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28度醉人爱恋

28度醉人爱恋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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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缩回自己的手。

    “有没有听过一个心理实验?”

    停下脚步,他面对她,下意识地,纬翔将她的长发往后拨,他喜欢把她的五官全清清楚楚收进眼底。

    “什么实验?”

    她不介意他的动作,虽陌生,却教人期待心动。

    “铁丝妈妈和毛巾妈妈的实验。”

    “没听过。”

    “等你和狗狗相处过后,我再告诉你这个实验。”

    话说完,他勾起她的肩往外走。

    院子里,他一手栽种的花草欣欣向荣,微风带着淡淡甜香,蝴蝶穿梭其间,对他而言,它不再只是一座建筑物,而是充满笑声幸福的乐园。

    小恩的“金金”还是闯祸了。

    小恩热爱让小蛇放风,偏偏小蛇金金有严重的感觉统合问题,每次被放风,就会忘记笼子在哪里,加上它细细扁扁的身体,随便一个小洞就能钻进去,于是,它搞失踪记,也就不足为奇。

    幸好管家陈妈妈很厉害,常常能在最短时间里找到它,送它回小窝。

    可是,这天金金运气不好,流年不顺。花了整个下午,陈妈妈、小夏、丽丽、园丁陈伯、司机王叔叔,把屋内屋外全翻遍了,都没找到它。

    纬翔回家时,就看见小恩两颗红肿的大眼睛。

    她奔进大哥怀里,哭得起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过去尿尿一下下,出来就找不到它,它会不会跑出去?外面车子很多,说不定它会被车子压扁;外面的野狗饿很久,它会不会它变成野狗的烤山猪肉?糟糕,要是有人被毒蛇咬伤,赖到金金头上怎么办?它会被判无期徒刑……”

    她一面哭得淅沥哗啦,一面编故事,编得纬翔想笑又不敢露出牙齿。

    “我想,如果只是一下下时间,它应该还没跑出大门。”

    “我们找遍所有地方,床底下、沙发下、柜子里,到处都没看到它……啊!会不会是大姐的小约?”

    小约是纬翔买给以珂的约克夏,五个月大,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把它关进笼子里,它就会发出无辜悲鸣,以珂舍不得它委屈,便由着小约在家里四处乱钻,反正它很聪明,一喊“小约”,它会乖乖出现,和爱迷路的金金有着天壤之别。

    “小约有色盲,说不定它误以为金金是拐杖糖……呜……明天我要在小约的大便里才找得到金金啦!”

    不行了,憋太久,纬翔的肚子涨气。

    十一岁小孩那么有想像力,他该考虑栽培她成为编剧或小说家。

    “小约还很小,大概没本事吞下金金。”他试着解释小约的善良。

    “金金到底在哪里?”

    “这样好不好?我让李叔叔开车,送你和陈妈妈去挑一条小蛇,如果你喜欢的话,再多买一只乌龟或蜥蜴,好不好?”

    他没想过自己的加码行为很危险,以小恩爱放风的性格,她每丢掉一只宠物就可以买回两只,那么不到半年,他的家会被冷血动物占据。

    “我陪小恩去。”小夏自告奋勇。

    “我也去,可以……帮忙提笼子。”丽丽也不落人后。

    很好,原来宠小恩的不单是他,还有满屋子下人。

    “好吧,大家都陪小恩去,吃吃饭、逛逛街,再买新宠物回家,好不好?”抱起小恩,他很乐意用钱驱逐小恩的悲伤。

    就这样,金金暂且被忘在一边。

    纬翔送走小恩和一群“家人”,准备回房工作时,以珂回来,她很讶异除了纬翔没有其他人在。

    纬翔告诉她原委后,以珂点点头,反正她有一堆吓死人的报告要做,小恩不在正好。

    “饿吗?陈太太说冰箱有蛋糕,晚点,她会带吃的回来。”纬翔说。

    “我先上楼洗澡。”今天上解剖课,身上的福马林味道让她不舒服。

    “ok!”

    他们一起上楼,在楼梯间挥手再见,纬翔走进书房,以珂望住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房。

    纬翔有个大书房,里面有完善的视讯及电脑设备,他常留在书房里工作到很晚,然后才回旧公寓休息。偶尔小恩缠着不让他走,纬翔就留下来,然后以珂会在隔天的早餐桌上见到他。

    纬翔的精力似乎永远都用不完,他白天念博士班,也到公司上班,晚上还要回到这里和美国公司奋战,这么忙的男人,还有闲时间宠小妹,你说,他厉不厉害?

    以珂拿浴巾进浴室洗澡。

    淋着热水,以珂想,她没那么行,一个学位就叫她焦头烂额,学长还告诉她,眼前的忙碌只是小意思,等到了r1、r2,才会了解何谓生不如死。

    松开辫子,她在莲蓬头下冲洗,大大的水柱按摩她每寸肌肤。笑笑,这是她一整天中最快乐的光阴,没有压力、没有负担,只需要沉淀心情。

    过去了,可怕的二十年过去,崭新的未来已开启。开启呵……纬翔给了她希望与未来,开启她从未尝试过的幸福开怀,这样的男生,教人如何不爱?

    爱上他,自然而然,只是她不晓得这份爱可不可以存在,但她是个保守而体贴的女孩,知道不该任由自己的感觉困扰别人。

    他爱当哥哥,就当哥哥吧,不管怎样,彼此都因为对方存在而幸福,这就够了。

    三十分钟后,她步出浴室,身体围着浴巾,双手拿条毛巾擦拭头发。

    以珂一面在心底盘算要先做哪些报告与计画,一面打开衣柜,准备找出休闲服穿上。

    把衣服放在床铺上,当她取下身上的浴巾时,她和一双美丽明眸相触,那个、那个……那个金金蜷在她的枕头边啦!它躺在画满金黄铯向日葵的床组上,一脸徜徉在花海的舒坦神情,是以为自己回到大自然吗?不是啦,它连梵谷的复制画都不算。

    直觉地,她惊声尖叫。

    像体操选手般,以珂身手矫健,一个后跃动作,她的背贴上冰凉墙壁,两颗大号眼珠,死盯小约的拐杖糖,喘气。

    十秒钟后,或者更短的时间,纬翔冲进门。

    他进来,自然引发以珂另一波尖叫,啊……啊……啊……她、没、穿、衣、服……

    “别怕,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一句话,纬翔先忙着瞎掰和撇清。

    没看见才有鬼,他又不叫李炳辉,不过这时候,他说他看见一个女鬼,以珂也会猛点头以示同意,反正,裸女除了尖叫,没有别的本领。

    抓起浴巾,纬翔别开脸,一步步走回她身前,很温柔、很温柔地举高浴巾挡在两人中间。他不敢不温柔,深怕一个用力过猛,又惹来另一波尖叫,那是女性声带的特权,几个音波就让男人吓得连连倒退。

    多一道屏障,会比较好吗?

    应该是没有,她光滑细致的肩膀,软得让人想咬几门,她曲线优雅的两条腿仍在眼前,知不知道,通常这种状况会让男人喷鼻血,虽然他拼命告诫自己,对面美人是他的小妹妹,但……不自主地,生理冲动跑在理智之前。

    心脏狂跳,脸色潮红,某个不该坚强的地方,刚硬了起来。

    那是……反射动作?没错,就是反射动作!就像音乐家看见钢琴,没有背谱、没有存心,坐入位置,曲子自然而然成形。

    知道吗?这是高等动物特有的反应,不须惊慌排斥,他唯一的错误,就是他的物种太高级。

    弄懂了没?很好,现在,放松心情,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美女是臭皮囊,性冲动是、是……是臭皮囊想破掉!

    噢,越想越烂。

    还是深呼吸、数羊好了,进入深沉睡眠状态,全身都会很“柔软”……哈……呼……哈……呼……重复二十次,用人性克制情欲……

    果然,他的身体缓缓柔软,笑容柔软,眼光柔软,该柔软的部位全数柔软,包括他的手臂……换句话说,毛巾也柔软得成不了两人当中的屏障……

    以珂很鸵鸟的背对纬翔,以为自己看不见纬翔,纬翔自然看不见她。

    知否,美女的裸背一样令人充满遐想,照理他该合上嘴,拼命抑制往外奔窜的口水,但是他没有。

    这回轮到他想尖叫,促使他尖叫的不是道德感,而是她背上纵横交错的旧伤疤。

    天!那就是父亲的杰作,就是几年来,以珂代替母亲受的过?

    该死,该死,谁给他权力虐待小女生?她才二十岁,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值得他动用私刑?

    难怪patrick看不下去,难怪他好几次打电话来台湾,要他尽快到美国处理。

    “纬翔……”

    她等很久了,他都不说话,以珂背对他,有点心焦。

    纬翔脸色凝重,愤怒压抑了他的欲望,抓起浴巾由后至前,将她的身子包裹起。

    握住浴巾,以珂转身,看见纬翔脸上的愤怒。

    他在生气,因为她的尖叫干扰他工作?会不会在一气之下,他买张飞机票,将她送回美国继父身旁?

    忧心翻上眉梢,她小心翼翼解释自己的失控。

    “金金躺、躺在我床上。”

    吐气,勉强把她的伤痕甩出脑间,他转过视线,看见让小恩哭肿两颗大眼睛、让满屋子的佣人忙到没时间做晚餐的金金。

    纬翔叹气,这下子害怕冷血动作的以珂,要习惯家里有三只冷血动物了。

    走到床边,他抓起金金,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带离以珂的房间。

    门开、门关,以珂松气,冲到床边,用最快的速度拉下浴巾,换上休闲服。

    想起刚刚,她不由自主地,脸红透。

    他气坏了,她想,板住脸孔的他好吓人。

    怎么办呢?要不要去敲纬翔的门,向他说自己好抱歉,保证不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万一,他还是生气,她就向他承诺,会逼自己克服爬虫类恐惧症,会努力让自己爱上那只吓人的小金金……

    倘若承诺无效呢?他坚持要把她送回美国呢?

    在她胡思乱想时,门二度被打开。

    尚未想好如何道歉前,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从纬翔嘴里吐出,她怔住。

    他说:“把衣服脱掉!”

    第三章

    她……没听错?纬翔要她把衣服脱掉?

    以珂试着理解他的意思是不是和自己理解的相似?

    他没耐心等她顿悟,再一次,他发出命令。

    “把衣服脱掉。”

    她想问为什么?又怕问题出口,他的答覆是——不脱衣服,马上收拾行李回美国。

    届时,她脱是不脱?

    见以珂迟迟不动作,纬翔火大,大手横过,将她抱起,把她头往下、背朝上地往床铺中间摆,她尚未反应过来,衣服已让他往上撩开,再下一秒钟,凉凉的感觉侵入她的神经末梢。

    他在帮她擦药?他看见了,看见自己吓人的背?

    自卑攀上,她眉垂。

    上学期间,以珂害怕上游泳课,夏季来临,同学全泡在游泳池时,她总低头快步离开。女孩们爱穿着小可爱或无袖衫,只有她,再热的气温,都坚持穿上长袖秋装。

    同学嘲笑她怪物,老师问她是不是来自南极冰原?她不回话,低头,忍下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她的伤大大小小,新痕旧疤从未间断过,她极力隐瞒,骗得了别人,却骗不来自己。

    “对不起。”纬翔低语。

    以珂吓一大跳,久久,迟钝的她才回答:“为什么?”

    他的回答比迟钝的她更慢,慢到以珂放弃等待答案时,他才说:“打你的那个人,和我有血缘关系。”

    “谁有能力选择父母亲?”背着他,以珂眯眼,享受他指尖传来的温柔抚触。

    拉下衣服,扳过她的身子,他让以珂坐起身,自己蹲在她床边。

    “如果我留在家里,你或许不会被打得太严重。”这是他的罪恶感。

    “母亲走后,继父染上酗酒毛病,喝醉时,他六亲不认,有时还误把小恩当作我,下手不留情,就算你留在家里,也不会有任何帮助。我情愿现在这样,你离开家、建立王国,在我们无助时,有能力给我们一片安全沃壤。”

    她在减轻他的罪恶感?纬翔转移话题。“你背上的旧疤很严重。”

    “没关系,反正在背部,没人看见。”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头上的伤她也说没关系,用刘海遮盖过去就行。别的女孩留刘海是为了造型与美丽,她留刘海却是为了遮掩伤口,这种话谁听了不伤心?

    “有关系,将来你的丈夫会看见。”坏习惯又犯了,他又下意识地替她扎辫子,老话,他喜欢看她一整张娟秀细致的脸庞。

    “我不结婚。”

    除非对象是他,可惜,他爱当她的哥哥胜过当丈夫。

    “你才二十岁,就替自己的未来八十年下断言?”他好笑地望住她。

    “结婚不好,真的,我有例子可举证。”

    “你的母亲?她碰到两个男人,都会对妻子拳打脚踢?”纬翔叹气,坐到床边,伸手将以珂揽进怀里。

    “男人本性冲动。”

    长久以来,她都这样说服自己,然后用同样的说词一次次原谅继父。

    “大部分男人不会这样。”他反弹她的乡愿。

    “学校男同学也打架。”她有佐证。

    “那种打和家暴不同。”她不懂男人,从现在起,他要慢慢教导她对于男人的判别,这是身为哥哥的重责大任。

    “不谈这个好不好?”背上的凉意让人好舒服,靠到他怀里,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眠。

    “又是你的禁忌话题?不谈你母亲、不谈我父亲、不谈家庭暴力,请问,我们可以谈什么话题?”他不满意她的乌龟。

    “谈你帮我擦什么东西?”亮起眼睛,对她而言,那不是药膏,而是浓浓的关心。

    “治疗疤痕的药膏,先擦一个月,若效果不好,我再带你去看整型外科。”他决心替她把旧痕迹全数除去。

    “我会天天擦。”以珂勾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臂抱在胸前,她恋上这份亲昵,即使这不过是兄妹间的小小亲密。

    “你擦得到?早点回家,洗过澡就到房间找我。”

    洗过澡到房间找她?!这话听起来暧昧得紧……若非他坚持她是妹妹,听到这种话,谁不脸红心跳。

    “小恩身上有伤吗?”

    “现在没有了。”

    “意思是以前有?”浓眉皱成团状物,他的火气逐渐攀升。

    “别担心,小恩很乖觉,她会在继父发疯前先逃出去。”

    “她乖觉,为什么你笨得不懂得逃?”纬翔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推,脸上又是碍人眼的严肃。

    她说了不谈,他硬要提,叫她怎么办?闭嘴,以珂安静。

    “说!为什么不逃?”他加重口气。

    “逃了会更严重,继父认为我和母亲一样,想卷款逃跑。然后,他会控制我的每个行动,几点到几点有课,几点到几点可以搭哪班车,几点可以走到家门口……这种控制很骇人,让我担心极了车子误点,我不想活在战战兢兢的生活中。”

    “你已经活在战战兢兢当中。”他点出事实。

    “继父对我不坏,有时,他会给我买点小东西。”

    “一点小礼物就收服你的恐惧?”他横眉竖目,不晓得自己在和谁生气。

    “不,但它证明,只要够乖,这是能得到奖励。听话,不反抗,是我的最佳选择。”伸出食指,她大胆拉开他的唇角,试着替他制造一抹笑。

    他不让她成功,硬是把唇拉成直线条。

    “我真高兴小恩不像你。”

    “她个性叛逆,继父说的。”她回嘴回得很顺。

    “我宁愿你多叛逆一点。”他叹气,终于松下唇角。于是她成功了,成功地在他嘴边编织欢心。

    “知道为什么我选择念医科吗?”

    “不必猜,你念医科是你‘很乖'的决定。”

    他喜欢孩子跳级,好让他在别人面前夸耀。想想,正常人二十三岁念完大学,才能进入医学院就读四年医师技艺,而以珂才二十岁就上了医学系,可见这些年,她承受的压力。

    “继父的确希望我继承他的诊所。”以珂回答。

    “如果你想转系,我不反对。”

    “不,我要把医学院念毕业。”摇头,她确定了志向,在进入医学院的第一年。

    “那么想当医生?”

    “我想进入精神科当心理医生,等工作几年存够钱,再到澳洲拿硕士学位。”在母亲身上,她学会依赖男人是种愚昧行为。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全力支持。”

    “说到心理学,上次你说等我和狗狗相处过后,要告诉我一个铁丝妈妈和毛巾妈妈的实验。说吧!”

    点头,他往后躺,双手支在脑勺后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说故事。

    以珂学他,捧住后脑,往后仰躺,躺在他身侧,分享他的体温。

    “研究人员做了两只母猴子,一只是冰冷的铁丝母猴,一只是包裹柔软布料的母猴,他们把奶瓶绑在母猴身上,并将小猴子同他们关在一起。”

    “然后呢?”

    “所有的小猴子在肚子饿的时候,都会跑到毛巾妈妈身边喝奶,当它们受到惊吓时,也会跑到毛巾妈妈身边寻求安慰,却不会找铁丝妈妈。”

    “这个实验否定了‘有奶便是娘'”

    “没错,当研究员将毛巾妈妈送到另一个房间时,小猴子会整天靠在窗边,就为了多看毛巾妈妈几眼。”

    “毛巾妈妈再软,它终是冷漠的,它不会主动关心小猴子,也不会在小猴子恐惧害怕时,伸手给予安抚。”

    “所以毛巾妈妈带大的小猴子们,情绪智商差,很难跟其他健康的小猴子建立社交,也很难融入团体当中。”

    “没有改善的方法?”

    “有,给予它们更多与同伴接触的机会,或给一些小宠物、玩偶,让它们在宠物、玩偶身上得到爱与被爱的感觉。”

    “哦!所以你给我小约,是因为我的情绪智商很差?”她恍然大悟。

    “不,我认为你需要更多关爱和温暖。”

    话说完,他坐起身、拉起她的手,再到书桌边,抓起她叠在桌上,准备做的报告往外走。

    “做什么?”以珂不解他的行动。

    “到书房,和我一起工作。”他决定给她“更多与同伴接触的机会”,决定给她更多“爱与被爱的感觉”,决定和她一起,一直一直……

    说好今天不回家,以珂还是在九点半时站在家门口。

    小恩的学校举办校外教学,她说只有自己去玩很过分,便央求大哥让全部的下人管家园丁都跟着放假两天,纬翔否决她的提议,说晚上以珂会回家,需要有人在家里面照顾。

    以珂不习惯反对小恩的要求,于是告诉纬翔,晚上要住到同学的宿舍里,难得放风,她可以享受一日自由。

    有了以珂的赞同,“今天不回家”提案通过。

    只是以珂没想到,说好要收留她的同学,男朋友突然出现,她尴尬地朝以珂笑笑,以珂忙说没关系,带着包包离开。

    然而当她冒雨站在家门前,才发现忘记带钥匙出门。

    沮丧跺脚,这还不够糟,更糟的是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电视新闻没骗人,这次的强度台风会带来灾害。

    低头看腕表,只有一个解决方法了。

    四十五分钟后,她在纬翔与朋友同租的老旧公寓前徘徊,水淹到小腿处,这里不是低洼地区,却严重积水,可见台风带来的雨量,足够台湾两千三百万人民度过整个冬季。

    以珂仰头。

    纬翔很少回到这里了,一个星期四天,星期一三和周末假期,会陪她们留在家里。家里……说得好,这是她第一次相信课本对家的定义,家里有安详和谐,没有叫嚣与暴力。

    雨更大了,就算有雨伞,她的身体还是淋得湿透。她打个哆嗦,快上楼吧!

    走到五楼,按下电钤,她安静等待门开。

    门开。应门的是个男人,他有张阳光笑脸,长得相当帅气,是那种随意走在马路上会让星探一眼相中的人。

    “小美人,你找我吗?”小乔问。

    来这里的漂亮女生有九成以上都是找他。

    “我找贺纬翔。”她退三步。

    “纬翔?不会吧!是不是你误解了什么?他有未婚妻了。”小乔上下打量以珂。

    纬翔有未婚妻?怎么从没听他提起?她很美吗?很温柔体贴或者聪颖慧黠?能配得上他的女人肯定气质高雅,才能优越。

    她想像着纬翔的未婚妻,每想一次,心苦上几寸,涩涩地,苦含入嘴里,酸酸地,是她掉满地的稀巴烂心情,难怪他坚持她是妹妹,坚持两人的关系壁垒分明。

    “好啦,小美女,快回去,免得太晚回家,让父母亲担心。”

    担心?对,本以为他担她上心,以为他乐意让自己成为终生责任,原来只不过是自作多情,他的心呐,有小恩、有未婚妻。

    “一个全身湿淋淋的女孩在深夜十点半找上门,我该怎么联想?”小乔露出邪恶笑容。

    他的联想与她何干?就像她不为人知的心痛,与这个世界都没有半分关系,心,痛她的,情,苦她的,苦痛都是她的独享包。

    “我假设,你企图引发纬翔的同情,让他留你在这里过一夜,然后运用女性本能勾引他,水到渠成……”

    他的假设很变态,以珂不予置评。

    “告诉你吧,纬翔的未婚妻叫san,他们会在半年内结婚。”小乔开门见山说。

    这么快,一下子她多了个大嫂,她会不会适应不良?肯定会,但适应不良又能如何?

    “我想你弄错了。”以珂说。

    她只是来拿钥匙,拿完钥匙后迅速返家,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她仍旧是他的妹妹,在他愿意给的空间里,安适生存。

    这样很好,对不?从美国到台湾,他不只给了安全,还让她们生活无虞,她和小恩身分不同,她又不是他的谁,对于他的慷慨,她该感激涕零才对。

    “小女生,当第三者很伤的啦!我劝你收拾无聊幻想,乖乖回家,也许蒙在棉被里,哭几声。天亮后,我保证你的心情和明天的天气一样出太阳。”

    小乔在女人堆中周旋多年,别的不行,从女孩子的细微表情,猜测她们的心情,他还没有过错误认知。

    见她不语,小乔加重口气。

    “如果你不介意,我正值感情空窗期,我想,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服务。”

    他最好的服务项目是性服务啦,用过的人都说赞,没用过的女人,在口耳传递间,不免心存梦幻。

    二话不说,她使尽全力推开小乔,趁他不注意间迅速进屋。

    动作飞快,她害怕再度被拦下,谁晓得公寓里还有多少位“好朋友”正摩拳擦掌,准备给“第三者”迎头痛击。

    客厅里,三男二女坐在沙发上聊天,纬翔是其中之一,看见以珂,他马上离开沙发走到她面前。

    “怎么来这里?今晚不是你的freeti吗?”手碰上她的衣袖,纬翔发现她全身上下湿透。

    “同学临时有事,你给我钥匙,我马上回家。”她的眼光落在随后赶来的小乔身上。

    “你不知道外面在刮台风?”纬翔对她的提议不满,浓眉拉高。

    “我知道,不过情况还好……”以珂缩缩身子,有点冷。

    “你怎么来的?搭计程车?”

    “开玩笑,这时候有计程车搭才有鬼。”同居室友夏书青插话,“如果你希望她明天重感冒、并发肺炎的话,就尽量和她站在门口聊天吧!”书青也是学医的,以珂回台湾念书她帮了不少忙。

    “是啊!你快让她进来,洗个热水澡祛祛寒。”另一个室友予璇说话。

    今夜,公寓很热闹,四个同居男女全在家,予璇的阿航哥哥,书青的青梅竹马杜庚禹也过来凑人数,不大的四十坪公寓人声鼎沸。

    纬翔拉起以珂直接走进房间,找了自己的衬衫和短裤,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塞进浴室里。

    客厅里,一干好友迫不及待想知道小美女的身分,见纬翔出现,连忙凑上前问。

    “她是谁?不是san的敌手吧?”小乔说。

    “她比san更漂亮。”书青道出自己的观察。

    “我同意,我喜欢她。”予璇说。

    “我比较喜欢san的能干。”小乔说。

    “你喜欢的是她的卤味吧!”san会做人,纬翔周遭的人全让她一手拢络。

    “除了卤味,她的牛肉面也做得棒极了。”小乔说。

    “要不要叫纬翔去娶菲姐,好嘉惠你的胃。”书青回嘴。

    “s!她叫以珂,是我的妹妹。”纬翔阻止他们的七嘴八舌。

    “那位千里寻兄的小妹妹?”予璇问。

    “对,小恩校外教学,家里没人,她忘记带钥匙出门,被关在门外。”简单几句话,他解释以珂的身分。

    “太棒了,纬翔,我可以追她吧!”小乔接口。

    “不行!”这句话是三男二女的异口同声。

    “你给我离以珂远一点。”纬翔态度认真。

    “为什么?”小乔不服。

    “因为你是精虫发射筒!”又是另一次的异口同声……

    纬翔的殷勤、纬翔的专心,一下子消灭她的伤心独享包。

    在温热的水柱间,她想起纬翔对自己的关心焦虑,暂且,她抛开苦涩,暂且,她抛开大嫂适应不良症。

    她穿纬翔的衣服,上半身还好,袖子只需要折几折,就能充当今年秋季流行新款,下摆长过膝盖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没穿过洋装,但裤子就惨了,怎么穿怎么掉,害以珂得紧抓住裤头,不敢让两只手自腰间离开。

    从浴室出来,纬翔看见她的怪动作大笑,找来橡皮圈帮忙。

    他蹲在以珂身前,要她撩起上衣抱住,他在她左右腰间抓出多余的布料,左边绑一条橡皮筋,右边也绑一条,绑完后,他东边拉一下、西边拉一下,确定裤子不会再往下滑,才让她把上衣放下。

    纬翔的帮忙很暧昧,白白的腰部裸露在男人面前,他的手碰来碰去,碰上她不在人前展示的柔嫩,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验呀!

    以珂羞出两酡红滟,更暧昧的是刚洗过的头发,水珠沿着发梢,一滴滴落下,掉在纬翔的肩膀,在上面烙上两圈湿痕。

    “好了。”

    大功告成,他站起身,替她拉整衣服,彷佛以珂未满十岁。

    “对不起。”她很抱歉。

    “对不起什么?”

    纬翔拉拉领子,她实在太瘦,瘦到扣子已经扣到最上面一个,领口还是松垮垮的。

    她指指他肩上的潮湿,又说:“我应该先联络你的。”

    “手机没电?”他问。

    “你怎么知道?”以珂讶异。

    “我打了一下午的电话。”他拿来大毛巾,替她把头发擦干。

    台风过境,幸好南台湾没受影响,他联络过小恩的老师,再打电话给她,手机却始终没人接听,他后悔没留下她同学的电话,于是,整个晚上,他一面听着室友说话,一面盯住自己的手机,深怕漏接以珂的电话。

    “抱歉。”

    “饿了吗?出去吃点东西,予璇在替你下面。”

    没搭理她的抱歉,纬翔拉起以珂,走到门口处,打量起以珂漂亮的双腿,有点不放心,他折回衣柜前,找出一件长风衣,要以珂穿上。

    “穿这样会不会太夸张?”

    以珂低头看自己,这下子她不是穿洋装而是长礼服了,纬翔的风衣穿在她身上,几乎拖地,她忍不住想笑。

    “你淋了雨,会感冒。”

    他的解释近乎荒谬,但他还是替她把扣子从顶端处一路扣到最下面一颗,确定她即使走动也不会露出双腿。

    他也笑了,不过是满意的笑容。

    “我一点都不冷。”

    以珂解开两颗扣子,她没想过挑战他的权威,只不过这么夸张的装束,让人实在难以理解。

    “不冷也要穿上,丑话讲在前面,要是你发烧,我会罚你禁足一个星期。”说话间,他又替她把两颗钮扣扣回原位。

    纬翔将她的头发梳整齐,东看西看,越看越满意。他很霸道,但对于衣食父母,以珂认为他有权利。

    以珂点头,他伸手,她把手交到他掌心中间,一起跨出房门。

    客厅里人还在,纬翔向她介绍室友时,以珂礼貌性地朝他们点点头,她不习惯和人太亲近,纬翔是她为数稀少的例外。

    “小妹妹,你真那么冷吗?现在是台风不是寒流。”

    小乔想靠近以珂,但纬翔动作比他更快,用庞大身躯一挡,将他挡开。

    “你做什么?”小乔问。

    挑挑眉,纬翔不回答,单用斜眼望小乔。

    “她是你妹妹,不是你女儿好不好,就算是女儿,也有交男朋友的权利吧!”小乔挑衅他的保护过度。

    “我同意小乔的话,纬翔,给妹妹鱼,倒不如教她钓鱼。”书青走到以珂身边,拉她到沙发前坐下。“小妹妹,姐姐教你,生为女性应该懂得辨认危机。”

    “危机?”

    以珂不解,视线在一票男子身上滑过,最后停在小乔身上。

    “真聪明,一眼就找出危险源,没错,把他当成滤过性病毒是最正确的作法。”书青鼓掌以示鼓励。

    “夏书青,客气点,什么滤过性病毒?”小乔抗议。

    “书青说得对,你要听她的。”纬翔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但为了以珂的安全,偶尔违反道德观也无所谓。

    以珂笑笑不接话。

    “他是个变态催q狂,死伤在他魔掌下的女子不计其数,他把辣手摧花当成丨人生乐趣,视责任为畏途。”书青说。

    “太夸张……”小乔想辩驳,可惜没人理他。

    “他交往的层次大到你无法想像,别人的老婆、女朋友、路上行人、网站美女都是他一夜情的对象,下次看见中年太太从他房里走出来,千万别吓一跳。”批评人的话,书青说得很顺口。“他老觉得自己受迫害,为了解决自己的压迫感,就到处钓女人,用生理发泄解决心理窒息,你千万不要被他的金玉其外迷惑,撕开他的人皮面具,你会发现他满肚子败絮。”

    “分析得真精辟。”纬翔拍拍手,坐到以珂身边,一手将她勾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走,以后你也少跟小乔靠近。”知道小乔的“光荣史”后,庚禹二话不说,拉着书青的手,离开大厅。

    刚从厨房端出消夜,什么话都没听见的予璇也让阿航架着进房间,小乔成了公寓里面的aids

    “接下来是我们的兄妹时间。”纬翔瞄过小乔,明示他无事退朝。

    小乔吸气、吐气,喷火龙在台风夜里压迫自己不现出原形。没关系!他们多的是机会算帐。

    第四章

    小乔房门关上那刻,纬翔动手替以珂脱去长外套,直到此时,以珂才晓得纬翔防的是哪一类型病毒。

    “快吃,予璇的厨艺不错。”纬翔把筷子递给她,催促她吃东西。

    “谢谢。”低头,她夹起面条放进嘴巴里。

    抬眼,发现纬翔盯住自己,她笑笑,寻出话题。“乔力夫的脾气不错,你们这么说他,也没见他发脾气。”

    “如果我们说的是谎言,他大可以反对。”他不介意在以珂面前毁谤小乔,朋友和妹妹,怎么算都是妹妹比较重要。

    “他真的很压抑吗?”她知道,不管小乔压不压抑,他们室友之间的感情真的不错。

    “谁晓得,不过他满脸的孤臣孽子倒是真的。”

    “他那么花心?是不是感情曾经受创?”她企图分析小乔。

    “你干嘛对他那么感兴趣?”他没发觉自己口气充满醋酸味儿。

    所有人都嫌他过分严肃,说不苟言笑的他让人心生畏惧,公司里的员工下属,没有人敢跟他乡说话,生怕下一秒工作不保。

    有这样一张脸不能怪他,他长得像父亲,再加上抑郁的童年,他学不来开心。即使他事业有成,即使他早不受任何人控制威胁,他仍然不认识快乐的定义,直到小恩和以珂加入他的生活。

    原本只是因为罪恶感而对她们尽心,但现在,他在付出关心的过程中,寻到被爱与快乐。

    “他是你的朋友,不是?”以珂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

    “不是。”

    假使她再继续问个不停的话,也许他会考虑和小乔断交。

    以珂耸耸肩,低头认真吃面。

    她不说话,纬翔反而担心起来。“你不会被小乔的外表吸引吧!”

    夹起一块肉片,放入口中,微笑,以珂不表示意见。

    “书青说得够清楚了,他是个虚有其表的烂家伙,多少单纯无辜的少女惨死在他的魔掌下,要是你晚上在这里听见凄厉的哭声,肯定是被他害死的女人,死不瞑目,前来索命。”他的说法比书青更夸张。

    “你把他说成刽子手了,没那么严重啦,他顶多是缺乏被爱经验,如果有女人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