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与人有约。
会是谁?
突然间,一张不算陌生的清丽面孔跟著进入乐乐的视线——昨晚相亲宴的女主角之一李小姐,她也是一脸笑容可掬地迎向南敬霆。
原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约好今天见面了……
乐乐僵直著身子,很想淡漠地看著眼前这一幕,却感觉一口气哽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下下去,让她胸口微微发疼。
昨晚才从她口中听到她的“表白”,今天就和别的女人相见欢,这是混帐花心大色狼的通病不是吗?明知他只是为了想满足一己的私欲而恶意戏弄她,她为什么还会感觉自己像是被欺骗了?
手中的菜篮不晓得为什么,更沉重了。
他应该会与李小姐共进晚餐吧。
乐乐深吸一口气,提起略显沉重僵滞的脚步,走入前方不远的便利商店。五分钟后,她走出便利商店,一篮子的食材变成了一打啤酒。
“你好,南先生。”
“李小姐?”南敬霆看见迎面走来的女子,有点讶异这样的巧合。
“这家咖啡馆是我和朋友合开的,昨晚王媒婆有提到。”老板在店里出没,一点都不奇怪。
“昨天很抱歉。”南敬霆语气稳敛道。
他压根没费心思在相亲上头,也就没理会那些琐事。不过,该表示的道歉他不会小气,毕竟,他算是利用了李小姐去刺激乐乐。
“没关系,南先生不必觉得抱歉。”女子不甚介意地摇摇头。
早在南敬霆让出送她回家的机会时,她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抓住他的心,因为他的心,早就是别人的了。
“其实,你很喜欢欧阳小姐吧?”
南敬霆抿唇一笑,无须言语的笑意,道出了他没有隐瞒的回答。
“那我祝你们顺利、幸福。”女子真诚微笑道。也许,昨天那场相亲之于南敬霆、欧阳乐乐和她,都不是件莫名其妙或糟糕的事。
“谢谢。”南敬霆回以颔首,又道:“看得出来程先生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有机会的话,你不妨选择他。”
“嗯。”女子羞涩地笑了,淡淡的绯红在清丽的脸庞上浮现。可以想见,昨晚饭局结束后,她与送她回家的男方有不错的互动,抑或者,那场雨下得很是时候。
“啊,都光顾著说话,请里面坐。南先生约了人吗?”她问。
“我朋友,他人已经在那里。”
南敬霆的视线,移向咖啡馆内最静僻的角落一个独坐的男人。正确来说,他是被约来的那一方,因为十分钟前这男人的一通电话。
第八章
他在男人面前坐下,桌上只见一杯喝了一半的黑咖啡。
“不吃点什么吗?”快到晚餐时间了。
男人摇头。“你呢?”语气平淡得不像在问话。
凌彻,一个散发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的俊酷男人,就连与工作伙伴兼好友相处,冷漠的神情也丝毫未变。与南敬霆的俊魅夺人相比,凌彻则是彻头彻尾的冷调。
“我要回去吃乐乐煮的晚餐,你也一起。”
提到晚餐,凌彻看得出南敬霆的眉飞色舞。
“不了,我两小时后的班机。”
“我以为你会在风巽或东方那里多待几天。”这回,他们回到这座小岛东岸吃好友风巽的喜酒,吃完喜酒后,他的重心放在一个迟钝的小红帽身上,凌彻则是与平常不容易见面的朋友聚了几日,算是忙里偷闲的短期度假。
“休息够了。”凌彻淡漠地说道。
“不是因为不放心你老婆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待在那里?”南敬霆挪揄道。接收到对方警告他“不要提她”的冷冷瞪视,他立刻识相地回归原本的话题。“好歹我也是『wolf』的老板之一,别暗指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混一样,我不想跟一个工作狂比。”
“为了一个人类女子窝在这种地方,是该检讨。”
南敬霆闻言笑了笑,不意外从凌彻冷得像冰的眼眸里看到对人类的轻蔑,他起了个话题。
“彻,我想将亚洲据点设在台湾。”
他们公司的产品,在欧洲的产销状况已经相当稳固,是时候拓展版图,他们曾讨论过。
凌彻没有答腔,不过眉头微挑,冷峻的五官浮现一丝疑惑。
看出他的表情,南敬霆了然续道:“我是还没实地考察过亚洲其他国家没错,但我们都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对这里已经有一定的熟悉度;况且,你老婆和乐乐的故乡、亲友都在台湾,我们最好也能——”
凌彻冷声打断他。“你最好就事论事,客观认为这里适合作为分据点,若是为了女人,大可不必。你的女人如果无法配合你,我建议你不如放弃。”
“欵,朋友,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妻子不是丈夫的附属品,她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会难过会悲伤会哭泣,离家在外的苦,她跟你一样感受得到。”
南敬霆口中的“她”指的是谁,相信凌彻心知肚明。
“我只看客观的数据,等考察人员的报告书交来再说。”凌彻拿起帐单,挺拔修长的身躯从椅中起立,显然打算结束谈话。
“好吧,一路顺风,代我向凌夫人问好。”
“自己打电话。”
目送凌彻冷漠的背影离开咖啡馆,南敬霆怀疑自己要不是脸够厚、皮够粗,可能早就被这个好友冻僵了吧……
南敬霆一回到欧阳家,就在客厅看到红著两泡泪眼的乐乐,她有椅子不坐,背靠著沙发、抱膝坐在地板上,手中还拿了一瓶冰啤酒猛灌。
桌上、地上堆了五六瓶东倒西歪的啤酒空罐,他眉峰微拢,晚餐看样子应该不用太期待了。
他走到她面前,蹲身注视著显然已经哭过的泪人儿,她悬在眼角的泪花,让他的心头莫名绞拧。
乐乐发现手中的啤酒下翼而飞,闻声抬头,从蒙胧的视线中看见是他拿了她的啤酒,而且就著她喝过的地方,一口把剩下的啤酒喝掉。
“那是我要喝的!”她皱著眉头抗议。
“怎么不找我一起喝?”他温声问。
她歪著有点昏沉的脑袋,努力思索了下,嘴儿打出个酒嗝。
“嗝……为什么要找你一起喝?”
“一个人喝闷酒不是很无趣吗?”
“我才不是在喝闷酒。”
她没好气地撇嘴纠正,又拿起一罐未开封的冰啤酒要打开拉环,岂料刚拿在手上的啤酒又从她手里飞走,她柳眉蹙得更紧了,迷蒙的美眸哀怨地瞪著他。
“干什么抢我的酒,我连喝我自己买来的啤酒也没有自由吗……”
浑蛋大色狼,以前抢她的便当,现在抢她的酒:害她被其他人误会,也不出面替她澄清;破坏她的相亲、用那种卑鄙的手段逼她说喜欢他,却又和喜欢的女人见面……
乐乐胸口又是一涩,酸涩的感觉几乎满出喉咙,眼眶中的泪花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该死的大坏蛋、臭野狼!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非得这么可恶吗!”
南敬霆凝视著泪如雨下的小脸,胸口微微一紧,温声道:“我没要抢你的酒,你喝太多了,剩下的以后再喝。”
“没有以后了,不会有以后了……你如果那么想吃我就吃呀,我受够了被你当猎物、当玩具一样戏弄,你要吃我的话,那就来呀!”她对著他低咆,自暴自弃地伸出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臂。
“你真的愿意让我吃?”他以手背轻轻摩挲著自动送上的嫩臂,眸光闪著几许莞尔笑意。
“我……”他的手仿佛带了火苗,热烫的抚触熨入她手臂,让她浑身窜起一阵轻颤。乐乐咬著牙,强忍缩回手的害怕、以及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不甘心地边哭边吼:“烂问题,当然没有人会愿意呀!”
可是不愿意又怎么样,他如果要放她一条生路,就不会说什么“你是我的”这种独占的话、又回到小镇来找她,不是吗?更何况她能指望一头狼,放弃几乎到嘴的嫩肉吗?
皱成一团的气愤小脸换上了绝望,语气转而凄楚。
“我只有一个要求,至少在我被你吞下肚前告诉我,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就算我没有泄漏秘密,你是不是也打算吃掉我?”
“没错。”南敬霆的黑眸深处闪烁一簇暖烫的火光。
毫不迟疑的回答让乐乐顿时悲从中来,豆大的泪珠溢出眼眶,连说话声中部夹杂了伤心的轻泣。
“那我还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等我醉到不醒人事的时候,再咬断我的脖子,让我痛快解脱,别活活痛死?接下来,不管你要一块块肉撕下来吃,还是拆开我全身骨头一根根啃,都随你高兴……”呜呜,她怎么这么可怜啦……
“我不会让你太难受。”他点头承诺。
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圈入怀中,护卫在结实的胸膛前,修长的指掌来到她因醺意及哭泣而涨红的小脸,抹去其上的泪水,动作好温柔、好温柔。
“谢谢……”呜,她干嘛谢他呀?“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还有?”
“我都快死了,就快连骨头都没了,帮我达成在人世间的最后遗愿,你也要这么小气地跟我计较吗?!”她揉揉泪眼,吸著流了两管鼻涕的鼻子嗔道。
“你说。”南敬霆嘴角挂著浅笑。
“我留了一张字条在桌上,骗我爸妈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旅行,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她的父母或许不是很有钱,不能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给她,可是他们从来没让她冷过、饿过,当她生病的时候,他们会带她去看医生,在她床边照顾她,她跌倒的时候会帮她擦药,虽然会骂她笨手笨脚,但回想起来,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好幸福。
脑海浮现将她从婴儿养育到大的双亲身影,乐乐愈想愈伤心,眼泪掉得更凶,她抽抽噎噎伸出手,没有多想就抓起他胸前的衣物擦泪、擤鼻涕,哭得好不可怜。
“呜呜,他们回来如果问起你,请你不要拆穿我的谎言,不然他们一定会很难过……”老爸老妈,乐乐对不起你们,不能孝顺你们了,你们的养育之恩,乐乐来生再报……
南敬霆瞥了眼桌上那张字体写得歪歪扭扭的“遗书”,不禁失笑,怀中的小女人突然爬到电话旁,哽咽地拿起电话。
他大手一捞,嫩软的娇躯又回到他怀中。
她才碰到话筒,话筒就落了地,藉著卷曲的电话线挂在茶几前晃荡。
“我要打电话,你放开我!”她在他怀中挣扎。
“打给谁?”
“我爸妈呀,我想听他们的声音,最后一次……”话甫落,难过的泪水又滴滴答答直掉。
“要是让他们听见你现在的声音,他们一定会担心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擦去小脸上的泪痕温声道。
“你说的对……”没错,她现在的声音好难听。呜呜呜呜——
无法听到双亲温暖的声音,乐乐好难过,把头埋回他胸膛啜泣。
“乐乐,别哭了。”他轻柔地拍抚她哭得一抖一抖的背。
“让我哭个够,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
一张泪眼婆娑的小脸,从他怀中抬起来。
“我要补充一个要求。”
“你说。”对于喝醉的人儿,他不会太苛求。
“你吃我的时候,不要把客厅弄脏、鲜血喷得到处都是。这样好了,你先把我的血喝乾……”
“好。”
“你吃不吃头发和指甲?”
“不吃。”
“那你别把我的头发和指甲丢在垃圾桶里,我妈打扫的时候会发现……”
面前宽阔的胸膛好温暖,而且散发乾爽好闻的味道,乐乐娇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啊扭的,靠得更近了一些,小脑袋枕在他颈窝间继续啜泣著,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对他是多大的诱惑。
“好。”
他微微俯下头,薄唇在她耳畔开合,若有似无地触碰她娇软的耳壳。
“还有,可不可以留我一根骨头,把它烧成灰,埋在我家后院的泥土里,我不想当孤魂野鬼……”
“好。”
“还有,每年中元普渡的时候烧点纸钱给我,有钱的鬼比较不会被欺负……”
“好。”
“还有,我怕痛,你一定要确定我断气了之后,才可以开动……”
“放心,我会很温柔。”
熟悉的男性气息席卷而来,伴著说话声徐缓送入她耳中。觉得耳根有些热痒,乐乐侧头,无意识地露出白皙细嫩的颈项,像在邀请他品尝。
南敬霆的黑眸浓黯了几分,灼热的薄唇游移到她颈窝,舔舐柔滑肌肤下跳动的脉搏,厚实的大手来回轻抚她的腰背,为她浑身散发的甜美气息轻叹。
“还有,你有要别的女孩子说喜欢你吗?”
酒精浸蚀了她的神智,不知不觉间,“要求”开始变调。
南敬霆一手轻捏著她小巧的下巴,刚正的额头抵在她光洁的额心,如炬的目光凝满专注。
“没有,一直以来只有你,从前、现在、未来,都只有你。”痦哑低沉的回答从喉咙送出,宛若誓言那般认真、坚定。
乐乐双眼迷蒙,看著那双靠得好近好近的火烫黑眸,心口某一角似乎有什么慢慢被融化了。
“还有……你要我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乐乐。”
暖烫的薄唇,诱惑似的在她唇前厮磨轻启,每个字都成了一个一个温暖轻吻,甜蜜醉人得令她微微颤抖、心跳加快。
尤其是这些轻吻的“意思”,让她嘴角不由自主向上弯起愉悦的弧度。舍不得太快结束这般醺甜滋味,她也倾身学他一样,将唇轻轻碰在他唇上。
只不过酒精的催化,让单纯的唇碰唇,再也无法满足她无法自拔的渴望,粉红色的舌尖本能地探了出来,情难自禁地轻舔著那甜酿般的滋味。
这个不自觉的举动,像是点在乾柴上的火焰,瞬间引发了燎原大火。
南敬霆双瞳一沉浓,大掌牢牢将她按向他,顺势张嘴吻住她,唇舌与她热切交缠,霸道的舌尖舔遍她口内每一寸甜美,贪婪吸吮著她的粉舌。
乐乐低吟一声,小手攀上他的肩颈,当起认真的好学生,生涩地学著他的吻。感受掌心下结实的肌肉,正富有生命力地弹跳著,她著迷地沿著他完美的肌理线条来回轻轻抚摸。
下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步向楼梯。
这期间,火热的吻与磨人的爱抚没有停过,在乐乐的身心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澎湃情潮,她无法思考,眼里、心里只剩满满的他。
“你要做什么……”意乱情迷的低喃逸出红唇。
“上楼吃掉你。”
鸟鸣啁啾,日光从半敞的窗口映了满室明亮。
欧阳家的楼梯,响起一阵纷遝焦急的脚步声。
乐乐的房门被猛地打开,来人看见床上薄被起伏的形状,松了口气似的大大呼了一声,然后是连珠炮的轰炸。
“欧阳乐乐!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你不去上班,还在赖床!家里的电话为什么不挂好,手机也没开,你姑姑一直打不通,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急忙打电话给我和你爸,我们一路从温泉旅馆赶回来,结果你——”和南敬霆睡在一起?!
冲到床边的欧阳母尖叫一声,引来楼梯口更多的脚步声。
睡梦中的乐乐,被高分贝的尖叫声、以及蹦蹦蹦的巨大脚步声吓醒,立刻从床上弹坐起身。
“什么、我睡过头了?!”
还没完全清醒的她直觉想跳下床,胸前却袭来一只大手,压住覆在她胸口的薄被,她的纤腰也被一只温热的臂膀牢牢勾住,没让春光外泄。
直接熨在她腰侧的灼热体温让她又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南敬霆阳刚俊魅的五官撞入她眼中,不只这样,他还赤裸著上丰身,腰间以下的重点部位,被一床和她胸前一模一样的鹅黄铯薄被覆盖住——
不,根本是同一床被子!
乐乐瞪大眼,睡意在一瞬间消失,身子一僵,自己揪紧了胸前的被单,偷偷掀开被单一角,视线往下溜去。
比乐乐的惊呼更快冒出来的,是欧阳母的讶异。
“乐乐……你、你们、你们……”她双手掩著胸口,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他们让年轻小俩口单独在家培养感情,真是做对了、做对了!啊,她迫不及待想跟老公报告这个好消息!
“妈,我、我我我……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脸发白的乐乐,结结巴巴、不知所措道,虽然嘴里否认,可是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才瞄了一眼,她不但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连昨儿个夜里,南敬霆气势汹汹的男x欲望也大剌刺地暴露在被单下,而且在她的视线下,好像又雄壮威武起来……
老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她她她她居然和南敬霆上了床?!
他、他他他他不是说……不是说要……
“找到人了吗?找到了吗?”
“怎么样,怎么样,乐乐在家吗?”
“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一群听到乐乐失踪的消息,帮忙到处找人的左邻右舍,闻声争先恐后来到房门口,门口顿时挤满了人。
有,发生了。
眼前这一幕让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十几双整齐的目光,从满地散落的衣裳慢慢移向那张床。
有经验的人,一看就不难得知那条床单经过怎样的“蹂躏”,应该是长时间的激烈翻滚、挤压、捏拧,才制造得出那种凌乱兼暧昧的皱褶。
众人整齐的目光,再从床铺往上移。
果然,床上就有一对被“捉j在床”的男女。
“啊!”乐乐惊叫一声,被挤在她房门口的一群人吓得花容失色,拉起薄被往里头缩,没想到这个动作,让她偎进身侧那堵温热的胸膛,细嫩的肌肤贴上南敬霆结实光滑的皮肤,引来一阵热烫,她又吓得抓下被子,却又羞窘得不敢面对盯著她看的这群邻居,心儿慌得拚命打鼓。
“抱歉,我们睡过头了。”
南敬霆说话了,沉醇嗓音带著一丝性感的沙哑,无论有意无意,都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他的神色如常,面对这东窗事发的场面,没有太多的惊讶。
“哎唷,应该是昨晚『太累』,才会睡过头吧。下次记得打通电话给我,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开设幼稚园的姑姑,笑吟吟地了然道。
“对了,”邻居张大太突然想起什么。“欧阳教练和我老公他们还在附近找乐乐,谁去告诉他们,乐乐和南敬霆整晚都睡在一起,叫他们不用找了。”
“我有带手机,用手机联络就好了!”姑姑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那乐乐他们现在要怎么办?”又有人冒出疑问。
“男方当然要负责呀!”
“可是男方本来就已经求婚了呀?”女方迟迟不答应而已。
“对喔——”大家都差点忘了。
“乐乐呀,阿既然你们都已经被抓j在—呃,阿都已经『开诚布公』了,阿就答应南敬霆的求婚啦!”王媒婆凑到最前头来。这对小俩口感情明明好得很,真搞不懂他们之前还各自相什么亲!
“对呀对呀!如果事情传开了,你还不答应他的求婚,那会给镇上的小孩子多么不良的示范!”
“嘿咩,你就答应啦,答应啦!”
所有人围在床边,七嘴八舌抢著开口,在半裸的两人面前讨论起来,气氛说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乐乐窘得只想挖个洞,让自己永远别出来。
“咳咳!”欧阳母清了清喉咙,大家见当事人的母亲有话要说,都安静下来。
“敬霆,你是真心想娶我们家乐乐吗?”欧阳母慎重问。
“我是真心想娶乐乐。”南敬霆颔首,炯然目光定在身旁面色如土的小女人脸上。“乐乐,你愿意嫁给我吗?”
乐乐闻言,整个人怔住了。
他的眼神灼热如火,闪著光彩的黑眸里找不到丝毫恶意的戏弄,反倒有让人心慌的认真,使得她一时之间怦然心动……
“愿意愿意!”欧阳母代替女儿回答。“好了,婚事就这么定下了。敬霆,可以的话,我想请你的父母亲跟我们见一面,当面详谈两家筹备婚礼的事宜。”
第九章
自从南敬霆和乐乐被“抓j在床”,南敬霆也亲口允诺了婚事后,欧阳家无时无刻都热闹纷纷,笼罩著即将办喜事的气氛。
相较于欧阳母脸上喜气洋洋的光彩,乐乐周围则是笼罩著一片黑幕。
挤不进人满为患的客厅中央,乐乐站在角落,皱眉地看著正和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们,兴高采烈评比各家喜饼、喜帖、婚纱、婚宴餐厅等琐事的母亲,又哀怨地环视一面喝著母亲熬煮的冰镇芋圆汤、一面热心提供意见的众人。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南敬霆居然跟她求婚……
那头想啃得她尸骨无存的大野狼,居然跟她求、婚?!
而且,老妈竟然连她的意见也不采纳,草草地就把她推出去嫁了!老妈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是在把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送入狼口啊!
妈根本不知道,大家也不知道。
要是他们知道实情,还会笑得出来吗……
乐乐小手紧紧揪著腿侧的裙子,希望这荒谬的一切能够停下来。
“我觉得这一家的喜饼不错吃,盒子的造型给人感觉也很温馨可爱!”
“嗯,我记得上个月里长的儿子娶媳妇,订的就是这一家的喜饼。”欧阳母赞同地点点头。
“妈……”乐乐的声音,传不进一群人喋喋不休的讨论声中。
“大姐,你看,这一款喜饼看起来也不错耶,好像复古的化妆箱,分成三层小抽屉,盒盖上还附手把,提起来很方便。”
“对耶,好漂亮喔!这是新款的吗,我从来没看过欵?”
“妈……”乐乐好不容易挤进客厅,母亲终于转头注意到她了。“妈,我跟你说,我不——”
“来,乐乐,这些筛选出来的喜饼d你拿好,后天亲家公、亲家母正式来提亲,我要跟他们一起挑。”欧阳母将几张喜饼型录塞给女儿,然后又回头相大伙儿看起婚纱型录。
“欧阳太太,这件红色的晚礼服,可以让乐乐在婚宴的时候穿。”
“不怎么适合啦,红的这套太艳了。欧阳太太,你女儿长得那么清秀漂亮,粉紫色的这套浪漫典雅,跟你女儿的气质比较搭啦!”
“呵呵呵,我也这么觉得,乐乐就是遗传到我咩!”欧阳母笑得好开怀。
“妈,你听我说,我不要——”
“乐乐不满意喔?”她的抗议倒是被重听的婶婆听见了。“我说结婚是喜事,还是要选一套红的,看起来才喜气。”
“这套粉红色的也很别致,胸口和裙摆都用手工缝了一排玫瑰花!你家乐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乐乐,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哪几套?”欧阳母问。毕竟女儿才是要穿礼服的新娘,总该问一下她的意见。
总算轮到她说话了。
“我都不要。”乐乐猛摇头。
“为什么不要?都不喜欢吗?”穿漂亮礼服结婚是女人的特权,哪有不要的道理?这些礼服漂亮到连她们这些婆婆妈妈都想穿上过过瘾,妤重温年轻时结婚的喜悦与甜蜜,尤其现代的婚纱既创新又时尚。
“我不嫁。”乐乐的意见,终于成为热闹哄哄的客厅里,最鲜明的焦点。
“……”客厅里先是一阵寂静,然后,七嘴八舌的声音又继续讨论起来。
“这件礼服好啦。”
“我看还是这件比较好。”
“这一件也不错呀。”
“妈,我不嫁不嫁不嫁,不能嫁——”乐乐激动地摇头,细柔的发丝在肩后左右甩动。
客厅里又是一阵寂静。
“你先前拒绝敬霆的求婚就算了,现在都已经被人家吃乾抹净了,还在固执什么!”欧阳母提高了嗓门。
“他没有跟我求过婚!”
“还说没有,你们被抓j在床那天,我明明就听到了!”就昨天一早的事!
“可是之前没有啊……”她小声反驳,自己也知道理由太薄弱。
“没关系、没关系,乐乐是在害羞啦。”一旁的婆婆妈妈,以过来人的姿态软声圆场。
厚,她是拒绝还是害羞,她们难道分不出来吗!
“是什么原因,让你先是不肯答应敬霆的求婚,现在又不肯嫁他?”欧阳母开始盘问,众人也竖耳倾听,对这件事的发展相当关心。
“因为……”
乐乐苦恼地支吾著,在心里挣扎“泄密”与否。
不托出南敬霆体质特异的实情,她这辈子就得沦为狼爪下逗弄的可怜猎物,“名正言顺”、暗无天日地受他欺负;托出实情,她就能脱离魔爪,或许大家还会同心协力把他抓起来,交给动物园或研究单位,然后南敬霆就会上报,电视新闻也会接连好几天、二十四小时不断大肆报导。
不只台湾的媒体,连美国的n、英国的路透社、日本的nhk都会把他放在头条,这件事一定会闹得全世界轰轰烈烈;而研究人员则是把他绑在实验桌上,每天在他身上注射各种药物,观察他的变异,记录他的反应……
心口骤然紧揪,乐乐困难地咽下哽在喉头的挣扎。
“反正我就是不嫁——噢!”好痛!
她痛叫一声,小脸皱成一团,双手捂住发疼的额头,发现母亲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竹刀,隔空教训她。
“敬霆哪一点让你挑剔了?家世清白,事业有成,人品也好,如果要说谁配不上谁,我们还高攀了人家,你懂不懂?”
“那我们就不要高攀嘛!”那种人品叫“好”,那她就是圣人了!
“女孩子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看不出来敬霆从以前就对你很好吗?放学送你回家,不介意你笨手笨脚陪你练剑,你受了伤他还帮你擦药、推拿!”
“我又没有逼他做那些事……”从头到尾,她才是被逼迫、被欺压的一方啊!
“你如果对他没有好感,又怎么会跟他在床上滚了一夜?”下了课的欧阳父,踏入客厅,威严地开口。
传统保守的父亲突发这一语,乐乐听得面红耳赤,嗫嚅低道:“那、那、那是意外呀……我、我当时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能算数……”
“敬霆找你喝酒?”他记得那天回来,在客厅看见好几个空啤酒罐。
“不是……”
“那你没事喝什么酒,还把自己灌醉,不像话!”
乐乐哑口无语。她也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何忽然想狠狠大醉一场,好像是在看到南敬霆约了前一天相亲的李小姐见面的时候,心情突然好低落……
“教练,能让我和乐乐单独谈谈吗?”
出声的是刚从外头走入客厅的南敬霆。
众人一见男主角,便忙不迭在他和乐乐之间让出一条通道。
“好,你们年轻人谈谈。”欧阳父点头,一群人也赞同地跟进点头。要结婚的男女双方要是存有心结,最好还是沟通清楚,免得变成婚后不合的导火线。
心乱如麻的乐乐,现在最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就是南敬霆。
看著高大挺拔的他步履从容沉稳,像头优雅漫步的狼朝她走来,虽然神情一如步履般平静,但那双深幽黑眸,却隐敛著只有她不陌生的危险,她莫名感到心慌。
当他温热的掌心把住她的手背,要将她带出人群,她直觉地想抽手拒绝,却抵不过他暗暗加重的力道,只能苦著脸,挫败地随他上楼。
两人来到她房间,南敬霆关上门、落了锁,阻绝了楼下的喧嚣。
“你干嘛锁门?”
乐乐冲向房门,他却早她一步挡在门前,很显然不让她碰门锁。
她眉头一皱,仰起小脸瞪他。
“你让开!如果我妈突然上楼来,发现门锁著,一定会误以为我们在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我不就亏大了!”而且愈来愈没立场反对婚事。
南敬霆精睿黑眸微眯,些许因她撇清两人关系的愤怒,毫不隐瞒地流泻。
“例如什么事?”
“例如……”在他怏怏不快的目光下,她吞了吞唾沫,没了声音。
“例如,那夜『不算数』的事?”他替她回答,闪过火光的黑眸直锁住她,低醇幽柔的嗓音充满令她毛骨悚然的危险。
“当、当然不算数……”乐乐心头一凛,呐呐道。
正要别开脸的同时,一只黝黑的大手牢牢攫住她下巴,不由得她逃避。
“你说了就算吗?参与『那件事』的不只有你,你这么急著否认,对另一个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亏他整夜卖力取悦你,让你获得最完美极致的快乐,让你一次又一次饱尝销魂的欢爱滋味,在你的娇吟央求下让你餍足——”
“那时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大声打断他,脸蛋已经因他露骨的描述而涨得羞红。
“全都不记得?”俊眉斜斜挑起。
“不记得——”
“是吗?”他缓缓俯首,凑近手上的慌张小脸。
“唔呓额……”热烫又危险的眸光逐渐逼近,乐乐含在口中的否认全化作软弱的含糊声音,一一缩回肚子里。
那夜的一切虽然模糊,但并非全然空白,尤其面对他现在隐隐燃著炙热火光、近乎全黑的墨绿深眸,那一幕幕g情旖旎的画面倏然闪过她脑海——
迷蒙之中,她能感觉悬在她身上的他徐徐褪去她的衣衫,那双粗糙的大手,放肆地在她裸裎的娇躯上游走,力道却极柔极缓,仿佛在触摸最珍贵的宝物。
她在他怀中迷乱地回吻他,随他的抚触而娇吟,浑身酥软地摊成一堆软蜜,陷溺在他指尖撒下的奇妙魔法中。发出柔媚的呜咽,是她仅有的反应。
他热情而坚定地吻遍她每寸肌肤,教导著、哄诱著、带领著她颤抖的小手触摸他滚烫的身体,要她感受他为她疯狂的饥渴欲望,双臂把她扣抱得好紧好紧。
然后短暂的疼痛过后,就是饱满的、湿热的、冲击的……
乐乐低喘了几声,那些恣情欢爱的火辣回忆虽然仅是片段,但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让她心跳加速,脸儿羞得火烫无比。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能那么的贴近、包容另一个人——他的心跳在她的身体里,他的气息融入她的血液中,重叠了心跳,调和了呼吸,彼此契合、亲密得令她惊叹悸颤……
南敬霆一瞬也不瞬,注视著眼前清秀小脸上浮现的艳丽酡红,深邃的墨绿瞳眸在瞥过她急促起伏的胸口时,变得更加焚热、深浓了。
“既然不记得,就有复习的必要,免得你又说不算数。”他低头欲吻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陡然清醒的乐乐挣开他,倒退好几步。
“不该是这样的,你本来应该是要吃了我呀?”
“我是『吃』了你没错。”即便此“吃”非彼“吃”,他仍是把这个小红帽吃乾抹净了。
难道他本来就打算这样“吃”她?哎,这个不是重点!
“你明明知道大家都误会我们……上床的原因了,为什么还要娶我?”依他恶劣的个性,绝对有本钱当个始乱终弃的烂男人,这才更符合他欺压她的游戏规则,然而,他却选择了“负责任”?她不明白!
“因为我就是想娶你。”他定定看著她,清晰道。
“你根本不喜欢我啊!”而是李小姐!
乐乐因自己的念头怔了怔。
对呀,他喜欢的人是李小姐,为什么反倒要娶她?
她可不认为卑劣的大野狼会服膺于“负责”这种理由,而愿意娶她。
所以,除了娶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拥有她,进而尽情凌虐她,而他在外头也能尽情养好几个情妇的理由之外,一定没有别的了,反正她注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南敬霆带著情妇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向她示威的想像画面,在乐乐脑海里乱转著,没来由的,她难受地红了眼眶。
“你也忘了吗?我有说过。”
我喜欢你,乐乐。
那一夜,他们有过哪些对话,她几乎没有印象了,却唯独他这句话,深深烙印在她心版。她忘了当时的自己听了之后有什么感受,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感觉到的仅有心口揪成一团的窒闷。
这一点无庸置疑。她一点也不怀疑他喜欢她,因为他足以喜欢一个能任他搓圆捏扁、捉弄戏耍的“玩具”般喜欢著她。
“为什么……”她突然好想哭。
一片水气忽地涌上乐乐的眼帘,凝聚成悬在眼角的晶莹泪珠,当她一眨眼,便破碎地四散开来。
一双结实的臂膀将她揽入温暖宽厚的胸膛,用极为轻柔的吻,吻去她颊上的泪水。她先是微微抗拒,却撼动不了他的坚持,只能在他坚定的拥抱下逐渐软化,任由他抱著她、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