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腹黑少年骑马来

腹黑少年骑马来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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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人物,五官俊朗帅气,但从未有绯闻传出,是公认的好男人,也是难“搞定”的no1但私底下玩的好的人都知道,周子期与叶蓉是一对。叶蓉人漂亮,家世又好,还十分有才,简直是完美的代表,与周子期更是绝配,只是二人从未说清楚,暧昧不清着。

    桑桑儿素来不爱应酬,除非工作需要,此刻却露出笑容来,点点头,“好啊。”

    并无其他的事,两个人手挽手去了商场挑选礼物。女孩子逛街,总要在衣饰上停留,忍不住要瞧一瞧看一看。等礼物选好走出商场来,两人手中又多了几个袋子,装了新衣服和配件,不贵,亏得两人甜美的笑脸和高超的还价技巧。

    等上了车,彼此对望时又是一笑,尽管内心里还有“啊,没想到她跟我如此合”的念头在翻滚,但友谊迅速升级,已经可以称为“知己”。

    公车缓缓前行,渐渐地,越来越多人挤在一起,混着音乐和广告声,有些喧闹。

    乌苏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什么,但桑桑儿没有听清楚,侧着头挑眉问:“嗯?”光线从窗户外面射进来,给桑桑儿镀上了一层七彩的光晕。光晕里的桑桑儿微微笑着,眉目柔和,令人十分舒服。

    乌苏皱了眉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桑桑儿,我很早就想说了,不要跟周子期走太近。”她顿了一顿,“他一直跟叶蓉不清不楚,你搅和进去太不明智。”

    桑桑儿闻言瞪大了眼,张了张嘴但没有出声。

    “我其实没什么立场说这话的,今天还是我叫你去参加他的寿宴的呢。”乌苏苦笑一声,“去叶蓉家的别墅,大约是要对你做什么的,我是帮凶。”

    桑桑儿奇异地看着她,然后慢慢地露出微笑,“没事呢,终归是要解决的。”

    乌苏心下虽然担忧,但到底帮不上忙,最终也只下了一个站在桑桑儿这一边的决定。

    叶蓉家的别墅在城郊一处依山伴水的地方,三层楼房,西式加中式组合,宛如一下子穿越到了中西方激烈碰撞的年代。虽然山是搬运过来的水是引过来的,但衬着白色的墙红色的瓦,山清水秀,十分漂亮。屋前是一大片蔷薇花,零零落落地盛开着,刚强中有种别致的柔弱。

    桑桑儿禁不住赞叹一声:“真漂亮。”

    作为主人家的叶蓉显得十分骄傲,微笑着,“欢迎你们过来。”

    乌苏朝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桑桑儿竟然呆立在当场,眼睛直直地不知在看谁。她顺着桑桑儿的视线看去,只见正前方大开的门前站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面容,只隐约觉得肯定是长相出众的。

    才这么一怔的工夫,桑桑儿已走了过去。她连忙也跟上去,就听到叶蓉显得有些惊异,笑着说道的声音:“萧先生起来了,嗯,下午好。”是前所未有的乖巧和礼貌态度。

    乌苏又是一愣,已到近前,才发觉这人俊美得逼人。

    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睨着,令人不敢直视;肌肤白皙,白色的衬衫有两颗扣子没扣好,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简直诱惑人咬下去;手指纤长,连指骨都生得十分优美。咦,手指?手指——

    眨巴眨巴眼,恰好对上那人微微笑的眸子,热气腾地往脸上去,忙伸出手握上去又似烫着了般收了回来,努力平息努力正常,再抬头时,那人已经站在桑桑儿面前。

    他朝桑桑儿展开双臂,声音温柔:“你……要抱抱么?”

    回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桑桑儿哭着扑进了那人的怀里,一边捶他,一边骂道:“混蛋!混蛋!混蛋——”

    那人一直微微笑着,即使带着五个鲜红的指印,那种温柔的笑容也一直没变。他抱着桑桑儿,像是抱着极为珍贵的宝物般,让她捶打,又害怕她会受伤,故意闪躲着让她捶着他身体较为柔软的脸蛋。

    那一日。

    下午,夕阳夕照,彩霞漫天。

    秋日里,有落叶阔叶林叶落满地,有鲜艳的蔷薇花颤悠悠地开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朵。

    白墙红瓦里,他们拥抱着,比这些风景都美丽。

    进了屋,乌苏就借口要收拾房间先后上了二楼。叶蓉在厨房里进进出出,把各种小吃点心切好的水果摆在盘里端了出来放在茶几上,又拿了饮料茶水通通摆上。静默了一会,她又打开电视,将遥控器放在桑桑儿面前。

    “子期他们在后院弄烤肉的家伙,我去看看,一会你们也过来吧。”叶蓉抱歉地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只剩下桑桑儿面对那人,她的手被挟持般紧紧扣住,十指相交。他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看个够但怎么也不够的架势。桑桑儿不知所措,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看他。

    似乎听到他轻轻地笑,然后人就被带到沙发上坐着了,紧接着,牙签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才抬眼,就望进他漆黑温柔的眸子里,不由自主就张开了嘴,吃掉了那块苹果。一低头,红色的指印一闪而过,桑桑儿突然坐不住了,要甩开他,却被强硬地拉住了。

    桑桑儿欲言又止,只使劲地要挣开他的手。

    “你要去哪里?”他没有松开她,但也没有像之前那般紧握,只静静地看着她,然后柔声问。

    “阿漠……你很疼吧。”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桑桑儿叫出了哽在喉咙硬是不愿意出来的名字,“我……我下手那么重。你放开我,我去找叶蓉问有没有药膏——”她的声音噶然而止。

    萧漠神色复杂几秒,将她的手覆盖在那五指印上。桑桑儿的手指冰凉,记忆里仅有的几次牵手,她的手都是柔软温暖的。他知道他吓到她了,可他等不及,一刻也等不了。遇上周子安,知道周子期要办生日宴,知道桑桑儿要来,他怎么坐得住?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可这一切是值得的。

    “傻瓜。”萧漠轻轻弹了弹桑桑儿的脑门,很认真地告诉她,“不疼的。你力气只够提四本书。”

    桑桑儿恍了恍神,仿佛回到了那年夏日,他看起来清爽实际上汗流浃背地冒着大太阳带着她要的书籍到她家,顾及她的自尊,假作不在意地让她提着书去书房。才眨眼的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六年。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啊——”人未到音已至,不对,应该说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玄关处好一会儿了。

    萧漠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将桑桑儿的手握在掌中,斜睨一眼,“怎么?周大少爷何时有了这听壁角的不良爱好?”

    萧漠的语气极差,被人打扰十分不悦。那人也不以为忤,笑容满面地缓步而来,一派优雅从容,他朝桑桑儿伸出手,“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周子安。”

    桑桑儿在见到他时有些茫然,等到他自我介绍,她才猛然醒觉,眼前这人是周子期的哥哥。她连忙站起来用空的手与他握了一下,“你好。我是桑桑儿。”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原来周子期的大哥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周子期俊朗,粗眉大眼,不笑的时候面部显出刚强的味道,一笑就仿佛有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而来,特别是他的牙齿很白。而这周子安,面容偏向阴柔的俊美,五官异常精致,睫毛密密长长落在白皙的脸庞上,仿佛可见扇形的阴影。他笑起来,眼睛弯弯,淡化了那几分冷漠不近人,但总有种被正在算计的芒刺在背感觉。

    “唔,长相很一般啊,你跟椿就是为了她闹翻了?”周子安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桑桑儿一番,语出惊人。

    桑桑儿瞠目结舌,简直要挖洞埋了自己。什么、什么长相一般?什么、什么为了她闹翻了啊——桑桑儿一震,转头疑惑地看向萧漠。

    萧漠正在把玩她的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十指紧扣,一会儿又比大小,感觉到桑桑儿的视线抬眸一笑,“别理他。”说着,拉着她起身,“饿了吧?我们去后院看看烤肉好了没有。”说罢,也不理会周子安,边往口中的目的地走,边对桑桑儿说道:“唔,要是没有好也没有关系,我正好露一手。桑桑儿还没有尝过我亲手做的食物呢,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桑桑儿把疑惑丢到脑后,认真想象了萧漠下厨的情形,瞅着他,问:“我要不要先跟叶蓉要瓶胃药?”

    萧漠笑而不言,桑桑儿觉得萧漠的笑容里有“小人要报复”的字眼,连忙讨好地笑,“我错了。”忍不住抿唇笑得开心,轻声说道:“我很期待,真的。”

    萧漠被她打败,“不用特意强调吧。”

    被无视的周子安用“杀死你”的眼神盯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半晌,最后非常优雅地跟了上去,面上云淡风轻。

    第5章(2)

    后院有一汪碧绿的湖水,栽种了垂柳,半落了叶片,嫩黄的颜色随风轻荡。远远就看见一堆人围成两个圈,有香味传来。叶蓉眼尖地发现了他们,扬起手,“来啦!”

    顿时,人人都抬头看过来。想来,叶蓉已经将萧漠的事情说了一遍。桑桑儿捏着萧漠的手,微笑着回应那些带着刺探的眼光。那边,已经有人招呼着让出座位,竟然是在周子期旁边,另外一边则是记者团里的副社长,叫王佳。桑桑儿想了想,拉着萧漠坐在周子期身侧。

    萧漠笑着招呼:“你们好。”

    他这一笑,眉眼弯弯,仿若在暗夜里盛放的花朵,氤氲出暧昧的气息。众人皆是一愣,才回神过来,纷纷回应:“你也好。”

    桑桑儿拿过已经串好的肉丸子,刷了一遍酱放上烤炉的架子上时,周子安突然在她身边落座,看样子是仗着大哥的权威将周子期扫在一旁。这位大哥显然不是一般的有影响力,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出声,只有炉火噼里啪啦地烧着。

    桑桑儿侧了侧头,“你来了,要烤点什么?”

    周子安手指摸着下巴,眯眼笑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话如此暧昧,众人下意识地去看萧漠,却见萧漠自顾自地在牛排上刷辣椒,一层又一层,竟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倒是周子期说话了:“哥,你不是说不参加的吗?”

    周子安挑眉诧异地“哦”了一声,笑容更灿烂了,揉了揉周子期的头发,“既然来了,哪有不参加就走的道理。”笑着的一群人,都没有发现周子期郁闷得不得了的神色。

    烤肉大会之后是篝火晚会,一群人嘻嘻哈哈又唱又跳,音响效果十分好,简直震彻山谷,还引来不少趁着周末来度假休息的人。萧漠拉着桑桑儿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退场,选了处安静的亭子面对面坐下。

    秋虫细细低语,仰头便可见漫天星辰。他们静坐在这一隅,听着不远处的喧嚣声,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意味。夜深了,风吹拂,微凉。桑桑儿搓了搓手臂,萧漠已脱了衬衫给她披上,桑桑儿诧异地看,发现萧漠里面还有一件背心,顿时失笑。

    在这一方,路灯照射不过来,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个大概的轮廓。这样,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的眼神,就不会被轻易地诱惑,忘记本来要说的话。

    桑桑儿抓着萧漠的衬衫,深深呼吸,然后开口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声音很平淡,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

    “嗯。我也没想到我这样心急。”萧漠静默了好几分钟,甚至桑桑儿以为他不会说话了,他慢慢地说,很平静地叙说。他只停顿了两秒钟不到,又继续说道:“来之前,我一直在回忆。我们在巷子里狭路相逢,你拖着我就跑——”

    “狭路相逢不是这么用的,而且,我是怕连累你才拖着你跑的。”桑桑儿忍不住插一句。

    “是啊,完全不顾我的意愿拖着我就跑,还把我带到了我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嗯,当然最后你对我负责了。”

    对……对他负责?桑桑儿脸一热,他怎么可以把话说得那么不清不楚的?真让人恼怒。

    “第二天,我一进教室你就匆匆忙忙地撞了上来,真是吓我一跳——当时我想,咦?什么时候班上多了这么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萧漠轻轻地笑道。

    “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冒冒失失而且不起眼。”桑桑儿没好气。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看我不顺眼,居然把你调到了我旁边。我当时就想,惨了,这么一个书呆子,还爱管闲事,自己肯定惨了。”

    “年少的你心理活动还真丰富啊。”桑桑儿撇嘴嘲讽。

    “哪里哪里。”萧漠仿佛听不出桑桑儿的嘲讽,声音越发温柔,“我那个时候只是表面恼怒罢了,心里不知有多欢喜,以后不用上课没法睡觉,因为视线老往那个书呆子身上飘,完全控制不住,还总支起耳朵仔细听,生怕漏过她的话。以后这个人就在旁边了,那么近,完全不用担心看不到听不到,多好。”

    “骗……骗人。”桑桑儿顿时结结巴巴。

    “嗯,就是骗你。”萧漠居然连反驳都不,直接承认了。桑桑儿懊恼极了,恨恨地闭上了嘴巴,决定要当一个哑巴。萧漠似乎满意了,微微的笑意从话里泄露出来,“后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说,你要搬去c市,在那里读高中,我就慌了。c市离h市可真远,坐火车都要四五个小时呢,我怎么能放心?可跟过来的我什么也不能做,每日里混沌度日,那可真糟糕。连自己都无法掌握,如何能确定我们会在一起这个结果呢——”

    桑桑儿再不是赌气的不说话,安静下来。

    萧漠想太多也好,她想得太少太天真也罢,那些他们各自的自以为是,那些在那个时候完全无法面对只能像揪住救命稻草般一定肯定地告诉自己,结果一定要达到,过程不重要。然后那一日,萧漠放任赵椿,那种心思小手段,是过程中渐渐形成的萧漠的一部分。

    大雨倾盆里,心底凉意从脚底冒出来,那么冰凉,让她下意识地要逃离。萧漠所在的世界是她那个时候无法企及和赞同的世界,之后她更是不敢在他没有联系她的情况下主动与他联系。她害怕啊——

    就连今日,如果萧漠提早通知她——我要来了,她绝对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桑桑儿哑着嗓子控诉。

    他突如其来,以那种姿态,简直是诱惑人扑上去,她看见乌苏眼睛里的沉迷了,他居然敢把那一面对着其他人,太过分了——气急的她哪里还顾得上逃跑,真想马上脱了衣服拿了被子将这个人包得严实藏起来。可居然甩了他一个耳光,还说不疼,怎么能不让心疼得厉害。才想质问他那两年,才想拉开距离,这个人又摆出回忆往事的姿势,一言一语都是告白,让她如何、如何抗拒?

    “嗯,我就是个坏心眼的家伙,我们没有两年时间的间隔,我不要那两年时间的间隔出现,我也不要……”语调一转,萧漠轻声问:“桑桑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你很远?你还是什么也不懂的单纯的大学生,而我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现在的我,谁也不会想到,我其实跟你一样年纪吧?”

    是……故意惹她心疼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根本就是要她坐立难安,左思右想非要想出个安抚他的法子来才会消停,不,不会消停,安抚了他她的心要如何安抚?

    “难道要我说,你还会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单纯得碍事呢?我的心思,我想什么,你不都知道吗?”桑桑儿扶住额头,焦急又无力。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萧漠从对面到她身侧,拿下她的手,轻轻地按摩她的太阳岤,减缓她的压力。桑桑儿靠着他,放空脑袋,不让自己想那么多。萧漠的手指轻柔,按压,配合他轻柔的语调,让人十分舒服。

    “我跟椿没有决裂,不过,我辞职了,对外的说法便是决裂了,因为我不会再回去了。这个说法是椿放出去的,那个家伙如今假正经得厉害呢——周子安是认识的朋友,那个家伙想让我为他做牛做马很久了,知道我往北,堵在车站等着我呢。我说我要找你没空,他打电话一问,你跟他弟弟居然是在同一个社团,而且,要来参加他弟弟的生日宴会,所以我来了。

    “另外,萧漫去日本了,一起去的还有爸爸妈妈——不过,我猜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因为那俩老可不习惯外面了,年轻的时候就不习惯,老了怎么可能会习惯?那边天气奇怪不说,吃的东西也奇怪……”

    那些人那些事,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总是被埋藏假装不存在地忽略,被提醒了才知道他们都是那样的鲜明。

    一切,如昨,崭新。

    桑桑儿转身抱住萧漠,紧紧地抱住,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你……总算来了。”

    第6章(1)

    人长大了,行走的地方多了,眼界宽了,怎么还会跟以前一样?

    萧漠坦然地接受周子安的邀请作为空降部队整治开拓市场,自然也接受了周子安为他置办的两室一厅的公寓,那房子离桑桑儿所在的政法大学不远,树木苍郁浓翠,有大大的阳台可眺望这城市森林。

    家具都是新的,一应俱全,连冰箱里也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厨房里更是整齐干净,看得萧漠微笑起来。周子安费了一番心思,还在火车上,他的电话已到,等下车出站第一眼就看到他。堂堂的公子哥儿,立在出站口人群拥挤仍旧一脸优雅的笑容,还真是难为他了。他表现如此,他又怎好推却,反正他在b市也是要工作养活自己的。

    萧漠满意地起身,与周子安一起去即将要办公的大厦。周子安旗下既有普通的大型超市、卖场,也有高档的专卖店,与萧漠之前的饭店管理完全不一样,本质上却又有相似之处,饶是萧漠也花了三天才熟悉整个流程进入工作状况。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个天空。萧漠伸了个懒腰,“刷”的一下把窗帘拉开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一连三天吃住全在办公室,喘口气都觉得浪费时间,而现在胸有成竹,享受着晚风,萧漠内心十分舒畅。

    “扣扣……”门被敲了几下,没等萧漠回应就被打开了,周子安从容地走了进来。

    “如何?”他笑着挑眉,“出去喝一杯?”

    萧漠要熟悉业务,周子安自然也不能独自一人潇洒,陪客了三天。看着周子安优雅得无以复加的笑容,萧漠很不厚道地联想到这几天他堪比“邋遢大王”的行径,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边摇摇头,“抱歉。”

    周子安疑惑地看了萧漠一眼,随即明白过来,脸上浮起贼笑,“不如请桑桑儿一块来?大家熟悉熟悉——”

    萧漠认真思索起来。他与桑桑儿都是不擅长应对之人,算起来,两个人的朋友都很少,顶多在某个时间段因为某个相同的目的而相处,也有各自的生活圈子,有各自要做的事情,所以只有椿算得上是两个人的交集。萧漠抬眸溜去看了笑得很算计的周子安一眼,马上否决“桑桑儿该与他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圈子”的想法,他的身边都是狼,把小红帽带入狼群那算什么?

    想到这里,萧漠坚决地不去理会周子安,把他当作空气地忽略,拨通了桑桑儿的手机。见面的第二天是周子安载着他与桑桑儿回xx政法大学,他们一个晚上都没睡,说着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漠说椿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但与老一辈的看法相左,而他找了时机从那堆烂泥塘里爬了出来,椿为他护航也是让他拾掇一下成为后路。又说那几年认识了很多人,周子安就是那个时间里认识的,周子安麻将输了很多次在他手里,后来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是个非常小气的家伙。还自夸地说自己样子变了许多,上回与萧漫qq视频,摘了眼镜,然后萧漫很认真地问他是谁可把他给笑死了。还有工作最开始一点都不好展开,他始终是嫩得很,吃了不少暗亏后来才学聪明。

    说到那里的时候,萧漠侧了侧头望着其他的地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实际上,那个时候很想逃跑,反正自始至终接触的都是很正经的生意,捱不下去就逃走嘛很正常。只是不想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你面前,还是忍住了。不过,那个时候,很想很想你,想着你要是在身边,我就非常有力量了。”

    桑桑儿一直微笑着倾听,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话,被问到这两年时,她很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下。生活很简单,最开始来到陌生的地方有些不敢出门,后来就在周围走动,渐渐地范围扩大,差不多每周都要去图书馆一趟。还把s市所有的景区都走了一遍,游记发在网络上居然有编辑看中拿去发表,赚了些外快——也就是这件事让她觉得她也可以成为一名记者,对通知书上“新闻系”这几个字不再抱有恐慌的期待。而现在呢,主要采访校园名人,做些民生新闻,挂名通讯员。每天都忙碌,很充实。

    萧漠要送桑桑儿到宿舍被她拒绝了,只留了手机号码和宿舍号码,挥挥手看着萧漠与周子安坐车远去。

    “你好,我是桑桑儿。”温和不失礼貌却也疏离的声音响起,“请问你是哪位?”

    萧漠哽了一下,竟然呆呆地握着手机不知道要说什么。大概是从来都被桑桑儿特殊地看待,有一天从那特殊变为一般甚至陌生,这瞬间的落差让他无法接受。

    “喂喂?哪位?”桑桑儿显得稍微不耐烦,却依旧好脾气。

    萧漠张了张嘴,四处地张望,“……”

    桑桑儿似是察觉到什么,声音突然低柔了下来,“阿漠?是你吗?”

    名字一被唤出口,仿佛是一个解咒的关键语,萧漠顿觉轻松起来,“嗯……嗯。”

    那边顿了一顿,才道:“咦?是办了这边的号码吗?”

    “嗯。”萧漠只觉得一颗心落到了实处,浑身说不出的舒爽感觉,暖暖的,让他安心,累积的疲倦全部涌上来,他懒懒地只发出单音。

    “听说,这几日你忙得很,是忙完了吗?”

    “嗯。”萧漠单手伸了个懒腰,简直想马上躺上床去,只用嘴巴说话,只留耳朵听她的声音就好了。

    “那……”桑桑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而又遥远,听不清楚。

    萧漠猛地振作起来,用手揉了揉鼻子,正色地说道:“桑桑儿,晚上一起吃饭好么?”他抬眼,发现周子安还在,勾唇一笑,“周子安请客上馆子,你想吃什么菜?”

    周子安本来当空气好好的,他不是不想走,而是看萧漠拿起手机神色马上变得柔和又温情,难得见他这一面不过想看出好戏,没想话题又引到他身上来,那口气还真把他当作肥羊要宰来吃了。

    不知桑桑儿回答了什么,萧漠的神情一下子凝住,冷了好几分,季节来形容就是从夏天跨到了冬天。

    “嗯。我知道了,你忙吧,要注意好好休息呢。”萧漠温柔地嘱咐,脸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几乎是结冰的状态了。“那就这样了,拜拜。”挂了电话,萧漠盯着周子安,神色很不善。

    “怎么?被公主拒绝了?”周子安调侃道。萧漠做事很稳妥,十分周全老道,戴上眼镜遮去眼底的表情看来犀利又精明,但私底下周子安却是知道这人懒散的性子,只是无论哪一种都跟二十岁无关,谁想到萧漠竟然才二十岁呢?如今这模样倒有几分年轻人的样子。

    萧漠冷冷地哼了声:“你弟弟还真不懂得死心,明明都被那么厉害的人霸占住了——”

    周子安若有所思,“叶蓉?”

    萧漠又是几声冷哼不再说话,率先走出办公室,“不是说喝一杯?”

    “是……萧先生的电话?”

    不过一怔,恍了恍神,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拉回来了神志,桑桑儿对着乌苏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六人的宿舍,平日里都是各做各的事情,要么埋头上网,要么干脆不在宿舍,倒是偶尔有夜聊,前天刚回来晚上便遭到了她们热烈的询问。因为叶蓉的关系,乌苏也叫萧漠“萧先生”,大家也就跟着这么唤,让桑桑儿好不习惯——明明是同龄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名称?只是这样的疑问她说不出口。

    犹如在那天晚上,被问到她跟他是如何相遇,又如何在一起时,因为她的沉默而发生的种种猜测,比如,朋友的哥哥、亲戚介绍、或者偶然邂逅,然后一见钟情进而惊天动地……她无法反驳而后被认为是默认。然后,被问到——

    “桑桑儿,你会不会觉得……有代沟?毕竟对方年纪比我们大,接触的东西也跟我们不一样,想事情什么的都比我们复杂多了。”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们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想,周子期的哥哥周子安如今已是二十八岁的成功人士,他的朋友理应也是差不多年纪——

    “他找你约会?”

    桑桑儿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是。”

    结果惹来乌苏怀疑的眼神,她也不含糊地跟桑桑儿打太极,直接说:“老实说了吧,你之前从未透露口风说你有男朋友,突然冒出来一位萧先生,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还是说只是认识的老朋友?他缠上你了,你用有采访任务打发他?”

    “……”桑桑儿依旧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害怕什么,只是很茫然,非常茫然。尽管那一日萧漠那般表态,她还是觉得茫然,甚至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他好几天没有联系她,她每日里都处在风吹草动的情况里,听到手机铃声响,甚至只是震动也会慌忙地找出手机查看,可等他真正地联系她说要见面吃饭她又直觉地拒绝他。

    好似,只要不去触碰的话,就不会知道那表面掩藏之下的东西到底是否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当作还是如从前一般。

    桑桑儿猛地手撑住桌子站起来,收拾背包。乌苏吓一跳,急忙问:“怎么了?我……那种问题你要是不喜欢我便不问就是了,你这是……”

    桑桑儿抬头,脸色苍白,衬得一双眸子越发漆黑,“没事,我……的确是有采访任务的,跟周师兄约好了的。抱歉,我要走了。”

    乌苏哦了一声,送她到门口,叮嘱道:“那……当心些。”等桑桑儿走出不远,她又担心地趋前几步,提高声音问:“桑桑儿,你……没事吧?”

    桑桑儿回头,笑了笑,“没事呢。”说完,她朝她挥挥手,慢慢地转弯下楼。

    她走路的姿势缓慢而坚定,渐渐地不见了。她那种姿态,仿佛一切都好像在掌握之中,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平常没有注意,此时却发现了,那宛如空气般存在的桑桑儿,从来安静温和的桑桑儿,竟然有这样近乎固执的一面。

    “真是……”乌苏感慨一句,又悄无声息地敛住了。

    到了附近的咖啡店,寻了处掩映在绿树藤蔓后面的隐秘位置,叫了两杯卡布奇诺,然后在安静的蓝调中,叶蓉敲了敲桌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桑桑儿,我想知道你对子期的看法和以后的打算。”

    桑桑儿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听到叶蓉这么说微一抬头,覆盖住额头的刘海往两旁滑了滑,露出一双细致的眉明亮的眸来。因为接下来要采访的缘故,她着了稍微正式的白色衬衫跟粉色的西裤设计的收腰裤,脚上是一双三分高细带交叉成蝴蝶形状的白色高跟鞋。利落的短碎发错落有致,显得十分清爽干练。黑色大背包已经取下放在一侧的椅子里,里面装了录音笔、采访提纲和厚厚的人物资料。她看了叶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叶蓉也不着急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往咖啡杯里加方块糖,用银勺细细地拌匀了。轻轻地在杯沿上敲敲,然后放下银勺在托盘里,叶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马上就是新闻系实习一年的时期了,那个家伙帮你留意了一家电视台跟一家报社呢。”

    桑桑儿垂眸,开口道:“我对师兄的想法是什么,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吧。如果不是没有野心,够不上威胁……”说到这里,桑桑儿苦笑一声,“闪躲也好,装傻也是,都好像没什么用的样子。我有想要做的事情,有想要得到的人,但这些都与师兄无关。我以为你从一开始就不曾阻止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态度足够明显了,又或者,你根本就是拿着我做试探?”

    叶蓉慢慢地放下咖啡杯,丝毫不意外桑桑儿的这番话,只是——“你真的很聪明。”

    “那么说,我两项都猜对了是吗?”桑桑儿语速缓慢地说道,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慢慢低下去,呢喃着:“那现在结果是不如人意了。麻烦啊。”她抬头直直地看着叶蓉,“我这个人呢,在某部分来讲是一个很懒的人。我早早就定了人生计划,上高中,考大学,然后遵照喜好跟能力选定的教师职业开始执教生涯,第一年呢,假期就慢慢地走遍自己出生成长的城市,第二年呢,就开始去周边的城镇,大约到第五年,就会出省开始全国旅行。我早就有了喜爱的人,尽管……”她的神色暗淡了几秒,“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分别的时间要短很多很多,但我们两个人始终都没有变过。不仅仅是约定,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只是除了他谁也不行。所以,因为时空也造成的陌生感,我相信也很快便能消失……”

    说着说着,桑桑儿忽然拿手掩住了脸,完全挫败。

    真是,居然被这样提醒才明了自己的初衷。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啊,明明都那么确定肯定一定的事情,我到底是在害怕着什么而如此胆小地逃避啊?因为两个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开始慌张恐慌都可以,但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消除那种感觉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阿漠他明明那么努力地表达了他的意图,而她却——

    她匆匆忙忙地站起来,放下手的瞬间察觉脸上有液体滑过去连忙又拿手去挡,但唇角的笑意那样明显。她笑着说:“抱歉呢,我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现在去做不可。那么——”她顿了顿,“再见。”她提起放置在一侧椅子上的背包,飞快地奔了出去,引得门口的铃铛一阵玎玲作响。

    被留下的叶蓉一阵怔然过后,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简直没有形象了。这个桑桑儿,实在太有趣了!她以为她是一无是处脾气温和甚至于软弱,平凡得不得了,没想到她意外地聪慧和敏锐,才想提高警惕,结果她来这么一下——

    真是除了那个人,她完全看不到其他的呢。她曾有的恶意,她的刁难,甚至今天的貌似柔和实则咄咄逼人,都被她无视了呢,因为完全不在意啊。

    已是夜晚八点多,灯光璀璨一片。十字路口,红灯绿灯,车来车往,人潮忽悠而来又忽悠而去。高楼大厦,商场明亮的落地窗里衣着华美的模特。宽屏的电视墙里,美丽帅气的男男女女姿态优雅地诠释广告。

    一眼望过去,全世界都很拥挤,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有着高挑的身材,喜爱着黑色跟白色的衣装,戴着眼镜遮掩过分漂亮的凤眸,一侧身、一举手投足,都让她迷恋无比。

    他有着小小的缺点,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绝技,还喜欢用单音词回答她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必要的时候,他会展露平常连她也不多见的华美优雅姿态,欺骗世人以得到他要的结果,转身就忘记,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大骗子。

    不太挑食,给什么吃什么,非常好养,所以非常健康,认识至今也没有看他上过医院,但是一旦感冒就会精神十足,左跳右蹿地干下让人哭笑不得的坏事。

    那是几年前的他呢?

    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夏天,第一次见面时,他冷漠的脸冷淡的话语,而后再见面时,他用单手抱着班上某个男生的脖子,哈哈大笑宛如孩童地进行幼稚的欺负和威胁。

    等她上了高中,那个模样她就再也未曾见过。每回qq聊天也好,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罢,他都是成熟冷静,十分沉稳的。她的不安,她的退缩,甚至她的惶恐,每一回都在他的轻描淡写里度过去了。

    在分离的日子里,每每回想都会觉得心一阵阵寒凉。他为什么会变得那样可怕呢?她的心思全部被他掌握了吧?连看着她陷入危险中也毫不动容,他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还有再相逢,那个抬眸间就杀人无数的人是谁?步步紧逼让她无可退的人是谁?却从未想过,一次也没有想过——

    年少的感情是极为不稳定的,就算彼此相爱,就算没有家长的反对,只要一个小小的浪潮就会从此天涯海角。

    如果,那一年他选择了就读高中,而不是去c市读中专——

    如果,那一年他没有舍弃没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