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的爱,是随时都可能会变质的。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杨安娳脸色愀然一变,没想到这个小女生居然还有胆子教训人。“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希望我离开,因为我一离开,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他知道你的心机这么重吗?”她忿忿的语调,甚至让她微低的声音显得高亢。
“我从来不敢奢望他会是我的。”江采薇看着连生气皱眉的模样都有几分神似韩文森的杨安娳。
“说得这么客气,却又肆无忌惮地强占别人的男友,这一辈的年轻人真是让人寒心。”杨安娳毫不领情地说道。
“我有我的苦衷。”呵,好烂的理由啊!江采薇苦笑着。
“什么苦衷?”杨安娳紧盯着她的眼。
“他帮过我。”江采薇只愿意委婉地说道。她也有自尊啊。
“他帮了你什么忙?你竟感动到要以身相许?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已经订婚的男人帮忙,他帮的忙,难道其他女人不能帮吗?”
“其他女人或许可以帮我,但是他已经帮了我。”
“为了钱?”杨安娳敏锐地问道。
江采薇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表情。
“我真是没想到韩文森居然也要花钱买女人?”杨安娳脸色回然大变,怒火更炽。
韩文森居然喜欢江采薇喜欢到不惜花钱包养她!
江采薇看着地板,没有能力为自己反驳。如果连她的地位都这么岌岌可危,那么孩子以后的路会走得多辛苦。为什么他不曾想想她的处境?
韩文森其实好自私!
江采薇心一惊,冷意自骨子里窜了出来,寒彻地让人颤抖。
“文森花了多少钱包养你,我给你!”杨安娳斩钉截铁地说道。
江采薇愕然地仰头看着杨安娳,手指抓着椅背直到指节泛白。
“你如果把钱还给他,那你们之间就不存在什么了,你给我立刻离开他。”知道她的来历之后,杨安娳说话的口气更加不客气。
“在我最危急的时候,他拉了我一把,我如果就这么离开,那就是忘恩负义。”她直觉地这样回答道。
“你还敢说你对他没有私心,你根本就不想离开他。”杨安娳抓住她的肩膀,凶怒地瞪着她。
江采薇闻言,重重咬住了自己的唇。没错,她是存了私心。
恋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善于为自己的一切找出“以爱为名”的理由。
再怎么告诉自己不可全盘沦陷,她还是对他全心付出了。只是他没有爱她爱到义无反顾,为了她斩断其他前缘。他甚至不曾提到永远……
杨安娳的建议未尝不是她的另一个出路。江采薇默默看着杨安娳,心里却因为这样的想法而蹦出好多希望。她好想逃开这堆不正常的一切啊……
“如果你不是存心要和我抢他,就把你的价码开出来。”杨安娳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你不说价码是不是?那我直接去问他!”杨安娳扭头就往外走。
“如果你不想他和你翻脸,那就别问他。”江采薇轻声说道。韩文森是孩子脾气,最不喜欢别人强押着他去做什么事。
“说得一副你很了解他似的。”
杨安娳在门口停住脚步,不服气地仰起骄傲的脸庞。
“不,我不了解他,否则便不会因为你的提议而动摇。”江釆薇站起身,走到杨安娳的面前。“我的价码很惊人。”
“文森值得任何价码。”杨安娳自信地说道。
“七百万。”江采薇简洁地说道。
“七百万……”杨安娳重复了一次,重喘了一口气,把脸别开后,又不可思议地转回到江采薇的脸上。
江采薇没有挪开视线,就算杨安娳甩她一个巴掌,她也会认了。
杨安娳瞪着眼前纯洁地一如天使的脸孔,冷汗却是直淌。
如果自己失去文森,失去的何止是七百万,那将是一笔难以计数的天文数目!不行,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留在文森旁边。
“我会给你一张八百万的支票,你马上走。”为了日后的婚姻利益,杨安娳咬牙说道。
“我只拿七百万。而这些钱,我会还你的。每年每年分期还你,我不想欠你什么。”江釆薇坚定地说道。
“你可以拿他的,就可以拿我的,反正都是金钱交易。”
“对啊,我似乎老是太高估自己了。”江采薇落寞地笑着,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腰身,突然很希望有个只以她为重心的人,好好地爱她。
她现在真的很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请你拿了钱之后,就离开得干脆一点,不要让文森旧情未了。你已经伤害到我了,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婚姻还有你的阴影,可以吗?”杨安娳强硬的态度中渐渐流露出哀兵姿态,她知道这女人会吃这一套。
“我既然拿了你的七百万,我和他之间就会断得干干净净。”江采薇娇柔的声音毫不犹豫地答道。
“是吗?真是让人感到期待。请问你如何和我断得干干净净?”
韩文森脸色铁青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利刃般的锐眼直射向那个脸色雪白如纸的小女人……
“说啊!你要如何和我断得干干净净?”
韩文森眯起眼,豹般的锐眼紧盯着猎物,像是随时都要将她大卸八块。
江采薇不自觉地向后退去,直到再也无路可退,而他的大掌正好在此时猛然向前一击,重重捶上她脸庞边的墙壁。
她没有闪躲,甚至没有避开眼,他眼中的怒火烧得她不能动弹。
他在生气。但,为什么?
江采薇凝睇着他,却冷不防被他的大掌掐住脖子。她重喘了一口气,却在同时放弃了挣扎。她像被扯断羽翼的小鸟,在他的掌间生死未卜。
她细弱的颈不难折断吧。韩文森收拢了手指,看着她的脸庞从浅粉漫成一片艳红的死亡颜色。
他的手指没有理智,没有法子控制。所以他只能漠然地瞪着她喘不过气,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的双唇。
是啊,除了钱之外,她无所求。
是他要求的太多!
“文森,不要这样!”杨安娳惊叫出声,伸手想抓韩文森的手,却被他推到一旁。
“反正只是一场交易,付款的是谁不都一样吗?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女人而惹上官司。”杨安娳极力劝说着,心里更加坚定让江采薇离开的意念。
谁知道韩文森会如此暴怒呢?
“原来如此,付款的是谁全都一样吗?”他瞪着江采薇,手指略松了几分,因为要听见她的答案。
“对。”江采薇嗄哑却冷静地说道,她知道他不会真的掐死她。
杨安娳说的对,为了她这样的女人──不值得。
神思恍惚间,江采薇的唇边浮起一个自怜的微笑,然后在下一刻,她被狠狠甩了一个巴掌,整个身子竟扑撞上了墙壁。
肢体与坚硬壁面撞击的声音,清脆却又沉重地让人心惊。
韩文森交插着双臂站在一边,冷眼睨着她。
那一巴掌甩出去的同时,他对她的最后一丝情意也就此烟消云散。
七百万买一个教训或许太贵,但是能识清她的真面目,也还算勉强可行。他该觉得安慰吗?
“该死的!”韩文森一脚踹上椅子,椅子飞撞上门扉,发出轰然巨响后,砰地一声滚到杨安娳脚边。
杨安娳噤声,猛打了个冷颤。自己是不是把韩文森估计得太漫不经心、玩世不恭了?
“怎么不笑了呢?亲爱的。”他低头看着江采薇,除了额上的青筋,他微笑的模样若无其事地骇人。
江采薇倚着墙壁,慢慢蹲下身子。头没有想像中的痛,只是有些昏昏麻麻的感觉。
眼前模模糊糊,很像一场梦境。
“不敢说话了吗?还是说不出话了呢?我的巴掌甩得太用力了吗?”他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
“如果你想用暴力,我没有反抗的权利,不是吗?”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死命掐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表现出喜怒哀乐。
“瞧我运气多好,居然找到了一个多功能的娃娃!生气时可摔可打,欲火中烧时还可以陪我上床,那些拜金女子实在应该拜你为师的。”
韩文森左手握住她的下颚,右手指尖看似迷恋地滑过她的淡柳眉。只有近在咫尺的江采薇,才能发现他眼中的恨意有多浓。
被他掐住的喉咙已经在隐约作疼,江采薇是从这时候才开始产生了恐惧,此刻的他像头失去理性的兽。
“文森,她已经决定接受我的七百万了。你们之间,不再有任何关系了。”站在一旁的杨安娳急忙说明道,他却完全不理会她。
“亲爱的采薇,有件事我感到相当好奇……”
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江采薇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呼吸,只能跟着他的话提心吊胆。
“如果你只是要钱,那么接受我的钱和接受她的钱有什么不一样?”韩文森眼眸冰冷,面带微笑地问道。
因为我的孩子不会变成一个私生子!江釆薇咬住自己的唇,不敢泄漏出心声。
“你知道我向来没有耐性,我讨厌一个问题问上好几次!”他恶拧着眉,霸道地恐吓着。
“当然不一样,我和你在一起是不对的。”话一出口,她望着韩文森精明的眼眸,懊恼地很想甩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还有期待的话?好像她在期望自己是他唯一的伴侣似的。
江采薇狼狈地别开头,韩文森没让她有避开的机会,果断地把她的脸庞扳回。
“把话说清楚。”他命令地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三个人的爱情本来就不应该。”她尽可能地轻描淡写,语气的悲苦却由不得她控制。
“我从来不知道你的道德感这么强。”韩文森的眉头不自觉地蹙紧,口气却放软了几分。
“文森,你别忘了一件事,人家还有个备胎男友。”杨安娳很快地插话说道,适时地燃起另一场战火。
江采薇看了杨安娳紧张的脸孔,她噤了声且并未替自己辩解。在某些方面来说,她欠了杨安娳……
隐约之间听见他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她也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好一句”对不起“。”韩文森突然放声大笑,用力鼓掌起来。“拿了安娳的钱,你还可以若无其事嫁给吴炳中,然后拿他的钱还给安娳,这还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谋。我改天拍片看到外貌清丽、心机深沉的女主角时,我会请她来跟你认识一下的。”在她阿姨告别式的那天,她只允许吴炳中前往时,真相其实就已经大白了!
韩文森笑着弯下身,把江采薇整个人揽贴着他的身子。
杨安娳握紧了拳头,担心害怕着他不愿对江采薇放手。
“我会把钱还你的。”江采薇尽可能平静地说道,被迫贴在他胸口上的身子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跳速度有多惊人。
他让人猜不着心思时,像个视人命如无物的恶魔!
“把安娳给你的钱还给我,你还真是有骨气啊!要不要我干脆在外头帮你搭个台子,公开拍卖一番,价高者得标?”对眼前的她再没有任何怜惜,她只是他痛苦投射的一个箭靶。“不过,我想除了安娳和我之外,没有人会傻到出七百万的天价买下你。但是我想你多卖个几次,也许就够了。你似乎也这样想过,不是吗?况且,你现在的身价今非昔比了,韩文森的御用情妇应该还有点行情的。而且就我的经验谈来说,你在床第间还算销魂。”
“不要说了!”江采薇压住自己的耳朵,尖声说道。
“听不下去了吗?”韩文森露骨地舔吮着她的耳廓,大掌直接勾起她的右腿,刚硬的大腿于是陷入她的女性柔软间。“或者我们该做些有趣的事,来替这个夜晚做个了结。”
江采薇痛哼了一声,想挥打的双手却轻易地被他单手拉直扣在头顶之上。
被摆弄成这样的低级姿态,她不敢再睁开眼,只当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
她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她所恐惧的感情第三者?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不白之冤?江采薇的脑子里不停地转着这些疑问,转得她头昏欲呕。
“安娳,你出去。”韩文森回头低喝了一声。
“我不出去,因为事情还没有解决。”杨安娳努力保持镇定。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韩文森的发滑落颊边,望着江采薇的眼神堕落而邪佞。“我不会让她拿你的七百万。”
“可是,我和她已经达成了共……”
“如果你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你最好现在就出去。她拿了我的钱,现在是她尽义务的时候了。”
他毫不客气地将手伸入她的银灰色礼服内,扯下那件他为她挑选的性感底裤。
江采薇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不肯让屈辱的哀鸣逸出口来。而他手指更加放肆的亲密动作则让她尝到了自己唇上的血腥味。
“文森,我……”杨安娳还想拉回一些优势。
“求你出去,好吗……”江采薇的泪滑下脸庞,眼眸始终没有睁开。
“滚出去!”韩文森怒吼了一声,骛猛的眼神却紧盯着江采薇。
“文森,你太伤我的心了。”
杨安娳重重地甩上门,于是室内只剩她细碎的呼吸声与他愤怒的气息。
韩文森特意放轻指上的拨弄,看着她额间冒出了轻汗,雪白的身子泛出了他以往最贪看的动情粉色。他漠然地看着她无法控制的意乱情迷,恶意在她即将为着高嘲而抽搐时停止了所有的抚弄。
“呜……”江采薇的头颅在墙上辗转反侧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偎向他的手指。
“难受吗?”他松开了她的双手,嘲讽地看着那双雪白的小手抖颤地勾住了他的颈子。
“睁开眼,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他的大掌蓦地握住她右边敏感的娇臀。
她身躯一震,气息纷乱地睁开漾着水光的美目。他轻蔑地一笑,铁臂勒住她的腰拖向化妆台。
江采薇被迫背对他趴在化妆台上,她看着自己映在镜中那双因为欲望而氤氲的眼眸,羞愧得只想死去,体内灼热的情潮却也因之而冷却。
“你的反应如此诱人,我怎么舍得让一个女人把你从我旁边带走……”
韩文森的脸庞靠在她的颈间,魁健的身躯模仿着男女欢爱的动作,自成韵律地勾引着她这些时日来已经被他调教成知道何谓欢愉的身子。
“如果你这样的举动是希望我承认我的卑贱或是滛乱,那么你已经成功了。”她行尸走肉地说道。
“我不觉得你已经心甘情愿地待在我身边了,我个人比较偏好你的小嘴向我求饶。嗯……”他的指尖透过丝缎抚弄着她向来就耐不住挑逗的某些敏感点。
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怔怔地看着镜子里那双充满侮辱的男性眼瞳。
“你不该那样对待安娳的,她很爱你。”她的声音可耻地近乎低鸣,只能努力找些话题让自己分心。
“你知道我和她之间有多少合作关系吗?我手边可以动用的资金是几千万的美金,她从小在这个圈子打转,利害关系她比谁都清楚。她会跑来煽动你离开,是因为她错估了形势──以为你是个被我捧在手心里的天使。可笑!”他冷笑一声,大掌沿着她的大腿撩起她的衣衫。
“她如果不在乎你,就不会有希望我离开的危机意识。”她想直起身子,他的重量却把她牢牢地压靠在化妆台上。
“互不干涉是我们的原则,她爱我的程度,没有比爱她前几任男友多。”很好,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想到别人。
敢情在她的心目中,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远比他来得重要!
“那是因为她不敢让你觉得被拘束住,所以才会……”当他的手指滑入她的胸前时,她抑住一声呻吟。“……她才会学你一样游戏人间的。”
“如果真的有女人能让我不再眷恋其他美丽,我何必游戏人间?”他嗤之以鼻地说道:心中却是陡然一惊。
和她在一起之后,他的确不曾为其他女人动过心。他甚至动了念要把她接到美国,甚至努力地想帮助她打入他的圈子里。这些是为了什么?!
韩文森停住所有勾引的举动,他板着脸孔,瞪着镜中那张让他百看不厌的脸孔。
该死的。他居然爱上她了!
“找不到真爱,只是你们男人喜新厌旧的借口。”他又生气了。江釆薇的手指盖住镜中那双暴戾的眼。
“那你又如何知道安娳的那些话,不是女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而编造出来的谎言?”如同她假惺惺的关怀,也只是因为他是那个付钱的人!
“你又没试着了解过她,你怎么能够定她的罪名?”这话怎么如此贴近她心里的疑惑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他扯下她贴在镜上的手,看见她怨懑的眼神。
她为何用这种眼神看他?她才是真正冷血无情重利轻情的人!
“我的确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试过,但是你不尊重她却是事实。”她继续说道。
“你现在说这些话是在替你自己博得同情票吗?没有用的。我不会再听你的任何狗屁话。你现在对我而言,只有一种用途!”
他无情地将她的衣衫撩高至腰间,在她的惊叫声中猛然自她的身后占有了她,中止了所有的对话。肉体之间的激烈律动让两人的欲望更加地白热化,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叫出声来。”
他突然附在她耳边说道,身体的律动忽而转成一种慢速折腾。
她摇头,重重地咬住自己的手臂。
“叫出声来。”他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果你叫得够让我满意,今晚之后,那笔七百万的合约就此作废。”
镜子里,只有一个将女人当成发泄工具的男子。
“叫吧……”他一个挺腰,更加深入她的身体。
江采薇没开口,却已泪流满面。
对她贪欢的身体而言,叫出声来并不难。但是,被迫叫出声来的心里感受呢?
“你干么压抑呢?叫床对你来说向来不难。”他冷眼旁观着她的表情,说出口的话,只有嘲讽。
江采薇别开眼,额头抵住冰凉的镜面,寒了心,只当自己正在噩梦中。梦醒后,她就会回复成那个平凡的江采薇。
“啊……”她仰起玉颈,放纵自己顺从着体内的快感娇吟出声。
韩文森的心情并未因此而高昂,他只是无意识地保持着身躯的运动。
“啊……啊……”渐渐地,她唇间的呻吟逐渐地孱弱。
“放过我吧……”
末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几度求他了,只知道虚弱的精神与体力都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g情。
韩文森低头重重地吻住她的唇,最后一次将她带到失神的高嘲后,他终于允许自己达到他的极限。
他直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冷静得像刚处理完一件公事。
“叫宁宁到我那里拿回那张七百万的合约,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当不曾发生。”韩文森走到门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江采薇颤巍巍的手拾起衣物穿戴,甚至连坐在椅子上的力气都没有。她喘着气,偎坐在墙边,一任泪水放肆地流了满面。
“采薇。”过了一会儿,门板被轻敲了两下后,传来周宁宁担心的声音。“我进来了。”
江采薇激动地抬起头,哭到天昏地暗的小脸正好迎上周宁宁的视线。
“你怎么了?”周宁宁冲到她身边,着急地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我去拿面纸。”
“别走……我……”她抓着周宁宁的手,喘息地哭喊着。“我自由了。”
“我听不懂。”周宁宁不解地问道。是文森大哥要她进来看采薇的,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他要把那张七百万的合约还给我。”她的唇角颤抖地说道,手指抚住喉间被他咬痛的肌肤。
“他强迫你……”周宁宁傻了眼,这才发现江采薇身上处处可见的吻痕、指印。
“我去揍他!”周宁宁跳起身就要往外冲。
“不要,让我保留一点尊严吧。我们之间已经毫无瓜葛了……”江采薇趴在周宁宁的肩头痛哭出声。“我觉得自己好恶心!被他这样强迫,我居然还能得到欢愉。”
“笨蛋,你干么那么自责。你爱他,不是吗?”周宁宁叹了口气,拍着江采薇的背。
“我爱他。对,我爱他。”她一边微笑,一边拚命地掉眼泪。“但是,我爱他又能如何?他永远不会把我放在第一位。”
“算了,那就别理他了。反正你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了。”先让采薇的心情平复了以后,再慢慢想要怎么办吧。
“对,我也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他有一个不尊重女人的父亲。”江采薇接过周宁宁手中的面纸,擤出一鼻子的辛酸泪。
“你说什么?你有孩子了?”周宁宁大张着嘴,只差没有口吐白沫。
“可能有了,因为我的生理期一向很准时……”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她终于能够露出一个比较正常的表情。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要一个人把孩子扶养长大吧?”周宁宁警戒地看着她这个外柔内刚的固执派死党。
“当然是这样啊。”江采薇理所当然地说道。
周宁宁呻吟了一声,看着眼前江釆薇伪装平静的脸,再想到外头韩文森那张被倒会的泥浆脸。
她就不信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第九章
知名制片韩文森与导演杨安娳笃定明年踏上红毯的那一端。
“文森大哥?”周宁宁从韩文森半开的门口探出头来。
“你怎么来了?”韩文森从“洛神”的电影企划书上抬起头来,惊讶地问道。
“我来恭喜大哥即将结婚啊!”周宁宁挥舞着手上的报纸,大声嚷嚷。“你真是不够义气,这么大的消息,我还要从报纸上得知。”
“那是安娳自己放的消息,与我无关。我已经跟她谈过了,以后这件事会被冷调处理的。”韩文森轻描淡写地说道。
“传闻老大这一、两个月不近女色,杨安娳当然以为你打算定下来了。”周宁宁打哈哈地说道,暗自打量着韩文森实在称不上容光焕发的黯淡脸孔。
她刚刚进来时,整个部门安静到没有一点人气,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你当我是皇帝,没事就宠幸后宫啊?”韩文森抢过她手上的报纸敲了一下她的头。
“她”也看到这些消息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你和女人永远互相吸引嘛!”周宁宁笑着说道。
“你和狄恒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就学成了这副江湖味啊。”他哑然失笑地看着满二十岁后,愈来愈有型有款的小妹。
“我和他是好哥儿们嘛。”周宁宁耸耸肩,一头半长不短的发翘得很俏丽。
“唉,这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韩文森笑着为好友惋惜一番,然后揽过她的肩到沙发上坐着。“怎么有空到美国来?”
除了到狄恒家串门子的习惯,宁宁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她”!
韩文森皱着眉,挥去心头的纷乱,从沙发边的冰箱拿了瓶果汁给她。
“偶像明星拍写真集,身为造型师的我,自然要随行喽。”周宁宁接过柳橙汁,很快地喝光一罐。“还要喝!”
“你愈来愈成气候了。”终于知道狄恒为什么叫她“小水牛”了。
“谢谢夸奖。”再喝掉一瓶柳橙汁后,从不知道委婉为何物的她,直截了当地冒了一句。“然后,采薇也来了。”
韩文森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漠然地说道:“她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周宁宁翻了个白眼。他知不知道自己脸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很好笑?
“就算她生病了也与你无关?”周宁宁好整以暇地又补上一句。
“她生病了?!”果汁被重重地放到桌上,他脸色骤然一变,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急躁。
“形容枯槁啊。”她附赠一声语重心长的叹气。
“她生了什么病?要紧吗?生病了,你还让她到美国?”
两道打结的浓眉配合焦急的眼神及过长的颓废乱发,他看起来就是一副为情所困的造型。
“她生的是心病。”周宁宁拍拍韩文森那双把人抓得很痛的大掌,重新把果汁塞回手里。
“你在搞什么鬼!”韩文森神色不善地瞪着眼前这双古灵精怪的眼睛。
“没事啊!只是报告一下近况而已。”不错,有反应就是好反应。
“那可以改变话题了吧。”他已经尽量不去想她了,他不是那种为情所困的男人!
他只是很自虐地在策划“洛神”的选角时,不停地在各个试镜的女主角脸上寻找着某个相似的轮廓。
“好啊!我这人最从善如流了,你想听什么话题?”没给人发言的机会,她又刮起一阵大风大浪。“最近我的一个好朋友结婚了,和她的新婚夫婿到美国度蜜月兼休养生息。她丈夫是医生,她是护士,伉俪情深、夫唱妇随,很棒对不对?”
“你骗人!”韩文森从齿缝里进出声音来,狠狠地瞪着她。
“我没有。”她举手保证──她的朋友很多。
“非常好。恭喜他们!”韩文森暴吼了一声,起身冲到小吧台前,倒了一杯威士忌。
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直冲上他的脑门,他的痛苦得到了几秒钟的舒缓,所以他又倒了一杯,继续麻木着自己。
她爱结婚就结婚,她爱嫁谁就嫁谁,干他屁事!他正好可以藉此告诫自己女人的无情寡义。好得不得了!
“老大,你们俩就打算这么耗着耗到第三次世界大战,才心甘情愿吗?”
周宁宁忍无可忍地抢走他手中的酒杯,偷喝了一口。哇!又辣又苦,怪物才爱喝这种东西。
“我说过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一拍桌子,抢回自己的酒杯。
“错,我偏偏就认为你们两个是天作之合,情缘一生一世。”周宁宁红光满面地说道。
“她已经结婚了!”
“谁告诉你的?”周宁宁摇头晃脑地说道。
“周宁宁!”
韩文森的十指紧握成拳,指节发出想揍人的喀嚓声音。
周宁宁扮了个猪鼻子鬼脸,感觉自己开始因为酒意而头发昏。
“你对这种社会版故事有没有兴趣啊……”也不管对方想不想听,她又是哇啦啦地一串。
“一个已婚、有点钱的小贸易商和一个年轻女子有了外遇,年轻女子甚至为他生下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六岁时,男人的老婆发现了这件事,当然是要他们分手嘛。已婚男人厌倦了外遇的风波,和年轻女子谈判要分手。这个年轻女人本来就因为男人一直不肯离婚而有些精神躁郁,一听到要分手的话,拿了刀到男人家寻死寻活,结果三个人就此同归于尽。”呼,说完了。
“老套。”他烦躁地打断她的话,只想问出一个答案。“采薇究竟有没有和那个家伙结婚?”
“你不是说你和她没关系了?”周宁宁得意地反将他一军。
韩文森双臂交插在胸前,恼羞成怒地瞠视着她。“你今天是来抬杠的吗?”
“你为什么不对我刚才说的故事,发表一些心得感想?”周宁宁追问。
“我对那种故事没兴趣!”他不耐烦地说道。“我只想知道她到底结婚……”
“那个六岁小女孩的名字叫江采薇。”周宁宁轻声说道。
韩文森瞪着她脸上的忧伤,他的拳头立刻就击向吧台。
“该死!”他低声咒骂着,把自己的脸庞埋入手掌中。
难怪她总是无法很开朗、难怪她对于他和安娳的事总是默不作声、难怪她会选择离他而去……是上一辈的错误,还是他的混帐造成了她现在的二度伤害?
宁宁说她“形容枯槁”,她的身子原本就纤弱,现在不知憔悴成什么样了……
“她现在好吗?”他抬起头,泛着血丝的眼是他的自责。
“你说呢?”她反问他一句,从他激烈的反应,知道自己这一趟并没有白走。“采薇一直是那种有点内向自闭的女孩,她不谈恋爱、不接近异性,因为这样她就不会陷入任何为难的处境里。谁知道她姨丈出了那种事,而她最大的资产就是她自己。所以,她才找上了你。”
“她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些。”韩文森烦躁地扯着头发,内心里有一把火正在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你也没想过要问──这才是重点。你一直很自我中心。”周宁宁不客气地说道。
“因为她经历过那样的童年,所以,她才愿意收受安娳的钱离开我,因为她不想介入我们当第三者。”韩文森自言自语道。
“这位大哥,请你不要直接跳到结局,先问问你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周宁宁“好心”地提醒着。
“我做了什么?如果我早知道她的背景,我会对她多一些体谅与包容的。早知道,我就和安娳把话说清楚的。我早知道有她在身边,一切足矣……”韩文森丧气地垂下肩。“天……我犯了多少错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还没结婚。”周宁宁顺道补充道。
结果他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兀自叨叨忏悔着……
“我们在一起时,我从没想过要为她放弃过什么,因为她是我花钱买到的女子。我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会爱我,像其他女人一样,甚至以为她应该因为感恩更加懂得回报我。细心如她,应该知道她对我而言,有着特别的地位。谁都知道,我不和女人同居超过一星期的。”他愈说愈激昂,只差没有以捶胸顿足来惩罚自己。
“她不是圈内人,她怎么知道?”周宁宁一棒敲醒他的自白。
“她应该告诉我她的过去啊!”他痛苦地嘶吼出声。
“她哪敢说?她怕死了把自己的真心送到别人面前。如果说了,你还是一样当你三人行的老大,她这辈子都会得忧郁症的。”再拿针戳他一下。
“她要你来的?”他期待地看着周宁宁。
“哈,她才乐得摆脱你。”才怪。
“那你来做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韩文森怒不可遏地说道,宁宁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他的胸口。
拔出刀刃──会血流成河地死去;不拔出刀刃──每一次呼吸都痛得他冷汗频流。
他于是选择瞪着杀人凶手。她干么告诉他采薇的过去!
“天之骄子还是很难放下骄傲面具喔!你欠采薇一个道歉总是事实吧!你举行欢送会那天,你对她做的事能不能原谅,你自己心里有数。”周宁宁不屑地又补上一刀,痛死这个坏男人算了。
“我那天一想到她的心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我什么也没法子想,我气疯了。”韩文森颈间的青筋毕现,一副凶神恶煞的狰狞怪样。
“那你还不去找她?”
“你不是说她乐得摆脱我?”他怀疑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凡事都听我的话了?”周宁宁学他挑眉的样子。
“去你的。”韩文森低笑出声,终于知道狄恒那个老家伙为什么钟情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十年了。
“釆薇在哪里?”韩文森诚恳地问道。
周宁宁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便条纸。“你要怎么报答我?”
“大恩不言谢。”韩文森一把抢过纸片,手掌甚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有好多话想跟采薇说!
“土匪。”周宁宁指着他的鼻子叫道,自顾自地窝到沙发里。“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快说!”韩文森抓起车钥匙正打算往外跑。
“采薇不是一个人在公寓里。”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和谁在一起?”他神色一冷,却有着杀敌斩将的自信。
“采薇和她八周大的小baby住在一起。喏,钥匙给你。”
再度与他在同一个城市里,她已经不会再因为内心的空虚而痛苦到辗转难眠了。
她现在有了人陪──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孤单一人时的最好知音。
宁宁坚持要她出国散心,用了造型助理这个头衔拉着她出了国,而她答应的原因全是为了孩子的未来。
在这里待上两个月之后,她回去后便要告诉姨丈和亲友们,她在这里闪电结婚了。她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遭受到歧视的对待。
江釆薇编织着手里的毛衣,心里弥漫着一种近似幸福的感觉。
有宁宁这么好的朋友和肚里的孩子陪伴在她身边,她怎么能够不努力微笑呢?
即便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有这些人陪着她,她还是该努力把日子过下去的。
韩文森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和杨安娳才是原本就该相属的一对,他们本来就应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