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十一弟被这帝京第一名……美人伺候这，能有什么事？”欧阳远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第一名妓”四个字在欧阳景冷厉的眼神下变成“第一名美人”，极具讽刺，整个帝京，甚至圣金，谁人不知帝京第一美人是巾帼女将穆妃清，雪九娘不过是帝京第一名妓罢了。屋里的哪个不是精明透顶的人？又岂会摸不清欧阳远话中的意思？
“去让文璃奉茶进来。”欧阳宸躺好后，安慰的拍拍九娘的手，九娘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轻轻点点头，直起身，转身对欧阳景四人福了个礼，就轻轻退了出去。
“十一哥，如今美人在怀，怎么就病了？”欧阳君也坐在欧阳远身边，瞧着欧阳宸苍白的脸色，突作恍然大悟一般开口：“我怎么忘了，十一哥身子自打七岁那面冬天救了六哥，身子就不怎么好了。”
欧阳宸看着欧阳景脸色不怎么好，咳嗽两声：“咳咳……”
欧阳景突然缓和了脸色，挂起淡淡的笑意说：“想来当年也亏了十一弟，否则为兄怕是也不能好好活着到现在了。”
“六哥说哪的话？六哥吉人天相，当年若不是宸慌乱天下湖，哪能耽搁了侍卫救人，说到底，宸这一身病，到底还是自个儿闯出来了的。”欧阳宸淡淡的笑着开口，声音温和有礼，一举将当年的事揽在自个儿身上。
欧阳远刚欲开口，就听得欧阳宸继续开口：“六哥后日什么时辰出发？”
欧阳景看着欧阳宸，温和的说：“你病着，少操些心，后日我一早就得走，早晨露气重，你就不必出来相送，好好在府里养着。”
“十一弟你瞧瞧六哥对你的关心，怎么着也得赶紧吧身子养好才是。”欧阳临笑着开口。
这时文璃一个身着翠蓝郁金裙的女子端着托盘，托盘里是四个白玉的茶盏，莲步轻移的进了屋，看见欧阳景四人，微微屈膝，盈盈道：“奴婢给景王，怀王，十五皇子，十六皇子请安。”
“本王瞧着文璃姑娘倒是越大标志了，还是十一弟有福气，瞧瞧身边的，文璃文晴哪个不是姿色上乘？如今还添了一个……九娘，十一弟醉卧温柔乡，好不得意啊。”欧阳远看着文璃啧啧赞叹出声，句句指责欧阳宸不思进取，在女人堆里打转。
“文璃，这回是什么好茶招待我们？还不赶紧拿来本皇子瞧瞧。”欧阳临眼睛不住的往文璃托盘里瞄，文璃会心一笑，走上瞧几步，将托盘放在八仙桌上，端着茶盏，先递给欧阳景，然后是欧阳远，欧阳君，欧阳临，然后拿过托盘，对欧阳临说：“十六皇子说笑了，咱们府上的那样好茶王爷没有？今儿泡的是雨前龙井。”
“哦？这可是今年内务府刚采购的新茶，本皇芓宫里可还没有呢。”欧阳临端起茶盏揭开盖子瞧了瞧，意味深长的开口，然后端着茶盏送至唇边，看着欧阳景平凡的神色，和欧阳远微微眯眼的动作，悠悠抿了一口茶，赞叹道：“当真是好茶。”
“内务府还没拨下来，十六弟自然没有，这茶还是上个月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也刚得了这茶，便让桂嬷嬷给宸和六哥一人包了一些，如今只怕最后一点都让文璃这丫头泡给你喝了。”欧阳宸笑着说，最后一句带着打趣的意味，欧阳临面上一僵，看着欧阳景一脸平凡的样子，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到底还是皇后娘娘心疼六哥和十一哥，虽说不是亲生母亲，可什么好事都想着六哥和十一哥，当真是不错的。”欧阳君此话不可谓不狠，不但挑拨了欧阳宸和欧阳景的关系，甚至连皇后的关系也一并挑拨，欧阳景和欧阳宸，不是皇后亲生的，宫里谁都知道，可是谁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欧阳景偏过头眉心一皱，不悦的开口道：“十五弟，怎么说话呢？别忘了你也得尊称母后一声母后，再者说了，母后是国母，是天下子民的母亲，十五弟若再这般不忌讳，胡言乱语，可别怪为兄不讲情面，上禀到父皇那里去！”欧阳景声正言辞的训斥着欧阳君，欧阳君听呢欧阳景的话，沉了面色，欧阳远满面笑意的开口：“六哥别这么严肃，想来十五弟也是有口无心之语，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家兄弟，想来也不会传了出去。”对于欧阳景生气，不悦，欧阳远是高兴的，心情舒畅的。
欧阳宸见欧阳远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还站在一旁的文璃，轻轻开口问道：“文璃，阿九呢？”
“姑娘去厨房了，吩咐厨子午膳做得清淡些。”文璃笑盈盈的回答。
欧阳临正想着怎么打破这僵硬的场面，听了文璃的话，立马接过话头子，道：“还是十一哥好福气，身边尽是些贴心的人儿，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我和十五哥就不打扰十一哥和九姑娘用午膳了。”说着扯了扯欧阳君的袖子，欧阳君冷着脸不做声，算是默认了，欧阳景也站起身，温和的对欧阳宸道：“十一弟你就好好歇着，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不必相送。”
“十一弟，可得好好歇着，这身子弱不禁风，总归是不好的。”欧阳远看着欧阳宸，淡淡的开口，欧阳宸一一笑着点头，温声道：“宸多谢六哥八哥关怀。文璃，去送送。”文璃点点头。
“好了，一起走吧，别扰了十一弟休息。”最后欧阳景发话，带头往初漪阁外面走去，文璃紧跟在四人后面，等人都走了，欧阳宸这才坐起身，唇角敛去了笑意，神色明晦不清。
“把午膳布置在外间就好。”听得屋外轻浅的声音，欧阳宸撑起身子，听得零碎的脚步声渐渐进了屋，然后是摆放饭菜碟子的声音。
只见木兰青的身影绕过屏风，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几张干净的帕子，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娇俏少女——莺儿。莺儿手中端着铜制的水盆，莺儿将水盆放在架子上，九娘将托盘放在柜子上，拿过一条帕子在水里打湿，然后拧干，拿着帕子走到欧阳宸身边，轻声道：“王爷先擦把脸吧。”说着将帕子递给欧阳宸。
欧阳宸接过帕子，温热的，见欧阳宸接过帕子，九娘拿过刚才放在一旁的铜镜，给欧阳宸照着，欧阳宸用帕子轻轻拭去脸上的脂粉，递给九娘，九娘接过帕子，将铜镜放回梳妆台前，又将帕子放回水盆里，莺儿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九娘与欧阳宸之间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相处的却像生活了多年一般，若是……呀，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小姐喜欢的人是主子，怎么会和王爷有什么呢。
“午膳厨房的人已经送过来了，用膳吧。”九娘看着欧阳宸，淡淡的开口，说完转身欲走，欧阳宸连忙起身一把拉住九娘的手腕，剑眉一拢：“你去哪？”
“自然是回水墨阁。”九娘浅浅的开口，听了九娘的话，欧阳宸不开口，霸道的拉着九娘往外间走，然后坐在桌子前，扯着九娘也坐下来，道：“以后你都同我一起用膳。”说完，想了想，又道：“早上你可以自己单独用膳。”
九娘听了欧阳宸的话，另一只拿着绢帕的手一颤，垂下眸子，轻轻“嗯”了一声，欧阳宸见桌子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碗筷，还没出声，就见文璃拿着与欧阳宸同样的白玉碗进了屋，笑着说：“奴婢就说得再跑一趟，姑娘，给。”说着将碗递给九娘。
“多谢文璃姑娘。”九娘唇角微微一挽，眼睛一弯，对文璃道了个谢，那一笑，仿佛明月升起一般，皎洁明亮。
“姑娘不必客气。”文璃看着九娘的笑意，微微一怔，也点点头，回应了一个浅浅的笑颜。
“用膳吧。”欧阳宸温声道，九娘回过头，只见精致的象牙筷子夹着一个小排骨正放在自己碗里，抬头去看欧阳宸，欧阳宸微微侧过头不看九娘，闷闷的道：“听说你爱吃小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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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啦，菜菜纠结了，我不知道应该把男主塑造成怎样的性格了
第二十一章议事秋围
听了欧阳宸的话，九娘捏着象牙筷子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压抑住心底复杂的情绪，朱唇轻启：“多谢王爷。”
“启禀王爷，霓裳坊的裁缝来了。”文晴一身杏色长裙快步进了初漪阁，对着欧阳宸和九娘福了个礼。
欧阳宸听了，点点头，声音温润：“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且先让他在大厅侯着。”文晴听了，见桌子上没动几口的饭菜，了然的点点头，轻声道：“是。”然后便退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文璃笑着开口：“王爷忘了是您吩咐让人未时一刻过来的？今儿几位王爷皇子来探望王爷，耽搁了午膳时间。”说着文璃用绢帕掩着唇笑。
午膳过后，九娘原本打算回水墨阁，却不想被欧阳宸拉到大厅，只见客厅中恭敬的站着一个身着秋香色绣花百合裙的温婉妇人，见着欧阳宸拉着九娘进了大厅，连忙福了个礼，温声道：“民妇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欧阳宸拉着九娘坐在主位上，文璃立马端了茶水上来，分别给欧阳宸和九娘放在中间的茶几上，然后收了托盘，站在一侧，九娘目光淡淡的从赵巧云身上扫过，然后伸手端过文璃奉上的茶盏，掀开茶盖轻轻抿了一口，上好的普洱茶，眼睛被温热的水汽熏得微微一眯，多了几分雾气一般，看不真切。
“让赵掌柜久等了，料子可是带来了？拿给九姑娘瞧瞧。”欧阳宸坐在红木雕花椅子上，看着赵巧云温和的开口。
赵巧云听了，笑意更胜了几分，笑着说：“王爷放心，霓裳坊的料子，民妇都带了样子过来。”说着将放在旁边小几上的一个打册子拿起来，走到九娘跟前，打开册子，只见册子里面每一页都贴着三种布料的样子，九娘偏过头看了欧阳宸一眼，只见他正端着茶盏，悠闲品茶，九娘明白，这是要给自己做衣裳，看了一眼笑盈盈的赵巧云，九娘缓缓开口：“劳烦赵掌柜了，我不缺衣服，不必做了。”
“这……王爷？”赵巧云听了一愣，她活了三十多年，哪个女人听见是霓裳坊做得衣裳不是兴高采烈，欢天喜地的？如今表现的淡然就算了，还不做了？赵巧云为难的看着欧阳宸。
欧阳宸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一眼九娘，对赵巧云摆摆手，赵巧云会意的合上册子，福了个礼悄悄退下，大厅里安静的过分，九娘垂着眸子，安安静静的坐着，文璃小心翼翼的看了九娘一眼，就在文璃担心暴风雨降临的时候，大厅外邱寒步伐沉稳的进了大厅，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两个人，沉声道：“启禀王爷，礼部尚书率礼部两位侍郎，兵穆侍郎求见。”
欧阳宸听了，点点头，起身向书房走去，边走边说：“让他们到书房来。”
“是。”邱寒意味深长的看了九娘一眼，然后转身出去，待邱寒和欧阳宸都走了，文璃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九娘宠辱不惊的样子，实在佩服得紧，浅浅的开口：“姑娘，再过十日便是秋围了，王爷这才让赵掌柜来给姑娘量尺寸的。”文璃一一为九娘解释道。
九娘垂着眸子，听了文璃的话，淡淡的点点头，浅浅的开口：“告诉王爷，晚膳我就不陪着了，莺儿，我们回去。”边说边起身，莺儿听了九娘的话，赶忙跟在九娘身后，在文璃的注视下消失在房门转角。
书房。
“楚王，如今还有十日，就是秋围了，家父和刘侍郎如今留在刑部调查，兵部调遣就成了问题，楚王看如何是好？”穆少秦开口道，如今父亲和刘傲龙都被软禁在了刑部，兵部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特别是刘傲龙身边的那群走狗，更是趁着父亲不在，无人约束，故作非为。
欧阳宸听了，看了一眼端坐在右手方第一把椅子坐着的老者，向文礼，礼部尚书，欧阳景的亲外公，欧阳宸温声道：“向尚书觉得呢？”
向文礼也不过五十，却因为早年丧女，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比起天元帝，孟伯承，常书海几个年龄差不多的一辈人里，就显得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脸上眼角的皱纹也多了不少，听了欧阳宸的话，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眸子中带着精明，蠕动着唇瓣轻声道：“回禀楚王，臣老了，原本臣就想着穆尚书在，臣也少操劳些不是，那曾想……唉，还请楚王拿主意才好，这秋围可关系到皇上的安慰，可是出不得半点纰漏的。”向文礼三言两语又把球踢回给欧阳宸。
欧阳宸听了，将身子往后面一靠，整个人倚在红木的雕花椅子上，笑意浅浅的开口：“如此，那本王只好明日早朝上奏父皇，由父皇做主暂时安排一个人暂管兵部，毕竟本王只是跟着学习学习，负责人还是向尚书和穆尚书。”
听完欧阳宸的话，向文礼整个脸色一沉，他怎么也没想到欧阳宸竟然会上报天元帝，如此以来不是让天元帝觉得他们一群人是废物么，这么点小事还解决不了？什么负责人是自己和穆尚书？穆天翔那个老匹夫已经在刑部待着了，还负责个屁？若是出了茬子？还不是得自己兜着？想到这里，向文礼向坐在对面，一身深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周云，礼部侍郎，为人圆滑，一张脸上时常挂着亲近的笑意。接到向文礼的示意，对欧阳宸拱拱手，笑着说：“启禀楚王，皇上既然将秋围的事交代下来，咱们自然得处理好了，谁曾想会出了北疆的茬子，如今穆尚书和刘侍郎在刑部接受调查，兵部不是还有穆侍郎嘛？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想来穆侍郎定然能稳持住兵部。”说的话字字句句挑不出丝毫差错，可见此人圆滑的程度。
“哦？依周大人的意思，是让穆侍郎暂时顶上穆尚书的位置？”欧阳宸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周云。
周云看着欧阳宸的样子，笑意不变的点点头道：“自然这也得看穆侍郎是否愿意，穆侍郎虽然年轻，却也算是少年老成，倒是和穆尚书像极了，定然能够胜任。”虽然最开始开口说了问穆少秦是否愿意，后面的话却句句堵死了穆少秦拒绝的话语，高帽子一顶一顶的往穆少秦头上戴，由不得拒绝。
欧阳宸听了，把目光落在穆少秦身上，穆少秦玉白的脸上神色严肃，对欧阳宸拱手道：“启禀楚王，臣可以暂带家父的位置，只不过如今兵部只有臣一个主事之人，然后离秋围仅仅只还有十日，兵部要负责整个秋围场地，就如周大人所说，皇上的安全，定然是出不得纰漏的，所以臣希望能在有一个或者两个人协助臣。”穆少秦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也正如周云所说，少年老成，虽说周云高帽子戴了不少，却也不会昏了头鲁莽的应下来。
“如此说来，穆侍郎是有人选了？”欧阳宸靠在椅子上，看着穆少秦开口。
穆少秦沉稳的道：“臣希望妹妹妃清能帮忙。”目的毫不掩饰，因为如今刘傲龙的人在兵部如今是闹腾，若不来点铁血手腕，定然是镇不住的，到时候秋围出了茬子，穆家必然首个受到牵连，与其这样，不如手腕狠一些又如何。
“原来穆侍郎早有打算，但是我们几个瞎操心了。”说话的是坐在向文礼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身着一身玄色锦袍，国字脸，给人忠厚的感觉，郑经，礼部侍郎。
“郑侍郎说笑了，少秦只是想让此次秋围毫无纰漏罢了。”穆少秦与郑经相比晚了一辈，所以在郑经面前自称少秦。
“既然穆侍郎有了打算，楚王您看如何？”向文礼笑眯眯的看着欧阳宸。
欧阳宸坐正了身体，看着四人道：“既然如此，明儿早朝本王就像父皇禀奏。”
“既然此事已经有了定论，那么老臣也就告辞了。”向文礼首先站起身，向欧阳宸拱拱手笑着道。
随着向文礼起身，周云，郑经，穆少秦也纷纷起身，拱手道：“臣等告辞。”
欧阳宸也站起身，面上温声道：“诸位慢走，邱寒，送送各位大人。”欧阳宸浅声唤了邱寒来。
邱寒从外面推开门，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温声道：“四位大人请。”
向文礼对邱寒微微点点头，然后领先除了书房，知道所有人出了书房，文璃才从院子门口进来，手中拿着先前赵巧云的那本布料样子的大册子进了书房，看着坐在书桌前的欧阳宸，浅浅一笑，福了个礼：“王爷，这是霓裳坊的布料样子。”然后将册子放在欧阳宸书桌上。
欧阳宸看了看精致的册子，伸手揉了揉眉心，修长的手指翻来册子第一页都是些女儿家喜欢的粉色，桃红之类的，欧阳宸到过第一页，目光落在第二页一种青蓝色绣着合欢花图案的料子上，对文璃点点头，文璃在一旁拿笔记下后，欧阳宸又翻了几页，均选了些青色的布料。合上册子，欧阳宸开口道：“去库房把云锦拿去给姑娘裁一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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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最近菜菜会陷入疯魔状态的码字，啦啦啦
第二十二章真好看
“云锦？”文璃惊讶的看着欧阳宸，自家王爷的衣服都是用云锦裁制的，而且云锦一年也就不到十匹，皇上见王爷喜欢，便都赏给了王爷，如今库房只剩下两匹料子，若是给姑娘做了衣裳，只怕是不够做王爷过年穿的衣裳了。
欧阳宸淡淡的看了一眼文璃，文璃一个激灵，连忙应声道：“是，王爷。”
“姑娘呢？”欧阳宸合上册子，开口问文璃。文璃听了，脸色微微变了几分，踌躇着开口道：“王爷，姑娘回水墨阁了，姑娘……还说……还说……”文璃断断续续说不说出口，欧阳宸眉心一锁，不悦的开口：“还说什么？”语气微微恼了几分。
“姑娘还说晚膳就不陪王爷用了。”文璃心一横，眼睛一闭，飞快的把话说出口。欧阳宸听了，沉默半晌，留在文晴以为自家王爷会继续保持沉默是金的时候，欧阳宸开口了：“吩咐下去让霓裳坊尽快把衣裳赶出来，特别是那套缎青的骑装，秋围之前一定要做好。”说着撑着椅子起身，阔步迈开绕过书桌，文璃连忙上前拿起书桌上的册子，跟着欧阳宸出了书房，见欧阳宸往水墨阁去了，微微顿了顿，抱着册子就往府外去了。
欧阳宸走到水墨阁，入眼是一片翠绿，夏日想来倒是极好的，如今已经秋天，冬天也快来了，好在水墨阁的翠竹四季长青，也不会显得萧条，倒是略显寒意。欧阳宸怎么也没想到穿过竹林，他会看到毕生难忘的一幕，木兰青的身影几乎合翠绿的竹林融合在一起，旋转，跳跃，白皙的纤指绕出一朵朵随风而散的鲜花，木兰青的长裙因旋转衣襟飞扬，翩然若蝶，飞舞在翠绿的竹林中，柔顺的长发或在空气中飞扬，或缠绕在颈项，眉眼间恍若皓月，欧阳宸不禁停住脚步，一身月白长袍静静的站在竹林里的石子路上，不出声，也不惊动了那翩然舞动的少女，欧阳宸看着看着，仿佛看见小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一身雪白的长裙，独自翩然一舞，神色孤寂，悲凉，却嘴角含笑，那时候……
“嗯哼……”听得一声闷哼，拉回欧阳宸的思绪，只见那木兰青的身影如同破碎的蝴蝶一般跌落在地，欧阳宸心一紧：“阿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九娘身边，蹲下身子扶起九娘，这才发现九娘有些恍惚的神色，担忧的开口：“阿九，怎么了？”将九娘轻轻拥在怀里，仔细得看了看哪里是否伤着了，幸而只是左脚崴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九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跳舞，仿佛是她天生就会的东西，从小到大她跟着师傅学习跳舞，没有什么舞蹈是她学不会的，直到有一天，师傅为她跳了一支舞，很美，翩若惊鸿，师傅告诉她这支舞叫合欢舞，只跳给心爱的人看，只有能让你跳完这支舞的男人，才是你爱的人，自那天后，师傅就离开了，她满心欢喜的学习，练习了四年，跌倒了无数次，终于能让自己满意的时候，却得来要送她来帝京的消息，性子淡漠，凡事顺从的她第一次任性，装病，长君说自己装得不像，带了脂粉来，原本就在自己以为能瞒天过海的时候，长君却亲自告诉她，希望她去帝京，面对他的要求，她从来不会拒绝，舞蹈还在继续，连续的旋转让神思恍惚的九娘步子不稳跌在地上，直到身子被一双大手扶起，耳畔响起一抹温润的语气带着些许焦急的轻唤：“阿九，怎么了？”恍惚的神色渐渐回拢，瞳孔有了焦距，看着身边男子深邃的桃花眼中满满的担忧，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双眼睛真好看，纤细的手指抬起，轻轻抚上那双只装着自己的眼睛，明亮的眼睛弯成一双新月，微微有些苍白的唇瓣轻轻勾起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话语不经过脑子的脱口而出：“真好看。”然后手陡然垂落，昏迷过去。
欧阳宸拥着九娘，看见她恍惚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怔怔的看着自己，正欲开口就看见她抬起白嫩的藕臂，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睛，眉眼一弯，被那干净明媚的笑容惊艳得恍了神，然后觉得抚在眼睛上的手陡然垂落，心底一惊，见九娘昏迷在自己怀里，心里涌出惊慌，拍拍九娘的脸蛋，有些慌乱的轻唤：“阿九，阿九……”
轻唤两声，还不见九娘有任何反应，欧阳宸慌了，抱起九娘就往水墨阁里面的卧房走去，正巧遇到拿着披风出来的莺儿，莺儿远远的看见欧阳宸抱着自家小姐急匆匆的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欧阳宸焦急慌乱的开口：“快去请大夫。”然后和莺儿擦肩而过，莺儿先是一愣，看见欧阳宸怀中脸色苍白的九娘，连忙应声道：“是。”然后抱着披风急忙往往水墨阁外面跑去。
欧阳宸将九娘轻轻放在床上，握着九娘纤细的玉指，觉得指尖发凉，又拉了一旁的锦被给九娘盖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九娘略显苍白的脸色，想着刚才那明媚的笑意，握着九娘的手又紧了紧，温声道：“阿九，你绝对不会像娘一样抛下我的，对不对。”
过了约么一盏茶时间，文晴领着一个长着山羊胡子，背着医药箱的中年老者进了卧房，莺儿一脸担忧的跟着进来，本想直接奔到床前，却在看见欧阳宸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九娘的手时生生止住了脚步，欧阳宸见着文晴领着李大夫进屋，收敛了情绪，温和的开口道：“劳烦李大夫，看看阿九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语气温和，但是微快的语速，让长期伺候的文晴还是听出了端锐。
“草民见过王爷。”李大夫连忙行了个礼，欧阳宸道：“免礼，快给阿九看看。”
李大夫从地上起身，将医药箱放在屋内的八仙桌上，拿出号脉枕，走到床边，文晴立马搬了张凳子放在床边，欧阳宸站起身来，退开两步，李大夫坐在凳子上，将九娘的手放在号脉枕上，手指搭在九娘腕间，约么片刻，收回手，起身对欧阳宸拱拱手道：“王爷不必担忧，姑娘想来是劳累过度，精疲力竭，才脱力昏迷过去，没什么大碍，只是今夜姑娘怕是会发热，用冷帕子敷着退了热也就没事了。”李大夫捋了捋胡子，然后将号脉枕拿着走到桌子边放进医药箱。
听到九娘没事，欧阳宸松了口气，随即眼神又复杂起来，跳舞跳到脱力，那到底是跳了多久？文晴见欧阳宸不像还有话要问，笑盈盈的对李大夫说：“李大夫，奴婢送你。”李大夫笑着对文晴点点头：“恩，劳烦姑娘了。”
文晴见莺儿目光还落在九娘身上，开口道：“莺儿姑娘去厨房让人做着清淡的粥，姑娘醒了要吃清淡些的东西。”莺儿听了，看了一眼还站在床边的欧阳宸，回过身跟着文晴一块出去，等屋里只剩下欧阳宸和九娘两个人时，欧阳宸又坐在床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将耳畔的发丝拢到耳后，然后握着九娘的手，静静的坐着。
文晴送走了李大夫，往后院的水墨阁走去，正巧碰上了往水墨阁去的邱寒，展颜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笑盈盈的问道：“你可是去寻王爷？”邱寒看着一身杏色长裙，快步而来的文晴，微微垂下眸子，淡漠的开口：“恩，王爷可在水墨阁？”
淡漠的话语让文晴的步子慢了起来，笑意也渐渐消隐了，然后温声道：“恩，姑娘脱力昏倒，王爷守着呢。”两人并肩走着，邱寒微微侧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文晴，唇角挂着温婉的笑意，听着她温和的声音，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脱力？怎么回事？”邱寒眉心一锁，侧过脸问她。
文晴停下步子，抬头望着邱寒，眼中的爱恋毫不掩饰，邱寒偏过头去不看文晴，文晴微微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然后很快的勾起唇角，轻快的回答道：“姑娘午膳回来后就一直跳舞，一刻也不停歇的跳了两个时辰，身子本就柔弱，哪能受得住？”语气微有叹息。
听了文晴的话，邱寒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过去了，你提醒王爷明儿早朝就是了。”说完，也不再看文晴一眼，转身就走，文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邱寒渐渐远去的身影，苦涩的笑意溢出唇角，等到邱寒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头，文晴后退两步，看着身后的柱子，支撑这自己不狼狈的跌在地上。
九娘觉得头疼得厉害，渴得厉害，嗓子都快冒烟了，而且浑身发热，只觉得额头上的冷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淡淡茶香萦绕在鼻尖，九娘嗓子难受极了，艰难的开口：“水……水……”嗓子沙哑得厉害，只听得细碎的脚步声，额头上帕子被人拿开，然后被人扶起来，靠在一个略显微凉的怀抱里，觉得唇瓣边陶瓷的冰凉，迫切的喝了几口水，欧阳宸看着九娘急切的样子，眉心皱成一团，轻声道：“慢点喝，别急。”一杯水见了底，欧阳宸将杯子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然后轻轻地将九娘放回去。
九娘喝了水，缓和了几分，突然觉得额头一凉，一块冷帕子敷在额头，九娘费力的睁开眼睛，朦胧中只见一抹月白色坐在床边，欧阳宸刚给九娘敷上冷帕子，就见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几下，缓缓睁开，瞳孔涣散，连忙开口唤了一声：“阿九。”
“欧阳宸？”
－－－－－－题外话－－－－－－
新人难混啊
第二十三章醒来
九娘眸中渐渐有了焦距，看清了守在身边，神色有些疲惫，满眼担忧的男子，忍着头疼疑问出声：“欧阳宸？”
第一次听见九娘微微沙哑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怔，然后看见九娘颦起的双眉，温声道：“我在，哪里不舒服？”
“头疼……难受……”或许是头疼的厉害，让九娘失了平时的理智与淡漠，嗓音带着委屈的神色，弯弯的眼睛水汽朦胧，这样的九娘让欧阳宸的心化作一片柔软，欧阳宸伸手去拿开九娘头上的冷帕子，摸了摸额头，还是烫的吓人的温度，欧阳宸眉毛皱成一团，敷了大半夜也不见效，这该如何是好？
“吱……”正巧这是莺儿端着盆子进来换水，见九娘已经醒了，顿时笑意开来，连声道：“小姐醒了？”一边说一边将盆子放在柜子上，然后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走到床边，对欧阳宸福了个礼：“王爷，小姐她可是好些了？”
九娘疲惫的又昏昏欲睡，欧阳宸看着莺儿，道：“阿九还发着热，你去府里的酒窖拿一坛烈酒来。”欧阳宸吩咐着莺儿，如今这情形怎么拖得？
莺儿听了，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神色恍惚的九娘，心下担忧不已，听了欧阳宸的话，连忙点头应了一声“是”，也顾及不上行礼匆匆忙忙就出了卧房。
欧阳宸又用手探了探九娘的额头，烫得扎手，看着耳畔的云鬓被汗水浸湿，欧阳宸起身走到洗漱的架子前，把盆子端到柜子上，再把先前莺儿端进来放在柜子上的盆子放在架子上，从架子上拿下一条干净的毛巾放在水里打湿，然后拧干，走到床边坐下，左手撑着床沿，右手执着帕子轻轻地给九娘擦拭着脸上的汗渍，九娘柳眉颦起，睡得并不安稳，欧阳宸伸出手去抚平那眉心的隆起，只听得浅浅的一声喃昵：“长君。”声线浅浅，眷恋浓浓，修长微凉的手指僵在那光洁的眉心，感受到那原本隆起的眉心渐渐平复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带着病态的容颜，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身侧，九娘迷迷糊糊的，仿佛身处在种满红茶花的山腰，茶香淡淡萦绕，觉得有一只微凉的大手抚平自己的眉心，让自己在睡梦中安稳下来，潜意识里喃昵出一声“长君。”九娘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眼皮沉重的睁不开，直到感觉到那微凉的离开眉心，随后听见门开合的声音，然后一室空寂，九娘又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娘被浓郁的酒香熏醒，缓缓睁开眼睛，光亮有些刺眼，有缓缓闭上，过了好一会了才又睁开眼睛，反复眨了两下，看着缎青的帐幔，觉得精神还有着恍惚，纤细的玉指抚上眉心，轻轻地揉了揉，刚刚揉了两下，手突然顿住，她恍惚记得自己昏睡的时候有一只微凉的手抚平自己的眉心，九娘偏过头看见趴在床沿上酣睡的莺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莺儿的胳膊，轻声唤道：“莺儿……莺儿……”
莺儿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九娘正唤着自己，眉眼一喜，道：“小姐醒了？恩，这热总算是退下去了。”莺儿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探九娘的额头，小巧而柔软，九娘看着莺儿收回手，浅浅的问：“我可又是脱力昏迷了？”
“小姐还说？这般不爱惜自个儿身子，可怎么是好？”莺儿看着九娘，娇嗔道：“小姐你跳舞又不准人跟着，幸而昨儿王爷过来恰巧碰着了。”莺儿一边说一边起身扶起九娘，又从床里边拿了个枕头垫在九娘身后。九娘听了莺儿的话，想起自己抚上欧阳宸眼睛那一幕，眉心微不可察的一颦，淡淡的应了句：“是吗？我倒是没了印象。”
“小姐昏迷着自然是不知道的，昨儿奴婢就吩咐厨房的人给小姐煨了粥，一直让人温着，就是为了让小姐醒来就可以吃，奴婢去给小姐端来可好？”莺儿扶着九娘坐起来后，又转身走到八仙桌前，给九娘到了杯水，走到床边递给九娘，轻声道：“小姐先喝点水，不然又该嗓子疼了。”九娘接过杯子，想着昨儿似乎欧阳宸照顾着自己来的，也给自己喂了水喝的，莺儿见九娘握着杯子也不喝水，担忧的问了句：“小姐，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又辛苦你一夜照顾我了，的确是我的不好了。”九娘收回思绪对莺儿浅浅的开口，然后将杯子送至唇边，浅浅的咽了两口水，然后将杯子递给莺儿。
莺儿接过九娘递过来的杯子，往八仙桌走去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娇嗔的道：“这倒没有，昨儿王爷抱着小姐回来后，就一直守着小姐，昨夜小姐发热，也是王爷衣不解带的照顾小姐的，……”说到这，莺儿突然顿了顿，面色略微疑惑，接着道：“昨儿小姐发热一直退不下来，王爷让奴婢去酒窖拿酒，等奴婢回来的时候，王爷不在屋子了，奴婢想奴婢要用酒给小姐擦身子退热，王爷定然觉着不方便回避了，而且那时已经快卯时了，王爷也该去上早朝了。”九娘听了，垂下眸子，对莺儿浅浅的道：“我说屋子里哪来这么大的酒味。”
“可是熏着小姐了？奴婢这就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听着九娘的话，莺儿在这屋子里待了许久，自然习惯了，一边回答九娘的话，一边走到窗户前伸手推开窗户，刚推开窗户，就看见文晴领着两个老妈子提着热水往这边走来，莺儿回过头对九娘道：“小姐，文晴姑娘领着刘嫂和王嫂提着热水过来了，想来是给小姐送洗澡水来的。”
九娘点点头，浅声道：“这楚王府的人，都是些心思细腻的，自然事事周到。”
“那奴婢也周到周到。”娇俏的一笑，走到门前，伸手将门拉开，正迎上带着温婉笑意的欲敲门的文晴，笑盈盈的唤了一声：“文晴姑娘。”
文晴先是一惊，嗔怪的瞪了莺儿一眼，拿着丝绢的手拍了拍胸口，嗔怪道：“莺儿姑娘好生吓了我一跳。”
“刚刚我开窗户，正瞧着文晴姑娘过来，就赶忙了来给开门，怎的还成了莺儿的不是？”莺儿笑盈盈的打趣道。
“就你嘴贫，好了，让刘嫂和王嫂把热水提进入，你就伺候姑娘沐浴吧。”文晴伸手戳了戳莺儿的脑门，莺儿连忙笑着让开道，娇俏的应了一声：“哎……”
文晴这才领着人进入，刘嫂和王嫂提着桶到屏风后面，只听得“哗啦啦”的水声，文晴见九娘正准在床上，福了个礼，温柔的开口：“姑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