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完全放松吗?
他曾见过江子悠几次,可笑的是,如今他努力回想她的模样,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起她的模样!
“你想谈谈吗?”唐亚琤试探地问。“你好像有很多心事,说出来或许会好一些。”
敖旭惟没有回答,很着唇不发一语地望着她,直到她的脸色因尴尬而转红。
“对不起!我问得太多了,你可以不用回答……”
她摇摇手,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却忽然开口道:“我觉得累。”
“什么?”
“我身上背负着太重的期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让我觉得很累。”
她的声音太温柔、眼神太真诚,让向来坚强得以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他,忍不住想将藏在心中的话全部告诉她。
“你是指——你的父亲?”唐亚琤小心地问。
“是的。我可以说从一出生起,就活在父亲对我的期许之下。从小到大,我完全没有自由,三岁开始学英文、五岁学心算,全是他替我安排的,大学填写志愿,填的也是父亲所期望的政治系,不是我感兴趣的资讯。我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甚至说话与思考的模式,全是为了符合他的要求,而不是我的喜好。”
“好可怜!你父亲完全抹煞了你的自我。”唐亚琤充满怜悯地望着地。
和他相比,被亲生父亲忽略,似乎不那么痛苦了。
“老实说,我早巳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他闭上眼痛苦地冷笑。“现在的我,只是父亲手中的一只木偶,随他操纵掌控,我甚至连婚姻都没有自主权,他一句话,我便得娶一个连长相都记不得的女人!”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帮我?你可以帮我什么?”敖旭惟睁开眼,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可以帮你找回你自己呀!”她露出笑容,真诚地说:“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性格,你当然也有!”
“与生俱来的性格?”敖旭惟喃喃自语。
是的,他当然有!他并不是从一出生就如此沉默、冷淡,他曾经也有过最真实无伪的自我。
那时的他并不像现在这样,无时无刻戴着冷漠的假面具,在身旁升起一层保护膜,隔绝旁人的亲近。
他还记得,童年时的自己是活泼好动、喜爱朋友的,但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下,他放弃与同伴一起打球嬉戏,取而代之的是阅读堆积如山的书,在一个又一个家教之间,磨去他最童稚纯真的一段岁月。
“虽然你为了孝道,不愿午逆父亲,而忽视真实的自己,但我相信你与生俱来的性格并没有消失,只要你耐心寻找,它一定会出现的!”她睁着水亮的眼眸,认真地说道。
“亚琤,谢谢你!”
敖旭惟绽开真心的笑容,唐亚琤见了,也跟着笑了。
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是一脸平静无波的表情,就算是微笑,笑意也始终传达不到眼中,而这回,他是真真实实的笑了。
她发现,自己喜欢他的笑容。
敖旭惟抬头看看墙上水果造型的时钟,道:“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
他明天有场重要的会议,有些资料非得在今晚准备好不可。
“那我去替你把衣服拿回来。”
唐亚琤立即下楼,替他把烘干的衣物拿回来。
敖旭惟换好衣服,向唐亚琤道谢并告别后,才带着一颗暖暖的心,回到他那豪华而空洞的家。
之后的半个月,唐亚琤没再见过敖旭惟,不过倒是在报上看到他与她的异母妹妹——江子悠订婚的消息。
那则报导还刊登了一张订婚当天的照片,她瞪着穿着三件式黑色西装、看起来俊挺无比的敖旭惟,不自觉捏皱了报纸。
他不该与江子悠订婚的!他不属于她,她压根不想看见江子悠甜蜜依偎在他怀中的模样!他该属于——
她猛然止住脱序的念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她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该重视的是如何打击她的父亲江令权,以及从妹妹江子悠身边抢走他,而不是想着如何占有他。
难道母亲的经历还不足以告诉她,爱情是一场多么虚伪、可笑的骗局?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永志不渝,全是骗人的谎言!
唐亚琤的眼神倏然转冷。
她推开椅子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一面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还记得上回和敖旭惟分手时,他眼中的神采。
她确定他对她有好感,但这份好感还不足以让他为了她,背弃既定的婚约。
上回在雨中为他撑伞,只是一个开端,她必须为自己制造更多机会,才有机会扳倒江子悠。
只是——目前他与江子悠已经订婚,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再接近他,为自己争取更多机会?
难道她会真的输给江子悠吗?
“唐秘书!”江令权推门走出办公室,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珠子,从镜片后睨着她。
“今晚我要和敖老去洗三温暖,和董老板的那场饭局你想办法替我推掉!就告诉他,改天有空我再约他。”
“是。”唐亚琤垂下眼眸,心中对他的鄙夷与轻蔑,又加深了一层。
最爱攀附权贵的江令权,以往只要是企业老板邀约,就算台风、地震也绝不缺席,而今他仗着自己即将与敖志衡结为姻亲,平日连巴结都嫌来不及的那些中小企业老板,现在全被他往脑后一放,就算得罪了也不在乎。
他这种只重名利、半点情面都不认的性格,实在令她痛恶。
“我走了。”江令权理了理西装,昂首阔步地离开办公室。
唐亚琤找出董氏企业的电话号码,找了个“江律师临时有急事”的借口,礼貌的推掉了今晚的餐叙。
挂上电话,她决定今晚不加班,替江令权撒谎骗人,令她觉得不快。
她整理好皮包,推门离开办公室,没想到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外。
“你——”
“你好!”敖旭惟走向她,脸上的线条依然像上次见到他的那样紧绷。
“你是来找江律师的吗?他和你父亲有约,刚刚才离开——”
“我知道,我不是来找他的。”
“那你来是……”
唐亚琤的心中浮起了欣喜与希望,却用蒙懂疑惑的表情掩饰。
“我是来问你,想不想去吃瑞士火锅?”敖旭惟有些迟疑地询问她。
他已在上个周末遵照父亲的安排,与江子悠订了婚。
照理说他这有婚约在身的人,是不该再来找她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影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围绕,无时无刻不干扰他的思绪。
为了忙订婚的事,许多公事必须赶在订婚前处理,使得他比往常更加忙碌。
这半个月来,他常常一边办公,一边想着那个下着细雨的夜晚,他们一起坐在温馨的小公寓里,吃着美味的牛肉面,毫不设防的谈心。
那种温暖的感觉,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忆深刻,他多想重温那时美好的感受。在忍了将近半个月之后,他已无法再忍耐,无论如何,他一定得来见见她。
“好啊!上次没尝到瑞士火锅,人家心里正遗憾呢,现在你肯陪我去尝尝,我自然赞成啰。”唐亚琤露齿一笑,有点撒娇的喊道。
原以为她可能争不过妹妹江子悠,但如今看来,究竟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见她同意了,敖旭惟才松子一口气。“那我们走吧,我已经订了位。”
“嗯。”
唐亚琤仰头朝他甜甜一笑,加快脚下的步伐,紧跟在他身旁。
这是一次天大的好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错过!
从律师事务所到吃瑞士火锅的欧式餐厅,距离并不算太远,因此下楼之后,他们决定步行走过去。
过马路时,车辆熙来攘往,敖旭惟下意识想去拉唐亚琤的手,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理智忽然飞了回来。
他猛然想起自己已经订婚,不该再与她有友谊之外的发展,于是立即缩回已伸出的手,改放在身侧。
唐亚琤注意到他的举动,美眸滴溜地一转,勾唇一笑,主动将柔嫩的小手放进他的大掌里。
敖旭惟睁大眼,震惊地转头望着她。
“车子那么多,我好怕,你可不可以牵我过马路?”她咬着唇、眨眨眼,故意装出柔弱惶恐的模样,左右张望马路上不断奔驰的汽车。
敖旭惟低头看看塞在自己手心里的小手,沉默了几秒,缓缓将手掌握紧。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很多车会不守规矩、乱闯斑马线。”他的嗓音低了一阶,轻柔的语调听起来家恋人间的呢喃。
“我知道。”她借机将柔软玲珑的身体更靠近他,脸上的笑容更妩媚了。
从小到大,江子悠占尽了她所得不到的一切,而她只不过是抢走她的未婚夫而已,应该不算过分吧?
上天早该对她公平些了!
过了马路,唐亚琤假装忘了松开敖旭惟的手,依然紧紧抓着他。
而敖旭惟也没有主动放开她,他们就这么手牵着手,一直步行到餐厅门口。
“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好。”
唐亚琤缩回小手,敖旭惟霎时觉得掌心好空,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陡然自他心中升起。
“这里的装潢很有欧洲的风味,看起来好温馨。”进入餐厅后,唐亚琤仔细打量餐厅的布置,脸上的表情是纯然的喜悦。不是作戏,她是真的喜欢这里的气氛!
餐厅里的每一张桌子上,都铺着绿色格子花纹的桌巾,木格的窗户上挂着薄纱蕾丝窗帘,角落的橱柜里,则摆着从欧洲各地购来的精美手工艺术品。
“两位吗?请往这边走。”穿着长围裙的男服务生,将他们带到窗边的一个位置,并且送来菜单供他们点菜。
他们点了一份瑞士起司火锅和一些配料,敖旭惟另外还点了一份也颇受欢迎的巧克力火锅。
“既然来了,就尝尝看吧!”他这么告诉她。
“好可爱喔!”她转头注视窗台上,由大到小排排坐的泰迪熊,忍不住惊叹。
瞧这些泰迪熊,有的结着领巾、有的绑着蝴蝶结,还有些穿上了衣服,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服务生收起菜单,笑着说:“这些都是我们老板,亲自从欧洲带回来的限量版泰迪熊,世界上仅有一只的哦。”
“那一定很贵了?难怪这么精致可爱。”唐亚琤有些惋惜的喃喃自语。
敖旭惟见了微微一笑,问:“你喜欢哪一个?”
“我?”唐亚琤专注地盯着那些小熊,来回看了几遍,最后纤长的手指落在排在最后头那只最小的熊身上。“我最喜欢它。”
“为什么?”
敖旭惟看了看其它的小熊,发现它并不是最出色可爱的,它甚至连件衣服或蝴蝶结都没有,和其它的泰迪熊比起来,它简直像被忽略的孤儿。
“我……我也不知道……”她歪着头,为难地说:“我只觉得它很朴素,不像其它的小熊都有衣服或领结,虽然看起来有点寒酸,不过如果一定要我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它。”
“我明白了。”敖旭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这时,服务生很有效率的送来、点着小火的瑞士起司火锅及巧克力火锅。
敖旭惟拿起切成小块的吐司,沾了一些起司送进嘴里,唐亚琤也学他这么做,立即惊奇地睁大眼。
“很好吃!味道很独特。”
又软又浓的起司立即在嘴里溶化,只剩香醇的起司香味残留在口中。
“再尝尝巧克力火锅,我想味道应该也不错。”
“好。”她拿起放在小碟子里的棒状饼干,放进正咕噜噜冒着热气泡的巧克力锅里,占起黑稠稠的巧克力送进口中,香甜浓稠的口感立刻在嘴中扩散。
她又试着用水果沾着巧克力食用,发现滋味一样美好。
“这个好好吃。”她笑眯了眼,她最喜欢巧克力了。
“你喜欢就好。”
敖旭惟没品尝巧克力火锅,只支着手肘,微笑地欣赏她满足的表情。
“你不吃吗?”唐亚琤有些不好意思,呐呐地问。
“我不喜欢吃甜食。”他淡淡地说。
原来这份巧克力火锅是他替唐亚琤点的,他自己并不喜欢吃。
“这是你特地为我点的?”唐亚琤顿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谢谢……”
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暖的感动,那份巧克力火锅吃起来也格外香甜美味。
用完了餐,敖旭惟去结账,唐亚琤则先到门外等他。
等敖旭惟结完账,唐亚琤提议到她的住处喝咖啡,敢旭惟毫无异议地同意了,于是他们又沿着上回走过的巷弄,再次造访她的住处。
第四章
“想喝点什么吗?”
回到小公寓,唐亚琤打开小冰箱,一面回头问道。
“给我一杯水就行了。”敖旭惟松开领带,舒适的在她的小沙发里落坐。
只要一来到这里,他就觉得身心极度轻松,就连到国外度假,也未必能有这种全然放松的感觉。
“每次来到你这里,我都觉得很自在、很放松,好像外头的风风雨雨,完全与我无关。”敖旭惟告诉她。
“很高兴你喜欢这里。”唐亚琤真心地一笑,将一杯装有矿泉水的玻璃杯放到他面前。
他喜欢这里最好!如果这里能够成为他心灵的避风港,那么掳获他的心,将不会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对了!有样东西想送给你。”他从微鼓的西装口袋取出一样毛茸茸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就是这个。”
“这是……”她定睛一看,立即惊喜地睁大眼。“啊——”
刚才店里那只小熊?!
她接过那只小熊,心里非常高兴,但不免感到怀疑。
“你怎么会有这只小熊?”
“店长送的。他知道你喜欢,所以特别送给你。”敖旭惟轻描淡写地回答。
“骗人!”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而且那可是老板亲自从欧洲带回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割爱——
她倏地睁大眼,突然明白了。
“这是你买下来的?”老天!“你一定花了很多钱吧?”
“还好。店老板说这是一只古董熊,所以价格上我觉得还算合理。”他语带保留,没说出实际的价格,他不希望她觉得有压力。
“你这又何必……”唐亚琤忍不住红了眼眶。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毕竟连她的父母都对她漠不关心,她又能指望谁对她好呢?当然,外公和外婆是疼爱她的,但他们已过世多年,她早已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人闻问。
他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唐亚琤的心中盈满感动,想借由他来报复父亲的念头,也不禁动摇了。
或许她不该破坏他与妹妹的婚姻,她痛苦地想。
他若娶了子悠,对他的前途将有莫大的助益,而和她在一起,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可能会毁了他现有的一切。
为了他好,她该放手让他离开。但……
她不甘心呀!为何她只能默默退让,不能争取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只因为她不姓江吗?
她把父亲、姓氏、江家长女的头衔都让给了江子悠,难道她连敖旭惟都得让给她吗?
不!她咬紧牙,用力摇头。
比起累积在她心中二十多年的仇恨,任何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冷然告诉自己——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报复她那冷血无情的父亲,以及如同天之骄女的妹妹,或许她有点留恋敖旭惟对她的好,但是她绝对没有爱上他!
她恨透了男人,她绝不可能像母亲那样,将自己的人生全部投注在一个男人身上。
心意既定,唐亚琤很快收起感动的情绪,换上甜美的笑容转过头,柔柔地向他道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可爱的东西,我很喜欢,谢谢你!”
“第一次?”敖旭惟有些诧异。“你是女孩子,难道你父母从没买过这类可爱的小东西给你?”
他无心的问题,戳痛了她的伤心处。
她狼狈地别开头,佯装不在意的说:“喔!他们总是很忙,所以……”
敖旭惟立即明白了。
“对不起!”他马上向她道歉。
原来她也和他一样,有个不怎么幸福美满的家庭。
“没关系!我早习惯了。”唐亚琤回避地望着窗外,想阻止懦弱的泪水自眼眶流出。
她的母亲打从心底恨她,甚至希望她从未出生,而像江令权那种冷血无情、利欲熏心的父亲——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为了他们而哭泣呢?
她早已死心,根本不希罕获得他们的疼爱!
“别哭!”
直到敖旭惟扳过她的身体,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哭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敖旭惟怜悯地望着她,为她的眼泪感到心疼。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温柔,唐亚琤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索性投入地温暖的怀抱中,放肆地任泪水流个痛快。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痛哭一场了。
记忆中,好像自从外公、外婆相继过世后,她便不曾再掉过一滴眼泪。
一个没有父母关爱的人,是没有资格落泪的。除了坚强的面对一切之外,她没有第二种选择。
“嘘,别哭!”
她脸上不断落下的泪水,揪疼了敖旭惟的心,为了阻止那晶莹剔透的泪珠继续滑落,他想也不想便低头吻住她的唇。
唐亚琤震惊地瞪大眼,呆望着紧贴在她唇上的敖旭惟。
与他热吻并不包括在她的计划中,这可是她最珍贵的初吻呀!
她应该打他一巴掌,然后用力推开他。
但她伸出微颤的手,却没有真的推开他,反而紧紧攀住他的背,像怕被他抛下似的。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不若他的外表那般刻板冷硬,而他吮吻她唇瓣的力道宛如微风,是那么轻柔和缓,仿佛怕揉碎娇弱如花的她。
他吻着她的温柔表情令她动容,她忍不住微启唇瓣,伸出柔嫩的小舌,试探性地碰触他的唇。
敖旭惟浑身倏地一颤,低吼一声,拥紧她纤细的腰肢,更将她带向自己。
他的吻不再轻如和风,而像一把会灼伤人的烈火,激狂地肆虐她柔嫩的红唇。
“旭惟……”唐亚琤软声娇喘着,双腿仿佛撑不住全身的重量,身子开始往地面的方向滑去。
她的娇喘唤醒敖旭惟的理智,他立即松开她的唇,顺势将她带往沙发前坐下,自己则往后退开一大步。
他闭着眼重重喘息,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做!”他愧疚地道歉。
“你后悔吻我了吗?”唐亚琤望着他充满歉疚的脸庞,幽幽地问。
“我不该吻你。”他依然重复这句话。
他没有资格去招惹纯洁的她,他不知道向来严守纪律规范的自己,怎么会犯下这种错?
“为什么?”唐亚琤追问。
“我已经有婚约了。”一桩谋杀他终生幸福的婚约!
“所以你刚才吻我只是一时兴起,是不小心失控的意乱情迷?如果可以选择,你绝不会再这么做,对吧?”她讥讽地问。
“不是这样的!”敖旭惟急忙否认。
“无所谓!反正你即将有一个美丽又有教养的未婚妻,和一个极有知名度的岳父,我的感受如何,你不必在意,我也会很快忘了这件事的!”
“我说不是这样——”
“真的没关系,我会识相消失在你面前,这件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我——”
“该死的!你听我说好不好?”
唐亚琤继续说着自暴自弃的话,直到敖旭惟大吼一声,她才目瞪口呆的停住。
“你骂脏话?”愣了好半晌,震惊的她才吐出这句话。
敖旭惟红了脸,不自在的承认。
“你把我气昏了,我从不说脏话的。”
唐亚琤望着他微红的脸庞,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骂脏话?像你这种一板一眼、做事循规蹈矩的人,居然也会说脏话?真令人难以置信!”
“说得也是。”
仔细想想,敖旭惟自己也觉得好笑。
这是以往的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但自从认识她之后,好像任何不可能的事,都变得有可能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笑了,先前争执的火药味,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敖旭惟望着她因大笑而泛出淡淡粉红的娇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嫩如花瓣的芙颊。
“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一丝玩弄你的意思。”他注视她的眼眸,认真而诚恳的解释。
笑容迅速从唐亚琤的脸上消失,她往后退开一步,回避他充满柔情的大掌。
“我知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除了怪命运作弄人,我还能怪谁?”她转身背对他,故意用苦涩的语气说:“我想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趁我们没犯下更大的错误之前,尽快分手吧!”
她当然不是真的希望他走,而是以退为进,争取最后一丝胜利的机会。
“不——”敖旭惟立即惊慌地大喊。
光是想象不再见她,已让他像被夺走呼吸那般难受,要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他不知道会如何。
或许会破沉重的压力逼疯吧!
“别离开我!”他由后方抱住她的身体,痛苦地低语:“我知道自己很卑鄙,明明已经有婚约在身,应该马上放开你才对,但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我不介意你有婚约。”唐亚琤迅速转身面对他,唇畔挂着凄楚的微笑。“我明白你的苦处,我不会强迫你违逆你的父亲,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便什么也不会计较。”
“亚琤……”他忍不住喊道。
一个如此深情待他的女子,他怎么忍心拒绝?
“我爱你!”他拥紧她,深深呐喊出心中的悸动。
唐亚琤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水亮的红唇上,噙着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不会急着说服他与江子悠解除婚约,那可能会造成反效果,她很清楚这件事急不得,所以她会用所有的耐性,来进行这场角力赛。
她有把握,敖旭惟最终会选择她,她——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她唇上的笑容加大,几乎等不及看江令权懊恼悔恨的表情。
那是他应得的报应!
周末上午九点,唐亚琤提着一个小小的旅行袋,站在住家前头的巷口,等着敖旭惟开车过来接她。
这个周末加上星期一,一共有三天连续假期,她向他撒娇说想出去玩,他虽感到为难,还是推掉所有的事、并撒谎欺骗他的父亲,说他想南下拜访同学,只为了陪她出游。
他们正式交往才一个多月,但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心已逐渐转移到她身上。
只要她再下点功夫,完全掳获他的心,绝对是指日可待的事。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令她心情烦躁,她用力拂开落在肩上的乌黑长发,正好看到一辆银白色的bw新型房车朝她驶来。
她知道是他到了,立即绽开笑容,朝驾驶挥挥手。
“旭惟!”
“抱歉我来迟了!等很久了吗?!”敖旭惟开门下车,动作利落地接过她手中的小旅行袋,放进后行李箱。
“才一会儿而已。你没有迟到,是我等不及想见你,才跑出来外面等。因为人家好想你喔!”她甜腻腻的撒娇道。
敖旭惟听了,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
像这种甜滋滋的情话,听一百遍都不会腻。
上了高速公路,他们的车一路往南下的方向疾驶而去。
沿途,他们吃着唐亚琤准备的零食,耳边听着节奏轻快的音乐,极少有机会出外旅游的两人,像两只被放出笼的小鸟,心情愉快得不得了。
“前面右转之后,应该就可以衔接往溪头的山路。”
唐亚琤认真地研究摊在腿上的地图,一面告诉敖旭惟该怎么走。
他们都不认得路,不过一边找路一边玩。也是很有乐趣的。
虽然最后因为迷路,多绕了一点路。但他们的情绪始终很高昂,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终于在太阳下山前,他们找到预订的小木屋。
他们在柜台登记之后,领了钥匙,便往今晚落脚的小木屋走去。
当他们走进屋内时,唐亚琤忍不住发出喜悦的惊叹声。“好漂亮哦!”
这栋小木屋全是由木头建造而成,木质墙壁、木质地板,阶梯、家俱也全由木材制成,柔和的黄铯灯光一打,更显现出浪漫温馨的气氛。
他们在屋内到处走动参观,唐亚琤打开卧房的门,看见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的时候,粉嫩的俏脸一止即染红了。
虽然约他出游之前,她已经下定决心,把纯洁无瑕的身子,当成赢得胜利的筹码献给他,但如今发现房间里果真只有一张床时,心里还是会感到羞涩与异怯。
敖旭惟走到她身后,搭住她的肩,柔声说:“你大概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听说入夜后这里的景色很美,吃过饭以后,我们到附近走走。”
“好的。”
唐亚琤点点头,柔顺地将头靠在他怀里,跟随他一起走下搂。
临走前,她羞赧地将卧房的木门顺手带上。
卧房里的事,就等她用餐回来再想吧!
第五章
敖旭惟与唐亚琤到小木屋附近的餐馆用餐,享用过充满野趣的山菜大餐之后,他们沿着铺设好的步道,在弥漫薄雾的林间漫步,晕黄的路灯在|乳|白色的薄雾中,散发出迷蒙的光线,更添几分浪漫气息。
“冷吗?”
敖旭惟见唐亚琤双臂环绕在胸前,单薄的身子不断颤抖,他立即张开双臂,将她搂进自己宽大的怀抱里,缜密地保护着,不让寒风侵袭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谢谢!”唐亚琤抬头对他一笑,又忧心忡忡地低下头。
其实她并不是觉得冷,而是因为想到今晚的床第之事,才不由得颤抖起来。
她虽了心想着要报复父亲,但在男女情欲方面,她确实纯洁得有如一张白纸。她害怕与他裸裎相对,也怕自己表现太生涩,令他感到失望。
她看电视剧和小说里,那些妖媚的女人,勾引男人是那么容易,为何她身体力行之后,却发现事情远比她所想的还要复杂与困难呢?
敖旭惟突然停下脚步,唐亚琤不解地抬起头,眨眼望着他。
“怎么了?”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一直在发抖。”
“不!我真的不冷,我还想走……”
她鸵鸟的想逃避回房的时刻,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别逞强,你的手都发冷了,等明天天气暖和一点,我们再过来。”敖旭惟简单一句话,便将她的借口驳回。
“可是……”
“听话,先回去了。”
他按住她纤瘦的肩膀,强迫她回转身子,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唐亚琤无法反抗,只得乖乖的被他带回去。
回到屋内,敖旭惟立刻说:“你快去洗个热水澡,等身子暖和了,很快就不觉得冷了。”
“嗯……那我去拿衣服!”
唐亚琤红着脸,飞快回到卧房,从旅行袋里取出换洗的衣物,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逃进浴室。
她贴在门板后,身体的颤抖才逐渐止息了。
她真没用!
明明计划好要利用自己的身体巩固他的心,却在这种紧要关头胆怯起来,她不禁开始厌恶起自己了。
她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走进澡间,打开莲蓬头,抹上茉莉香味的沐浴|乳|,仔细洗净每一寸滑腻的肌肤,然后里着柔软的白浴巾离开淋浴间。
她摊开自己拿进来的衣物,心跳又因紧张而开始加速。
那是一件嫩黄的丝绸睡衣。
睡衣的质料虽不透明,样式却颇为性感,整件睡衣仅靠两条极细的肩带支撑,只要肩带滑落,整件睡衣将会立即掉落。不但如此,睡衣的下摆也短得不像话,可能还不到她大腿的一半。
再者,丝绸的布料极为柔软,一穿在身上便会紧贴着身体,她的身材根本藏不住,凹凸有致的曲线将无所遁形。
要向来衣着保守的她穿上这件睡衣,需要极大的勇气,但她已无法回头。
下个月底,敖旭惟就要和她的妹妹江子悠结婚,她若不能在那之前让他改变心意,那么她就彻底输了。
而好胜的她当然不愿就此认输,所以就算赔上自己守了二十五年的贞操,她也要赌上一赌。
她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硬着头皮将睡衣及小裤穿上。
睡衣的效果一如她所料想的,她从浴室占上薄薄雾气的镜子里,看见自己性感的模样。
凌乱的发丝、绯红的双颊、红润的唇、闪闪发亮的双眸……
老天,她看起来活像饥渴的应召女郎!
她低头望着裸露在裙摆下的修长双腿,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等会儿他会抚遍这双腿吗?
砰砰砰!门上突然传来敲击声,将唐亚琤吓了一跳。
“亚琤,你洗好了吗?”敖旭惟在门外担忧地问。
“噢!我已经洗好了,马上出去。”
她再次审视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浴室的门。
“你洗那么久,我很担——”
剩余的话从敖旭惟嘴里消失,他呆愕地瞪着甫出浴的绝美芙蓉,好半晌说不出话。
她好美——
乌黑柔亮的长发略微凌乱地散落在肩上、明亮的大眼眸光莹莹地望着地、雪白的肌肤泛着丝缎般的光泽,嫣红如蔷薇的双唇,像在邀约他的亲吻……
他从未见过这么妩媚的她,连话也忘了说,只知道贪婪地望着她。
最后,她不得不赏他一记娇嗔的白眼。
“你不去洗澡吗?”
“要……”
“那还不快去?”他瞧得她身上都快着火了。
“好……”
敖旭惟拉开浴室的门,正要走进去,唐亚琤又喊住他。
“等等!你不用拿衣服吗?”他两手空空耶!
“啊?我忘了!”这下敖旭惟总算恢复理智,迅速跑回卧房拿出换洗衣物,又迅速闪进浴室。
待他关上门,唐亚琤才转身走回卧房,缓缓在床沿坐下,让自己虚弱无力的双腿获得休息。
她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摇动的树影,怔忡地出神。
如果她反悔了,现在还有机会阻止即将发生的事,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回头了。
她愣愣地发着呆,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敖旭惟回到卧房,由身后搂住她的肩,将一个轻柔的物印在她头顶的发丝上,她的身体才警戒地绷紧。
“别抗拒它。你我都是成年人,我们都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他的吻从头顶顺着发丝往下滑,侧头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我没有抗拒,我只是……害怕!”感觉他正在亲吻自己的脖子,她极力克制因酥麻的快感而引发的呻吟。
“你不相信我吗?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轻轻转过她的身体,低头吻住她的唇,同时抱着她的腰,缓缓倒向床上。
“你还好吧?”
g情的火焰燃尽后,两人的呼吸逐渐恢复平静,敖旭惟翻身搂紧唐亚琤,爱怜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嗯。”唐亚琤茫然注视前方,心不在焉的回应。
她终究还是做了!以自己的身体为手段,将他诱人她的复仇计划中。
她心里有罪恶感,也对他感到歉疚,但她不会因此放弃!
江令权带给她的怨恨太深了,除非击垮他、让他也尝尝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痛苦,否则她怎么也不会甘心。
为了报复他,不论将会伤害谁,她都不在乎即使是敖旭惟!
思及此,她用力一咬唇,翻身面对敖旭惟,蹙紧眉头问:“旭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事?瞧你担心的。”她软滑的身子贴着他,敖旭惟早巳心荡神摇,根本难以思考。
“我……我们没有避孕耶,我会不会怀孕?”她假装忧愁地问。
她说了谎,其实她已服过避孕药,所以才敢阻止他做避孕措施,她绝不会产下一个和自己一样见不得天日的私生子。
她之所以骗他没有避孕,正是她的计划之一。
“该死!我竟然忘了。”敖旭惟这才想起,他原本想做的防范措施,竟然没有做。
“万一有了宝宝,那该怎么办?”
“这……”一时间,敖旭惟也想不出办法。
“旭惟,如果有了孩子,你不要逼我拿掉好不好?”唐亚琤咬着唇,装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凄楚地哀求道:“我会独力把孩子养大,绝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你别迫我拿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