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管你说什么,你给我下车就是,我来开车。”
齐滕眯起利眼紧紧攫住她的视线,“不要坐上我的车,除非你有那个意思。”
她也望着他,听见心底蹿起一阵微小的声音。
承认吧,管他呢!真的喜欢他,就坦然承认吧!就算必须承受下地狱的惩罚。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
这会儿,换齐滕默然。
好半晌后,他什么都没说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甄璇姬立刻像阵风似的旋进驾驶座里。
“老陈,把大门打开。”她一边喊着一边低头拉过安全带,眼角瞥见一旁的他伸手缓缓摘下眼镜。“你拿下眼镜做什么?把安全带系上……”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他一把扯了过去!
“你干吗……”
才感到诧异,她整个人就已经被他强势地拉进怀里,接着他猛地俯下头攫吻她的唇!
“唔……”
他的吻就像猛然刮起的旋风狂扫她的双唇,挑动的舌尖在她的唇里撩起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情涛,他强悍地攫夺吸吮,丝毫不留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
“齐……滕,别这样……有人看到……”
他的反应只是更加地拥紧她,用力到几乎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再也不让她离开一样。
既然让他抓住了,他就绝不让她逃开。
抵在他胸前轻浅喘息着,她酡红的脸庞还能感觉到他热烈的气息。她羞涩地想伸手擂打他的胸膛,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早已悄悄地环绕在他的颈项上,箍紧的手臂将两人亲密圈绕,不留任何空隙。
宁适沉静的亲昵氛围悄然流转在两人之间。
“你想死吗?”她抵着他的额头轻声低问。
他顿了顿没有回答。闭上双眼,此刻他的表情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不说话的只是一个劲地用鼻尖磨蹭她触感细嫩的脸颊。
“你之前的表情告诉我,就算发生车祸你也无所谓,对不对?”
“……现在不会了。”
因为将她拥在怀中,他再也不这么想了。
是的,因为拥有她。
七号摄影棚里人声喧哗,颇具名气的模特儿无不齐聚在此,就为了一个月后即将盛大举行的秋冬服装秀事前的甄选。
“嫉妒哦——”
一个犹如鬼魅般的声音在甄璇姬的耳朵边响起。
原本闭着双眼任由化妆师上妆的甄璇姬,蓦地睁开双眼,就见辛雅那鼓腮嘟嘴的怨愤表情出现在镜子里。
“你干吗?”她的哀怨样几乎惹得她失笑。
瞪了她一眼,辛雅拖了一张椅子坐到她身边。“我注意你一整个下午了。”
“注意我?为什么?”
“因为你脸上那个开心得意的表情恶心极了,害我不得不注意。”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甄璇姬撇开视线审视着自己的妆,“小何,这眼影会不会太浓了?”
“喂,听我说话啦!”辛雅用力地将她的脸扳回自己面前,“你老实招来,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她俏脸一怔,开始有些不自在。“说什么呀。”
“哦,眼神乱飘、规避话题,肯定有问题。”
“辛雅……”
“不公平,为什么你交得到男朋友,我就不行?太没天理了,这个世界病了、那个男人一定是眼睛糊屎了。”
“喂……”
“你的男朋友是不是秃头?肯定是,不然就是有残疾才会跟你配成一对。”
“辛雅,”甄璇姬甜美微笑下是想扁人的欲望,“你活得不耐烦了,不想参加等一下的服装秀甄选了是不是?”
“人家嫉妒嘛!”她竟踢起桌脚耍赖,“人家也想要有男朋友啊,为什么我这么漂亮的美女连只虱子跳蚤都找不到,你这般的姿色就能交到男朋友!”
甄璇姬睨了她一眼,站起身、撩拨颈间的长发,“麻烦你看清楚一点,我长得不比你差。”
“哼,做作……可是我比你更做作,就不信赢不过你。”她也跟着站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用青葱般的纤细手指,妩媚地勾绕肩膀上的胡曲发丝。
准备走向摄影机前的甄璇姬回过身对她笑了笑,“下一次,找个机会让他跟你见见面。”
“你男朋友?”
“嗯,其实你也见过的,在svepub和那一群医师联谊的时候。”
“他是其中之一吗?”辛雅追问着,诧异不已。
“对。”提起齐滕,甄璇姬的唇角就不由得噙起一抹甜淡的浅笑。
“璇姬,”她脸色突然一正,少了开玩笑的不正经,“他是真心喜欢你吗?”
面对好友的关怀与担心,她漾出一抹开心而温暖的粲笑,“嗯,我相信是的。”
辛雅眨眨眼,复又笑得灿烂。“帮我介绍男朋友,否则我不跟你好了。”
甄璇姬挥挥手,爆出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我怕没有男人配得上你。”
甄璇姬在笑?!
整个摄影棚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瞪着甄璇姬和辛雅有说有笑的从自己面前走过。
然而最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是,甄璇姬美丽的脸庞上,尽是恋爱女子才会有的甜美。
天哪,那个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咒得人家断手断脚的甄璇姬谈恋爱了,对方不是三头六臂就是九命怪猫,如果不是手脚“数量充分”到能够让它多断几只,就是有太多条命可以供她三不五时的诅咒挥霍。
否则放眼全世界,有哪个男人能够招架得住甄家的女人?她们各个都是“特级霉女”啊!
于是,齐滕的存在一下子广受流传,蔚为新世纪的伟大传奇。
胸腔科的诊疗室在经过一整天的门庭若市之后,又恢复了宁静。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的齐滕收拾好桌面的病历资料,踩着异常轻松愉快的步履走出医院外,来到专用停车场,上车后,发动车子流畅地行驶上平坦的道路。
七点零五分,距离他和甄璇姬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希望她不会来得太迟。
将轿车停在约定等待的地方,他按下车窗、拿下眼镜,拨乱了梳理整齐的头发,点燃一根烟在座车的音乐流泄中静静抽着,等待佳人的来临。
从来没有像眼前这般轻松闲适的感受。
只是等着她而已,竟让他有种“归属”的奇异感觉。
她的存在就像散在空气里的香味,一层一层将他温柔而徐缓地团团包围住,让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感觉到幸福的莅临。
爱一个人,真是奇妙的感受,那种温暖、愉悦,竟然连他个性里的孤冷寂寞也一点一滴的消蚀而去。
手表指向七点半,手机在这时响起。他捻掉烟头,满心以为是甄璇姬的来电,或许是要跟他说她晚一点才会到。
“喂,滕哥哥?我是柳柳啦!你现在在哪里?”
手机的扩音系统将柳凌甜美的声音传递到整部车的空间里,坐直身,“柳柳?”
一双高跟鞋悄悄走近。
“我今天和伯母联络你一整天了,可是都找不到你。你的手机没有开机哦,现在才拨通。”
“柳柳,你找我有事吗?”
“人家想跟你一起吃晚饭嘛!伯母现在就在我身边哦,你要跟她讲话吗……哎呀,不行,她现在在开车。我是想要跟你说,爹地和妈咪最近开始在谈关于我们结婚的事情,他们说希望找一天能跟我们两人当面讨论一下细节……滕哥哥,你在听吗?”
“……你说,我在听。”
“其实,关于结婚……我也有一些话想跟你说,找一天我们两个出去吃顿饭再谈好吗?再跟我联络哦!拜拜。”
“知道了,拜拜。”
结束通话,齐滕往后躺倒忍不住叹口气,一抹身影突然出现在副驾驶座的窗外。
“璇姬!”
他侧过俊脸望着她,她听见方才那一通电话了吗?应该是,因为此刻的她脸色好阴沉、好冷漠。“上车吧,餐厅的订位时间就快到了。”
甄璇姬没有任何动作。
“璇姬?”
他又唤了一声,这回她总算打开车门坐进来,却依旧不发一语。
他也不开口,伸手想握住她的柔荑,却被她挣扎退开。
他不管,加强力道,终于将她的手握进挲心中。感觉到她的抵抗与僵直,他缓缓捏紧她的手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点吻,用他那有些干燥却始终柔软的嘴唇徐缓摩挲她细嫩的手背肌肤。
“……讨厌!”她望着他俊美的脸,低喃。
他没有抬起头,只是唇触着她的手,浅笑。
突然,甄璇姬的手机响起,可齐滕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把车上手机扩音系统接到她那与他同款的手机上,然后继续握着她的小手温柔摩掌。
她瞪了他一眼,按下接听键。“我是璇姬,哪位?”
“是我啦,辛雅。”
“怎么了?”
“问你今晚有没有空啊?上一次联谊的空少刚刚打电话给我,问我们要不要再跟他们出去吃饭。怎么样?有空吗?”
她瞥了瞥身边的人,突然有答应的冲动。
对,没错,她是听见了方才柳凌的那一通电话。
所以她非常的生气。
她的确早就知道他有婚约,她明知道的,但是,亲耳听见他们要筹划结婚事宜的震撼,却不会因为事先知晓而有丝毫减退,她仍是深受打击。
该说什么呢?是她自找的。
只是理智虽然知道这一点,心里却仍然感到不舒服。他有未婚妻,了不起啊!她也可以去找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吃饭喝酒、聊天唱卡拉ok啊!
“怎么样嘛,要不要一起去啊?那些空少还在等我的电话呢!”辛雅催促的声音响起。
“我……”甄璇姬咬着唇,看了齐滕一眼。
可是他却没在看她……什么?!这个时候他竟然也在打手机?可恶,他是不是想打电话给柳凌?他胆敢在她面前打电话给柳凌!
就在她想破口大骂之际,手机响起一个讯号。
“喂,辛雅,你等一下,我有插播。”她瞪了齐滕一眼,索性撇开俏脸不看他。哼,等一下绝对要和辛雅去联谊,绝对要去!
“喂,我是璇姬,哪一位?”
“是我。”
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到她耳里,她心弦一动,飞快转头凝视身旁的他。
“别去。”拿着手机和她近距离对话的齐滕深深望着她,深邃的瞳眸就像不见底的寒潭幽幽发光。
瞧得甄璇姬心跳加速、怦然颤动。“你、你神经病啊!就在我旁边而已,干吗打电话给我?”
“别跟她去,留在我身边。”
他那宛如魔咒一般扣人心弦的低沉嗓音直把上她的心扉,她羞涩不已地臊红了俏脸,直想把他的手机抢过来。
“别再说了啦!”
讨厌,害她心跳得好激烈,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会为他这么心动?
在抢夺的混乱中,齐滕俯首顺利地在她唇上窃得一吻。
她瞪了他一眼,双颊绯红。“别闹了啦,辛雅还在线上等我耶!”
“别跟她去其他男人那里,陪在我身边。”
她羞涩地颔首点头,心上人的温柔恳求,她无法拒绝。
齐滕收了线,车厢里再度响起辛雅的声音。
“喂、喂,璇姬,你在跟谁讲电话?我等很久耶!怎么样嘛,到底要不要来啦?”
“嗯,我考虑看看嘛……”
她的答案让齐滕不满意,只见他长手一伸就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俯首就是一记狂猛火辣的亲吻。
甄璇姬无力抵抗,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攀着他,微仰的蚝螓首柔顺承接他落下的每一个强势亲吻。
“喂、喂?璇姬?”辛雅的喳呼声依旧,“你到底在干吗啦?好歹应我一声啊!行动电话很贵耶……我咧……”
第七章
高级的旋转餐厅里传来阵阵悠扬的乐声,现场演奏的小提琴与钢琴声在装潢优雅的餐厅内交织出动人的乐声,香槟高脚杯偶尔的清脆碰撞声和客人们的轻声笑语,让整间餐厅充满尊贵高雅的气息。
靠窗的角落,柳凌和一位留学回国的女同学正在用餐,精致昂贵的餐点在前,不见柳凌拿起刀叉大快朵颐,却见她拿着手机一直拨打。
“滕哥哥,是我,柳柳啦,你现在在哪里?”
坐在对面的陈敏诗望了她一眼,脸色沉郁地扔下手中的刀叉,在盘碟上敲出刺耳响声。
拿起高脚杯啜饮一口香槟酒,陈敏诗削薄的短发给人一种相当利落的感觉;白皙的肌肤、纤细的骨干,相较于柳凌的甜美梦幻,她的美是另一种带点英气、豪飒的出色。
“滕哥哥,我跟你提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想找一天跟你见个面、吃顿饭,讨论一下我们的婚事。”
她沉默聆听柳凌与齐滕的对话,柳凌的嗓音越甜美,她的脸色就越阴沉。突地,她终于受不了的推开椅子霍地站起,其势之猛更是将椅子给推倒在地,发出砰然巨响。
“敏诗?”柳凌吓了一跳,傻愣愣地望着她。
陈敏诗睨了她一眼,又瞥了瞥她耳朵边通讯中的手机,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开。
“敏诗……滕哥哥,我现在有点事情不能跟你聊,拜拜!”她匆忙挂断电话,追了上去。“敏诗,你怎么了嘛?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跟着她一路走进洗手间,柳凌着急询问,“你到底怎么了嘛?晚上来吃饭的时候你还高兴得不得了,为什么现在……”
陈敏诗蓦地转身面对她,“对,我是不高兴,你知道为什么的,你一定知道的。”
“我……”她凝视自己的眼神好灼烈,柳凌顿时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见到她惊惶与动摇的神情,陈敏诗跨前一步,将她推抵在墙壁上,随手锁上洗手间的大门,一点一滴的欺近她的脸庞,任由自己炽热的气息全数拂在她脸上——
沉默的亲昵氛围在两人之间悄然流转。
“敏诗,你不要这样……”
“不要什么?”陈敏诗扣住她的下颌,仰高她的脸庞,“我在你的面前,可是你却对我视而不见,为什么要打电话给齐滕?我不喜欢!你明知道我不喜欢!”
柳凌在她亲昵钳制下隐隐颤抖,却不知是因为害怕抑或是期待。“我知道你不喜欢滕哥哥,但是他是我的未婚夫……”
“不准你说!”她猛地俯低头覆住她的双唇。
封闭的女厕里,就见两个女子亲密地栖靠在一起,交换一个又一个温柔湿濡的吻。
“跟我回美国。”陈敏诗抵着柳凌的唇瓣低语。
“可是……”
“别跟我说你真的要嫁给齐滕,他是个男人耶,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在美国的时候我们两人不是亲密恩爱的一起生活,为什么你回到台湾之后就变了?你真的爱齐滕吗?那么你爱我吗?”
“我……我能不能够两个都爱?”
面对柳凌暧昧不清的态度,陈敏诗既愤怒又嫉妒。“好,你两个都爱,你喜欢我却也想要跟齐滕结婚,你会不会太自私了,柳凌?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握拳吼出心中的愤怒,她重重擂了柳凌头顶上的墙壁一记,忿忿开门离开,留下柳凌一人。
柳凌黯然的伸手抚触自己被她吻肿的嘴唇,哽咽哭泣。
晚风徐凉,齐滕将车子停在文化大学的后山上,放倒座椅就这么悠闲地与甄璇姬坐躺在车子里透过车顶的天窗仰望星光点点。
座车音响流泻出轻音乐,音符飘荡在微凉的空气中传进她心里。她闭上眼眸轻轻吸口气,感觉到手边的他掌心的温热触感,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睨了她一眼,曲起指节摩挲她璀璨笑颜。
“没有啊。”她怎么好意思跟他说,说有他陪伴的时光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满足。
齐滕也笑了笑,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打火机。
甄璇姬从他的嘴里一把抽走烟。“不准再抽了。”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的,胸腔科医师!”
他失笑,拿下眼镜吻住她。反正别让他的嘴闲着就行了。
“最近很少看到你戴着它了。”结束了甜蜜亲吻,甄璇姬瞥见他手中拿着的眼镜,好奇地接过把玩。“咦,平光的镜片?没有度数吗?”
“嗯。”
“那你为什么要戴着它?”
凝视着她等着答案的眼眸,他温柔地伸手抚触她的脸庞。
“齐滕?”
“我发觉自己不再像以前那么倚赖这副眼镜了。”
她困惑眨眼,“这算是好事吗?”
“算是吧。”
感觉到指尖下她柔嫩肌肤的触感,他眷恋不已,厚实的掌心将他的体温传递给她,拇指轻轻划圆摩挲着,悄悄泄漏他的怜爱与宠溺。
她难掩娇怯羞赧地回应他的视线,仿佛看见夜星从天降落在他璀璨的眼瞳中。“为什么要抽烟?”
他淡淡一笑,“我在人前不抽烟的。”
“但是你事实上会啊,而且从来不克制自己地抽得那么多,为什么?”她睨了他一眼,“坦白说,我觉得你并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现在不会了。”他倾前蜻蜓点水似的啄吻她的唇。
她嘟起小菱嘴,“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好难捉摸,好难让人了解。”
他抿嘴笑了,淡淡地、宠溺地。
撩开她额头前的刘海,他用指尖轻轻顺过她弯弯的柳眉,拧了拧她的鼻尖,在她的娇嗔抗议声中,一分一寸的欺近她嫣红的唇。
“你了解我的,你直觉里的我,就是真实的我,因为,我们是同一类的人。”
“……嗯。”感觉到他的贴近,甄璇姬闭上眼,等待着。
就在他即将吻上她的前一刻,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他顿了顿,伸出拇指轻轻触着她的唇,以极其亲昵的姿态贴在她的耳朵边细语:“等我几秒钟。”
讨厌!她娇羞地撩拨长发,借以掩饰自己的羞涩与尴尬。
齐滕接听电话。“你好,我是齐滕……”突然,他飞快转头看了甄璇姬一眼。
怎么了?她困惑地望着他。
他垂下视线,避开她的目光,“柳柳,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柳凌?!刹那间,甄璇姬的脸庞阴沉下来,宛如上一层薄霜。
她默然聆听齐滕和柳凌断续的对话,清楚的意识到她身为第三者的事实。
周遭的空气突然间变冷了,她生起一股想逃离的冲动。
他的未婚妻正在电话的另一头悲伤哭泣,他会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要感到不悦?凭什么、有什么资格不悦?
眨眨眼,心底滑过的强烈酸涩苦了她的心,也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现在在哪里……和你朋友吵架?柳柳,你说清楚一点,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明白。”
越听,甄璇姬俏脸越来越拧,小手揪紧了皮包的提带似在发泄些什么,陷入天人交战。
是要打开车门离开?还是留下来?
“要我现在过去接你?”齐滕似是为难地转头凝视甄璇姬,俊逸的脸庞上满是不愿。
她昂起螓首迎视他的双眸,在他尚无法反应的瞬间,霍地推开车门闪出去。
“璇姬!”
可她美丽的背影已经渐渐远离。
“柳柳,我等一下再打电话给你,留在那里别离开,听到没有?”
齐滕匆忙追了出去,就在几公尺远的地方看见她拦下一辆计程车,走了。
“该死!”急忙奔回座车,他发动引擎,直踩油门企图追赶那一辆早不见踪影的计程车。
在仰德大道上绕了几圈,气急败坏的他突然紧急煞车,调转车头改往甄家驶去。
该死!这么晚了她独自搭乘计程车,万一遇上居心不良的司机……千百万种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飞快闪过,脚下的油门越踩越用力,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险象环生。
终于看见了甄家豪宅。
“开门!”
老陈吓了一跳,瞧清楚来人,“你不是齐先生吗?”
“璇姬回来了吗?”
“大小姐?嗯,刚刚回来……”
“开门,我要进去!”
“请、请等一下,让我先通报……”
“立刻把门打开,否则我直接撞进去了。”
此时此刻的他哪还有往常的儒雅温和?属于齐医师的斯文特质早被抛到九重天之外。
他俊脸上的冷肃神情和蓄势待发的车子,骇得老陈等不及通报就按下大门开关,让他长驱直入。
车子随意一停,他犹如剽悍战神似的冲进屋子里。“璇姬,你在哪里?”
在客厅里一脸诧异的甄信郓拦下他,“齐先生?你怎么……”
“伯父,我有急事找璇姬,不好意思!”
“唉,你……”
“二楼右转第二间。”一旁的简梅姝拉住丈夫,“让他去,肯定是年轻人吵架罢了,这种小事轮不到我们父母出面。”
“可是……瞧他那模样,我怕他会动手打璇姬啊!”
“你女儿不动手打人家就已经很好啦!只是说起来还真奇怪,今晚的齐先生跟我们先前看到的他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两个不同的人呢!”
楼上,早已忘了该佯装温文的齐滕,握拳擂打甄璇姬的房门。“璇姬,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一片静默。
“璇姬!”他又敲了敲门板。
房门突然打开,甄璇姬忿忿瞪了他一眼走回房内。
他当然跟了进去。
两人都没有开口,而齐滕只是望着甄璇姬高挑纤细的背影,内心有说不尽的复杂感受。
“有什么话快说啊!”她始终背对他,“你不是还要去柳凌那里吗……让你未婚妻等太久不好吧!”
他没发出声响。
倔强的甄璇姬不愿回头看他,走到书桌边假装翻阅桌上的流行杂志。“没什么话好说就回去!我不是说过了吗?柳凌在等你。”
还是没有回应。
她恼了,翻阅杂志的力道越来越大,简直快扯破它。“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说啊?”
突然,他自身后整个环住她!
笼罩在那熟悉的气息中,她吓了一跳,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后头的?
微微侧过俊脸,齐滕自她身后轻柔舔吻她的耳畔,温柔地低语:“我知道你会觉得委屈,也了解你的不高兴,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放你走……璇姬,你怎么说?”
她的反应是整个人一僵,无法言语。
他叹口气,益发拥紧她,“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卑鄙的人。因为知道她对他的爱,所以执着地不放手,硬是拖着她和他搅和在三角恋曲中,压根不愿去思考,三人将受到怎样的伤害。
“你有没有顾虑过我的感受?”
他收紧怀抱,亲吻她的侧脸。
“爱也有变质的一天,齐滕,我怕我的爱最后会变成对你的怨。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会先离开你……我是认真的,我一定会先离开你。”
这时,齐滕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甄璇姬默然几秒。“快去吧。”
他仍然拥着她不动。
手机的铃声此刻听来震天价响、震耳欲聋。她闭上眼、吸口气强迫自己推开他。
“快走啊!”
齐滕缓缓退开,撒开的怀抱一点一滴的带走那温暖而熟悉的气息。
隐约听到他若有似无的沉重叹息,然后他离去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
第八章
丽景酒店的大厅里人来人往,除了它本身高价位的消费与一流的饭店服务吸引人潮外,还有位于酒店二十楼的“豫舞阁”也是全台北市著名的高级餐厅之一,美味而精致的餐点深受商界闻人与上流名媛的欢迎。
此刻一楼大厅的沙发,稀稀落落的坐了四个人。
“喂,你儿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齐震磊看了看手表,等得有些不耐烦。
董妍睨了他一眼,“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哦?”她没好气的瞥了瞥他的领带……俗气!这种花色他也敢戴出们,不知道又是哪个没水准的野女人替他搭配的,丑死了,简直丑到翻过去。
“你看什么啊?!”感觉到她的视线,他不自觉的坐直身,拉了拉领带。
不知道这个没眼光的女人看出来没有?他脖子上的这条领带可是他特地为了今晚,在百忙中抽空去百货公司挑来的呢!专柜小姐还说他打了这条领带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简直鲜艳得像朵花……
“你要不要去买一枝麦克笔回来啊?”
“干吗?”
“把你领带上面的白色点点涂掉啊!难看死了,猛一看还以为是长了天花或水痘咧,丑死了!”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女人替他挑的。
他威严的脸色倏地一转,“他妈的你别太过分哦,臭女人!”不称赞他特地为她买来的领带也就算了,竟然还亏他长了水痘天花?
“我就是他妈的过分,怎么样?”
“老子我的领带是世界一等一,你嫌什么嫌?”
“难看死了我当然要嫌。”
沙发的另一头,简梅姝扯了扯丈夫的衣袖。“老公,那一对夫妻在吵架耶,我好怕哦。”
甄信郓安抚地搂过她,“那是别人的家务事,你可别过去凑热闹。”
“那怎么行,我们要关怀他人、拥抱群众嘛,我偷偷过去听看看他们究竟在吵什么。”话毕,她悄悄地移动瞧热闹去,不得已,甄信郓也只得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
这会儿,齐氏夫妻争执的原因从领带转到了“大陆出差”的话题上。
“你老实招出来,上个星期你去北京公干的时候又嫖了几个女人?”
“谁跟你说我去北京了?而且说什么嫖啊,我齐震磊是这种男人吗?”
“是!分明是、绝对是!”董妍气势万千,俨然一副悍妇的模样。“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全世界的死男人只要还有小鸡鸡在,就一定会召妓,逮到机会就嫖。”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齐震磊还没吼完突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这位太太,你说得太好了,刚才一番话简直就是警世箴言啊!”简梅株大为激赏。
“梅姝,我方才不是告诉你别插嘴吗?”甄信郓连忙出声阻止。
齐震磊浓眉攒蹙,“这是你老婆?”见他骄傲的点头他又道:“管好她行不行?”
甄信郓尴尬地笑了笑,“我尽量、我尽量。”真管得住就好了。
齐震磊将矛头转向董妍,“谁跟你说我到北京去了?我上个星期是到香港。之前你闹着不准我踏进中国大陆一步,所以我这些年来都没有过去了啊!”
“唉,这位先生,你老婆为什么不准你去大陆啊?”
“梅姝……”甄信郓老脸越来越苦。
齐震磊先横了甄信郓一眼,才将注意力转向简梅姝,“她怕我去大陆包二奶啊!关你什么事?”“好,我相信你没有踏进中国大陆,可是你人在香港还不是一样可以召妓。”说穿了董妍就是在意他是否有不忠的情事,“你有钱有势啊,叫人偷渡几个大陆妓女到香港陪你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有毛病啊,我想找妓女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香港就多得是啊!”
董妍气得直发抖,“可恶,你承认有在香港玩女人了吧?”
“我哪有承认了……”
“有,你刚刚明明有这么讲啊。老公,你也听到了对不对?这位太太,我有听到你老公承认在香港召妓哦,我可以帮你作证。”
“梅姝,我都叫你别讲话了……”
“喂,管好你的女人行不行?这句话要我讲几遍啊!”
突然“啪”的一声,董妍重重拍了桌面一记。“我就说嘛!每个男人都贱,政府早就应该规定你们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戴贞操带,看样子我必须加快研究计划的速度,在最短时间内制造出一种阳痿的药剂,控制你们这些男人的兽性。”
“好,这个方法好!”简梅姝又是一阵激赏的鼓掌,“不过我老公不用,他对我最忠心了。”
甄信郓笑了,笑中包含无奈与得意。
齐震磊勃然大怒地拍桌子站起来,碰上这两个疯女人连圣人都会爬出坟墓耍大刀!“妈的,搞不懂医学界怎么会让你这种变态女人当博士,居然还想制造出一种药来让我阳痿?你说,我的小鸡鸡哪里对不起你了?”
他怕是气极了,向来自律甚严的他也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的一天。
董妍也火得很,紧跟着跳起来。“那你说你的小鸡鸡又有哪里对得起我?”
简梅姝偷偷拉扯丈夫的衣袖,“老公,依我的见解,他们两个可能是因为性生活不美满所以在吵架。”
“唉……”甄信郓只能捂住双眼,惨不忍睹。
齐震磊又吼:“你自己凭良心说,我的小鸡鸡关在‘鸟笼’里几年了?这么多年来它一直洁身自好、荤腥不沾,你还嫌什么!”
“说得好听,谁知道它有没有闯关成功?”
他摆明了想气气她,“哼,就算开过关也不是过你那一关。”
简梅姝拉住董妍的衣服,“这位太太,我现在肯定你老公一定有背着你在外面搞女人了,你好可怜哦,要自立自强知道吗?千万不能被这一点挫折打倒,你的人生还很美好……”
“喂!我不是叫你管好你的老婆吗?”
甄信郓被齐震磊吼得无辜,“我已经尽量了啊。”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闯了进来,“不好意思,四位客人你们能不能放低声量,免得影响其他客人的权利……”
“滚!”
“闪一边去!”
“老公,”简梅姝扯扯甄信郓的衣袖,“我想学他们吼人的气势耶,好厉害哦。”
“你不用学就已经很厉害了。”甄信郓压住妻子的肩膀,“现在闭上嘴,别再煽风点火了。”
勉强压下火气的齐震磊和董妍互相对望一眼,哼嗤一声,各自坐回原先的沙发上。
然后,是一片诡谲的沉默。
简梅姝兴奋地等待下一场的喷火表演,甄信郓则苦着脸频频看表,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喂,”齐震磊闷闷开口,“你跟那个姓柯的王八羔子最近怎么样了?”
他在关心她!董妍压下心头的欣喜,故意举起左手假装不经意的晃了晃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果然激得他蹦跳起来!“他送戒指给你!”
不对,是她自己买的,特别为了今晚而买的。“柯强他一直求我给他面子,所以我只好接受了。”“你为了别的男人的面子而戴上他的戒指?那我呢?你把老子我的面子摆在哪里?”
“老公,你快看啊,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
“梅姝……”救命啊,璇姬这丫头什么时候不迟到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真是害惨他了。
齐震磊和董妍又杠了起来,简梅姝在一旁观战乐得直想拍手,而甄信郓却是捂着脸痛苦万分。“总之你们做生意的男人没一个有贞操观念,年轻的时候忙赚钱,赚到了钱就玩女人,根本没有把老婆当一回事。”
“我听你老娘在放屁!”
“我老娘什么时候放屁给你听?”
“你……”
“哇,老公,太刺激了,你瞧他们吵得好激烈喔!呵呵,我今天真是来对了……老公你干什么?”简梅姝困惑地仰头看着丈夫霍然站起来。
齐震磊与董妍也不解地望着他。
甄信郓义正词严的开口:“这位太太你这么说就错了,我们男人在外面努力打拼工作,为的不就是想让家里的妻子小孩能有更好的生活,你们女人怎么能反过来埋怨我们的用心与努力呢?”
齐震磊大为激赏,又是跺脚、又是吹哨子的拍手叫好。“对、对,你说得好,继续、继续替我骂骂这个女人。”
简梅姝看得一愣一愣的,错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老公,你不是叫我不要开口吗?怎么你自己却……”
甄信郓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男人在外面承受多少的挫折与压力是你们这些女人无法了解的,我们餐风露宿、茹毛饮血、悲愤交加……唉,总之男人的辛酸痛苦和我们纤细脆弱的心灵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
“没错、没错。”齐震磊如获知音,“走,我请你到楼上的舞阁喝一杯,再跟这些女人说话我会吐血吐到死!别理她们了。”
说着,两个年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男人相偕坐上电梯上楼去。
董妍和简梅姝对看了眼,不约而同地跳起来冲上去,前者是准备将自己的男人千刀万剐,而后者则是崇拜不已地追随,原来她的老公这么伟大!
结束拍摄工作的甄璇姬瞥了手表一眼,急急忙忙的收拾提包。
“这么急要赶去哪儿啊?”辛雅一脸神秘地走过来,“跟男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