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小气房东芳有有

小气房东芳有有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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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第一次吻我时的心情;他娶你的时候,会不会去想如果当初和我走进礼堂,他又会怎样?你能接受吗?你能接受他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我,你能接受你们之间始终有我的阴影吗?除非……你真的够伟大。”

    不!芳有有知道自己没有那么伟大,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是无法在感情上伟大。

    她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对钱小气,对感情更加吝啬。她希望她的爱人眼里心里身体里都只有她一个,她不要和别人分享爱人,哪怕只是回忆。

    知道在心计方面,自己绝不是孔矜的对手,芳有有索性挑明了她们之间的抢夺游戏,“你想要我怎么样,直说吧!”

    “让翟潜离开你,回到孔氏投资集团,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这就是孔矜的计谋,全是为了翟潜而设的计谋。

    “如果当初他不是倔强地想跟爷爷对抗到底,今天孔氏投资集团还有我,早已都属于他了。”

    生在孔家,长在孔家,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孔家给的,她自身的价值有一半是因为孔家这个名头。所以当初翟潜提出带她离开孔家的时候,她嘴上答应了,回去后反反复复地想,却越想越心虚。

    她不知道离开孔家后,她还剩下些什么,她是孔矜啊!这个名字她无法更改。

    她也同样无法割舍对他的爱。

    所以他坐牢的那三年,她抛弃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积极地加入家族企业,甚至不惜利用感情,让霍英锒辅佐她取得孔氏投资集团掌门人的身份。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翟潜回来时,把他本该拥有的通通交还给他,包括她自己。

    对孔矜来说,翟潜可以不爱她,她却无法眼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芳有有,我相信你是真心爱他,和我一样爱着翟潜。”

    先把她推到高处,再撤掉让她可以下来的楼梯。常年生活在家族斗争中的孔矜手段何其高明,岂是芳有有这等小女子可以抗争的。

    孔矜以爱的名义要求芳有有,“如果你是别的女孩,那种对爱很自私的女孩,我就不会在这里跟你谈这些了。我请你替翟潜考虑,像他这样的人过这种平凡日子适合吗?你忍心让他因为你而毁了这辈子吗?”

    在霍英锒的收购协议面前,在翟潜渐渐聚拢的眉心面前,在庞大的金钱和高贵的地位面前,芳有有没有资格替翟潜说拒绝。

    也许现在的翟潜愿意为她留下来,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他的心境又会怎样?

    谁能保证他不会后悔因为她而改变的人生?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恨她剥夺了他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芳有有不敢保证,更不敢拿两个人的一辈子去赌,她宁可未赌先服输。

    “孔矜,我拜托你一件事。”

    孔矜露出一副“早就料到你会开口”的模样,爽快地摊开手等着她提要求,“你想要多少钱?开口就是了,只要我觉得价格合适——没问题。”像她这么爱钱的女人喜欢翟潜也是冲着他所能带来的经济利益嘛!

    芳有有摇摇头,对这个女人感到失望。她爱钱,可是她挂在嘴上,心里却藏着许多比钱更珍贵的东西。像孔矜这样的女人整天不把钱放在眼里,骨子里却只会用金钱衡量世间每样东西的价值,包括自己最爱的男人。

    把翟潜还给她,真的可以吗?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再一次地伤害翟潜。”

    这就是芳有有对她最后的要求,“如果让我知道你伤了他,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也会不顾一切把他从你身边带走,带回芳邻公寓,而且这辈子再也不撒手。”

    孔矜不是问她对翟潜存着什么样的目的吗?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感情了,无人可以比拟的感情。

    爱一个人就是要站在他的角度全然为他着想,是不是?

    她终于大方了一次,可是芳有有真的好想一直小气下去,小气地把翟潜藏起来,藏在自己的身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她好想更小气一点……

    菠萝啤一连喝了六罐,那点累积起的酒精依然无法为芳有有壮胆,倒是翟潜先看不下去了。

    “今天天气有点凉,你喝这么多冰啤酒,不怕生病吗?”生病了又得花钱看病,到时候她不但会被病痛折磨,还会不停地去心疼看病钱——她那点小心眼,他再清楚不过。

    “病死拉倒。”她沮丧地摇晃着手里的啤酒,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翟潜,你说,人活着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她这话怎么有着要死要活的味道?翟潜凑到她身旁摸摸她的脑袋,“你不会因为跟我吵架气糊涂了吧?”他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在她眼前晃悠,“你还认识它吗?”

    他还有心情闹哦?拉下他的手,她不想享受他的温柔,就怕那一点点的贪婪会让她舍不得放手。

    人为什么会有感情呢?要是不会爱,也不会因为爱而受伤害,那该有多好。

    那样她就可以一点也不心痛地送他离开了吧?

    “翟潜,很多很多年以后,你还会记得有我这个人吗?”她斜着眼看着他,一副快要被遗弃的模样。

    傻瓜!翟潜摸摸她的脑袋,“我们一直在一起,你说我有可能忘了你吗?”

    “要是我们分开了呢?”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走?要离开这里?”是因为霍英锒吗?翟潜安抚着她的情绪,“你不用怕霍英锒的那个收购令,我会想办法摆平这件事的,大不了我重回证券界就是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你不是说我是证券奇才嘛!这点事怎么可能摆不平?”

    她就是不想他再因为她而为难啊!

    “不是的,”她摇摇头,“不是我要走,是你要离开芳邻公寓,离开我。”

    翟潜不明白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往明白了说!”她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他不喜欢这副样子的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他要看她笑的模样,他喜欢她看到钱时眼睛里冒金光的俏样子。

    吸吸鼻子,沉下气来,芳有有把自己的意图明白地告诉他:“你被炒了,芳邻公寓不再需要你这个公寓管理员,你跟孔矜回孔氏投资集团吧!”

    她赶他走!

    这是翟潜闯进脑子的第一个念头,接下来是气愤!

    “你凭什么赶我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公寓里不再需要管理员,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依赖任何人,只靠自己,这样就不会再为任何人心痛了吧!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心情急躁的翟潜却又安定不下神经将其中的纠结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倒是说清楚啊!”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把这间破破烂烂的芳邻公寓经营得有声有色,这其中遇到的麻烦还少吗?这些坎坷他们都过来了,还有什么事能将他们分开?

    “这几天我们吵归吵,闹归闹,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我们吵过之后还会在一起。就算有天大的问题,只要有时间,我们就可以解决。可是你现在赶我走,告诉我,你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我是不是?”

    他说得好像她恶意摆脱他似的,他说是就是吧!反正他要回到孔矜身边,回到他的老情人那里,就算他恨她那又有什么呢?

    “反正你跟着孔矜走就是了,她已经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只要跟着她回孔家你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我欠你的那九十万,会慢慢还你的,你给我一个账户,我每个月把钱打进你的账户里。”

    看来她已经算清楚了,连还钱也不打算见他的面,只想通过转账是吧!

    既然要算钱,翟潜就跟她算清楚,“你初来芳邻公寓的时候,是我拿钱出来装修的,你是把本金还给我了,可还有利息呢!还有这九十万,你已经还我十万了,还剩八十万,八十万按银行利息,还是按贷款利息还我?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一份协议,这样才会避免债务纠纷。还有,我是芳邻公寓的第二继承人,如果你出售这栋公寓,我将自动继承。面对霍英锒的收购令,你打算怎么办?你现在要赶我走了,我觉得我还是在走之前把这些问题谈谈清楚比较好。”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把他们过往的情谊全部抛弃。听得芳有有好不心寒,“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

    他就是要让她看清楚,如果他们之间可以撇得一干二净,这样的结局是她可以承受的吗?“你都可以赶我走了,我还不能跟你把账算算清楚?这两年,我经常买装修材料自己掏腰包,这笔钱我还没跟你慢慢算呢!不急,我会尽快列出一张明细表,麻烦你对照单子——还钱!”

    小气房东最在乎的不就是钱嘛!他就拿钱来为难她,看她是舍不得钱,还是舍得他?

    芳有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再沉沉地叹气之后,她手一摊,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你要开单子就开吧!八十万的账是还,一百万的账还是一样还。”

    “你……”

    翟潜气结地掉头往外走,再跟她待下去,他怕自己会直接栽倒。

    翟潜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今天注定运气太差,刚被芳有有气得半死,出门就遇见让他欲死不能的孔矜。

    拎着随身的小包,她那副准备外出的装扮摆在他面前,“你收拾好了吗?”

    “收拾什么?”他挑着眉,总觉得这两个想气死他的女人之间有阴谋。

    “你的行李啊!”孔矜把话挑明,“你不是被赶出芳邻公寓了吗?跟我回孔家吧!”

    他才跟芳有有谈完,她怎么就知道他被赶出来了?

    翟潜探究的眸光让孔矜不自在地向后连退了两步,“你放心,我不会再提我们之间的事,现在你是孔氏投资集团的负责人,我把公司全权交给你,我……不会在感情上打搅你,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再伤害她,我向你保证。”

    怕他不相信,她举起三根手指向他发誓,“难道这样你还不能跟我回去吗?”

    她之前到底跟芳有有说了些什么?翟潜几乎可以肯定芳有有赶他离开的决定跟孔矜脱不了干系。

    结得一个个地解,这段时间的不愉快都是从孔矜的到来开始的。只有解开了他和孔矜之间的疙瘩,他和东家才能重回过去自在的日子。

    “孔矜,如果我只是个公寓管理员,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会。”

    她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同样的,感情也不能抹杀两个人之间一切的差异。

    “如果……如果再来一次,时间倒流,我决定离开孔家,要你放弃孔家给你的一切跟我走,你还会避而不见,任师父亲手将我送进监狱吗?”

    这是翟潜心头的结,是他和孔矜必须共同面对的结。因为这个结,孔矜困在过去的爱情里。因为这个结,他不相信任何女子,更无法谈爱。

    思绪良久,孔矜郑重地告诉他:“不能!即使时光重来,我还是没办法放弃孔家大小姐的身份跟你走。因为那个身份就是我,没有了那个身份,我又是什么呢?”

    有些事情可以尝试,有些东西却不能碰触,即使你知道透过它的后面就是幸福,可你却没办法冒险。你不想放弃你这辈子,这与勇气无关。只是人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保护你已经拥有的快乐。

    这些是我们从婴儿起就塑造的本能。

    “对不起。”她趴在他的胸前一遍遍地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没勇气反抗爷爷,我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把你带走……对不起……”

    他的手抚摩着她的背,一遍遍地对她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怪你。”

    事隔多年,他终于可以放开胸怀跟她说这句话,因为他不再爱她,不再在乎她。

    爱是一种感情,恨也是一种感情,当你不再在乎一个人,就是真正放开她的时候。

    他为他们那段年轻的岁月画上句号,这便是曲终人散时。

    第九章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不能跟你回孔氏投资公司,就像当初你没有办法放弃一切跟我远走高飞一样。”

    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原因——不属于对方。

    也许是预感到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拥他在怀,孔矜歪在他的怀中撒泼耍赖,盼望奇迹出现,盼望她可以多抓住他一秒钟。

    “芳有有骗人,说什么如果我再次伤害你,她就会不顾一切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根本没有违反和她之间的协议,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你?为什么?是不是我给她很多钱,她就肯把你真正地让给我?”

    她和东家之间制订了这样的协议吗?东家居然想把他送给别人,这笔账翟潜记在了心上。

    “孔矜,你是那么聪明,你也曾爱过,你该知道感情是无法出让,更不能买卖的。”

    她的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对爱彻底失去信心的表现。

    “那个芳有有真有那么好吗?”孔矜不信,“她为你付出的,我也可以做到啊!难道你真的那么爱她吗?比当年对我的感情投入得更多?”要知道他们之间可是初恋啊!不是说没有哪段感情可以与初恋媲美,为什么她还是输了?

    想起芳有有和他之间的感情是非,翟潜的唇角溢出几许回味的笑,“我很爱她吗?好像也不是啊!我和她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生活在一起,我没有向她交代过我的感情状态,她也没有,可我知道……”

    “无论我是公寓管理员、证券投机商,还是监狱里的囚犯,她都不会舍弃我。同样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也不会舍弃她。你问我有多爱她,我没有办法回答,可我知道她是我选择留下来的理由。”

    翟潜提起芳有有时温柔的眼神让孔矜彻底地放手,有时候爱需要一个理由,哪怕只是一点点,可是如今的她连这一点点坚持下去的理由也没有。

    她落寞的表情让翟潜无法无动于衷,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即使今天的他无法给她爱,他还是希望她幸福。

    “其实你的身边也有一个芳有有,为什么你不去珍惜,非要追着一个几年前就不属于你的人呢?”

    “你是说霍英锒?”提起这个名字,她竟觉得喉头有点涩涩的。

    她眉头牵起的那一瞬间意味着霍英锒对她并非毫无影响,翟潜的猜测在她的脸上得到了证实,“他陪着你这么些年,如果有一天你转过身,发现他已经离你很远很远,远得你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远得他再也听不到你向他求救的声音,你会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因为彻底失去他而后悔心伤?”孔矜的话明显带有挑剔,挑剔着她自己的骄傲。

    “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指指她胸口的位置,要她——“问问你自己的心。”

    闭上眼睛,孔矜幻想霍英锒把她从记忆里彻底抹杀,连同小时候他哄她睡觉的记忆,她抢了他的糖果还笑他笨的记忆,她打碎了爷爷的花瓶把错栽在他头上的记忆,成年仪式上他陪她跳第一支舞的记忆,翟潜离开时她抱着他哭的记忆,在她被亲人打压时他挺身而出为她赢得投资公司接管权的记忆,他绝望地放弃对她的感情的记忆……

    统统……统统割舍掉,她舍得吗?她扪心自问,找不到答案,心却是痛的。

    人啊,沉浸在爱里的人啊,为什么你总是要在爱与被爱中做出错误的选择?

    “现在……走吧!我送你离开。”

    翟潜牵着她的手,迎着灿烂的日头走出了芳邻公寓,这一回他送她回家。

    霍英锒看着翟潜牵着孔矜的手一同走进孔氏投资集团的大门,这样的结局在他的意料之内,可是心痛的感觉还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已经跟自己保证了,再不让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将手机揣进兜里,他这样就可以干干净净地走了。翟潜回来了,孔矜再也不需要他支撑着投资公司,他还继续待在这里干什么?看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以显示自己孤身一人的悲哀吗?

    失去了爱了半辈子的人,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唯一让他无法割舍的就只剩下与翟潜的那场比拼了。

    两个男人正面迎上,霍英锒仍不忘提醒翟潜他们之间的斗争:“我对芳邻公寓的收购还没结束,我还在等着你在证券市场上跟我一较高下。”

    “我不会跟你比的。”翟潜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他挺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旁观,所以自在;因为没有他在意的东西会受到伤害,于是无畏,“霍英锒,你要的从来就不是在证券场上和我分出个高低,那只是你得不到感情的一种补偿。我不和你比,因为我们要的战利品从来都不一样。”

    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翟潜松开牵着孔矜的手,独自走出门外,转过身他用眼神要她保重,“孔矜,从现在起你要学着长大,不要再那么任性了,当心没人肯要你。”

    临别前他的目光瞥过霍英锒,从此以后孔氏投资集团也好,孔矜也好都归他所有,他还会再在意那个破破烂烂的芳邻公寓吗?

    东家的警报应该解除了吧?

    这就是翟潜说的“我会解决”,他答应她的,他一定做到。她想要的,他全都给她。

    情势大逆转,一时之间霍英锒有点无法接受,“翟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回孔氏,你也不要孔矜给你的一切吗?”

    “我已经拥有很多了,再这么贪心,我怕老天会惩罚我。”人各有志,翟潜的志向自始至终都不在这里。

    “可你是投资界的奇才啊!”就这样放弃连霍英锒都为他感到可惜。

    “有你这句话,我这个奇才总算值回票价了。”

    挥挥手,翟潜向过往说拜拜,至于霍英锒和孔矜的未来会怎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他还得去关心自己能不能讨得东家的欢心,继续保留公寓管理员的那份工作。

    失去那份工作,他可就成无业无房无主的游民了。

    而此刻的芳邻公寓,一场紧张的对话也正在进行中……

    “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牵着孔矜的手走了?”钮千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时看你挺有胆色的一个人,怎么面对感情的时候那么懦弱?”

    “谁懦弱了?谁啊?”芳有有打死不承认,她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娘疼爱,还得背着大笔的债务苟活至今,她要是懦弱,谁才能算得上坚强?

    一罐菠萝啤下肚,她发誓过了今天,她再也不喝菠萝味的啤酒,不!连菠萝和啤酒她都不再沾。

    这样算够有胆气了吧!

    “你就装吧你,装得连你爱的人都失去了,你还能装多久?”钮千禧最看不上这种故作无所谓的模样,“你明明喜欢人家,我冷眼瞧着翟潜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意思。既然你们俩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为什么还要分开?”

    因为孔矜的那番话啊!“在孔矜没来之前,翟潜在我心目中一直就是一个公寓管理员形象,除了比寻常的管理员技术上强悍了些,再无其他不同,可是孔矜来了,他的背景被揭开,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觉得孔矜来了以后,翟潜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他还不是那副样子,不爱穿上衣,总是露出他健美的身材,时不时地蹭水大姐几罐菠萝啤喝——不知道是不是跟小气房东待在一起时间久了的关系,翟潜也有点爱占小便宜哦!每次都用批发价从水大姐那里成打成打地往公寓里搬啤酒,还是冰镇的——芳有有说这样省了不少制冷时所需的电费钱。

    光是想到翟潜捧着一大堆的菠萝啤兴冲冲往房里赶的模样,钮千禧就没办法将他和那个高贵大方的孔大小姐联系到一起。

    “这民间有种说法,说谁和谁在一起老天爷早就配好了,还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可以走到一起必定有相似的地方——我觉得你跟翟潜挺般配的啊!”逼她交房租的时候尤其登对,“有有,你不会后悔自己亲手毁了老天爷给你的缘分吗?”

    芳有有用双臂垫着下巴,良久方才吐出几个字:“我希望他幸福。”

    好高贵的爱哦!

    “怕只怕你给他的不是幸福,而是灾祸。”

    “你胡说什么?”他走了,芳有有已经够不安心的了,钮千禧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她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涨房租。

    钮千禧要用事实证明自己不是在胡说,“你想啊!当初翟潜是怎么坐牢的?他是被孔矜的爷爷亲手送进监狱里,替孔家背黑锅的。你认为翟潜回到孔家,回到孔矜身边可以一展所长,可以过上更富裕更高贵的生活。可你怎么知道,孔矜不是又一次地拉翟潜去帮她顶雷,甚至坐牢?”

    “不……不会吧!”嘴里硬是否定,可芳有有的舌头却打起了圈圈,“看得出来,孔矜很爱翟潜的,她应该不会牺牲他才对。”

    嫌爆炸的程度还不够激烈,钮千禧继续在芳有有的心中投放炸弹,炸出一个个坑坑洼洼,那才叫好呢!

    “当年他们不相爱吗?难道翟潜的牢是坐假的吗?我说你啊,有有。”钮千禧一声感叹,叹得芳有有心都凉了,她还不肯罢休,“你哪是为他好,希望他幸福?你是没胆子跟孔矜竞争,硬是将翟潜往火坑里推啊!”

    说得她好像把未成年少女拐卖似的,明知道她是夸大其词,芳有有的心中还是不安起来,嘴里却仍不肯认错:“又不是我把他捆起来送给孔矜的,是他自愿跟人家走的,还手牵手跨出芳邻公寓呢!我……我有什么办法?”想到他牵着孔矜的手断然离开的背影,她就心酸酸,嘴酸酸,连鼻子都酸了起来。

    钮千禧还在一旁继续加醋:“是是是!你是没有把他打包送给孔矜,也没有把他赶走,是他自己回到孔家,他自投罗网,没有你半点责任,行了吧?”

    她越是这样说,芳有有越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行,我不能让孔矜伤害他,我跟她有约定,如果她伤了翟潜,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也会不顾一切把翟潜从她的身边带走,带回芳邻公寓,而且这辈子再也不撒手。”

    “那你就去啊!”

    钮千禧的鼓动让芳有有本就不平的心绪更加激荡起伏,她得去追回翟潜,起码要亲眼确定他和孔矜在一起很好,很快乐。

    她这就去找他,临走前芳有有有件事要通知她的房客——

    “千禧,有件事一直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钮千禧下意识地觉得她将要说的这件事不太妙,可不可以选择不听啊?

    答案是:不行!

    “我招了一个新房客来跟你分担三楼公寓的房租。”简单来说就是三楼的空间不再归钮千禧一个人所有,有人来跟她抢地盘了。

    钮千禧老大不情愿,“我不干,反正现在孔矜走了,你把五楼的公寓租给新房客好了,干吗非动我地盘的主意?”

    “因为你已经很久交不上房租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小气房东冲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哪还管友情值几个钱,“限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把三楼的公寓收拾出一半的空间来,新房客今晚就到。”

    他会是谁呢?

    芳有有回了一楼公寓打算拿了钱和手机便出门,猛一推公寓门,竟是开的,难道有小偷?

    她探头探脑地摸了进去,不仅大门是开的,连卧房的门也没掩上,是哪个小偷如此大胆,居然大大方方地迎接着她这个主人?

    她拿起靠在墙边的打狗棒向卧房走去,棒子是举起来了,却在她见到来人后直直地掉下来,差点砸到她的脚丫。

    “翟潜?”不会是因为她太担心引起眼花吧?“你……你怎么会回来了?”

    他不是跟着孔矜走了吗?她站在天台上亲眼看到他们俩手牵手离开的。

    斜了她一眼,他脸色不佳,心里还没忘她赶他走的事,“我来租房子行不行?”

    “你在孔家不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难道孔矜比她还小气,看上去不像哦!可是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难说!难说!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翟潜跟孔矜之间还有那么一眯眯间隙,她就有把握捉回他的理智,让他不再因爱受伤,“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没什么事千万别回孔家。”

    翟潜茫然地盯着她,他又搞不清楚状况了,这小女人昨天口口声声赶他跟着孔矜一同滚蛋,今天又话里话外透着让他回到她的身边,都说女人的思维难以理解,这“怪”得也太诡异了一点吧?!

    “芳有有,你到底想怎样?麻烦你把话说清楚点。”

    怔怔地看着他,她的脑子里一瞬间窜过千回百转种念头,每一个念头后面都跟着一个小小的尾巴——她的不舍。

    舍不得看他受到伤害,舍不得见他被人利用,舍不得他遭受一点点的不幸。

    “我要你快乐,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要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快乐。”让他走是,想他留也是。

    心底里有关衷肠的那一部分忽然出了窍,不受理智的控制蹿出了她的唇,隐藏了许久的情感奔腾而出,她来不及阻挡,也不想为难自己。

    “我不敢把你留下来,怕当个破旧公寓的小小管理员委屈了你;我不敢把你让给孔矜,怕她利用你的感情帮她赚钱,怕她伤害了你;我不敢跟你说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怕我们走到最后连那点劳资关系都无法维持。”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左右不是,手足无措。关心则乱,爱更亦平添纷扰。

    她的感情,他并非毫无察觉,可是这些真情从她的嘴里亲口说出来,那份震撼,那份身为男人的优渥,那份打从心底涌上的满足还是为他带来无法言喻的美好。

    “凭什么?”

    他的表情是生气吗?在慌乱中表白的芳有有顿时乱了方寸,难道说她的感情造成了他很大的困扰?这并非她的初衷啊!

    “如果你觉得我的感情会给你带来麻烦,我……我可以收回的。”就像把租出去的房收回一样简单,只要付点违约金就行。

    虽然损失钱财对她这个小气鬼来说如同要命,可时间总能帮她把失去的钱再一点点赚回来,她以为感情也一样。

    “你当我没说,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芳有有自说自话,“你要是想回来住,你就放心大胆地住下来。哪天你要是娶了孔矜住回去了,我也不会对你多做纠缠。你放心,我不是孔矜,我也没有她那么厚的底气去争取男人。”

    她付出的感情居然还要收回来?光是这点想法已经让翟潜非常不悦了。

    抓住她的肩膀,他不许她自作主张,虽然她是他的东家。

    “凭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你凭什么认定跟孔矜回到孔家对我来说是一种幸福,留在这里当个公寓管理员就是不幸?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对孔矜付出感情,任她利用我?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会拒绝你的爱?你还凭什么认定身边没有你,我就会幸福了?”

    四目相视,芳有有在他的眼神里找到了一种近乎炙热的东西,那是爱吗?那是她渴求却不敢求的他给的爱吗?

    “翟潜,你……”

    他爱她吗?

    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就是爱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离开芳邻公寓,他割舍不下这里,割舍不下驻守在这里的她。

    “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这句话抵过情人间的千言万语,也给了她的感情缓冲的时机。

    “我也是,”二人同心,“可是,我不知道未来我们会怎样?”

    芳有有有着太多太多的担心,“我不相信男人。”

    这是真话。

    有个亲爹成天吃喝嫖赌,除了花钱玩乐屁事不干。有个继父只会骗女人的钱,然后欠下大笔债务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芳有有的世界里男人就是这副模样,要她如何去信?

    “可是我相信你,起码这一刻我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很想很想……”

    这就够了,未来会如何交给未来去诉说吧!现在的翟潜只想抱她,好好地将她拥在怀中。他的手刚一靠近她的身子,她便身手敏捷地避开了。

    “有一点我得事先跟你说明。”

    她以为她在招员工吗?还把一堆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事先说清楚,要不要先签份协议,按个手印什么的?

    “说吧!我听着呢!”谁让他找了一个小气房东做东家,唯有任命喽!

    清了清嗓子,她郑重申明:“我对金钱很小气,我在感情上更小气,我不想和别的女性分享我男朋友的爱,即使她只是存在于我男朋友的心灵一角也不可以。所以,如果你做不到,请别牵我的手。”

    她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看清他的感情;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学着相信男人,学会爱和把握幸福。

    她的体贴,他心领神会。

    “知道了,知道了!”他高举着双手向她投降,“在我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前,一定把你当圣女贞德一般供着,行了吧?”

    他们就此达成默契,问题解决,芳有有转到正事上去。

    “喂,你歇了好几天了,还想继续偷懒下去?千禧那屋你快点去看看,很快新的房客就要搬进来了。千禧她都多久没交房租了,我总不能白租给她吧?全都不要房钱了,我拿什么给你发薪水?”

    她唠唠叨叨地念着,翟潜瞪着眼睛无法置信地盯着她,像在参观一个怪物,芳有有直接用脚去蹭他,“别瞎愣着啊!快点去看看……顺便帮着收拾收拾,力求让公寓看起来更宽敞一点,更明亮一些,更高尚许多,我一定要租个好价钱,把前段时间损失的那点房租都给赚回来。”

    小气房东到底还是小气房东!

    尾声

    一整个下午没有人来叮嘱他做这个干那个,翟潜还真不太习惯。快到五点的时候,终于见到他的东家了,瞧她那副眉飞色舞的神情,不用问也知道——

    “你又进证券交易所了?”

    “小玩一把,赚点零用钱嘛!”芳有有拿出一叠财务报告单递到他跟前,“你觉得我们最近买科技股好呢?还是炒点基金?”

    翟潜坚持老原则,面对证券问题一概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你别来问我,你爱买什么买什么,要是亏得血本无归,也别借我的肩膀哭诉。”

    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太小气。

    “我就玩玩,玩玩而已,又不想借着这条路成为亿万富翁。”每年能赚个一百万她就心满意足了——她的心还真是不太贪。

    找了一个想钱想疯了的女人做东家,根本是在给自己找麻烦,翟潜算是体会深刻,“如果你想做长线投资,我可以帮你做做参考,你要是想搞短期投机,那还是免了吧!你自娱自乐,我不提供任何意见,更不会参与其中。”短期投机就跟赌博一样,赌的是运气,赚的是他人的血汗,输是必然的结局。

    这个道理她也懂啊!可是放着一个那么有赚钱直觉的男人在跟前,却不能物尽其用,这简直就是一种对心灵的荼毒啊!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你就给点提示嘛!”

    她小女人般苦苦哀求的嘴脸放在他眼中根本没用,他看得最多的还是她看到钱的时候满眼放光的表情,那副模样他倒是挺欣赏的——什么叫幸福,什么是快乐,你选在那个时候看看她就知道了。

    知道他绝对不会妥协,芳有有拿出了哀兵政策,“翟潜,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说我们俩……纯粹是东家和劳工的关系吗?”

    快一年时间了,报纸的财经版都传出了孔氏投资集团掌门人与投资精英霍英锒珠联璧合的消息,她和翟潜还是以她发薪水,他替她做工的形象出现——虽然这一年里他们住在同一间公寓,连吃饭喝水都泡在一起,可除此以外,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总不会因为当初她一句话,翟潜就认了真,这辈子无法将感情提炼至纯,都不会来牵她的手?

    这也太背了点,总不会就此蹉跎一辈子吧!

    不行,她决定给他来点暗示、明示什么的。

    “翟潜,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的故事太平淡了一点?”我要g情!我要g情啦!

    翟潜白眼一翻,“又是坐牢又是前女友追来,又有个那么有钱的男人追在你后面,还差点发生人间悲剧,折腾了这么一圈,你还嫌平淡?会不会太贪心了点?”

    她不是这个意思啦,她的意思是……

    算了,跟他说不清楚。

    平淡吧!平淡吧!最好一次性淡死算了,让她这辈子都甭想知道盐的滋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