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做了激烈的运动,把体力都耗尽,肚子早就在咕咕叫了。“我突然好想吃永康街的老张牛肉面,不过这样好像太为难饭店了。”
“我又不是没付钱。”戴斯皓冷嗤。
宛莛对他那种有钱就是老大的心态很不以为然,不过不想在这时候给他吐槽。
“那我先去洗澡,你帮我叫。”说完,便抱着衣服冲进浴室里头,免得他硬要跟来。
当她躺在满是泡泡的浴缸当中,这才露出苦恼的神情。“我该怎么办?我可以相信他是真心的吗?”
是的,她承认自己胆小懦弱,害怕去爱,害怕付出,怕他不够爱她,怕他以后变心,怕这个、怕那个,死党的例子让她对爱情却步,就像个死结,怎么也无法打开。
可是她是她,你是你,永远不会一样的——心底有个声音在这样对她说。
没错,就算将来他真的变了心,爱上别的女人,她也不会随便寻死,让父母伤心流泪,她会勇敢地面对,就算离婚,也要活得自由自在,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想离开他,希望能和他一起白头到老。
原来她已经爱上他,而且爱得很深,或许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生了,所以她无法见死不救,一心一意希望他快点苏醒过来。
她揉了揉酸涩的鼻子,止住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她不曾想到这点呢?为什么执着于死党的遭遇,以为自己也会步上她的后尘?其实这根本是两件事。
那道心结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了。
“你要的老张牛肉面!”
看着她泡得全身红通通的出来,戴斯皓真的好想再抱抱她,好像永远都抱不够她似的,他费了点劲才压下欲望。
宛莛拉好浴袍的领口,瞥见饭店的管家将两碗牛肉面端上了桌。“你们真的跑到永康街去买?”
“当然,满足客人的要求就是我们的服务目标。”管家一板一眼地说。
她不禁佩服。“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哪里。”管家说完便退到一旁听候差遣。
戴斯皓很绅士地帮她拉出椅子。“不是很饿?快坐下来吃吧。”
“嗯,我已经好久没吃了。”宛莛赶紧坐下来,先舀了一口汤喝,身体更是暖呼呼,不禁满足地叹道:“好幸福喔!还是喜欢这一家的汤头。”
“不过是一碗牛肉面。”他喜欢看她总是很容易就满足的样子。
她横他一眼。“活在世上就是要知足,不然会很痛苦,你有没看过一本书,叫《佐贺的超级阿嬷》?我觉得书中的那位阿嬷真的是个伟大的智者,能在那么贫困的环境中,还能让自己活得那么快乐,真的很不简单,看完之后,对现实真的会有很大的体会,会更懂得珍惜……嗯,这牛肉好嫩、好好吃……”
他垂下深思的眸光,吃着自己那一份。
“你吃清炖的吗?”宛莛瞟一眼他的碗,筷子迅雷不及掩耳的飞过去,挟了一块牛肉过来。
“你自己有,干嘛挟我的?”他面带错愕,不喜欢有人抢自己的东西。
“不要这么小气嘛!”宛莛三两下就把那块牛肉吞下肚。
“我小气?”戴斯皓佯怒。
她闷笑一声。“只是一块牛肉而已,干嘛这样斤斤计较?”
戴斯皓也作势要挟她的。
“不给你。”宛莛早就提防到这个了,马上捧起碗,跳离餐桌。
“你要赔我一块!”
“不要!”她跑给他追。
“还跑?!”
“那你就不要追我!”
张大嘴巴看着他们你追我跑,管家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揉了又揉,确定真的没有看错,也不是在作梦。
只要戴斯皓来到这间套房,必定是由他来服侍,习惯了他对待女人毫不怜惜的轻率态度,此刻的他宛如被外星人附身,还是被好兄弟给入侵了,真的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老了,所以看花了眼。
知道他带着才新婚不久的妻子住了进来,他们这些饭店员工既兴奋又好奇,私下开始下注,有人赌他们的婚姻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各奔东西,有人则是赌他们为了面子,会继续做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不过管家知道他们都错了,也庆幸自己没有加入赌局。
“不要闹了,还有别人在这儿。”眼角扫到目瞪口呆的管家,宛莛有些困窘地斥道。
管家清了清喉咙。“那我先下去了,有需要再叫我。”
等到套房的门掩上了,她才爆笑出来。
“都是你害的!”戴斯皓佯怒。
她笑不可抑。
“还笑!”
宛莛放下手上的碗,圈住他的脖子,往他嘴上吻下去。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吻他。
他心中一柔,搂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戴斯皓贴着她的唇,哑声地说。“一年后不会,以后也不会,你别想就这样甩掉我。”
“如果想甩,甩得掉吗?”她梗声问道。
“想都别想!”戴斯皓抽紧下颚,紧到快绷断牙齿。
“不后悔?”
“你会后悔吗?”
“这个嘛……”她佯装考虑。
“不准你后悔!”戴斯皓恶霸似的封住她的嘴,不让她把话说出来。
第九章
汪秘书挂上来自总裁办公室的电话,接着起身,敲了敲门。
“进来!”
里头响起上司低冷的嗓音。
“总经理——”汪秘书开门进去。
“什么事?”坐在办公桌后的戴斯皓头也没抬一下。
才走近几步,汪秘书一脸惊愕地瞥见上司正拿着剪刀剪下报纸上的抽奖截角。“总经理什么时候对这个有兴趣了?”
他冷眸一抬。“我需要回答你吗?”
“不、不需要。”汪秘书摸了摸鼻子,很识相地闭嘴。
“到底什么事?”戴斯皓顺利地剪下截角,将它小心地收好。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该不会被传染了,看到这种抽奖活动的截角,就会想帮她收集,期待看到她惊喜的笑脸,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热情的吻……他真的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发疯发狂,即便是在上班,满脑子也都是她,如果是过去有人跟他说他会这样需要一个女人,他铁定会嗤之以鼻。
“呃,是总裁的秘书刚刚打电话下来,说总裁有事想请你上去一下。”上司什么时候有这种嗜好,身为秘书居然会不知道。
“是什么事?”
汪秘书摇头。“没说,只说要总经理现在就上去。”
“我知道了。”
戴斯皓穿上挂在衣架上的西装,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搭电梯上楼,不过对于父亲的召见,他可不会笨得以为是为了讨论公事,上回遭到设计,是他不察,这次可就学乖了。
“总裁,总经理来了!”在公司待了十几年的女秘书先进去通报,然后才请他进去。
“坐!”抽了口雪茄,戴振光觑着进门的儿子。
“找我有什么事?”他问得直接。
戴振光吐出烟圈。“我刚跟新生医院的程院长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他的千金对你可是相当满意,还说你是个体贴的男人。”
他嘲弄地低笑。“我体贴?她的眼睛有问题吗?要不要我介绍一位眼科医生给她?”有些女人就是愚蠢得可笑。
“你那是什么口气?人家也喜欢你,这可是个大好机会,程院长和对岸有着密切的往来,只要和他成了亲家,对皇邦集团要过去那边投资的计划,可是很有帮助,你要好好把握。”戴振光手上的算盘可是打得很精。“这两天我会安排你们再见面,女人最喜欢礼物了,记得送个小东西,不过对这方面你应该也很了解,不用爸爸多说才对。”
他嗤笑一声。“我已经结婚了。”
戴振光板起老脸。“你们根本不算结婚,而且我也不承认那个女人是我们戴家的媳妇儿。”
“你不承认是你的事。”他说完便转身要走。
“站住!”他捻熄雪茄,怒气腾腾地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她是哪一点迷住你了?你过去的那些女人,不管哪一个都比她强,为什么你就非她不可?”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想永远跟她在一起。”戴斯皓也被这样强烈的感情给搞得心神大乱。“我不想失去她!”
戴振光怒不可遏。“你……是不是那次的车祸让你的脑袋也变得不清楚了?那种粗俗平凡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在这世上,只有名利权位最重要,只要拥有这些,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你就是用这种心态对待我妈的吗?你把她害成那样,还想摆布我的人生?”戴斯皓用极为讽刺的眼神瞅着父亲。
“你妈会生病是因为她抗压性太低。”
“那么你曾陪在她身边,帮她度过低潮期吗?”这么多年下来累积的不满情绪一发不可收拾。“答案当然是没有,你之所以会娶妈是因为可以得到外公在政治圈中的人脉,再加上我妈生性柔弱,很好控制,就算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她也不敢多问,因为她太爱你,不想失去你,最后才会把自己逼出病来,你就是抓准这个弱点不是吗?”
“你懂什么东西?”戴振光被儿子的话激得老脸胀红。
“恼羞成怒了?”薄唇逸出一声冷嗤。
戴振光抖了抖脸皮,咽下怒气,小不忍则乱大谋,老j巨猾的他可是最懂这一点。“我知道当年你妈病了,还那样伤害你,在你心里造成很大的阴影,所以你怪我这个父亲没有早一点发现不对,我无话可说。”
“爸,别说得这么无辜,如果你真的爱妈,怎么会对睡在身边的女人生了病都不知道?”他把双唇抿成一道沉痛的线条。“你以为一年去日本看她一次,就算尽到做丈夫的义务,也算没有对不起她?只要让她还坐在戴夫人的位置上,妈就该感激你了对不对?”
“住口!”戴振光气得全身发抖。“你胆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皇邦集团必须比现在更壮大,只有到对岸发展才是唯一的路,何况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属于你的了。”
“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的话,我还有什么脸跟所有的员工谈论未来。”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跟宛莛离婚。”
“你……你这个……”戴振光指着他鼻子,对于儿子居然背叛自己,相当震怒,不过没关系,再怎么斗,他也斗不过他这只老狐狸。
戴斯皓俊脸一冷。“别让我更看不起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踱了出去,他太了解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达到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必须加以防范才行。
“我们要去哪里?”宛莛坐在后座,不只一次询问身旁的男人。
“待会儿就知道了。”戴斯皓一派闲适的穿著,神秘地笑睨着她。
“不用太多,透露一咪咪就好。”她推了下他。
“不行。”他摇头。
“小气鬼!”宛莛嘀咕。
“你说什么?”
宛莛笑咳了下。“没有……我知道了!你要带我去吃好料的对不对?”
“错!”这女人就知道吃。
“也不是,那到底要去哪里?”
往车窗外瞥了一眼,座车已经慢慢靠向路边。“已经到了。”
“到了?”她把头伸了过去,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前座的司机先行下车,然后绕过车头,再帮他们开门。
“下车了。”戴斯皓钻出车外,然后等她出来。
她才抬眼一看,就见到他们正在一家有名的珠宝店,因为规模颇大,店里还请了保全坐镇,毕竟安全要紧。
戴斯皓毫不迟疑地牵起她的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店内。
见他们进门,负责接待的资深销售小姐已经上前打招呼,其他员工也认出他们就是前阵子八卦杂志上的风云人物,纷纷用新奇的眼光注视着,还不时交头接耳,互相传递讯息。
“欢迎光临!”
他敛起唇边的笑意说:“上回订的戒指改好了吗?”
“是的,已经改好了,正在等戴先生过来。”她回头交代另一位销售小姐,然后引导他们来到贵宾座,其他人也很周到的送上两杯热咖啡。“请两位稍候一下,马上就来。”
宛莛捂着嘴巴,小声地问:“你买戒指做什么?”
“你说呢?”他也跟她咬起耳朵。
她愣了一下。
“戴先生,这是你上回订的戒指,戒围都改好了,请再试戴看看。”将一只珠宝盒交给他。
戴斯皓掀开盒盖,确定是他订的那一只。“把左手给我。”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宛莛伸出左手,看着他将一只设计得不算太花稍,差不多两克拉左右的白金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刚刚好。”他满意地审视。
宛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原来她也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渴望所爱的男人亲手为自己戴上戒指,因为它代表着承诺,在这一刻,她的心不再彷徨,而是有了归属感。
“喜欢吗?”见她不说话,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嗯……”宛莛吸了吸气,眼圈已然微微泛红,故意举起戴着戒指的左手。
“钻石好像小了一点。”
戴斯皓低笑。“那你想要几克拉?”
“最好是大到让我的手都抬不起来……”说到这里,她已经先笑出来,演不下去了。“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这只戒指早该戴在你手上了,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他亲昵地附在她耳畔低语,看得在场的销售小姐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为什么不说你属于我?”她嗔他一眼。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戴斯皓哼了哼,这几个月的相处,对她已经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然后朝销售小姐使了个眼色,对方很快地递上另一只红绒布珠宝盒。“老婆,帮我戴上吧,这样我也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宛莛勉强憋住笑意,从盒中取出一只同款却较宽版的男性钻戒,同样套进他的左手无名指上。“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若是以往的话,他会大肆嘲笑对方,因为他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他是他,没有人有资格可以拥有他,可是听到宛莛这么说,他的心却大大的震动了,他终于不必是一个人,不会再寂寞,不会再孤立无援,更不必再武装自己。
能够属于某个人,感觉真的不错。
原来他一直在等的人就是她。
当!电梯门开了。
“晚上我们带二妈出去吃饭好了,不然她老是待在家里也很闷。”宛莛和他十指交握着走出电梯。
“就听你的。”戴斯皓没有意见。
女佣来开了门。
“有客人吗?”在玄关处看到几双不曾见过的鞋子,宛莛换上室内拖鞋进屋。
“二妈,家里有客人来吗?”
方绣云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忧心忡忡地站在客厅入口处。“嗯,你们回来得正好……”
才走进客厅,宛莛一眼就看见坐在那儿的“她”,“她”长得娇小美丽,看起来应该只有三十多岁,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肩头,皮肤白皙光滑,保养得非常好,脸上只怕连一条皱纹都找不到,就像尊高贵完美的洋娃娃。
“……妈?”
听到身旁的男人唤出对方的身分,宛莛吓了一大跳,想不到“她”就是她的正牌婆婆,那个据说应该已经五十岁,长年住在日本乡间养病的元配夫人,也是戴斯皓的亲生母亲。
即便多年不见,戴斯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妇人跟他记忆中的一样,完全没变,还是那么娇弱易感,让人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对她说,就怕她会掩面痛哭,甚至精神崩溃。
“你是斯皓?”沈兰心将清冷的目光调向他,眼神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个问句让宛莛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而且她的声音和表情也未免太平静了,好像在跟个陌生人说话。
“什么时候回台湾的?”他的腰杆挺得很直,并没有冲过去抱住母亲,反而站在原地不动。
她看看已经长大成丨人的儿子,再看看他身边的女人。“昨晚就回来了,医生说我的病已经痊愈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所以我就回来了。”
宛莛感觉到握住自己的大掌轻轻地颤抖着,不禁多看了戴斯皓一眼,瞥见他脸上那种想要过去,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神情,毕竟母子俩太久没见了,即使天生的血缘关系,一下子要跨越过去,终究需要时间,忍不住为他心酸。
另一方面,正牌婆婆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不是很友善,让她错愕和不解,隐隐感到不安。
“她是……?”
“她是我的妻子。”戴斯皓整理了下紊乱的思绪。
“原来她就是那个进门帮你冲喜的女人。”沈兰心也不管这句话会不会太伤人,只想着丈夫有多讨厌她,费尽心思就是要赶她出戴家大门,只要办好这件事,他一定会很开心。
他下颚一抽。“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冲喜的女人。”
“别这样,妈说的也是事实。”宛莛开口圆场。
惧于儿子的怒气,沈兰心揉了揉额角,状似虚弱。“我有点累了。”对于这个亲生儿子,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大姐,你以前的卧室还保持原状,不如先上去休息一下吧。”方绣云尽管处境尴尬,也不得不介入。
“嗯,也好。”在特别看护的搀扶下,沈兰心娇弱无力地上楼。
直到她们上楼,宛莛为了缓和气氛,只得负责搞笑。
“原来你长得这么帅,有一半以上是遗传到你妈那边的基因。”
不过她的搞笑功力显然没有起什么作用,戴斯皓的心情异常的凝重和忐忑。
“她怎么会突然回台湾?”
方绣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你妈的病好了,回家来住也是应该的。”她的恩报了,责任也尽了,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我上去看看你妈有没有需要其他东西。”
“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没有我爸同意,她是不可能回到这个家来。”戴斯皓俊眸眯起,似乎已经猜到真正的原因。“他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一只小手悄悄地握紧他。
“不要想太多了。”宛莛有着不太妙的预感,可是她不想在这时候给他压力,只希望能拉近他们母子的感情,弥补这么多年失去的母爱。
他下颚抽动着。“不管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为什么?”
戴斯皓笑了,笑意却没到达他的双眼。“因为我妈眼里只有我爸,不管我爸要她做什么,她都会乖乖顺从。”
“可是她毕竟是你妈。”没有做母亲的不会为孩子着想,不会希望孩子得到幸福和快乐。
“她眼里只有我爸。”他扯高一边的嘴角,似嘲似谑。
“不要这么说。”宛莛揪着心口,用力的圈抱住他的身躯,尽管他表现得满不在乎,可是她看得出来,他不是不在乎。
她想要保护他,好想保护这个总是看起来冷酷无情,却又脆弱得像个孩子的男人。
“好冷!”
因为今天开始将会有寒流来袭,所以气温特别低,早上起床便成了最困难的事,宛莛缩着脖子,将喀什米尔围巾绕在脖子上,免得着凉,幸好屋内都有暖气,不然她真的想继续赖床下去。
才要下楼吃早餐,正好方绣云拿着托盘从其中一间卧室出来,而住在里头的是昨天才从日本回来的正牌婆婆。
“二妈早。”
方绣云脸上看不出什么。“早,肚子饿了吧?我帮你留了一份早餐,快点下去吃吧。”
“妈……她起来了?”她瞄了瞄那扇紧闭的房门。
“嗯,我刚拿了早餐进去。”
她沉吟了下,问:“昨晚爸和朋友打高尔夫回来,有说什么吗?”
“他说既然小皓的妈现在病好了,当然要搬回来住……好了,快下去吃早餐,都快凉了。”方绣云避重就轻地说。
宛莛没有再问,跟着她一块下楼。
吃完早餐,在慎重的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和正牌婆婆进行沟通和了解,如果真的要当一家人的话,这是她这个晚辈最起码要做到的事。
来到房外,她鼓起勇气敲了门。
“有什么事?”
来开门的特别看护,是个有着晚娘脸孔还有日本腔调的中年女人。
“现在方便进去吗?”
特别看护说了句“等一下”,进去询问女主人,这才让宛莛进来。
这是间约莫二十坪大小的卧室,有一整片的落地窗和阳台,里头样样不缺,还有独立的卫浴设备,更有不少摆设是直接从日本运回来,有着浓浓的京都味,可是却有着难以亲近的氛围。
沈兰心延续住在日本多年的习惯,就坐在铺着软垫的矮桌前,身上穿着日式浴衣,两手捧着陶制的日式茶杯,小口地啜饮着。
“秀子,你先出去。”
“是,夫人。”特别看护用日语回答。
“妈,昨晚睡得还习惯吗?”知道沈兰心或许不会欢迎她,甚至不会有好脸色,不过宛莛还是很有礼貌。
“坐。”沈兰心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慢慢地放下茶杯。
“谢谢。”宛莛不太习惯日本人跪坐的姿势,只能用盘坐的。“这两天很冷,妈要小心身体,不要感冒了。”
“请叫我夫人。”沈兰心冷淡地提出纠正。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不是宛莛太敏感,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来又是一场硬仗。
“我坚持。”沈兰心将两手交叠在膝上。
宛莛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倒,也很从善如流,不想一直在称谓上打转。“好,那我就称呼你一声『夫人』。我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说话的人,要是说得不中听,请夫人不要生气。”
“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夫人在日本住那么多年,和斯皓几乎很少见面,这次回到台湾长住,希望夫人能多关心他,他真的很需要你。”宛莛诚恳地请求,即便戴斯皓嘴巴不说,可是她感觉得出他很爱他的母亲,就算她曾经伤害过他,还是渴望着得到一丝母爱。
沈兰心不以为然地说:“斯皓都那么大了,已经不需要母亲。”
“孩子再大,在父母眼里永远是孩子,永远都会需要父母的关心,何况夫人在他不到七岁时就离开了,难道你都不想他?”
沈兰心被她质问得有些无措。“他爸爸不是帮他找了一个母亲,也把他照顾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可是二妈对他再好,也比不上亲生母亲,夫人不必跟他说什么,只要给他一个拥抱,他就能明白你对他的爱和关心了。”她努力地说服,希望能为戴斯皓做些什么。“就算你以前对他做过什么,我相信他会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也不会去计较。”
听到她的暗示,沈兰心有些坐立不安。“我、我本来就不想生下他的,要不是他爸爸需要有个儿子来继承事业,我也不想生……”
“你说什么?”宛莛脸色微微一变,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本以为生了个儿子,他爸爸就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可是……可是没有用,他的女人从来没有间断,儿子又有什么用?”沈兰心紧紧地捏着手帕。“每年我都在期待他来日本看我,可是他都只坐一下就走了……”
听完,宛莛的心都冷了。“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自己生的儿子?他可是在你肚子里待了九个多月生下的儿子?”
“振光不再爱我了吗?我已经老了吗?已经不再貌美了是不是?为什么我总是抓不住他的心?”沈兰心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如何挽回丈夫,让他的心和爱都属于她一个人。
这女人天生就不正常!
她的病从来没好过,也无药可医!
因为她自始至终就是个自私的女人,只想得到男人的怜惜和宠爱,就算利用自己的儿子也可以。
“对你而言,丈夫比儿子重要是下是?”再也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你、你凭什么这样骂我?我可是戴夫人,我丈夫是皇邦集团总裁……”沈兰心气结。
“戴夫人这个位置比儿子重要吗?就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忠于一个女人的男人,这样值得吗?”宛莛气坏了,也为戴斯皓抱屈。
“对女人来说,心爱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沈兰心一脸理所当然。
宛莛站得笔直,怒瞪着还能以优雅的姿态喝茶的婆婆。
“我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只希望你能『施舍』一点母爱给他,难道这么做很困难吗?”她略带嘲讽地问。
“你很爱他?”沈兰心缓缓地放下茶杯。
“我……对,我爱他。”她不再犹豫,正视自己的感情。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沈兰心垂下眼睑,掩饰眸底的异色。
“真的吗?”她转怒为喜。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沈兰心扬起螓首,淡淡雅雅的笑了。“我要你马上搬出戴家,和斯皓分居,直到契约书上写的一年期满为止。”
“什么?”
“只要你答应分居,在离婚之前不再见斯皓一面,振光便会让我留下来,不会再把我送回日本,我不想再和他分开了,因为我真的好爱他,所以必须守在他身边,免得又有其他女人乘虚而入。”沈兰心笑容真的好美,像个陷入热恋中的少女,可是却又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领悟了她的意思,宛莛哑然地看着她。
“……我保证会照你的意思当个好母亲,关心他、照顾他,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沈兰心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
宛莛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这样的母亲,她的眼神充满沉痛和不信,为戴斯皓感到心疼,要是他知道真相,不知又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你不肯吗?”沈兰心浑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错。
“……”她喉头像梗住什么,发不出声音。
“如果你坚持不这么做,那等斯皓下班回来,我就会跟他说,当年我根本不想生下他,我一点都不爱他——”
“你还是人吗?”宛莛难以置信地怒吼。“这种事你怎么做得出来?”这女人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兰心无辜地偏着螓首。“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是你,一定也跟我一样。”
“不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她咬牙咆道。
“接不接受全看你了。”沈兰心重新捧起犹温的茶杯。
她不想屈服,可是想到戴斯皓,想到他假装不在意的神情,宛莛就好想为他做点什么,没错,为了所爱的人,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好……我答应。”把泪水眨回去,宛莛作出最痛苦的决定。
第十章
不知怎么的,戴斯皓今天在公司整天都心神不宁。
亲生母亲突然回到台湾,在昨天搬回家住,让他不得不怀疑幕后的阴谋,如果不是父亲的允许,她根本不可能回来,他的目的是什么?以为用母亲就可以对他施压?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对于这个生下他的女人,他不是说完全没有感情,母子天性,让他无法对她视而不见,当年她也是因为生病,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如今她已经痊愈了,而自己也长大了,身为人子,他不该再去记恨,应该重新去接纳她才对。
只是内心深处总有莫名的不安,怀疑整件事情并不单纯。
难得的,他在五点整步出办公室,也在秘书惊呆的神情下离开公司下班。
见到难得在此刻出现的人,方绣云讶异地问:“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二妈,家里没什么事吧?”戴斯皓机警地环顾了下屋内。
“怎么了?”
“没有,我上楼去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他。
原本想先回自己的卧室,握住门把的大手停顿了几秒,决定先到隔壁房间,当他打开门的一刹那,他知道自己回来对了。
“你、你……下班了?”正在打包行李的宛莛吓得跳起来,她以为可以在他回家之前,就先行离去,她真的不想说“再见”。
“你在做什么?”戴斯皓俊脸一沉,一一扫过摊在床上的衣物,还有立在床尾的行李箱。
她咬了咬牙,说:“你不是看到了。”
“不要跟我说你要去旅行?”戴斯皓脱下大衣,随手抛到椅子上,然后大步上前,将她的肩头扳过来。“你要去哪里?”
“回家。”宛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这里就是你家!”他低吼。
“我们可以先分居,一年期满之后再来办离婚手续,这段时间,你可以跟任何女人交往,我保证不会去抓j的。”她试着用轻快的口吻说。
他脸色丕变,先是对她怒目相向,接着嗓音一沉,透着危险的意味。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装作不懂。
“为什么你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戴斯皓满眼惊痛。
“因为我不想玩了,结婚一点都不好玩。”宛莛耸了耸肩。“本来以为可以玩久一点,不过我现在已经腻了,不想再玩下去了。”
戴斯皓十指扣住她的肩头,铁青着俊脸,哑声质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不想玩了。”她挣开他的双掌,继续低头整理衣物,那义无反顾的态度惹恼了他。
他大手一挥,愤而将衣物全扫到地毯上。“我不会让你走!这辈子都休想!你听到没有?”
“听得很清楚了,不过我还是要走。”宛莛拔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这只婚戒在她手上只待了二十四小时又多一点而已,连戒痕都还没出现,就得拿下来了。“我把它还给你。”
“为什么?”戴斯皓眼圈泛红地嘶吼。“你告诉我为什么?”
宛莛困难地咽下喉中的梗塞。“因为……我觉得好累,结婚真的好累,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去配合任何人的喜好,也不必去讨好任何人……你不知道当戴家的少奶奶真的好累,所以我不想再玩下去了,就这样而已。”
“好,你可以不用配合,也不用去讨好任何人,不必当戴家少奶奶,只要当我的老婆,陪在我身边就好,这样可以吗?”他几乎是放下身段和自尊地说。
“这样还是不够……”看着他居然为了留住自己,如此卑微的乞求,宛莛的心好痛。
他按捺着恐惧失去她的心情,劝说道:“好,你还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只要你开口。”
“你爱我吗?”宛莛使出撒手锏。
爱她?戴斯皓表情一怔。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可是有她在,他的人生真的变得比以前快乐许多,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哭笑不得,却又会做一些让他窝心的事,总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温暖了他的心,她不像别的女人那么贪婪,妄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是乐观知足的活着,这让他开始学着思考,自己或许拥有很多,可是皇邦集团从来就不是他的,他又有什么好骄傲的,是她让他明白这些道理,让他懂得省思和了解自己。
这就是爱吗?
“我不要别人,只要你一个!”
宛莛免不了有些失望,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我没办法相信你……我也没办法阻止自己去想,万一有天发现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我是不是可以忍受?我不要整天疑神疑鬼,最后变得神经兮兮,只要你晚个五分钟回家,就会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偷腥,是不是在某个地方抱着别的女人,那会彻底地毁了我……”
不是!这不是我真正的理由!她在心中大声呐喊着,可是只有这么说,才能让他相信,而不会有所怀疑。
“要怎么证明,你才会相信我?你告诉我!”他好恨,恨自己过去不把别人的感情当一回事,如今自食恶果了。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无法相信,是因为你早就爱上我了,所以才会害怕,害怕我会背叛你,是不是这样?”戴斯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地剖析她行为背后的真正意义。
宛莛深吸口气说:“对,我爱你。”
“既然爱我,就不要离开我,不要走……”戴斯皓激动得张臂抱住她。
她喉中一梗。“我虽然自认比别人勇敢,不会轻易寻短,可是我无法忍受有一天老公出轨,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现在就分手,大家好聚好散,以后就算在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