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茧》
今天生日
今天西瓜过生ri,所以一会儿有第二章奉上。西瓜算是个新人,所以,有不当之处,请诸位原谅则个。
ps:有关章节字数的问题,每章应该是3000+,第一章有些特殊,是6000+,在次说明一下。
ps的ps,请诸位帮忙宣传一下,谢谢!;
第一章徐家三少
明孝宗弘治十二年,仲chun,京师顺天府,这个大明帝国的心脏每天都是那么的繁华,南来北往,三教九流,都给这座雄伟的城市带来了勃勃的生气。
“糖葫芦,卖糖葫芦嘞,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俩!卖……”
“刚出炉的曹婆婆肉饼嘞,要买趁早啊!……”
“看相啦,看相啦,麻衣神相,一ri只有三卦啊!唉,前面哪位小兄弟慢走,……”
……
“你晓得吗,今天正阳门门口,一大早可是跪了一地人啊!都是举人老爷啊,我马三活了十几年了,可是头一回见着哩!”南城边上一座小茶寮里,南城有名的闲汉泼皮马三正眉飞sè舞地讲述着今天看到的稀罕事。
“我知道,我知道,三哥,我听胡大眼说了,怕不是有百十号人呢!真是个稀奇嘞!~那可是举人老爷啊……”
“可不是吗,那么多举人老爷跪了一地。那场面~~直娘贼!……要不是我马三胆大,只怕只瞧一眼就要腿软了。”马三得意地吹嘘到,仿佛做了一辈子最荣耀的事情。
“有甚稀奇的嘞。不就是跪了百十号人吗,有什么怪的。”一旁正在洗洗涮涮的茶水摊子老板赵老爹介入了谈话,嗡声嗡气地说到:“跪几百子人算个甚,搁十几年前,也就是宪庙成化皇爷那会儿,几乎天天都有人跪在正阳门口!还都是朝廷里的大老爷。赵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有甚没见过!也就是你们这帮小子年青……”
“我知道,我知道!据说有的后来还被打屁股哩!我曾听隔壁王老爷说过,说这叫甚‘叩阙’!”马三的小弟李四立刻接了话头,眉飞sè舞地说道。
“行啊,李四,长学问哩!居然还晓得‘叩阙’!”马三一脸惊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称赞了一句。
受到了老大的表扬,李四愈加兴奋了,嘴皮子得不得不不停,讲到兴奋处甚至还学起隔壁王老秀才说话的样子,拖着长调模仿了句“~其时也,想我名教中人,却为幸进佞宦所辱,真个是斯文扫地也!”不得不说李四这小子还真有些模仿的才能,那惟妙惟肖的样子一下子就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待众人笑过之后,便有些个好奇发问了:“你知道那些举人老爷们这是弄啥哩?为甚要聚在正阳门门口?”
“就是,就是,这是为什么呢?三哥,你知道不?”马三手下的一帮兄弟附和道。
马三被见众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微微有些局促,磕磕绊绊地说道:“~这个,这个……嘛,自然是有~有一定道~道理的。肯定是……是出了什么大~大事,对,没错,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听到马三这么说,那些脑子灵光的,就明白了其实马三也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于是很聪明的选择闭口不言,可是偏偏有几个脑子有些楞的,眨巴着眼问道:“可究竟是什么大事?三哥你也没有说清楚啊!”
见手下兄弟如此不给面子,马三有些羞恼,故意有些恶狠狠得说到:“闭嘴!什么都要让你们知道?!喝茶!”
一边的赵老爹抹着桌子,插口道:“这事儿啊,肯定不小,成化皇爷那会说是朝廷里出了jiān臣,所以那些青天大老爷们才要去‘哭宫门’。”
李四小声道:“是‘叩阙’。”马三瞪了他一眼,“闭嘴,就你能!”
“今儿这事儿,就让老汉儿有些瞧不懂了,什么样的大事儿连还没当官的举人老爷都一块出来了?如今圣天子在朝,也没有听说朝廷里有什么jiān臣啊?”说完,便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擦起桌子来。
正此时,另一桌的一个低沉,带着点南方口音的声音飘了过来,“这事儿,仆倒是晓得一点。”就这一句,顿时把茶寮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大伙仔细一瞧,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高也不矮,稍微有点黑,颔下留着一寸短须,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不过却,马三瞧着却有些别扭,因为他的眼睛没有在笑。
他身上虽然套着一件粗布麻衣,里子里却是上好的绸缎。曾在城里绸缎庄里帮过工的马三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一个商人,马三一眼就认定了。
“这位老兄,怎么说?”这人身上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气势,不是个普通商人,马三虽然是个混儿,但见识的人多了,也晓得轻重,不敢放肆。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马三儿的话,只是轻轻呷了口茶,细细吞咽之后,方才慢悠悠地说道:“前段时ri,什么事最大啊?”
马三还没开口,他身边的李四就先说道:“这还用问,前段时间里,这京师里最大的事情不就是是朝廷的会试嘛!这谁不晓得!”
“这就是了,会试,举子,这事情还不明显吗?”
旁人听这一头雾水,唯有马三仿佛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了,算时间应该早就发榜了……难不成是……出问题了,老兄?!”
“就是出事了嘛。”那人发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一口气道:“现在坊间都在传,说这次朝廷抡才大典,出了很大的舞弊案。说原本应该是会元的苏州唐寅唐解元和一个江y举子会试期间舞弊,事先向主考程敏政买了考题,这才高中。这事,被给事中华眿给捅了出来,一下子就闹得沸沸扬扬。据说朝廷一直还在查,可还没有出什么结果。”
说到这里,那人停了一下,又呷了一口茶,才接着说到:“而且,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传到民间的。那帮举人们知道后也开始闹腾了,不少人顿时群情激愤,直言要朝廷严惩;可还有些却认为是华眿冤枉了唐寅他们,要求朝廷查明真相。两方说不到一块,顿时吵了起来。吵到最后,谁也不能服谁。那帮主张严惩的便直接纠集了一大帮人,去正阳门向陛下,向朝廷陈情;另一伙人知道后,也有样学样,也跑到了正阳门。就这样,两伙人就在正阳门对峙起来了。现在估计都快打起来了。这事可真是……唉~!”
听他说完,众人纷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敢情这么好些人还不是一波啊。
李四还有意犹未尽,接着问道:“那两人到底有没有作弊呢?”
“这个嘛……谁知道,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作弊的问题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那人嘟囔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后,便不再言语,只是不停地抿着茶水。
突然,“砰”地一声,马三往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掌,起身,开口说道:“兄弟们,咱们去正阳门,快!”说完,便提了根水火棍,同时,拉起了他的兄弟转身便走。
“作甚啊,三哥?”
“作甚?现在正阳门一帮子举人老爷,万一他们打起来了,咱们前去帮他们送医救治,跑腿帮闲的,你说,是不是能挣个仨瓜俩枣的。”
“可要是他们没打起来呢?”
“蠢!你就不会想办法让他们打起来。直娘贼的!再说了说不定还有人雇我们打架呢。快走!”
“嘿!嘿!三儿,你茶钱还没给呢!!”见马三没有给钱就走,赵老爹急忙喊道。
“先记帐上吧,过两天给你。”远远地传来了马三的声音,却早就看不到人了。
“这个~混账小子。”赵老爹摇摇头,无奈地嘟囔了句嘴。转身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这时,一个青衣小帽发小厮走到那位中年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那人便结账走了。赵老爹只是隐约听到什么“银子……收……保住了。”虽然也有些好奇,不过,转瞬间,他的身心便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小锭闪烁着银sè光芒的小东西。赵老爹拿起来,掂了掂,大约有一两,又咬了咬,嗯,有些软,那就没错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心道:真是遇到贵人了啦。
……
正阳门前大街上,坐落着一座装饰华丽的四层建筑,名曰摘月楼,是京师首屈一指的酒楼,每天接待来自各地的顾客。传说这家酒楼很有背景,所以没人敢来这里闹事。
当然啦,也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属于那批惹不起的人,曾经就有个自称老爹是礼部侍郎的纨绔在这故意找茬,结果三天后,他连带他的那个侍郎老爹一起灰溜溜地回了原籍,再也不看见了……
在这座酒楼最高的“第五层”里坐着好些个年轻公子,没错,的确是“第五层”,因为这家酒楼是没有第四层的,毕竟,谁也不想和“四”(死)搭上边。那些年轻的公子神态各异,不过却都是锦衣华服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唯有倚在窗边的一个,身上穿着一件素sè麻制的道袍,头戴个网巾,上面插着一个古拙的白玉簪子。他的发式有些奇怪,不是普通的束发,也非胡人的髡发或长辫,反而是梳了些小辫儿,再将它们束起来。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可若是有些个有见识的人瞧见了,便会赞一句:“倒是颇有些鲜卑韵味啊!虽非正道,但也颇有些意思。”
这人很是有特点,只一眼,就能让别人把他记住。
只见他,倚着窗儿,手里提着一壶摘月楼最好的女儿红,一边望着对面“人群汹涌”之处,一边眯起眼,似是愉快地打着拍子,貌似是正在唱小曲儿,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
“蹬~蹬~”,听到楼梯口的声响,那位年轻的素衣公子这才转身。“啊~嗯~~”地美美伸了个懒腰,这才起身上前,对着刚上楼的那人,颇有些轻佻地笑道:“伯安大兄,你可是来晚了呢!这个~该怎么~罚你呢?!”
那位被称作是伯安的人,到是落落大方,先向在场的诸位做了个罗圈揖,说了句:“恕守仁来迟。我自饮三杯以谢罪。”说完,“咚咚咚”,三杯酒水就下了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豪气干云很。
喝完,伯安兄,便朝着那位素衣公子笑道:“可还行吗?相哥儿。”
素衣公子还没说话,旁边长得和他有些相似的锦衣青年便开口揶揄道:“唉~~,伯安兄,对你这个嗜酒如命的家伙来说,自罚三杯到底是惩罚还是奖赏?你倒好,倒是把惩罚直接变奖赏了。”
“~嗯,从没皮没脸上来讲,伯安大兄,你已经有吾三成火候,要继续努力啊!”素衣公子一脸真成的说道。说完,还拍了拍年长公子的肩膀。
“扑哧!”原本已经在憋笑的众人,再也绷不住脸了,纷纷大笑起来。
……
众人落座,酒席上桌,大伙推背换盏,气氛好不快活,素衣公子举杯说道:“这个,今天这场酒宴,虽然伯安大兄来晚了,让我们好等了会。不过嘛,看在今天他是主角~唉~以及他的二皮脸的份上,我们也就不计较了。”说完,他停了停,示意大家共举一杯,才接着说道:“这杯酒,敬伯安大兄,恭喜这次chun闱高中,成了中式进士,这顿‘烧尾宴’是兄弟们的一片心意,大兄可莫要推辞!”
“相哥儿,莫诓我,这金榜还未发,你如何就知道我高中了?”伯安疑惑地问道?
“哎~~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以伯安大兄的才学难道还会中不了?连首辅李东阳老先生都夸你有状元之才,你要是考不中,是主考眼瞎了呢?~还是李首辅昏了头?!”素衣公子笑眯眯地说道。
“就凭这个?”伯安有些哭笑不得,“虽说,李首辅是这么说过,但是那也只是戏言而已,当不得真的。相哥儿,莫要说笑。”说完,目光炯炯地盯着素衣公子,那眼中的意思是:快说实话!
“哎~,好吧,我从礼部一个书吏朋友那里打探到的消息。这两天朝廷上的大员虽然为了唐寅和徐经的事情吵翻了天,但是该干的活,还是干了的。我得到的消息是,榜上确实有你王伯安的名字——‘余姚王守仁’。这个,错不了!”
一位有些胖的锦衣公子听到这里,插口道:“哎呀,这就不会错了,伯安兄,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回终于高中了。下一场殿试,你可就能真的成状元公啦!以后可是要你多照应我们了啊~哈哈!”
王守仁眼珠子也有些泛红,不过还算静得住气,说道:“张小公爷,莫开玩笑,你瞧瞧这一片儿,不是豪门公子,便是世代勋臣。哪个要我这一将来的小吏照顾!即使是那边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混账小子,也是一盏不省油的灯啊!不过话说回来,二十八年啦~,我身上的这座‘大山’终于……”
“哎~这那里说的,我们这帮勋贵子弟,不出意外,就是混吃等死了,哪有你们做文官的遮奢!对吧,小相子。话说回来了,小相子你可以啊,连礼部的书办都有交情,交友可够广阔的啊!”
“当然了,为了获得这份友情,我可是花了三十两银子呢。还有,张胖子,不准叫我,小!相!子!”
众人沉默……
“嗤~嗤,哈哈~,敢情你是找人买的消息啊!”众人大笑。
……
月上柳稍,城中的一条巷子里,远远地走来了三个身影,正是方才在摘月楼中王守仁,相哥儿和另一位华服青年。三人此刻正在散步消食。由于几人都多喝了两杯,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然。仆人们有些担心,但是却有不敢太过靠近,只得悄悄的在不远处跟着。
“怎么样,伯安大兄,这顿烧尾宴不错吧。摘月楼的厨子还是有些水平的。”
王守仁,还没开口,那华服公子说道:“是极,是极,尤其是最后那道烤ru猪,颇合我的胃口。”
王守仁睨了他两一眼,撇撇嘴说道:“好了,好了,光祚兄,相哥儿,你们徐家俩兄弟就别一唱一和地自卖自夸了,这么吹嘘自家的酒楼,有意思吗?”
“哎~,为何如此说?伯安兄。”徐光祚颇为诧异,疑问道。而另一边的徐相却是面sè如常,好像早有所料的样子。
“那摘月楼,我虽不熟悉,却也知道它的‘五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去的。只靠有钱,有势都不成,最关键的是还要有关系。况且,平常还要预约才成。我问过张仑,他说你们今天才决定去摘月楼,没有预约,却很轻松地上去了。若非这酒楼与你们没什么关系,打死我也不信!”
王守仁说道这里,顿了顿,提起手中的葫芦抿了口酒,接着道:“况且,最后上甜点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是桂花糕,唯有你们二人,一个是锦记的绿豆糕,一个是芙蓉园的豆沙饼。我记得这是你们二人最喜欢的甜点。若非酒楼中的有人认识,并熟悉你们的喜好,怎会如此凑巧?!”说完,又得意地一笑,灌了口酒,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我说的吧,瞒不过他的。”徐相把手一摊,冲着华服公子徐光祚轻笑道。
徐光祚恍然:“真不愧是伯安兄,不愧有‘状元之才’之称,佩服,佩服。”
“行了,别说我了,说吧,你们究竟有什么事,今天这顿酒,可不光为了我吧。”王守仁正sè说道。
“哦?何以见得?“徐相问道。
“如果光是为我办烧尾宴,按照那帮家伙的脾xg,城东的凤来楼,不是更称他们心意吗?”
“伯安大兄,你别忘了,我可是还在孝期啊。如何能去凤来楼那种地方。”徐相缓缓说道,不过语气却颇有戏谑。
“你又不是官,还怕别人弹劾吗?至于别人的看法,你这定国公府徐家三少什么时候在乎了?”
“可是,我怕爷爷揍我啊?”徐相故作苦相说道。
“得了吧,老国公对你这‘吾家千里驹’宝贝的很,那里舍得揍你!”王守仁满不在乎地说道。
“哈哈,老头子当然对他当然宝贝的很,别说揍了,疼他还来不及呢!王兄,有见地!三弟,别拐弯抹角的了,直说吧。”徐光祚拍手笑道。
“好了,好了,我承认,我的确是找你另有目的。”徐相无奈地说道。
“洗耳恭听。”
“我这次找你,除了为你庆祝之外,还有一事相求。我想请你,帮忙发动一下你的关系,声援一下唐寅,我们的身份比较尴尬,不能太过插手。
“哦,为什么?我想你和唐寅没什么关系吧。”
“素未谋面。”
“那为何……”
“我善心发作,不行吗?”徐相笑嘻嘻道。
“你有善心,我信。但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到这份上,一点别的原因都没有,我却是不大信的。”王守仁正sè道。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王守仁接着说道:“难怪是摘月楼,对面不远就是正阳门,四楼上,只一开窗,抬眼就能看见那里。你其实一直在关注着正阳门那里,对吗?”
徐相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我说呢,你小子一定有别的目的。现在想想,那些留言只一天就传得满城风雨,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的话,也不可能。”
“没错哦,我就是那幕!后!黑!手!哦~,正阳门前的那两拨人也是我挑~唆~的!”徐相越发笑得灿烂。
“为什么?”王守仁脸sè有些不渝,停下脚步问道。他虽然和徐家兄弟,张家小公爷等几个勋贵纨绔交好,可他到底还是正统读书人,屁股的问题还是挺正的。徐相如此玩弄那些读书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那对他来说这可就是可以对“读书人”的侮辱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为什么?”徐相,转过身来,弯了弯脑袋,随即露出一副略显森然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尤为邪魅,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太~无~聊~了啊……”
王守仁……
“砰”地一声响,徐光祚看不下去,狠狠地给了徐相一个暴栗,“说人话,没看见伯安兄的脸sè都黑成锅底了吗?”
被敲了一顿的徐相,做了个抱头蹲防的动作,语气幽怨的说道:“大哥~,你又敲我头,很痛啊。我都十六啦,你能别这样吗。还有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招谁惹谁了。”
徐相揉了揉脑袋,对着一脸无语地王守仁说道:“刚才我可是没骗你哦,伯安大兄。我真是良心发作。这事,知道点内幕的人都清楚,只不过是有人想搞掉程敏政,弄了点小把柄,把华眿当枪使罢了。至于唐寅和徐经,只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已。若真要治他们的罪,就有些过分了。”
看到王守仁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徐相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啦,私心我也有,我听说唐寅才华出众,想把他弄出来做我和菟丝子的西席。只想保住他的命,别无他求。”
王守仁听罢,这才面sè转喜,说道:“如此,责无旁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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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的妹妹就是那么可爱
在回府的路上,徐光祚对着徐相随口问道:“三弟,你花费这么些jg力,就为唐寅那个穷酸?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啊?!别和我说什么‘西席先生’,以我们定国公府的地位,有什么样的先生请不到?”
“哎呀~,大哥,刚才我不是对王兄说了吗。我可是~好心啊。”徐相笑着说道。
“得了吧,王伯安虽然和你熟,可到底没有我从小到大看着你长大。你小子,从小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从来不干。”徐光祚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哥,这回我可真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我的确只是欣赏他唐伯虎的才学。有个将来可能成为大明朝的柳三变的家伙,来当我和我妹的西席先生,怎么说我也不吃亏吧。”徐相平静地说道。
“就他?那个唐伯虎,他能比得上柳永?”徐光祚有些惊讶了,如果说真是这样,倒也不是不可理解。
“嗯~以前可能还比不上,不过嘛,经历这一劫,恐怕就相差不远喽……”
“你怎会知道?”
“这个嘛~,你就当我未卜先知不就结了。”徐相心道:后世,《唐伯虎点秋香》那么有名,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难啊!
徐光祚看着徐相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发现他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说道:“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就让你留着自个儿的小秘密吧。虽然我是不太能明白,不过嘛,我老爹一直说‘遇到不明白的,就去问一下相哥儿。跟着聪明人走,不会错。’所以,我相信你的智慧。”
“大哥,你能做到这一点,就比天下九成九的人都要聪明哟。”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说罢,两人对望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
“你们两个,站住!”
徐相和徐光祚刚要踏进家门,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两人的动作同时一僵,身体机械地转过去。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拄着龙头拐杖,相貌威严的青袍老者,年纪虽然已经很大了,但是眼神却还是如同鹰一般地锐利。颔下三寸白髯无风自动,可以出此时老者的心情并不怎么样。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的大叔搀扶,正用着戏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小子。
“就没什么可说的吗?”中年男子一边故作威严的说道,一边向着两个小子使眼sè。
徐相和徐光祚互相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孩儿见过爷爷,见过伯父(父亲)。”
老者,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杵,说道:“还知道回来!现在都几时了,我定国公府上的家教什么时候变规矩了!说啊,都去干什么了?!”
没奈何,两人只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讲了出来。
“嗯~,还有些孝心,没把我气死。还知道自己不能去凤来楼。”老者说着瞪了徐相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多月你就除孝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否则那些御史就会跟疯狗一样扑上来。”
“爷爷,我又不是官,人家御史‘咬我’作甚?”徐相满不在乎地说道。
“糊涂!你不是官,可也不是普通百姓!那些个御史言官是什么干不出来的。说疯狗都是抬举他们了。”老者合适不满徐相的说法。
“是,孙儿明白了。”徐相知道,这时候,不宜和爷爷顶嘴,装乖宝宝是最好的方法。
老者说完徐相,又把又把目光转到徐光祚那里。徐光祚见爷爷朝自己看来,抖了个激灵,心里有些忐忑,不敢正视自家爷爷的双眼,只得学着徐相那样,低着头,做洗耳恭听状。
“光祚啊,你是兄长,是我定国公府地方嫡长孙,未来的定国公,你要做的是为弟弟们作表率,而不是和他一起疯!明白了?”
“光祚知错。”徐光祚老老实实地认错了。没法不认错,因为他和徐相不一样,除了有个老当益壮的爷爷,身边还有一个更是“凶神恶煞”的爹,所以,哪怕徐光祚在外有着“小霸王”的称号,在这两人面前,也只能变成“小鹌鹑”了。
看到两人认罪态度良好,定国公感到很满意,说道:“既然知错了,那就得罚。你们两个,从今天起,禁足十天。”
两人乖乖的领了罚,逃似的离开了……
“父亲,我看这惩罚是不是过重了?光祚和相儿都不小了,不能在把他们当小孩子看待啦。”徐光祚的父亲搀着老定国公的手,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国公瞥他一眼,翁声嗡气地说道:“就是因为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才更要管教。十几郎当岁的时候,最是这帮小子狂妄的时候,这时要么不闯祸,要么就是弄出天大的乱子,不可不防啊。”
“还是爹思虑周全,儿子不如多矣。”徐光祚发的父亲恭敬地轻笑道。
“哼~,你当然不如老夫!”老国公故作威严地说道,不过那嘴角处挂着的那丝微笑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当然啦,你也有比得上老夫的地方,至少这两个孩子你教养的不错。”
老国公眯起眼,有些自得地说道:“这两个小子,倒是真是不错。光祚孝义仁厚,能睦兄弟,又有担当,是个继承家业的好人选;相儿~嘛……如果说光祚的优秀还还在我的意料,那么相儿,我就真的有些看不懂了。这些年,他无论干什么,每每都有些异于常人,可偏偏都能取得不错的结果。至少从这件事情上,就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是啊,从小这小子就异乎常人得聪明,也不知道二弟是怎么生出这个儿子的。”
“也有你的教养之功啊。昌民早亡,两年前,袁氏也去了,就剩下这一子,一女,这几年,你能不偏不倚,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老夫都看在眼里。你尽到了做兄长,做伯父的责任。很好!”
“父亲,圣人教诲要知孝悌,睦亲友。儿子不敢忘。”
“嗯~~”老国公颔首,轻拍了一下儿子的手背,望着远方,口里喃喃说道:“相儿啊,相儿,你的心思究竟有多大……”
……
“爹,起风了,我们回吧。”
“嗯~~”
……
徐相才刚刚踱会自家的小院子,一个炮弹般的小身影就冲进了他的怀里。嘴里还不住地喊着:“哥哥,哥哥。”
这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身穿一件传统的素sè描金的袄裙,头上没有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梳个双螺髻,反倒很简单地用粉sè的丝巾绑了两个马尾。她的眼睛水汪汪的,闪烁着如同宝石一样的光彩,脸颊上还有点婴儿肥,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整个儿显得很是俏皮可爱。
徐相熟练地揽住了这小家伙,矮下身来,亲昵地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温柔的说道:“今天,我们家菟丝子乖不乖啊。”
菟丝子伏在哥哥的怀里,眼睛笑得弯弯的,高兴地说道:“菟菟今天很乖哦,不但听哥哥的话,练了三百大字。还抓了了条大鱼鱼,给哥哥。”
“哦?”徐相有些惊讶,笑言道:“我们家菟丝子居然这么关心哥哥,哥哥好开心。”说完,把头转向站立一旁的两个人,自己的贴身女仆香薷和菟丝子的女仆忍冬。这两人是徐相不在家时,被吩咐照看菟丝子的。
香薷很了解自己的主人,徐相的眼神刚一照过来,香薷就会意了,掩嘴轻笑道:“少爷,七小姐她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吃鱼对身体好。今天就拉着奴婢和小东抓鱼给说给少爷吃。不过,也不敢出府,所以就到后院池子里抓了两条锦鲤。”
“哦?我爷爷没发疯吗?那几条锦鲤可是爷爷当命根子的?”徐相笑着说道。
“老公爷一开始知道有人在打他的锦鲤的主意,自然勃然大怒,可是,到池子边一看,打他鲤鱼主意的是七小姐。立刻没了脾气,还笑呵呵的陪着七小姐一起抓呢~~!”
“老爷子没那么豁达,估计现在心里还在滴血呢。不过,看在凶手是他的心肝的份上,那也只好忍了~哈哈。”徐相刚刚被罚,现在知道老爷子到了霉,虽然很不孝,但是却感到由衷的愉悦。心情舒畅了。
菟丝子年纪还小,有些不懂哥哥和小香香的话,只得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看到他们在笑,也就跟着一起笑,露出两颗很好看的虎牙。
“哥哥,哥哥。你今天回来的好晚哦,菟菟等了好久好久。要是哥哥再不回来,菟菟可能就困觉了。”
“嗯~,哥哥回来晚了,是哥哥做错了。刚才还被爷爷罚了,很难过。”
“这样啊~,哥哥不要难过,菟菟抱抱,抱抱就不难过了。小时候,菟菟难过的时候,哥哥抱抱菟菟,菟菟就不难过了。”菟丝子在徐相怀里扭了几下,抱住了徐相的脖子。用稚嫩的嗓音问道:“哥哥,开心了吗?”
徐相望着菟丝子那张渴求的笑脸,心中很是温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声音愈加轻柔:“啊~~,哥哥不难过了,我们家菟丝子好厉害。哥哥一点儿也不难过了……”
……
菟丝子的卧房里。
“哥哥,哥哥,讲故事。”
“啊~,哥哥给你讲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不要这个,这个哥哥已经讲了好几回了。”
“哦,讲过了吗?”
“嗯……而且,五姐姐说,公主从来不嫁给王子,公主只会嫁给闲汉子。五姐姐说,哥哥骗人~。哥哥,哥哥,菟菟将来也会嫁给闲汉吗?”
“哥哥不骗人,是你五姐姐说错了,古时候,公主都嫁给王子。而且,我们家菟丝子,将来一定会嫁一个最好,最好的‘王子’”。
“嗯……呼~呼~”
“哥哥再你给讲一个《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
“呼~呼~”
“很久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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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啃得鸡?
第二天清晨,窗前的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把徐相从睡梦中叫醒。徐相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开始慢慢的穿起自己的衣服……
徐家虽然是钟鸣鼎食的勋贵之家,可是却从不放任自家的子弟彻底成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所以,除了是五岁以下的小孩或七十以上的老者,哪怕是少爷小姐们,也不会让仆人帮自己穿衣服。
就徐相所知,家里有这个资格的除了自己chun秋已高的祖父母外,就只有徐家八弟,九妹,十妹和尚在在襁褓了的十一郎了。就是自己的亲妹妹菟丝子,也在今年开始自己穿衣了。
待仔细穿戴好了一身干净的藏青sè的袍子,徐相这才喊来外屋的贴身侍婢香薷打水,侍候自己洗漱。
……
上好的青盐,配上特制的猪鬃毛的牙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徐相三两下地完成了自己的洁齿工作。又接过香薷递过来的湿毛巾,打湿一下脸,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两圈地洗完了脸。男人洗漱从来就是这个样子,随便胡噜几下就当完成了。
接下来的事情,徐相自己就力有未逮了,毕竟,大多数男子对于打理自己的头发都不太在行的,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一直都是香薷的领域。
“少爷,今天你想要什么样的发式?可还像昨儿一样吗?”香薷握着徐相的头发,歪着脑袋问道。
徐相想了想,说道:“呃~还是别吧,昨天那发式,虽然颇为新意,也挺好看,可是打理太费事儿了,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你倒是玩得挺开心的,可是苦了少爷我,大半个时辰坐在那儿,半点不能动弹……”
香薷对着徐相吐了吐舌头,故作羞恼地说道:“明明是少爷喜欢猎奇,故意吩咐我做的,现在怎又怪起我来了。婢子真是冤枉!”
瞧着香薷那委屈地俏模样,徐相心中一动,故意逗逗她说:“嚯~,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那要不要少爷我给香薷姑娘磕头赔罪啊。”
香薷嗔怪道:“少爷……”便要扑上去捶他,徐相赶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心地哄到:“哈哈~,好了,好了,不闹了。好香薷,今天给少爷来个简单的吧。反正这几天我只呆在家里,简单点就行了。”
香薷小脸儿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不过还是顺从了徐相的话,抓起一把乌木梳子,细细地给徐相梳起头来。然后,麻利地挽了个马尾,套上了一个青玉的束发箍,插上一根碧玉簪子。最后,还掬了一捧清水抹在了徐相的头发上,做了个定型。于是乎,一个清清爽爽的美少年就这么出现了。
香薷满意地左看右看,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嘴里碎碎念到:“呵呵~还是我的少爷最俊……”
徐相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这个自小贴身的侍女,说道:“好了吧,别看了,瞧你那发花痴的呆样。要是遇到拍花子的,一准儿被人拐走。”
香薷不同意,出奇地彪忽忽地抗议道:“不会的!婢子从来只对少爷一个人发花痴!”
徐相……
洗漱完毕之后,徐相照例来到了菟丝子的绣楼,香薷则去厨房取早餐。
刚踏进菟丝子的小香闺,就发现菟丝子早就已经起来了,而且穿戴整齐,已经开始练大字了。小小个人儿,特别认真,连徐相进门也没有发现。直到徐相走到她边上,身影挡住了菟丝子的视线,菟丝子抬起萌萌的小脸儿,这才发现了哥哥的存在。
“呀~”地怪叫一声,提着裙角,“嗒嗒”地跑过来,一下子又扑到徐相的身上。徐相熟练地把她抱起来。两人头顶头的亲昵了一下。徐相笑道:“我家的菟丝子好乖,起得比哥哥还早,还那么认真得练大字。”
“哥哥说,让菟菟每天练大字。菟菟听哥哥的话。”菟丝子挺着小胸脯,高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