她耳边吵、与她唱反调,盈盈心里的柔情消退,睁开迷离的双眼,噘着嘴说:“等我走后,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吧!”

    “不行,我只要你生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走的!”彭翊报复性地重重亲吻她的嘴、她的眼,可是还是没能阻止她跌人深沉的梦乡。

    感觉到她平静舒缓的鼻息,彭翊抬头一看,她竟然在他这么折腾她的时候睡着了,他不由哑然失笑。

    再看她秀眉轻锁,双颊嫣红,小嘴微肿……不禁内疚地轻抚着,是他的错,将她弄得那么累又不让她睡。

    他再在她噘起的嘴上轻柔地吻了一下,起身将灯捻灭,静静地躺在她身边,心想一定要让她尽快怀孕,看来只有用孩子才能拴住她的心。

    想到此,他嘴边泛起了一个苦笑。

    就这样,盈盈嫁给他的第十日,彭翊加官晋爵,彭氏满门增辉,彭老将军和夫人又多住了三天,才怀着满心的喜悦离开了寒冷的关东。

    临行前,彭老夫人再次问月娥是否愿跟她回关内,她依然摇头。

    “唉,你若想通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彭老夫人轻声叹气,又劝她道:“翊儿的婚事是天作之合,盈盈出身虽非显非贵,但为人率真可爱、谦和善良。她孤身来此,我们不能委屈了她,更不能让翊儿后院不宁、祸及满门。”

    月娥自然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含泪点头,心里对盈盈还是无法释然。

    第九章

    陪伴盈盈近十八年的晶晶走了,幸好彭翊的体贴关爱缓解了她心里的痛苦。

    眼下寒冬到了,她不得不暂时放弃到海边寻找时光隧道的念头。可是她觉得自己无法安心地做贵夫人,总想找事做。

    这天上午,彭翊从外头回来,听到天井里十分吵杂,走去一看,原来盈盈正与士兵们拳来脚往地打斗,已经有四、五个士兵倒在墙脚,周围聚了不少人观看。

    “这在搞什么名堂?”他好奇地问。

    “夫人这几天都在参加士兵训练,大人不知道吗?”他身边的夏不凡说。

    几天前某个晚上,好像是听她说过她要帮忙训练几个士兵之类的话……可他当时忙着在她身上点火,也没将她的话往心里去,这会儿看来她真是在训练了。

    可是在被她打趴的士兵中,有几个是很不错的老兵,跟随他多年,他很了解他们的功底,不应该这么快就认输的。

    他转头看看他那位俏夫人,这会儿正在向他最顶尖的侍卫钟良叫阵呢!

    “钟大哥,放马过来,我们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吧!”她兴奋地喊。

    钟大哥?她什么时候与钟良那么亲近了?彭翊心里一愣,再看看钟良,果真经不起她的一激再激,卷起袖子就迎上那双纤手长腿。

    “去,告诉钟良给她点苦头吃。”他低声对夏不凡说。

    “什么?”夏不凡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人舍得吗?”

    彭翊眉毛一扬。“教训一下无大碍,别让她以为我都统府无人!”

    夏不凡明白了,笑着点头。“小的遵令。”

    可是晚了,盈盈不知用了什么招,把身高体重都超过她的钟良打得连连后退。

    盈盈双腿一点,正待飞出去“痛打落水狗”时,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往旁边扫去,已使出全力往前冲的她根本无法撤力自保,就这么被扫得飞了出去。

    “哎哟!”她大叫一声,摔倒在草地上。

    虽说是草地,但此时草木衰败,哪有保护的作用?摔得她捂着屁股直咧嘴。

    等看到始作俑者竟是她的夫君时,她顿时火冒三丈。“你竟敢暗箭伤人!”

    彭翊心知自己只使出二成力,伤不了她,但看她摔在地上,仍有几分不舍,急忙过来想拉起她,不料她一抓住他的手就给了他个“扫堂腿”。

    吃过亏的彭翊一见她长腿踢出就知不妙,立即腾空跃起。可手被她抓住,脱不了身,他干脆顺势将她一并抱起,在空中翻了个身,双双落回地面。

    “放开我!”盈盈被他反抱住动不了,只能气急败坏地大叫。

    彭翊扣着她的两只手,将她紧紧搂在胸前,严厉地说:“你真以为他们打不过你吗?那几个新兵打不过尚可信。可是他们——”他将她转向钟良和那几个被她打得趴下的老兵。“钟良出身少林寺,他的功夫没有几个人能比;还有他们,都是出自名师的练家子,若使出全力,他们会打不过你吗?”

    彭翊的话才完,盈盈的气就消了,明白是非的她可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钟大哥、各位大哥,是我放肆了,请各位别生气。”她又对身后的彭翊说:“哎,你放开我,让我跟钟大哥他们赔礼认错。”

    抓着她的人不肯放手,钟良倒是开腔了。“夫人毋须在意,习武之人相互比武切磋技艺何错之有?倒是夫人师从何门派?拳脚并用威力强大。绝非在下谦虚,真要与夫人对垒恐怕不是易事。”

    “我没有门派。”听到他没有生气,还夸奖她,盈盈十分高兴,笑着说:“钟大哥能不能救我一回,把我身后这头大笨熊打跑?”

    这下钟良哈哈大笑起来。“夫人请原谅,您身后那头可不是笨熊,是猛虎呢!我要是打他,小命准玩完,小的还是跑吧。”

    说着在众人的笑声中,吆喝着练兵的兄弟们彻回前院去了。

    见人们都走了,盈盈放松身子靠在彭翊身上。“好吧,咱们就耗在这儿吧。”

    “站好。”彭翊推她一把命令道。

    可她根本不予理睬,依然将全身力量都放在他身上,向往地说:“少林寺耶,原来钟大哥是少林寺和尚,那我得向他学几招,也不枉到此一游。”

    彭翊也不管她口里念念有词,一手扶着她,另一手为她拍掉身上的灰尘草屑。

    “盈盈。”他突然声音怪怪的喊她。

    “嗯?”

    “为什么这条裤子我这么眼熟?”

    “啊?”盈盈猛然醒悟,想遮掩已经来不及,只好讪讪地笑道:“是你的裤子啦,反正我的裤子被你藏起来了,你还给我一条也是应该的。”

    “你真该打!”彭翊看看被她改小的裤子,拍了她的屁股一下,低声斥责她。

    “哎哟,痛!”盈盈突然拍开他的手,站直了身体。

    “痛?这样就痛啦?”彭翊脸色严厉,声音却难掩关心地间。

    盈盈一瞪他,委屈地说:“你还装傻?说要对我好,却当着那么多人用那么大的力气打我,我的屁股都被摔开花了!”

    彭翊当即在她屁股上轻轻揉了揉,笑道:“对不起,可你实在该有点教训……走吧,回房去我帮你看看。”

    说完抱起她就往后院走去。

    当脱下那条被她改得乱七八糟的裤子,看到她被摔红的屁股时,彭翊心中只剩下对她的疼惜,气恼早已消失无踪。而在他的一番爱抚下,盈盈很快也忘记了疼痛和委屈,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由他引发的g情风暴中……

    北国冬季的蓝天总是很蓝,严冬还没到,盈盈已经感觉到浓浓的寒气。而且在这个没有经过工业化污染的古代,气温更低,天空也更蓝,蓝得深透。

    站在空寂的花园里,盈盈仰头呼吸着纯净的空气,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感受到那种面对大海时心旷神怡的感觉。

    她沿着整洁的碎石甬道慢慢地走着,想着婚后这二个月的生活,觉得结婚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

    彭翊对她很好,每个夜晚他都用充满g情的方式给予她欢爱,从他的每一个眼神、亲吻和碰触中,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深情,而自己的心也在不自觉中沉沦在他的柔情蜜意里。

    虽然没了电视音响,没了所有现代生活的享受,可是她却有了一个疼她宠她的夫君,令她享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现在,只要想起他的笑容,她的心就忍不住狂跳、肌肤发热,可是她依然清醒地记得她不属于这里,她很快会离开,因此她绝对不能怀孕。

    孩子?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她绝对不能让她的孩子经历像自己小时候那样的孤独寂寞。如今就尽情享受彭翊给予她的那些,她从未得到过的关爱与甜蜜吧!这些将是她终身最美好的回忆。

    从花园出来,她看到有乘轿子停放在院子里,四个轿夫安静地站在日头下,而两个都统府的士兵站在花厅门前,那里是彭翊处理公务的地方。

    “来人是谁啊?”盈盈好奇地往花厅后面跑去,她知道那里有道小门。

    才走到后门口,一阵很大声的谈话从花厅里传来,她不由诧异地停住了脚步。从来到这里后,她还从没听见过谁敢对彭翊如此大声地说话。

    她偷偷往虚掩的门缝里一看,原来是那个总是苦着一张脸的胖府尹张尚贤。

    只听张尚贤忿忿不平地说:“彭大人,本府早在给皇上的奏疏中,陈述过现今辽河以东只有奉天、辽阳、海城等处人口聚集。河东与河西的广阔地区皆为荒城废堡,败瓦颓垣,沃野千里,有土无人,如果不让这些八旗贵族买奴开垦,我等到哪里去找愿意来这苦寒之地开田种植之人呢?明年的税收又该向何人去征?”

    “张大人所言不虚,但民户的征召仍在进行,估计不日将有新征的关内汉民到达。”彭翊不愠不火地说。

    “哼,估计?”张尚贤一听,不由更加恼怒,长袖一摔,道:“那本府只好再向皇上送上奏疏了。”

    说完即扬长而去,连起码的客套礼貌都没了。

    见此情景,门后的盈盈不由吐舌:哇,还以为古人官场上的表现大多虚假客套呢,没想到还是有会吹胡子瞪眼睛的官吏嘛!

    回头看看屋里独自低头沉思的彭翊,盈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想吓他一吓。

    可是她还没靠近他身边,他已经头都不回地说:“找我有事吗?”

    盈盈一愣:这家伙脑后有眼睛啊?恐怕是唬人的吧?

    于是她屏息凝神,静悄悄地站住,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在这里。

    不料他依然没回头,一只大手却往她腰上一捞,她机灵地往后跳,却还是被他的长臂勾住,随即倒在他怀中。

    “你这家伙真是坏,你脑后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是我在你身后?如果是别人呢?你也这么抓来抱着吗?”盈盈坐在他腿上不满地嘟囔。

    彭翊笑了,搂紧她说:“当然,不管是谁,像你这样偷偷靠近我,我都会出手的,不同的是只有你会躺在这里。”

    “那如果是其他人呢?”盈盈在他腿上坐正身子好奇地问,

    “自然是躺在地上了。”彭翊将她冰冷的双手握在掌中。“这么冷的天气,你又到花园去了?”

    “嗯。待在屋子里没事做,好烦。”在他温暖的大手里,盈盈觉得好舒服,紧扣着他的手指问:“你与张府尹不和吗?”

    “那倒不是。”彭翊从不跟女人讲公事,但对盈盈却是个例外,他喜欢跟她说话,听她发表意见,她的聪明伶俐和不俗的言谈总能吸引他。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说:“张大人是前辈,而且忠心为国,我怎会与他不和?”

    “府尹是地方文职官,你不能好好跟他沟通吗?”盈盈关切地问。

    “没什么可沟通的,奉天是朝廷军事管辖区,一切稽察往来商旅、抽取税收的事情都得经由都统府督察,我们得按律法办事,他不满也没办法。”说到张府尹,彭翊变得忧心忡忡。

    “大清开国以来,战事不断,大量战俘都送到这里;治内政,同样有不少从宽免死的罪犯及家属,也大都被流放到关外为奴。近年来八旗中有不少贵族想购买这些人开垦荒地,府尹张大人也有此意。”

    “可是你不同意。”看着他浓眉深锁,盈盈想听他讲下去。

    见她真的很关心自己的事,彭翊很高兴。“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同意,只是按朝廷犯人的管治律法是不可以买卖人犯的。所以我若签发给部印文,就有违法理……不过,这些都是乏味的政务,你别操那么多心了,还是早点给我生儿子吧。”

    “你别想转移话题。”盈盈笑着站起身,在屋子里踱着方步,说:“我能不能给你出个主意?”

    看着她慧黠机灵的样子,彭翊的心情似乎不再那么沉重。“说来听听。”

    “刚才听张大人说——哦,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喔。目前辽东除了奉天、辽阳、海城算是人口多的城市外,其他地方都有土无人,这可是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那日我带你从青泥洼回来时,你不是也看到了?”彭翊再次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就眼前来看,奉天府尹治下民户共计五千五百五十七丁,耕地六十万九百三十三亩。从关内招的垦荒农民,尚不及关内一县之数,实在是缺少劳力……”

    “那你何不向皇帝报告,请求当局修改法律。这不是你职权范围内的事吗?”

    盈盈习惯性地用起了现代人表述意见的方式,并随手端起茶几上彭翊的茶盅毫不淑女地大饮一口。

    彭翊用手抹去她嘴角沾上的茶渍说:“为人臣者不就是要为皇上分忧吗?如果臣子们在无法按王法成事时,都请求更改法令的话,那不是有脱咎之嫌吗?”

    “唉,你可真是个实心眼。”盈盈放下手中的茶盅。“你给皇帝的报告并不是只说此法不当,而是以提建议为主。你可以建议朝廷实行招民垦殖的政策,就像我们那个时代的招商引资一样,让有权有钱的贵族圈地占产,准许他们买卖流放到此的犯人。这样,朝廷既可收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又能省下今后结营管理犯人的人力和经费,同时还可以让这些犯人安分地过日子。”

    彭翊听了她说的话,仔细想想,眼睛一亮。“听起来不错,贵族们买奴的钱财可以上缴国库,还可按新增丁口纳税,既解了关外税收难题,也免了朝廷每年拨款建造犯人营的负担,两相增减,何乐而不为呢?”

    心头盘算着,他眉头渐渐舒展,俯身在盈盈嘴上用力亲了一下。“谢谢你这张能言善道的小嘴,朝廷日前颁文鼓励外地汉民来辽东垦荒,我一心只想着到关内招募,倒是忽略了利用当地已有人力……我现在就来拟此奏折。来人——”

    他站起身将盈盈放在椅子上,抚摸着她红润的面颊说:“你就乖乖坐在这里等着,等我写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吗?”听说能出去看看,盈盈很高兴。“那带我去城门吧!”

    “行。”彭翊满口答应,转身面对已经等候在门边的钟良和夏不凡,却见月娥也站在门边瞪着眼睛注视着他们。

    他先吩咐夏不凡:“准备印鉴!”然后再问月娥:“有什么事吗?”

    从没见过大人如此亲热自然地对待一个女人的月娥,看到他们毫不避讳的亲昵言行,当下深受打击,呆立门边。

    此刻一听大人间她话,立即强忍心头的失落,低垂着眉眼说:“大人吩咐裁缝替夫人赶制的冬衣已经送来了,想请夫人去试衣。”

    彭翊转头对盈盈说:“那你先去试衣,我一会儿去找你。”

    “等会儿再试吧。”盈盈坐着不动,至今她都不习惯月娥冷漠刻板的态度,也很不喜欢与她独处,甚至有点——怕她。

    “去吧,反正我也没那么快。”看出她不想离开,彭翊笑了,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就往门口推。

    “唉,你就是想赶我走就对了!”盈盈故作无奈地叹息着走到门口,侧身溜过依然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不肯让道的月娥身边,迈开脚步就往卧室方向跑去。

    见此情景,彭翊脸色微寒,冷冷地说:“月娥,你的礼数呢?你不觉得应该对夫人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和礼貌吗?”

    他的声音神态与方才跟盈盈说话时完全两样,月娥一怔,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