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正妻踢娇妾》
1,这家人唱的是哪出戏
简墨兰眨了眨眼睛,神思有些回拢,沉静的看了一眼玲珑,便也乖巧的顺着起身。养了这些日,身上的伤轻了些许,活动总算有些灵活了。
“咳咳……咳……”到底还是不习惯喝中药,简墨兰呛到忍受不住,竟是喝着喝着一口喷了出来,扑在床边直咳嗽。
玲珑慌了手脚,赶紧放了碗,去拍她的后背。“哎呀我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难过的连药也喝不得了。”
“哼,你家小姐还真是精贵呢!上好的药材到她嘴里都嫌弃。”两人这翻折腾,竟没发现自家少爷白思陌已然站到了跟前,愣神间,才发觉门外吹进来的凉风甚是寒人,但是亦比不过此时少爷脸上那股子阴冷煞人。
“少……少爷。”玲珑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姐本就在咳嗽,这不……药太苦,味儿冲,一时……”
白思陌一扬手,玲珑低下头不吭声了。她本应去外间将房门关上,可是不知怎的脚却挪不动。看少爷这副鬼样子,她……不放心。
然,白思陌只用那凤眼一瞟,玲珑愣是支楞了一下,身不由己的转身挪去了外间。
简墨兰这是头一回瞧见自己的丈夫,不由得拿眼睛使劲的盯他。他穿着一身月白团花窄袖长袍,月牙形的盘扣,领口的黑狐毛将他的面庞衬得十分秀雅高贵,只是这般相貌好的男人,却是冲着她没有一丝温意,眼睛里甚至还带了些杀意,看着就让人……倒尽胃口。
你说再漂亮的人儿,若是一副恨不得吃了你的尖酸模样,你能有兴趣吗?能吗?
白思陌瞧着这简墨兰看他的目光与旁日不同,不似以前的巴望讨好和娇柔怯懦,反而是满眼到究和新奇,最后还稍带了一丝不屑和讥诮。白思陌气闷的皱了皱眉,这种目光让他极不舒服,本是熟谙的夫妻,她怎得却是用这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不由得心底怒气更是暴涨,但是他也只是轻不可闻的浅浅一笑,收起盯她的视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轻飘飘丢落在她跟前。
简墨兰勾了勾脖子,虽然不太认识繁体字,但是标题的俩字还是看懂了,休、书?
对她来说,也许休了好,休了呱呱叫。但是,凡事,人都有个猎奇心理八卦心理,她也想知道个究竟。“玲珑!你过来,我看着这字费劲,你给我念念。”不急不躁的唤玲珑进来。
白思陌怔忡片刻,见得这休书,本来还怕她一口气会气到上不来,死过去,若真是死了,还倒是有一场麻烦来,她娘家没有势,却是个土财主。
谁知她这淡淡然的模样,倒让白思陌琢磨不透了,她这是真如心莲所说,本是个披羊皮的狼藏的深呢?还是已然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了然受之了?
玲珑小心冀冀磨过来,眼睛瞟到纸张上的字,立即眼睛瞪的老大!“少爷!您!您这是……”
白思陌冷冷道:“你家小姐做了此等歹毒之事,还想爷放过她吗?休了她算是体恤她了。”
“少爷!小姐嫁进门五年,本份善良,任劳任怨,你怎么也不相信小姐?”玲珑捏紧了袖子,痛恨的看着白思陌。别人也就罢了,连少爷也这般欺压小姐……
白思陌似听了极荒谬的笑话,冷哼道:“本份?善良?我已是看错了她!开枝散叶是做女人的本份,她不行,本少爷也未曾怪她,但她万不该陷害曼婷肚子里的孩子!如此妒妇,我岂能留她?!”
“少爷……这真真是冤枉了小姐,小姐她从未有过害姨太太之心哪!”
“任她再伪装,本少爷也看透了她的毒心!”
简墨兰静静谍着,目光就这么停在了休书上,真切地看到什么五年无所出、不孝翁姑、善妒恶毒、败坏门风诸此之类,抬眸再看这一表堂堂的夫君,不由失笑,一个七尺大男儿,居然相信什么诅咒巫术!真是可笑!若不是变了心,便就是真的愚蠢!
“你笑什么?!”白思陌挑着眉尖,从进来他就对简墨兰惮度异常不满,胸口憋着一把无名火。
简墨兰没有答他的话,而是淡笑然然的看向玲珑,“别说了,玲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小姐这……”玲珑眼睛盯在休书上,嘴唇都在。
白思陌瞪着简墨兰,这女人今日不说话气人,说了话噎人,真真让他瞧着极为扎眼!果然是原形毕露了!但,既然她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哭天抢地,便也就罢了,不与她计较。“我念你现在伤势未愈,且缓你几日,七日后,你就自动滚出白家!”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白思陌这边一走,玲珑就哭不成形,“小姐呀……这白家简直是欺人太甚!老夫人看你不顺眼,一家大小都背地里骂你,少爷这会儿也全信了他们,和着他们一伙儿欺负你,真真是无情无义,过河拆桥……小姐,咱走,咱回简园,咱再也不受他白思陌的窝囊气!”
简墨兰只是将休书随意地折了起来,替过去,说:“收好它。”
“小姐,这……”玲珑停了哭,睁大眼睛瞧着简墨兰,近日的小姐行为怪异,让她不得不怀疑小姐是不是被气傻了。
简墨兰轻轻一笑,“看什么?小姐我这会儿清醒了。”
“小姐,你真的想通了?你真的要离开白家了?!”玲珑半惊半喜。
简墨兰低头笑。嫁进来五年不下蛋,连白家下人都不拿正眼瞧她了,婆婆和那出了门的大姑子,有事没事过来顺走她的嫁妆,末了寻个错教训她还一脸鄙夷地骂她铜臭味,前儿个更狠,胳膊快被打断了,在这种家里守着有何意义呢,她本就对这里的一切无感,只是,就这么走了,怎么还觉得这胸口有点堵呢?
“去点点我的嫁妆。”抬起头来,她吩咐玲珑。
玲珑欢喜的应了声,轻快地去了。
不多时,就听门外一声阴阳怪气的呼唤,“墨兰……墨兰哪……”
简墨兰挑了挑眉,侧目看向门口。
来人一身水红的衣裳,扭着妖娆的水蛇腰,甩着小帕子,脸上带着虚情假意的悲伤,磨到屋里来。“我说墨兰哪,你怎么这样傻哩?”说着,她一屁股坐到梳妆台前,顺手翻弄起手饰盒。“我弟不嫌你的肚子不争气,五年来疼你护你,你这大少的位子从未动摇过,可是你不该……好了好了,罚你也受了,不提也罢。”
“既然不提,你来我这作甚?”简墨兰扬了扬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白思敏有些意外的转头看她一眼,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简墨兰,今儿个怎么一出腔就不动听捏?莫不是被思陌的休书给激恼了?想着,她无所谓的一笑,继续大模大样的去划拉手饰,“真是不知好歹的丫头,你嫁到白家,虽说这件事上做的过了,但好在曼婷的肚子保住了,你丫头有福啊。娘念你在这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愿意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娘说了,你若愿意搬自侧房,给曼婷让个正位,这休书一事,就当是个私事,以后不提。”
简墨兰诧异地挑了挑眉尖,这家人的戏码还真是有趣哈。前脚,白思陌声色俱厉严惩不贷的甩给她一封休书,走时还一脸仁义的念她什么伤势未痊,不到一支香的功夫,姐姐就来这充“好人”劝她做“小”,他们到底这是唱的哪一出?!
“墨兰哪,你这身子不行,就别争这口气了,曼婷有了身子,自然是要抬她一码的。”说着,弄了一支钗在头上插,“知你平日贤惠,也就这一时嫉火中烧做错了事,以后好好改过了,踏实的做一房小的,娘和思陌呀,以后还是会眷顾你的。”
简墨兰心里笑的要开花了,得,现在摆在她面前两条路:要么滚,要么做小。不做小就滚。
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欺负人还弯弯道道于无形的。这当她真的是省油的灯了是吧,姐只知道,灯都没有省油的。
“你想想,你若真是被我弟休了,以后落个弃妇之名,也再难嫁人,一生伴着孤灯,怎么着也不如落在咱家,多少还有个小房丫环的靠着,我弟早晚也能看看你,不是极好?”她说着站起来,似是亲热的朝她肩膀拍了拍,叹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哪,妹妹。”
简墨兰的眼睛就只瞅着她头上的钗。
白思敏不悦的白了她一眼,一副看她不上道的神情。“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掂量掂量,别老总是一副化不开的傻呆模样,教我弟瞧不上眼。”说着从头上取下来钗子在简墨兰眼前晃了晃,“这个之前没见过,姐姐我瞅着新鲜,戴几天啊。”
简墨兰不咸不淡的开口了,“都放了五年的破银渣子了,算什么新鲜。”说着不着痕迹的从白思敏手中“夺”过钗子,若无其事又说:“我正让玲珑点嫁妆呢,再不值钱,它也算得一件,莫点错了数,再横加我偷盗的罪名,这板子,我可再挨不起了。”
2,这个小兔崽子!
“啐!瞧你这小气叭啦的样,不过是个一身铜臭的野丫头,还摆起谱来了。”白思敏气呼呼地说着,满眼鄙视,“不知好歹的东西!做了那等歹事,还不服气!亏我好心好意的劝了娘半晌,才争得留下你这晦气鬼,你倒好,不识好人心,眼里就剩下这点手饰了!算我白来,你就使劲捂着这些个破银烂铁过后半生日子吧!”说完,气急败坏的甩了手帕,扭身走了。
简墨兰冲着那背影冷哼了一声,好心好意?娘儿俩不过是眼馋她这点嫁妆罢了,把她压回侧房做小,又落了个他们宽容大量的好名声,又顺理成章的继续吞她的私有财产。而她的夫君白思陌,恐怕休书一事是给她先来个下马威,好让姐姐这出戏唱的成功,而她还得对他们的“收留”感恩戴德?这算计,真真令人恶心!
玲珑点完财物转回来,就瞅见白思敏一扭一顿的走了,这方快速进得房来,问:“小姐,大姑姐又占你啥便宜了?”
简墨兰抬起手朝她晃了晃手中物,“这回没顺走。”
玲珑开心的直拍手,“小姐这回做的对,咱再也不用巴结那母亲俩,怪不得我见她一脸黑青的。”
“不管她了,快说说,我的嫁妆还剩下多少。”简墨兰正了色望着她。
玲珑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看向她的神色还带了点埋怨,“只余下了四成,小姐,这都是你平时惯着她们的结果。还有少爷也是……就是养条狗养了五年,也会摇尾巴护主呢,他倒好……忘恩负义,卸磨杀驴!”
简墨兰见她越说越气,不由的疑上心来,却笑道:“就当我养了条白眼狼吧。”
玲珑瞥了她一眼,“小姐到这份上还护着他!”
“我哪有护着他?”
“小姐三年来偷偷为他煎药,药还剩着几剂呢。你这般为他着想,到现在落着什么好了?可他呢,现在他有了子嗣了,就嫌弃小姐了,要踢走你,你倒还挺认命。”
简墨兰脑门上叮的一声,“你说什么?!”
玲珑突然见简墨兰见了脸色,以为说错,连忙道:“是是是,小姐,我多嘴,反正我们要走了,以后不讲他便是。”
简墨兰琢磨着她方才的话,再想着休书上那句五年无所出,突觉得胸口郁郁,不由试探着问:“我天天……为他煎的药,是治他不育的?他并不知?”
玲珑莫名的看了看她,怯怯地说:“小姐护着他的脸面,若不是因为要差我出去抓药,恐怕连我都会瞒着。”
这么说,就是“是”了!五年无所出……并不是因为她?不下蛋的那个……原来是那个公的?!果然是傻呆的简小姐,她这些年替个又脏又恶的丈夫背黑锅,遭了婆家无数的白眼难听话,没良心的白思陌施施然得了好,便一袖子甩开她!岂能有这等便宜事?嫁妆被他们吞了六成,还为别人做了嫁衣,最后还落得被扫地出门?这个简小姐能再窝囊一点吗?能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家子白眼狼,真真是气煞人了!
玲珑瞧着简墨兰脸色从青到紫,从紫到黑,不由有点紧张了,“小姐……你……你别气了,过去就过去了,今儿反正白少爷他休了妻,从此后咱再不与这姓白的来往。”
“休妻?”简墨兰眼睛里射出蛇信子一样骇人的光,手指被自己按的啪啪响,“兔崽子,他想的容易!”
“小姐,你看,这块云锦最好看。”玲珑抱了一捧白底紫云花的云锦放到桌上,脸上带着欣喜。
简墨兰伸手抚在布料上,脸上也露出震惊,果然是金贵的布匹,颜色绚丽多彩。可惜了她这么多的陪嫁品,五年来都孝敬了那对母女,最后还不落好,这简小姐真不会做人。适才她翻找柜子里的衣裳,虽然布料还好,但一看就是旧衣,这女人恐怕已是完全失去自我的只知照顾相公,殊不知,这种无微不至的痴缠反而越让男人烦感。
“走,出去,咱一人做一套衣裳。”简墨兰笑盈盈的站起身。方才让玲珑给她梳了头,她又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已无之前的病态,如今眉眼弯弯,煞是迷人。
“唉,小姐你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怎得少爷这般狠心……”玲珑说着说着,住了嘴,只是看到小姐恢复了光彩模样有些感概而已。
简墨兰不在意地笑笑,“所以以后,我活着就为自己活,不再为旁人牺牲。”
“嗯。”玲珑开心地应,放眼瞧到云锦上,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说:“小姐,衣裳给你做一套便好,我是丫鬟,不能穿这么好的衣料。”
简墨兰想了想,说的也是,若是乱了规矩,恐是又招人话柄。便问:“这般,你再去找,要比这府上最好的丫鬟穿着还要上等的衣料。”
“是,小姐。”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整个白府银装素裹,甚是有一番光景。简墨兰走出屋子,朝着仍有些飘雪花奠空,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南方打工好多年,北方的雪已是多年不见,乍一见这天然美景,不由的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小姐,你伤刚好,雪还未停,不如我们胳去吧。”玲珑给她系着披风,有点担心地说。
“不防事,我正好赏赏雪景,也别有一番韵味。”连抓药都让玲珑去,简小姐一定是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妇人,一天到晚坐着给夫君服务,人家还不稀罕。
两人撑着伞走出东院,一路朝大院门走去。简墨兰虽然对白府没什么好感,但古色古香的房舍,她也悄悄的欣赏一番。
门口,撞上下朝回府的白思陌。今儿是一身华贵朝服,披了件貂皮斗蓬,衬着身后皑皑白雪,端的是俊雅秀逸。
白思陌见到简思陌亦是脸上微微一怔,平日若非有事,简墨兰是极少出门的,再者她昨天还卧床不起,今儿又下着雪,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往外跑?
简墨兰瞧见白思陌了,却只是拿眼睛心不在焉的瞟了他一眼,便微垂下眼帘冲他轻轻点了点头,几乎连问候的话都没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继续朝外走。那神态那举动,就像是在街上遇见个半生不熟的人而已。
“你去哪儿?”白思陌压着气沉声唤住了她。就算是他打算休掉的女人,可现在也还是他的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开溜,哼都不哼一声,还反了她了。
简墨兰懒洋洋顿住了步子,回头一瞥,“我啊,出去做衣裳。”
“……做衣裳?”白思陌挑了挑眉,越发的气郁!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欢天喜地的出去打扮?冷冷一笑,道:“哼,看来,都要被我休了,你还挺享受!”
“那是,以后再也不用做亏本买卖了,有好东西当然得给自己享受。”简墨兰漫不在乎地笑着说。这白思陌果然可恶,对被自己休的女人,还出言戳人家的痛处,真不是男人。
白思陌眸色暗了暗,瞅着这女人的笑容着实刺眼。“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白府我还亏了你?”
“不然呢,夫君说说看,我倒是赚了什么?”简墨兰依然笑的没心没肺,也不带怒气。
硬是将白思陌激得眉头紧蹙,“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尖牙利嘴?哦……一直藏着掖着吧,藏了五年真是委屈你了。”
“劳烦你体恤,夫君放心,以后奴家再也不会藏着了,憋坏了自己,不知道爽了谁呢。”
“你……”白思陌气的脸色煞白,那边,简墨兰腰肢一扭,叫上玲珑,欢快地道:“玲珑啊,快走吧,莫被些有的没的,煞了这难得一见的好风景。”
3,劝你服个软
一直跟在身后的白城凑上前,盯着那背影诧异地感概:“少爷啊,少夫人今儿个可真厉害!”
白思陌冷哼一声,恨恨道:“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不过是狗急跳墙而已!”
“少爷,我看夫人刚才是真不在乎你。”白城人就是实诚,一不小心就说了真心话。
白思陌狠狠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蠢才!”说完,甚是气闷的甩袖进了院门。
白城委屈地撇了撇嘴,低声嘟嚷,“分明是吵不过少夫人,就拿人家撒气。”
夜有些深了,白城举着灯笼弓着身子问:“爷,去西屋?”
白思陌顿了顿,“不,去大屋。”
白城诡异地一笑,忙上前领路。
“你知道她今日何时回来的吗?”白思陌闷闷的问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儿是怎么了,脑子里总是想起简墨兰出门时雀跃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爷,少夫人刚回来不久,天黑之前……”
白思陌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远远看到如豆的灯光,透过窗子看到她与玲珑似多欢喜的摆弄着什么。冷哼了一声,推门进去。
满桌的手饰脂粉,将她的脸庞都照得熠熠发亮。只是在抬头看到他进门来时,立即沉得比黑板还黑,甚至还跟被人窥视了宝贝似的将那一桌快速的用手捂住。
白思陌喉咙里似塞了根鱼刺般,“看来今日收获不少啊,玩的尽兴吗?”
简墨兰也觉得刚才那下意识的动作有点滑稽,清咳了一声,大大方方的将手饰呀脂盒啊一一放好,“托少爷的福,都乐不思蜀了。”
“哼!”白思陌冷了脸,训斥:“还没出白府的门呢,就这么没规没矩?竟然跑出去一整天不见人影?!成何体统?!你也不怕下人笑话!”
“哟,我出去一天犯法了?下人笑话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啊?”简墨兰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这会儿顾及我白少夫人的面子了,早干吗去了?在西屋里暖着呢是吧!”
“恶妇!你听着!你现在还没被我休呢,若是出去惹出什么笑话来,丢了我白家的脸,看我可能饶你!”白思陌恨恨道,现在一瞧着她那漫不在乎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简墨兰一听这话也冒了火,但她极力压着,故意笑得不阴不阳,拖着嗓子道,“那还可就怪了,我一个不下蛋的,能惹出什么笑话来?我就是想丢你的脸,都不比旁人有那本事,是吧相公?”说着,眼角还瞟了瞟西屋那边。
“你……简墨兰!你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一个妇道人家说话口无遮拦、毫无分寸!我是你的夫,你这是什么态度!”白思陌几乎要气疯了。
简墨兰下巴一扬,冷哼,“反正都要休我了,管我你也不嫌累得慌。”
白思陌瞪着她,突然气极反笑,“是,你就是个弃妇了!还没见过要做弃妇的人,打扮的跟个新娘子似的。”
“谁说非要嫁人时才高兴啊,脱离苦海那也是大喜事呢!”简墨兰脸上带着笑,眉头却皱的老高,“我也纳了闷了,没见过都要休人家了,还往人家屋里跑的,贱不贱呀!”
“噗……”有人终于憋不住,十分不合时宜的笑出来。
白思陌眼珠子都红了,回头吼:“滚!”
白城踉跄着跑出去了。
“小姐……”玲珑见这火越烧越大,紧张不已的悄悄扯了扯小姐的衣裳。少爷是爱面子的人,就算想出气也适可而止便罢了,小姐怎么如此不饶人,这般能讨到什么好处。
“都出去!”白思陌侧了身,负袖沉声道。
玲珑无奈的转身,简墨兰也若无其事的随着玲珑朝外走。
白思陌又好气又好笑地叫了一声,“简墨兰小姐,您老留下。”
简墨兰悠悠的坐下来,玩弄着今天采买来的戒指。
“怎么连杯茶也不给我倒?”白思陌软了语气,坐到她另一侧。
简墨兰不情不愿的倒了杯茶,放到他跟前。算了,总得有点待人之道嘛。
白思陌抿了口茶,顺了顺胸口的气儿,低沉着声音说:“挨打的时候你哭天抢地的,若是真有冤枉,你该同我解释。”
简墨兰心中一顿,诧异掸眼看他。这男人不是又改走深情路线了吧。呵,解释有用的话,要家法干吗?自己一颗心偏到西天去了,还倒过头来怪东房的不是,哼,虚情假意的男人!
“休书一事,你若是诚心诚意的跟我服个软,我便也……毕竟有着五年的夫妻情份嘛。可……为何还反而趾高气扬?跟我制气?!”说着,白思陌有点小生气的看了她一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看吧,本来想原谅你,你自己不给自己台阶,让为夫我为难不是?
简墨兰此时心里却笑了,果然么,若真是绝情绝义,当时就不会说那七日之缓了,合着是等着她服软哪。我呸!若是真雄真心爱,真念夫妻情份,便会自动的查明真相替她洗脱委屈,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她休她!末了还让她服软?最看不起这种欺负女人的大男人!恶心!
不过……若他还有点点爱,那可就悲剧了……毕竟旧情复燃这个东西,真的挺靠谱地。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与她摆脸色她是顶的当当响,可是这般突然的柔绵下来,虽知道是假惺惺,却叫她不知如何答才好,唉,抬手不打笑脸人啊。
白思陌见她不答话,转头去看她,只见灯光下,她圆圆的小脸上多了与往日不同的风采,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带着茫然和无辜,竟是有几分可爱的纯真,一如他初见。
“咯、咯……”她似乎无所事事,用手指去扣桌面,纤长的指还是那么细白无骨,他心里一动,想起以前牵着她的手那种凉凉的软软的感觉,忍不住就上前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冷,许是天太冷了,这屋里,也仅有一个炉子而已。远比不得西屋那边修了地龙温暖如春。
简墨兰本来还在神游太虚,感觉到白思陌轻薄的举动,本能的用另一只手甩了他一耳光,还顺口骂了句:“色狼!”
两个人同时呆住了。站在门口的玲珑脸色雪白,大气不敢出。白诚的灯笼差点儿掉下来。
白思陌脸色青了又青,眼睛里全是震惊。末了,终只是用手蹭了蹭嘴角,站起来走到门口,阴嗖嗖地吩咐:“这事儿你们谁都不能说出去。”
玲珑和白诚一个个头都低到了胸口上。
“在外间给我铺个床,我今晚睡这了。”白思陌冷着脸,沉声说。
玲珑惊诧的看了他一眼,不敢多问,急忙忙的去搬铺盖。
简墨兰听到了白思陌在外面的话,浑身不自在,拉住慌慌张张的玲珑,“他什么意思?干吗睡这里?不行,我去赶走他!”
玲珑忙上前:“我的祖宗小姐,你是发什么疯啦,他好歹还是你的夫婿呢!少爷爱脸面,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若再逞能,保不齐他这就赶跑你……”
“赶跑就赶跑……”
“大半夜的你是要冻死呀!”
简墨兰无奈,只得随他去。算了,反正他自愿睡外间,她刚才虽然赏了他一巴掌很爽,可是老实说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得,就容他这一回。
“小姐,小姐你快起吧,西屋的姨太太来给你请安了。”简墨兰正睡得香,就听玲珑在耳边不停的叨唠,她转了个身打算不理她,却猛的一激灵,啥?西屋的来给她请安?
呼的坐起来,眼睛里直冒绿光,“你说真的?那女人巴巴的来找骂了?”
玲珑抿嘴一笑,弯下腰凑近简墨兰的耳边,“准是得了信儿,爷昨儿个留这屋了,心里犯醋劲,这会儿恐是带着气儿来的。”
简墨兰眯眼一笑,舌头舔了舔唇瓣,嘴角露出狡黠的弯度,“来,给夫人我穿昨儿个定制的新衣裳。”
自那阮曼婷入了西屋,白思陌便开始喜新厌旧的往西边跑。阮曼婷是知府之庶女,嫁与白思陌这探花郎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东屋已有了简墨兰,她屈居妾位,本就心存不甘,再见白思陌宠爱她,便在简墨兰面前张了扬,怀了身子后更是持宠而娇,压根就不来东屋请安了。
估计还是心里不平衡,设计陷害简墨兰弄个破娃娃给她的孩子下蛊,惹得全家都恨上了简墨兰,终于哄得了白思陌的一纸休书,眼巴巴的等着瞧简墨兰滚出白府的好戏。却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突然来了个大转弯,简墨兰昨个儿出门玩,顶撞白思陌,肯定也传到了她耳朵里,这方又知晓白思陌留宿在大屋,她便坐不住了。
好吧,既然人家都巴巴的送上前受训了,她简墨兰也不能失礼呀。
4,今儿本夫人要彪悍
简墨兰在正椅上坐下,这才懒懒抬起眼,将眼神转到说话人的身上。
阮曼婷一如传说中的美女一样,眉若远岱,眼似弯月,唇笑含春,齿如编贝,尽显女子婉约秀美。只是说是来请安,却是扬着下巴,挺着胸膛,斜着眼睛冲她打量,丝毫没有谦卑之态,反而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屑和嚣张。
也是,对着快被相公休掉的正妻,可不就是做做样子,不,几乎可以说是示威。
“别姐姐妹妹相称了,在白府,马上你就成了姐姐了。”简墨兰摆了摆衣角,脸上露出淡淡一笑,也学着人家说的温婉动听。
“这……”阮曼婷假装为难了一下,便顺应着改了口,“简小姐这般说,倒是让曼婷唏嘘了。唉,同是女子,曼婷理解简小姐的心情,定是一时糊涂,所幸曼婷身子骨硬,保住了胎儿。我也曾劝夫君,奈何夫君五年膝下无子,极是心焦,这般,才冲动之下写了休书,实令人憾然。”
这般一说,不动声色落实了简墨兰就是凶手,还落得她宽容大量。遗憾着简墨兰被休,改唤她简小姐,实则不就是来看她的笑活。简墨兰不由心底轻摇头,暗叹这女人真是绵里藏针。
唇角一扯,她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阮二房啊,你都认定我要害你的孩子了,还主动上门给我请安,我该说你气度大呢,还是该说你没皮脸呢。”
阮曼婷脸上一怔,眼中露出愤然。但她立即就压下了情绪,只拿眼角瞟向简墨兰,但见她眉眼之间带着狡诈之色,神态却坦然自若,一身的华贵,气质与往日大不径同,似一日间脱胎换骨,再加上方才这两句犀利之词,让她相信了下人说的昨天她竟然与少爷顶撞来着,起初还不信,果然今日一见,这女人恐怕真的是深藏不露啊。再想到少爷昨儿个在她这屋歇下,她的心就颤了起来,刚要翻身了,难道又要被生生扳回去不成,她……不甘心。
现在,她心里盘算着,这个简墨兰到底有多少个手腕多少个花样呢?竟然能让爷都说了要休她,还能在她屋里歇下。
其实,简墨兰现在心里啥也没打算用,她就打算见招出招,是二房找上门来斗的,她静观其变即可。
“曼婷知道,简小姐受了罚心里有气,对曼婷也有了诸多误会。只是,咱夫君的脾气你也知道,恐怕是难以收回成命,要怪,就怪我们没有做姐妹的缘份吧。”阮曼婷挺了挺腰身,示意两旁丫环为她揉肩,端得是娇贵无比。随后又一笑,故作抱歉地道:“简小姐没有怀过孩子,不知这怀孩子的辛苦,每日呀,思陌都要给我几番,才能安然歇下。”
“少爷如此疼爱阮二姐,真是令人羡慕呀。我祝你们白头偕老。”简墨兰笑盈盈地说,满眼真诚,完全对她的炫耀视若不见。
阮曼婷扬了扬唇角,对简墨兰对她这二房二姐的称呼极为不满,但她还是压着火气,继续温温软软地说:“那如此,妾身就谢过简小姐的成全了。我虽然是知府之女,却并不奢求什么正妻身份,只因有夫君疼爱,便已足矣。只不过,夫君怜我腹中孩儿,想给他一个嫡出的身份。这才令简小姐为了难,真是妾身的惭愧。”
言及,句句打压着简墨兰。先抬出了自己的出身地位比你高,藐视你正妻的虚位。你是正妻怎么着?夫君疼爱的是我!再者,不是我强夺你的位子,是夫君看我能生孩子的份上。你又不受宠不能生孩子,不滚还能怎么着!
简墨兰琢磨着阮曼婷的话,也不生气,当然不是真的不生气,心里已经被她恶心死,只是面上还装作无所谓。
阮曼婷见她不吭声,又来了劲,再接再厉地道:“其实简小姐依然青春貌美,无需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里,既然思陌不知珍惜你,还真不如出了这白府,说不定能过的开心点儿。”
简墨兰突然哈哈一笑,欢快地道:“阮二姐这话我爱听,说但对了!我们女人啊,也要有自己的事业和前程,那才叫过日子呢!只有那些个无能贱格的女人才一辈子巴结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甘愿钻到那个男人身下当垃圾桶!”
阮曼婷身子一僵,脸色煞白。她万没想到简墨兰能说出这种低俗骂人之话,一时愣在当场。
一旁的一个丫头看不过眼,怒目道:“我们来看你是给你脸面!你居然给脸不要脸变着法儿辱骂我们!哼,还当自己是什么破夫人呢!不过一个不生蛋的野丫头!看我们受宠急红了眼,昨儿个也不知用什么下作的法子勾引了爷,真不知羞耻……”
简墨兰眼睛一眯,斜向玲珑,“没听见有不干净的叫唤么?掌嘴!”
玲珑愣了一愣,自家小姐一向温良,从未打过奴婢丫环。
“你……你敢……”那小丫头急了,去求阮曼婷,“……”
阮曼婷也为简墨兰突然的彪悍震了下,立即强压下眼中的异样,耐着性子道,“简小姐息怒,是我管教不严,冲撞了你,且饶过她这一回。心莲,快给大夫人陪罪!”
心莲的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说:“是……”
“知道管教不严容易咬人,你还随便牵出来溜,这是找着给自己不长脸。”简墨兰压根儿没有看心莲,语气轻描淡写,眼角却放着刀一般的寒光。“你们都听着,我简墨兰在这东屋一天,就还是这府中的正夫人!跟我说得上话的至少也是个主子,丫头婆子哪个敢乱叫唤,直接拍死!我若想管教哪个丫头,谁敢说半个不字,一同给我掌嘴。”说罢,厉声一喝:“玲珑!”
5,就要给她泼脏水!
“你,你们……”心莲惊愕的捂着脸,几乎想扑上去跟玲珑拼命,但她也确实被刚才的简墨兰给震了一下,犹豫着没敢出手,只委屈的求向阮曼婷,“……”
阮曼婷此时也是又惊骇又愤怒,她抿着唇瞪了简墨兰片刻,冷冷一笑,沉声说:“简小姐未必太过猖狂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心莲纵然有错,也是该由我来管教。咱们这个白府,就算你还是正夫人,上头还有爷,还有老夫人!”
简墨兰身子朝椅子上一靠,露出甚是对玲珑的表现极为满意的神情,媚眼眨了眨,笑道:“瞧你那崇拜的神情,白府白府的,白思陌不就是个探花郎嘛,连个榜眼都不是,我还真瞧不上!”
阮曼婷抖动着唇瓣,恨恨地怨道:“你……怎能如此贬低夫君……莫不是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分明自己是只不下蛋的鸡,还恼起夫君与我来了。”
“哈哈!”简墨兰哈笑两声,眼睛突然锐利的瞄向她的肚子,邪恶地眯眼一笑,“是,我是没生蛋,可是我没生蛋至少也落个干净!而你呢,肚子里面的‘嫡出蛋’可说不清姓不姓白,要是万一姓个什么赵钱孙李的,那可就笑大话了!”
“你!……”阮曼婷气的浑身,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抖着手帕指着简墨兰,咬牙切齿地骂:“你这个恶毒的贱蹄子!嘴里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简直欺人太……甚!你等着,我……我……定要告诉夫君,让他将你打出白府门!做一辈子弃妇!”说罢,她脸色发青的转身,气哄哄的要走。
“终于狗急咬人了!你去告啊,把老娘的话跟那男人好生学一学,千万别漏掉一句,咱看看谁的脸上光彩!老娘我就坐在这儿等他,等着他放老娘出去自由!”简墨兰故意提高声音,挤眉弄眼的朝阮曼婷嗤笑。
阮曼婷回头瞪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