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留在这城市,他会被更多人找到的!继续停在同一个地方,他会开始诅咒全世界!继续和她在一起,她会开始恨他的!
但他却总是在上高速公路前又绕了回来。
在红灯前停下,他打了方向灯,准备在绿灯亮时右转。
这样做才是对的,没错,他机票都订了,也请那姓刘的下午去帮他转告白云了,她会笑笑,然后遗忘他,就像其他店里的过客,右转后上高速公路往机场去才是对的。
绿灯了,他僵住。
后面的车按了两声喇叭,他松开煞车,缓缓踩下油门,紧握著方向盘的手却没动作,车子滑行过十字路口,直直往前。
也许他应该亲自去说,会比较……比较什么?比较礼貌吗?
天杀的!
有些恼火的槌了下方向盘,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晓得她的店就在前面快到了,而他该死的渴望看见她。
反正……来都来了,他可以不进去,只要远远的看看就好。
也许他只要看到她就能安心的走了,只要她好好的……
她的金龟车如以往一般停在店门外,他将车停在她的车后,趴在方向盘上往店里看。
她的确好好的,一个人穿梭在桌椅间,脸上仍挂著那抹淡淡的笑。
有时候人们会拉住她聊两句,有时候人们会主动到吧台拿饮料,过了用饭时间,她比较不忙了,有人坐到了吧台,和她谈天说笑。
他既渴望又羡慕的看著,不觉时间的流逝。
送货的小弟来了,她请他喝了杯饮料。
楼上的宁宁来了,她替她送上特制早餐,宁宁拉住了她,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白云笑著拍拍她的脸颊。
隔壁花店的老板偷偷摸摸在门外探头探脑,然后被白云拉了进去,罗兰从厨房走了出来,掏出一本簿子和花店老板讨论起来。
白云笑著摇了摇头,走进吧台,然后不见了。
有一瞬间,他慌了起来,以为她昏倒了,然后才想起因为她太矮,所以只要在吧台里坐下,外面的人就看不见她。
他继续坐在车里,盯著她消失的地方。
她为什么消失这么久?她那么爱逞强,每次都说没事,却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许她真的昏倒了……不,不会的,她昏倒的话,罗兰他们会发现的!但是那些家伙只顾著聊天吃饭,搞不好没人发现她昏倒了!
他一僵,伸手就要开车门,却看见那位姓林的管区警员走进咖啡店里,然后白云出现了,微笑和那位管区招呼著。
他松了口气,心脏却仍是紧缩。
她突然朝外看来,他吓了一跳,紧急将座椅往后倒去。
瞪著车顶,他开始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闭上了眼,他躁郁的伸手覆住自己的脸,做著深呼吸,却无法平复那烦闷的情绪。她的身影浮现眼前,那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彷佛又飞舞蔓延在空中……
该死!他不想只当个过客!
“寇?”
他听到声音一震,不觉屏住了呼吸。
“寇,你睡著了吗?”
她的声音好轻好柔,像怕把他吵醒似的。
他缓缓移开覆在脸上的手,睁开眼,看见她站在车窗旁,弯身探头看他。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午后的阳光从云中探出了头,洒落。
他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傻傻的看著她。
发现他是醒著的,她唇边绽出一抹笑,“我忘了和你说一件事了。”
她笑得好温柔、好温柔,教他移不开视线,心头为之一颤,连“什么事”这三个字都问不出口。
“我爱你。”她说。
他的心跳停了,大概。
世界变得好安静,周遭都暗了下来,只剩下她,和她那轻柔的声音。
他试著想动,却无法动弹;他试著开口,喉咙却只发出古怪的声音。
“进来吧,别在这睡。”她打开车门,牵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又小又柔软,他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只是任她牵握著。
他茫茫的下了车,跟著她走过人行道,进了咖啡店的门,然后一路被她牵著绕过吧台。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再睡?”
他没有反应,还是愣愣的看著她。
见他好像有些傻了,白云担心的摸摸他的脸,“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张了张嘴,声音还是出不来,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还是只能一脸傻愣的看著她。
然后似乎有人叫她,她转过头去,松开了手,他没来由的一慌,反手紧紧握住。
“寇?”她诧异的转回头,笑看著被他拉住的手,再看看他,柔声道:“我得接电话。”
她试著抽手,他却跟著站了起来,陪她走到电话旁。
他怪异的行为让人看傻了眼,白云好笑的瞧著他,没有再试著抽手,只是任他握著,然后拿起电话,“喂,白云咖啡店。”
他还是一直看著她,一刻也没移开过。
“刘先生,你找寇吗?”白云被电话中的话语拉回心神,蹙起了眉,“不是?走了?你是不是搞错了,他——”
脑袋里卡住的齿轮嘎吱开始转动,寇天昂脸一白,霍地伸出手一把抢过电话,冷声道:“如果你公司做事的效率一向是这样,我保证你不出三年一定会垮掉!”说完他啪地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店里陷入古怪的沉寂,所有人都看著他。
当啷当啷——
店门被人推开,一位客人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他说,脸上绽出习惯性的微笑。
全部的人更加呆滞的看著他,因为他不只当刚刚那唐突的事没发生,还在那位客人找了位子坐下点饮料时,拉著白云一起过去,然后再牵著她一起回吧台。
这下换白云傻了,只是愣愣的看著他,被他带过来、牵过去的。
看著这一对,罗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受不了的道:“真是的,轮流发傻,不知道这两个在搞什么。”
“谈恋爱啊。”始终很沉默的欧阳宁宁突然幽幽开了口。
罗兰被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她旁边那桌还有坐人。
真是的,这女人和幽灵一样,不出声还没人注意到她呢。
她上上下下将埋首吃东西的女人看了一遍,忍不住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下,笑咪咪的开口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今年几岁?有没有男朋友?结婚了没?”
欧阳宁宁没有抬头,只是吃著她的食物。
罗兰毫不气馁,只是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
一旁林警官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花店老板见大美女转移目标,也跟著溜回隔壁。
吧台里,寇天昂仍然握住白云的一只手,白云还是愣愣的看著他,只在他需要帮忙时,提供另一只空著的手。
水滚了,咖啡香弥漫在空气中。
门上的铃铛偶尔会响起,有人进来,有人出去。
然后,夜深了……
践践践
我爱你,她说。
他知道自己没听错,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爱他。
爱他?怎么可能?
心一颤,他低头看著怀中小小暖暖的女人,纳闷她为什么会认为她爱他,但是她的确说了,柔柔的笑著说。
他其实不是很确定自己是怎么过完这一天的,只晓得他无法放开她的手。几乎每件事他都是反射性的在动作,说话、微笑、结帐、泡咖啡,甚至关门打烊、开车回家……
老实说,他没出车祸真是个奇迹。
她会说爱他也是个奇迹。
喉头一阵紧缩,他不由得将熟睡的她抱得更紧了些。
奇怪的是,他从来不知道他会那么想听那几个字,当然,不是说以前有人曾对他说过,他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不久,很小心的避免和人深交。
老天,她甚至不晓得他是做什么的,或是她的朋友已经和她说了?
所以她才说爱他?
不对……
他随即将那念头抛去,下巴顶在她的发旋上,他叹了口气,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如果她像之前那些女人,她一开始就不会收留他,更别提和他在一起了。
到底为什么呢?
从来就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和她在一起越久,她越像个谜团。
才以为自己搞懂了,却又发现她另外一面。
他原以为她不会在乎,她说他不在,她自己会吃饭,但才二天,她就明显的瘦了一圈。
到底在想什么呢?
回来之后,她没多问什么,没问他这三天人在哪?在做什么?没问他对那句话的回应,没和他要承诺,甚至没问姓刘的为什么说他走了……
更扯的是,他完全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在听到姓刘的和她说他要走时,会反射性的抢过电话,然后挂掉它:他只晓得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要走,一点也不想。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他没有办法就这样走开……尤其是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
到底她的脑袋是怎么运转的?
为什么不问?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认为她爱他?
一个接著一个的问号挤满了脑海,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搅,比前些日子还要更加混乱。就这样,他整个晚上辗转不能成眠,一直到天际微亮时,才终于因为倦累而睡去。
践躂挠
一股奇异的不安在马蚤动。
他睁开了眼,窗外蓝天飘来云一片。
厚重的天空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灰重,蓝天衬得云很白,白云。
不见了。
他猛地坐了起来,昨夜安稳睡在怀中的女人消失无踪,只残留余香。
不安转为恐慌,他匆匆起身,三步两并的下了楼,然后才听见浴室传来水声,他想也没想就走过去把门打开。
白云吓了一跳,满脸通红的看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遮哪里。
老天,她一个人住习惯了,从来没想到在自家浴室也要锁门,他之前都很有礼貌的。
“我在洗澡。”她又羞又尴尬的提醒他。
谁知他没关上门,反而走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
这下她更是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他们两个之间,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她又刚刚好爱上了他,可是当她未著片缕,他却全身还穿得好好的……老天,一想到这里,她大概连脚指头都红了。
被他抱著,她尴尬万分,可他却半天都没松手的意思,她只好清了清喉咙,羞窘的道:“咳嗯……寇……我身上有肥皂……”
“我知道……”慌乱的心跳依然激狂,他哑声回答,却还是无法松手,仍然紧拥著她。
“可不可以……让我先冲完澡?”
他没有回答。
她能感觉他的心跳,却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寇?”
他松开了手,不过看著她的神情却很怪。
她被他看得脸越来越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他已经脱掉上衣跨进浴缸里。
“我也要洗。”他边说边脱去裤子丢到一旁,眼里全是欲望。
“你可以……等一下……”她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虚弱,但这家伙精壮结实的身躯严重干扰著她的脑袋。
他伸出两手抵在墙上,将她困在势力范围内,然后哑声道:“我不想。”
“寇……”突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她无法思考的仰首看他。
“嘘……”他伸手轻触她的粉唇,打开热水,替她和自己上肥皂。
她想躲却无处可躲,他的动作暧昧又煽情,她羞得浑身发烫,心跳声在耳边鼓动,然后他吻了她。
“寇……”她呻吟出声,他的大手罩住她粉嫩的蓓蕾,她不自觉轻颤。
“我喜欢你害羞的样子。”他哑声说,粗糙的大手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游走,无一遗漏。
她的脸更红,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感觉到心跳飞快,几欲蹦出喉咙,他笑了起来,再度占领她的粉唇,细细品尝,教她差点站不住脚,只能紧紧攀附著他。
g情在热气蒸腾间迸发,他占有她时,她轻抽了口气。
他不太一样,一开始她不确定有哪里不对,然后发现他比以往还要热情,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
他的热情无与伦比,带领著她一次次的攀上高峰。
起初她希望自己没叫得太大声,然后她希望邻居都去上班了,跟著她开始考虑要装隔音墙,之后她就什么都无法再想了……
挠挠挠
他在发呆。
最近他常常无法控制的就发起呆来。
除了发呆,他比以前更容易烦躁,他知道自己应该要离开,可是一天天过去了,他还是留在这里。
事实上,他根本无法忍受她消失在他视线范围之外太久。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对谁破口大骂过,她没让他有那个机会,她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
然后有一天,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著对方,突然被脑海里的念头吓到,因为被这家伙逮到似乎不再变得那么重要,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麻烦大了。
“嗨。”那男人说。
寇天昂看著他,表情怪异的回了声招呼:“嗨。”
“我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看到你。”男人摘下墨镜,在吧台旁坐下。要找他很简单,但这男人从来没让他有机会逮到他,他总是在他赶到前就溜了,这是他第一次乖乖的留在原地。
“我也没想到。”寇天昂擦著玻璃杯,看著那男人问:“喝些什么?”
“有啤酒吗?”
他开了一罐海尼根给那男人。
男人拿起啤酒,边喝边环视店内,“不错的地方。”
他没有回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瞪著那家伙。
白云突然从厨房里端著蛋糕走了出来,乍看到一位金发蓝眼的外国帅哥坐在吧台时,她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微笑开口和他打了声招呼:“嗨。”
“嗨。”男人看到她,瞥了面色不善的寇天昂一眼,忽然笑了,开门问白云道:“那是什么?好像很不错。”
哇,好流利的中文。
白云绕过寇,将蛋糕放下,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回道:“榛果奶油蛋糕。”
“可以来一份吗?”他指指自己,笑著说。
“当然。”白云切了一块给他。
他接过蛋糕,却伸出另一只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霍克,是寇的弟弟。”
弟弟?没料到这个,白云吓了一跳。
“呃……你好……”她才要伸手回握,却被寇拉回了手,她诧异的转头看他。
“你觉得我和他有像吗?他是白种人。”他脸色难看的说。
也……也对啦。
白云看看他,又转头看看那自称是霍克的外国人,他虽然一样很高,却没有寇那么壮,而且她真的怎么看都不觉得那人有东方人的骨架样貌,不过她倒是觉得这男人看起来有点面熟。
“我知道寇哥长得没我帅,不过我们真的是兄弟。”霍克塞了一口蛋糕,边吃边道:“我是被领养的。”
“闭上你的嘴。”寇天昂恼怒的瞪著那多嘴多舌的家伙。
“领养?”白云眨了眨眼。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她看看眼前的家伙,再瞧瞧寇,虽然很好奇,还是回身先去接电话,谁知她才接起电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我出去一下。”
她拿著电话转头,只见寇出了吧台,硬将那自称是他弟弟的外国帅哥给扯出门去,那叫霍克的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和她抛了个媚眼,“甜心,你的蛋糕很好吃。”
她第一次看到男人也会抛媚眼,看得她有些傻眼,忍不住笑了出来,“谢谢。”
寇没让他有机会说出第二句话,硬拖著那男人走出去,他看起来像是气爆了。
“喂?喂?白云,你还在吗?”电话那头的侬侬发出疑惑的呼唤。
她回过神来,笑道:“喂,我在,什么事?”
“我从浩霆那里问出那只熊的底细了,他——”
“侬侬。”白云打断她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如果寇想说,他自然会说。”
“但是那家伙——”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然后吕浩霆的声音冒了出来,“白云,抱歉,侬侬只是担心你。”
听到侬侬抱怨的叫声从话筒的远方传来,她笑了起来,“我知道。”
吕浩霆停了一下,才道:“他不是坏人。”
“嗯。”
“我觉得他是认真的,只是还不知道。”
“嗯。”
“男人有时候很笨的。”
她轻笑出声,因为侬侬“对”的很大声。
吕浩霆苦笑两声,才又开口:“我只能和你说,他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
侬侬哼声说著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白云笑著和吕浩霆道:“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安抚她吧,别让她气坏了。”
“我知道。”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茭代道:“白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糟糕,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讲,总不能和她说如果她失恋了,不要客气,尽管来找他们哭诉吧?
知道他的意思,白云扬扬嘴角,看著窗外来往人车,轻声道:“放心,我能应付的。”
“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他暗暗叹了口气,只希望那姓寇的不要辜负了白云的心意。“如果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
“我知道,谢谢。”
“自己小心。”
“嗯,bye!”
白云收了线,心头暖暖的。
其实看著好友一个个有了好的归宿,她当然不是不羡慕,只是有些事,她知道是不能强求的。
那天会和寇说,只是因为曾答应过想通了之后会说,她不是不想要他的回应,只不过现在只要他在,她就觉得已经很好了。
外头阳光普照,她微微眯起了眼,深吸了口气。
嗯,夏天了呢……
第九章
公园里,花木扶疏。
坐在石椅上,霍克感兴趣的看著周遭事物。
“我第一次来台湾,听说这里的小吃很不错,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吃到道地的台湾小吃?”
寇天昂怒目瞪视他,答非所问:“我不会回去的!”
他挑起右眉,“因为咖啡店里的甜心?”
寇天昂猛地伸手揪起他的衣领,怒道:“别逼我揍你。”
见他火了,霍克笑得更开心了,不知死活的继续说:“你是因为她才留下来的。”
他没有回答,一脸僵硬。
“她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他猛地松了手,面无表情的道:“快滚回美国去,叫那老头死了那条心。”
霍克拉好衣领,扯直了被弄皱的西装,神色自若的道:“他已经死心了,公司现在是二哥在管的,我这次会来,是因为刚好我现在最有空,所以来看你死了没。不过,看样子你好得很。”他拨了拨头发,整理好仪容,露齿一笑,“对了,那甜心叫什么名字?她手艺挺好的。”
“你少打她主意。”寇天昂阴狠的瞥他一眼,懒惰再理他,转身就走。“没事就快滚。”
“哟,醋劲那么大。”霍克跟在他身后,满心好奇的问:“你那么喜欢她,她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闭嘴。”他继续大步往前走,脸色铁青。
“还是她不喜欢你?”
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瞪著那死弟弟,“她说她爱我!”
“是吗?那你干嘛那么生气?”霍克一脸幸灾乐祸。
他一僵,转身继续愤恨的往前走。
那女人什么都没问,叫他怎么说?妈的,想到就不爽!
“她不问,你可以自己说啊。”
听到霍克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方才诅咒出声,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然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差点撞到他的霍克也跟著停了下来,奇怪的看著那表情数度变换的老哥。
对啊,她不问,他可以自己说啊!但是那个女人难道对他一点都不好奇吗?不关心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吗?这样也能说爱他?
该死!越想越不爽!
寇天昂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脸色又变得凶恶起来,然后又举步往前走去。
“老哥?”霍克搞不清楚他是怎么回事,只好又跟上。
“别跟著我!”
“我才刚下飞机,没地方住。”
“去住旅馆、饭店!哪里都行!”他低咆出声,像凶神恶煞一样。
“不行,我不想应付记者。”
“我不想应付你!”
“住我那儿吧。”
听到这句,寇天昂猛地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咖啡店外,而白云手里拿著托盘,显然刚从二楼送饭下来。
她微微一笑,云淡风清的看著他们道:“我那儿还有房间。”
“真的吗?那太好了。”霍克露齿一笑,寇天昂一个巴掌过来硬是推开他的俊脸。
“不行!”他恼怒的看著白云,然后回头警告弟弟,“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立刻!马上!不然我宰了你!”
“我不知道你脾气那么不好。”白云好笑的看著他说。
“我脾气本来就不好!”他恼怒的咆哮。
她走上前,微笑著伸出拎著托盘的小手绕过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出其不意的吻了他一下。
他呆住,因为她从来没主动吻他,更何况是在大街上:虽然是蜻蜓点水似的吻,他还是觉得晕眩飘然。
这女人,怎么有办法这么简单就对他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松了手,轻盈地越过他,和霍克自我介绍起来。“嗨,你好,刚刚忘了说,我是白云。”
霍克才伸手,就被寇天昂给拍掉,他怒瞪那碍事的家伙一眼,将白云拉回怀中。“别和他握手,这家伙有性病!”
“不会吧?”白云在他怀中闷笑出声。
怎么样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女人就没了兄弟。
霍克一愣,苦笑起来,只得举手发誓道:“我保证上个月才去做过健康检查,你别听他胡说。”
“这家伙是花花公子,他和女人上床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
有。“寇天昂哼了一声,揽著笑不可遏的白云推门回店里去。
“有没有搞错啊,你这样出卖兄弟——”霍克不满的怪叫,连忙跟著走进店里申诉抗议。
键挽蕊
“你住这里,要不要随便你!不睡就给我滚到饭店去!”将霍克塞到店里的小房间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寇天昂拉下铁门,上车载白云回去。
“霍克呢?”不见那外国帅哥,白云好奇的问。
“死了。”他踩下油门,旋转方向盘,将车驶离。
想也知道他大概是逼霍克睡店里,白云扬了扬嘴角,没再多问。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深夜大街上,她偷偷瞄他一眼,只见他脸色臭得要命,活像人家欠了他钱一样。
事实上,他的脸已经臭了一个晚上了,除了她之外,几乎没人有胆敢靠近他。
看他明明块头那么大,谁知道有时候却像个孩子似的。
她抿嘴无声轻笑,不由得转头看著车窗外,掩饰唇边的笑意。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红灯,几乎是畅行无阻的回到了大厦,他下车时,脸还是臭的,抢先走在前头,兀自生著闷气。
“哎呀。”她发出轻呼。
他闻声停下脚步,回头却见她蹲在街上抚著脚踝。
“扭到了。”她昂首看著他,一脸无车。
他一旋脚跟,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依然是一言不发。
“你生气啊?”进电梯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闷不吭声,只是瞪著前方。
“我是看他是你弟……”
“我没有那种花痴弟弟。”电梯当的一声开了,他抱她走了出去,往她家门口迈开脚步。
她轻笑出声,掏出钥匙开门,边道:“他看起来有点面熟,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趟。”
他闻言打翻了醋坛子,恼怒的道:“你不是说你爱我。”
他突然冒出这一句,害她钥匙差点掉了,小脸瞬间飞上红霞,有些羞窘的瞪著他。
门开了,他却站在原地,见她不答,心里一阵慌,一时急了,不由得大声了起来,
“说话啊!”
“我还以为你没听到。”她的脸更红了,不由得看向别的地方。
见她承认了,他心下一松,才走进门,将她放到沙发上,哼声道:“既然爱我,就别老盯著别的男人看!”
这男人还真是大言不惭。
“女人爱看帅哥,和男人爱看美女一样,是很正常的。”她微笑边说边看著他脸色瞬间又泛著黑青,然后才补了一句:“而且我说了,会看他,是因为他看起来很面熟。”
他还是铁青著脸,老大不爽的瞪著她,半晌后才起身去拿热油药膏帮她扭到的脚上药。
见他恢复沉默,她也乐得安静,然后他突然又开了口。
“为什么不问?”
她疑惑的看著他,“问什么?”
“我的背景、我的工作,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他动作轻柔的揉著她的脚躁,头也不抬的问。
她看著他没有表情的脸,听著他没有起伏的语音,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不习惯询问别人的隐私。”
“我不是别人,你说你爱我。”
这男人可不可以不要一直重复这一句啊?
白云嗔他一眼,知道自己的脸又红了。“如果你想让我知道,你会说的。”
“如果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说爱我?”她没来由的自信教他恼火,不由得抬起头直视著她,缓缓道:“你根本不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不然这几个月是谁和我在一起?”白云倾身向前,抬手轻抚他刚硬的脸庞,温柔一笑,柔声道:“我认识的这个人,他喜欢喝咖啡、最爱吃蛋糕。他是个左撇子却会用右手写字,每天都会看报纸,总是用笑容掩饰情绪。他认识很多奇怪的人,懂得很多奇怪的事。他长得像头熊,却对小孩很好、对老人很好、对猫也很好,最
重要的是……“她吻了他一下,嘴角噙著笑凝望著他,”对我很好。“
心一暖,喉头一阵紧缩,他哑声道:“过来。”
她听话上前,他重新给她一个吻,那种很煽情的吻。
跟著,被他握住的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好疼……”她倒抽口气,差点痛出泪来,小脸埋在他的肩颈处。
“不这样你会更痛的。”他坐上沙发,将她抱在大腿上坐好,安抚地拍著她的背。“痛一下而已,等一下就不会痛了。”
“很痛。”她紧紧攀著他的肩头,在他怀中哽咽。
“对不起。”他抱著她轻轻摇晃,喃喃低声道歉。
白云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脚好了些,却仍是赖在他温暖的怀中。
他也没要她下来的意思,只是轻轻拥著她,半晌后,才又迟疑的开口:“为什么是我?”
她吸吸鼻子,报复似的咕哝著说:“可能因为我想找个人爱时,你刚好在那里。”
什么意思?如果那个时候,在她旁边是别的男人,她爱的就不会是他吗?
见他脸色又变难看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骗你的,傻蛋。”
傻蛋?他苦笑出声,认命的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个顾问。”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听著从他胸腔传来的平稳心跳。
“我是我妈去美国留学时怀的孩子,她回台湾生下我,却无法得到家人的谅解。小时候,家里穷,我几乎每种工作都做过,所以什么都懂一点。后来大了,懂得更多,刚好对某些事有点天分,之后就成了顾问。”
“嗯。”她握住他的大手,比较两人手掌的大小。
“我妈带著我,总是搬来搬去的,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我以前总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晓得她在躲那个男人。”
“你父亲?”
他没有回答,全身肌肉却不自觉的绷紧。
她枕在他肩窝上,轻轻喟叹了口气,看著他的手指和她的交缠著。
“高中时,妈过世了,他派人来找我,要我继承家业。”他不带感情的看著前方,平铺直诉的道:“他说他不知道,我一开始还相信他说的鬼话,后来才发现当年他明知
道我妈怀孕了,还抛弃她,谁知道他后来出了车祸,无法再生子,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心口一阵抽痛,她抬首,却看见他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封闭了起来,开口继续道:“后来我离开了,因为身上没钱回国,只好在美国打工度日,后来从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
她看了心好疼,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平抚他的伤,只能静静的待在他怀中,听他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成了一种习惯,我变得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久了就会厌烦,会变得越来越浮躁,然后开始挑剔旁人的毛病……”话到一半,他喉头一阵紧缩,停了下来。
白云闭上了眼,紧紧环抱著他,只觉得想哭。
人怎么可能会想流浪?甚至习惯流浪?
他分明是逼著自己去寻找离开的理由,逼著自己去讨厌身旁的人事物,这样他才可以走得开。
“其实久了,也很好玩,每个国家有不同的风俗民情,每个地方有不一样的人,每个大城市看起来却是大同小异。”像是不想显露自身的悲哀,他自嘲的笑了笑。
她睁眼,在玻璃窗上看到他的笑,那笑容和缓了他面部的刚硬线条,笑声却好孤寂。
“那么多地方,你最喜欢哪里?”她压抑著想哭的情绪,庆幸自己的声音听来还是一样正常。
“这里。”他扯扯嘴角,“说来奇怪,跑了那么多地方,还是生长的地方好,看起来顺眼些。”
“因为是故乡吧。”
“可能吧……”
她没再答话,只是安静的待在他温暖的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快睡著时,他才又哑声开了口:“白云?”
“嗯?”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办法在这里待多久……”他虽然这样说,环抱著她的双手却收紧了些。
“没关系。”她埋首在他怀中,轻声说。
“我不想伤害你。”
“我知道。”
他没有再开口,只是拥著她,直到她睡著。
绕挠践
脑袋像是装满了浆糊,又重又黏又混乱,浑沌成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和她说清楚讲明白了,她也一副能够理解的模样,心中的某部分安定了下来,另一部分的他反倒更加浮躁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又好像有哪里搞错了。
日子又过去几天,她依然是那般的云淡风清,炎炎的夏日丝毫无法对她的清爽造成干扰,她谈天、她说笑,她怡然自得的优游在人群之中。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她生活如常是造成他心浮气躁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是她有时候会看著他发愣,却在他发现后移开了视线,好像方才没那么做一般。
“老哥,台湾人很会吃吗?”
他回过神来,皱眉看著在这里吃白食吃了快一星期的霍克。
“从刚刚到现在你煮的东西可以喂饱一整支美式足球队了,你还要再煮一锅啊?”霍克指指他手中的锅子。
低头看著手中的锅子,寇天昂僵住,然后满脸不爽的转身将食材全部放回冰箱,把厨房器具也都收好。
“你在烦什么?”自动自发舀了一碗肉汤的霍克站在一旁边吃边好奇的问。
他又是一僵,再瞪那家伙一眼。
“从以前只要是有事困扰你,你就会一直煮东西。”
寇天昂哼了一声,不理他,迳自刷洗起厨房。
“然后接下来就是把东西都擦得乾乾净净。”
他额上青筋冒起,霍克知道自己把他惹毛了,警觉的退了一步,谁知下一瞬,他脸上又恢复面无表情,然后他站了起来,向自己逼近。
霍克连连退到了厨房门口,却见老哥露齿一笑,伸手搭著自己的肩膀,亲切的呼唤他的名字:“霍克。”
“咳嗯,什么?”他头皮发麻的看著块头比自己大的老哥把他手上的肉汤拿走。
“吃白食是不好的。”寇天昂瞬间敛起笑容,塞了块菜瓜布给他。“去把抽油烟机洗乾净。”
霍克呆看著手里的菜瓜布,再看看那台抽油烟机,乾咳了两声,然后转身道:“我到前面付帐。”
“休想。”寇天昂逮住他的衣领,硬将他给拉了回来。
“我不太擅长这个。”他乾笑著说:“呃……我还是到前面付帐好了。”
“天黑前我要看到它乾乾净净的。”寇天昂不鸟他,只是冷冷抛下一句,然后走回水槽前继续刷洗堆在碗槽里的锅碗瓢盆。
霍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