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手机的事告诉了他爸爸。
眼下星宇的难题又来了,对于这个和蔼的声音,自己究竟该怎么样来称呼他呢,理论上是应该叫爸爸的,可是这让他如何说的出口呢,况且他还不知道这位抛弃他的父亲是否还愿意认他这个儿子,最终星宇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称呼:“夏书记,您好。”
“干吗那么客气,”星宇的这个称呼让这位市委副书记也有些尴尬,“你打电话过来,一定有什么事儿吧?”
“是啊是啊,”星宇又急躁了起来,“我妈妈出了点事,想……求您帮帮忙。”
“你先别急,你慢慢说,你妈妈出什么事儿了?”
“好像是,出了医疗事故,现在……好像调查小组正在调查……哦,不,好像是……今天下午就要出调查的结果了,好像……还有处理意见……”星宇的心里在打鼓,尽管市委副书记的口气非常和蔼,可是星宇也不知道他听了之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嗯,我知道了,星宇,你放心好了。”市委副书记显得非常的沉着冷静。
“好像,据说,出了结果,就不好办了……”对妈妈的事,星宇显得还是非常的着急。
“嗯,星宇,你别着急,你放心好了,没事儿的。”市委副书记还是耐心地说着让星宇宽心的话。
“哦,那……谢谢您了。”
“你那么客气干什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没事儿也可以经常打电话跟我联系,也不必那么拘谨啊,把我当朋友就行。”从市委副书记的话中可以看的出来,星宇给他的这个电话,让他感到非常的高兴。
挂了电话,星宇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的的确确,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发生了很多让星宇一时难以接受的事。星宇没有马上回看台,而是来到了洗手间。
他冲了冲头,又洗了把脸,水龙头中冒出的汩汩冷水让星宇获得了些许的清醒和冷静。望着窗外,他慢慢地理清了他的思路。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夏星宇、夏辰宇这“星辰”的含义,回想起这其中的一幕一幕,有关星宇身世的这个故事似乎越来越清晰了。辰宇便是父亲抛弃星宇母子之后跟另外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自己跟辰宇还真的是亲兄弟。那么以后将如何来面对自己这位弟弟,这对于星宇来说,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星宇似乎是把今天来体操馆的目的忘却了,等他机械性地回到看台上的时候,场内早已经是曲终人散了。星宇又想干脆直接去休息室里找欣楠,可此时队员的休息室里也早已人去堂空了。捧着已渐渐凋零的玫瑰,星宇带着极度的失落感离开了。
在省立一中的足球场边上,高二;一班的同学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同样无精打采的班主任孔胜群老师的周围,议论着这场让他们大失颜面的比赛。
这次,面对实力较弱的对手高一;十六班,闻名全校的高二;一班以一比三的比分落败,这对于这个事事走在前列的班级来说,着实的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对于这样的结果,一向重视班级工作的孔胜群自然是非常的震怒:“都说咱们班的足球队怎么样怎么样得强,你们现在好好看看,这都踢得是什么一套啊!”
大家都沉默着,看到班主任“龙颜大怒”了,谁也不敢再解释些什么,虽然对于今天的失利,他们还是多少有些理由的。一来,星宇这个绝对的灵魂人物因故缺席;二来,由于这次比赛的时间跟全市高中足球联赛的时间冲突,校队的队员全被抽调走了。所以,最后由范博强临危受命,戴上了队长袖标,从一个板凳队员突然变成一个队长,这种从奴隶到将军般的戏谑性变化对于范博强来说,不知算是机遇,还是挑战。也许是压力过大的缘故,作为班里仅存的一名前校队队员,这场比赛他的发挥并不尽如人意。
“真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时吹得比什么都响,可以到关键时刻,全都变成了草包,”班主任的话越来越难听了,许多同学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向来成熟稳健的孔老师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于班级工作,倒是都显得很关心的样子,可是你们看看你们努力的结果怎样,我看,你们这都是为了凑热闹!”
作为实验班的学生,充分的自信再加上较强的工作能力,对于整个班级工作,由班委和骨干同学就能处理得很好,因此,一直以来班主任孔胜群对大家就很是满意。然而在今天,这些都有着一副傲骨的同学受到了这般无根无据的批评,必然是会显得很不服气。
孔胜群对于学生们的反应丝毫没有理会,从来不赞成体育运动的他,此时又有了话:“咱们班同学,平时需要学习的时候,总是不务正业,拼命地去练体育,怎么劝也不听,可这到了班级需要你显身手拿成绩的时候了,又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
很明显,大家都知道,这话说的就是星宇。
站在角落里的苏靖琳对此很是清楚。这次她又一次委屈自己,让自己站到了拉拉队当中,坚持着把比赛看完整了,为的就是,这次星宇再像上次一样问起来,自己能给他一个详细的答复。
果然是这样,孔胜群终于忍不住,开始提到了名字:“夏星宇又到哪儿去了,平时吹得满城风雨,可一到了关键时刻就销声匿迹了,哼,对于班级活动一点都不上心,这到底是什么学生?”
这句话,像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底下立刻便引起了纷纷的议论,看样子,大家对于星宇的成见,越来越深了。
孔胜群板着脸,还在继续着:“平时需要抓紧学习的时候,足球简直就是跟他的生命一样——舍弃了什么也不能舍弃它,可到了这个时候,足球又变成了什么?怎么,校队就是神圣之旅,我们班的足球队他就那么不屑一顾,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搞不明白!”
此时,跟班主任孔胜群最能达成共识的恐怕是林梦菲了,她扬起了脸,摆出了一副鄙视的神态:“哼,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一样,不就是个踢球的,不就会踢两下子球,有什么了不起的,摆这种臭架子!”
接下来,疯狂的自由讨论终于开始了。
“就是啊,什么球星啊,那都是炒作,其实有什么呀?”
“可不是吗,还真以为自己‘一战成名’变成球星了呢。”
“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对这个不屑,对那个不屑的,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都是虚名。”
“他太目中无人了,自负得太过分了。”
……
虽然是在角落里,可这些话对于苏靖琳来说,真的是声声入耳。为了朋友,为了情谊,星宇付出的代价太多太多了,丢弃自己的爱好,压抑自己的激|情,甚至是毁坏自己在老师和同学们心目中的形象,这些还都不算,他还要面对着同学们的误解和那些无端的骂名。这——对于星宇来说,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靖琳的忍受恐怕是早已突破了临界点,她冲到前面,大声说道:“你们都别说了,星宇是有苦衷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苏靖琳,大家着实都被吓了一跳。混乱的场面陡然静了下来。
“什么苦衷?”林梦菲还是带着刚才那鄙夷的眼神瞪了靖琳一眼。
靖琳看了看范博强,她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地说道:“星宇离开,完全是为了给范博强留个机会。你们都知道,这次排出的主力阵容当中没有范博强,主力前锋是星宇和陆永源。由于从前在校队的时候,范博强就一直是星宇的替补,一年多来,由于星宇的缘故,范博强一直没能打上主力。所以这次,出于对朋友的特殊情谊,星宇决定放弃自己的位置来给范博强创造机会,当然,星宇这还是为了向范博强表达歉意和谢意。”
靖琳的话似乎已经达到了一鸣惊人的作用,大家马上就沉默了起来。细想起来,大家也都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陆续地点起头来。孔胜群虽然依然是目光严峻,但恐怕已经无话可说了,也许他还想再讲些类似乎“集体利益重于个人感情”之类的大道理,但这时再说恐怕有些不合适了。
“歉意和谢意?”范博强对于靖琳刚刚的话,似乎还不能够完全理解。
“是啊,因为他,你坐了那么久的冷板凳,也因为他,你跟他一起离开了校队,”靖琳在替星宇做着解释,“这些,星宇都牢记在心里了。”
对此,林梦菲似乎还有异议:“这都是夏星宇对你说的,那他自己为什么不解释?”
“这还不很明白嘛,”靖琳的脸上马上又显现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对林梦菲的这种问题,她恐怕也只会有这样的反应,“星宇只是想默默地把机会留给范博强,这样……可以很好地保护一个人的自尊心。”
靖琳的话让范博强有些无所适从了,是感激,是受伤,还是自卑,他也很难说清。又一次,他坐到了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两膝中间。
靖琳心里也很清楚,她这些为星宇辩护的话深深地伤到了范博强的自尊,她感到有些不安。她的不安,不仅仅是因为她为自己在无意之中,无奈之下伤到了别人而感到自责,更是由于她坚信星宇如果知道她这样做的话,会感到更深的不安与自责。
然而,林梦菲对于她给出的答案还是不太满意,她站了起来,用一种极为冠冕的口气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只对你说呢,他那么多朋友,而且俊宏还是班委,还是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他为什么不对俊宏说,偏偏要对你说?”
林梦菲的话虽然有一些挑衅的成分,但靖琳并没有生多大气,让她这么一说,靖琳反而感到了一丝欣慰。是啊,身边这么多朋友,而星宇偏偏选择了自己,这大概就是信任吧。
林梦菲身边的宋雅希似乎已经闻到了火药味,于是她也赶忙站了起来拉了拉林梦菲:“梦菲,好啦。”
而靖琳对于林梦菲的回应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她冷笑一下,用冰冷而生硬的口气说道:“这个问题我好像没义务向你解释。”说完,靖琳潇洒地甩了甩自己那垂肩的长发,转身离去了。
林梦菲一直瞪着她的背影,气得涨红了脸。
不过她这一连串的疑问,倒是引发了大家的兴趣,星宇跟靖琳的关系很快就成了大家研究的新课题。
面对这眼前的一切,班主任孔胜群好像有一点无计可施。苏靖琳的解释入情入理,而且已被多数人所接受,他已经不好再说什么了;而且经林梦菲这一搅,大家的注意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以他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而黄俊宏今天则是一直在沉默着,从他的表情上,很难看出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沮丧。他的大脑只是随着大家的表现不停地转着,至于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这谁也不得而知了。
等到星宇捧着玫瑰回到学校的时候,夜色已经渐渐深了。
他是走着回来的,一路上他不仅仅是脚步没有停下来,思绪也没有停下来。今天下午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不能不说是让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迷底渐渐被揭开,新的问题有一点点凸现出来,他有些茫然;而妈妈那边的事情最后又是怎么处理的,他也没有任何消息,他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忐忑。疑惑、矛盾与不安在困扰着他,他的思绪也渐渐混乱了,此时,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玫瑰花一定要带回来,尽管已经在慢慢的凋零了——他不想半途而废,因为这也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他跟欣楠的感情。
然而,星宇的这个扮相回到班里却惹得大家议论纷纷了,还好,这是晚自习的课间。对此,星宇没有意外,因为在一路上他早已招致了无数形形色色的眼神。但让星宇感到奇怪的是,欣楠并没有在班里。
星宇见欣楠的室友正凑在一起,便想上前问个清楚。
走到跟前,星宇才发现,她们四个女生把丁虞罡围在中间,正聊得火热呢。
星宇看了丁虞罡一眼,强忍住心头那厌恶的感觉,用一种伴着焦虑的低沉口气问道:“欣楠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
大家的聊天暂停了,但谁也没有回答,而且大家看星宇的眼神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看到大家这样那样的眼神,星宇决定还是少说点什么了,尤其是看到林梦菲那排斥的眼神,星宇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把头转向宋雅希,或许在这其中星宇也就只觉得宋雅希对他没什么成见:“晚上你回宿舍,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吧,谢谢了。”
可结果却令星宇很是失望,宋雅希没有伸手去接星宇递过来的玫瑰花,依然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星宇,好像星宇说的是外语,他们之间根本就无法交流似的。
“怎么,帮个忙都不行?”星宇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感觉好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奚落。
“不是啊……”宋雅希的话里带了点儿愧意,但在她的脸上表现出来的,更多的还是疑惑。
锺玉倩马上出来问道:“你不是去看欣楠选秀了吗?”
星宇很奇怪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正考虑着该如何解释一下在体操馆没遇到欣楠的原因。
“还不知道去哪儿了呢?”这个时候,刺耳的话又出现了——是林梦菲说的。
“星宇,你没去体操馆呀?”锺玉倩问道。
星宇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他这是想要否定锺玉倩的话,还是否定自己去过体操馆。
“是这样的,欣楠受伤了,挺严重的,现在正在医院呢。”宋雅希连忙道出了刚刚没有伸手接玫瑰花的缘由。
“所以啊,也不是我们不帮你。”锺玉倩也帮她做着解释。
“是啊,还以为你去过了呢。”何旭玲的口气里也夹杂了一些多余的味道。
“什么?”星宇的眼睛突然间就瞪大了。
“我就说嘛,他今天下午绝对没去看欣楠比赛。”林梦菲非常肯定地说道,她感觉自己已经为自己的猜测找到了证据。
马上,女生们的眼神又变了,这次她们有些向林梦菲的方向转变了。
“我……”这个时候,星宇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自己的无辜做着解释了。
“还不知道去哪儿了呢,”林梦菲终于有机会说这些难听的话了,“打着去看欣楠比赛的幌子,有意不参加集体活动!”
星宇无话可说。
“星宇啊,我看你还是再请个假,去医院送吧,那多浪漫啊!”这时,一直没开口的丁虞罡带着诡异的笑容说话了。
捧着这凋零的玫瑰,他慢慢地走开了。这是他第一次受到了同学们的奚落与嘲弄,他感到了极度的气愤与悔恨。但此时,他还在考虑着是否要现在这个时候再赶往医院。
回位的过程中,星宇遭遇到了靖琳的眼神。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有失望,有失落,有怨恨,也有不安,大概对于现在的星宇,靖琳的感觉就是如此。
面对靖琳那复杂的眼神,星宇的心里难受极了。靖琳那复杂的感情,他也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一些,虽然跟靖琳之间的关系是正常的、普通的,但当着靖琳的面,捧着送给欣楠的玫瑰,他怎么也觉得十分尴尬。
沉默了良久,星宇才横下心来,他抱着他那束已凋零殆尽的玫瑰,快步走出了教室。
“星宇!”靖琳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地喊道。
靖琳的话就好像是在部队里军官喊出的命令一样,星宇听到后,马上就停住了脚步。
“星宇,你要去哪儿?”靖琳走到星宇身边,关心地问道。
“欣楠受伤了,我要去医院看她。”星宇的语调有些低沉。
“星宇,你想清楚,现在是晚自习的时间!”靖琳的口气也变得生硬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为星宇担忧。
“我知道。”星宇背对着靖琳,他的声音很小。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些矛盾了,他不知道这个尴尬的局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靖琳把脸凑近了星宇,低声说道:“这个时候出去,小心有人去打小报告。”
听了这句话,星宇猛然地回过头来。
“仔细想想吧,星宇,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也别再给你妈妈找麻烦了。”靖琳认真地说道。
看着靖琳严肃的表情,星宇有些明白了,但明白之余,他的心情还是有一些复杂,也许他真的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他一声不响地走进了教室,带了些许气愤的样子把那抱了一下午的玫瑰花扔进了垃圾桶里。凋零的玫瑰花瓣散落在桶里,与其中各样的垃圾混杂在一起,发出一种莫可名状的味道。
晚上的日子,星宇更加难挨了。回到宿舍里,室友们竟没有一个人跟他搭话。陆永源和丁虞罡在讨论着今天他们校队跟劲敌省城六中的比赛,看样子校队这次好像是失利了,因为陆永源一直在埋怨丁虞罡为什么不传球,而丁虞罡则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教练身上,说着一切都是教练的安排;范博强很早就躺在了床上,原本应该是在冥思着什么,可一见到星宇进来,马上就改成闭目养神了,今天虽然他明白了星宇的不辞而别是在帮他,可在他的心里,他好像并不需要这种无谓的施舍;而丛知涌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呆在寝室角落的桌子上看着书,还是那一贯的旁若无人的样子;就连老大哥黄俊宏似乎也不想去搭理星宇,看样子,他似乎还在为星宇的悄然离去生着气。
星宇很清楚,自己明明已经答应俊宏要参加校足球联赛的,而现在的缺阵在俊宏看来那势必就是不可原谅的。尽管他不理解自己,但自己能理解他。星宇这样想着,主动地走到黄俊宏面前,再次向他道歉:“俊宏,不好意思,我……”
而黄俊宏也显得比较大度,虽然他还是有些生气:“算了,星宇。”
“俊宏,那……结果怎么样?”对于比赛的结果,星宇还是非常关心的。
“输了,一比三。”黄俊宏原本就沉重的脸上又起了皱纹。
“什么?”星宇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三个都不在,”黄俊宏低调地说着,“永源和虞罡去参加校队的比赛了。”
星宇扭头看了看陆永源和丁虞罡,又用一种带有疑问的口气对黄俊宏说道:“可还有博强呢。”
谁知,星宇话音刚落,黄俊宏还没来得及回答,范博强却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瞪着眼睛对着星宇说道:“我当然不如你啦,有我在有什么用!”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跑出了门。
“这……”星宇还没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也不曾想到他对靖琳说的话会被靖琳当作理由反过来再为他辩护。
“苏靖琳都告诉我们了。”黄俊宏很平静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对范博强刚刚的表现并不怎么吃惊。
“她说什么了?”星宇忙问道。
“她说你离开的原因是因为要给博强让出位置来,给他上场的机会,因为你们的位置是重叠的。”说到这句话,黄俊宏的脸上才露出了对星宇理解的表情。
“她怎么能说这个?”而星宇此时的表情却变得难看了,现在他明白了范博强刚刚那强烈反应的原因所在了。告诉他这一切,必然是伤到他的自尊,这也就是星宇一直藏着自己这苦衷的原因。
“我知道,你是怕伤博强的自尊,所以才没对我们说的,”这时,黄俊宏又表现出来了对靖琳的理解,“苏靖琳也是被逼无奈才说的,当时,老孔对你……”
“什么无奈?”这下,星宇倒是生起气来了。他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了,这次对范博强造成的伤害着实不小。
“她也是为你好。”黄俊宏又在替靖琳辩解着。
星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带了点儿不安的表情问道:“俊宏,可是……你好像还在生我得气。”
“废话,我当然生你的气了,”一说起这个,黄俊宏恨不得把心头的怒火全都吐出来,“第一,我知道你是好意,是怕伤害博强的自尊才没有跟我们大家说的,可是有什么事儿,你总该对我说吧,你竟然连我都不相信;再一个问题,没有人需要你的这种帮助,博强知道了,他就第一个不高兴,你以为你很英雄啊,你这样做,不仅影响到了博强,更影响到了咱们班级,你知道吗,咱们现在是一平一负,才积一分,倒数第二,你知道吗?”
除了连连点头,星宇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这次,黄俊宏并没有再过多地说些什么,但他还是希望星宇能参加下次的比赛,于是便开始借题发挥:“你明白了,明白了下场比赛就不许再缺席,一定要参加,而且一定要拿下比赛,知道吗?”
略微思考了一下,星宇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好的。”
“就是啊,这才像话。”黄俊宏终于露出了笑容。
丁虞罡和陆永源则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但他们的反应却是截然相反的:丁虞罡的表情严肃,至此他打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而陆永源好像是为星宇的行为所感动了,他连忙跑上前来,拍着星宇的肩膀,嘴里还不住地说道“仗义,真仗义啊。”
事情原本都说完了,星宇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了,于是便要拿起脸盆去洗刷。可这是,黄俊宏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拿过星宇的脸盆,又放回到架子上,之后便拉着星宇出了门。
“俊宏,怎么?”见黄俊宏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星宇的心里又在打鼓了。
“星宇,我问你,你跟苏靖琳是什么关系?”黄俊宏一脸严肃地问道。
“普通朋友啊。”星宇没想到,黄俊宏也关心这个问题。
“普通朋友?”黄俊宏的表情给星宇传达的信息是他对星宇的话半点儿都不相信,“你蒙谁呢,你不想跟我说实话,普通朋友你会把心里的话告诉她,普通朋友你会把瞒着我的事儿对她讲得清清楚楚?”
“不是啊,”星宇突然又有了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我……我们俩……就是在一起说说话。”
“星宇,看来有些传闻是真的,最近有好多人都发现你俩的关系很暧昧。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
“什么暧昧?”星宇真的是生气了,“我们就是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你紧张什么,还说呢。”对他,黄俊宏还是不信任。
“我……”星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干脆,他转身要回宿舍。
黄俊宏却拦在了他面前,用他那一贯认真的口气说道:“星宇,你说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很清楚,人一出名,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但是,做人要从一而终,要对感情负责任,要讲良心,要……”
突然听了这么多不合时宜的陈词滥调,星宇顿时觉得有些烦躁了,他不耐烦地拨开黄俊宏的手:“你这都是说的哪儿跟哪儿啊?”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我说的都是很实在的话,做人,尤其是做男人,要顶天立地……”黄俊宏依然是在不厌其烦地对星宇进行着“说服教育”。
星宇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他摇了摇头,还是准备要往回走。
“星宇!”突然,黄俊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我说的话不好听,你不愿意听,可是,你好好想想,你这样对得起欣楠吗,人是要讲良心的,大家都知道你这人,品质不错,可是出名之后,怎么也不能变成这样啊!”
星宇是真的生气了,他使劲拨开了黄俊宏,不高兴的说道:“我说俊宏,我跟靖琳是很清白的朋友关系,你别瞎猜,也别瞎操心了!”
“你……”黄俊宏摇了摇头,使劲叹了口气。
妈妈的事情似乎已经风平浪静了,第二天,星宇就收到了他“亲生父亲“发来的短信。这个时候,他又不清楚该如何来定位他这所谓的“父亲”了。看过母亲的日记之后,星宇曾经想过,自己是永远不会原谅抛弃他们母子的父亲的,但就在昨天,星宇又暗自考虑,如果父亲能帮妈妈度过这次难关,那么自己绝对会从内心深处原谅父亲,况且,就在不久前父亲还帮自己化解了一次“危机”。当然,现在父亲又帮了妈妈,自己是不是会按自己所想的,就此原谅曾抛弃过他的父亲呢,星宇自己也不清楚。在考虑这个问题之余,星宇的心里又多了一点的安慰,那就是父亲至少还是很在乎他的,从这近来的两件事看,大概就是这样的。可既然这样,父亲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他们母子呢,莫非他有难以诉说的苦衷——星宇还是想把父亲往好里去想。
妈妈的危机过去了,但星宇心里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这是一次医疗事故,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而且妈妈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手术时她的状态很差,“无精打采”、“心不在焉”——这都是李阿姨用来形容妈妈的词。病人死了,或许这本不是他的命运。但阴差阳错,由于妈妈的一些原因,死亡过早地便成了他的归宿。不知是通过什么途径,父亲摆平了这件事,让妈妈从中摆脱了出来。可是,一个人的死亡,谁又该来为它负责呢?是该由妈妈负责,还是该由自己负责呢——因为影响妈妈状态的正是自己啊。星宇心里的不安愈发凝重了起来。妈妈没事儿了,但在星宇的心中,忍受的恐怕是长久的良心的谴责。为了寻求心理上的摆脱,星宇甚至这样想:若是真的存在因果报应的话,那就情愿一切报应都降临在自己身上,即便是某日横尸街头,自己也不会去怨谁……
星宇的天空里有些混乱了。不知是雨,还是尘埃在没有规则地飘着,漫无目的地在空中划着匪夷所思的轨迹;而后伴着暴风的肆虐,那些空气中的悬浮物同雨水混杂在了一起,成了灰蒙蒙的一片。而这个世界里的气味却着实让人有些难以忍受,雨水本身冷涩的味道、雨水浸在木头里发霉的味道、混杂着草木清香的泥土气息……它们混合在一起,让人难以形容。不时地,还有阵阵垃圾被雨水沤烂了之后发出的恶臭掺杂其中,让雨天里本就阴郁的心情更添了几分肮脏……
繁、乱,无序、无章……星宇的脑海里充斥着类似的词语,让本就难以形容的态势更加难以形容了。
脑子里虽然有点乱,可有一件事,星宇始终没忘,那就是他要找时间去医院看望欣楠。
于是,到了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星宇便悄悄地离开了。这段时间既然是学校规定的由学生自由安排的活动时间,学生们就可以随意支配,去图书馆百~万\小!说,去阅览室看报,在校园里散散步,或者去操场上活动活动……这都是可以的。这段时间学生不必固定地呆在某一个地方,因此也没有人会查考勤,所以星宇选择了这个时间。
虽然星宇悄然离去,为的就是不让靖琳知道,但是这自然也逃脱不了靖琳的眼睛。靖琳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林荫路边的长椅上,望着星宇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有点黯然神伤。此刻,她又在考虑那一个已经渐渐开始困扰她的问题了——在星宇心里究竟是如何来界定她的。
没用多少时间,星宇就来到了医院,并且顺利地找到了欣楠的病房,这自然要感谢黄俊宏了,因为这都是他从欣楠的室友那里打听来的。
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的缝隙,星宇刚好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欣楠。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沉重的表情当中还透出了些许的沮丧与懊恼,星宇看得出来,这次的意外受伤显然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转个角度,星宇可以从门缝里看到坐在欣楠身边的人。那是一个满脸横肉、体态矮胖的人,不用说,星宇也知道那个令人作呕的胖子是金炫辉。除此之外,星宇还听到了另外的一个声音,那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语速有些缓慢,语调略显轻慢,而且还打着浓重的官腔——星宇料想,这大概就是欣楠的妈妈了。
星宇看了看手中刚刚在路上买的这一捧玫瑰,又听了听这个声音,他不禁有些胆怯了。不过最终,星宇还是带了点这样的感觉,推开了门。
见星宇来了,欣楠沉重的表情稍稍变得缓和了一些。金炫辉的脸上则马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就像见到了仇人一样。而欣楠母亲的眼神却好像是在面对着一个突然的闯入者,有点莫名其妙的样子。
“欣楠,”星宇先冲欣楠点了点头,之后便把目光转向了欣楠的母亲。欣楠的母亲大约四十几岁的样子,板板正正地穿了一身灰色的职业套装,戴着一副金丝外框的眼镜,带着皱纹的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粉底,过耳的鬈发也像是刚刚烫过的,上面还残留着多种洗发品混杂在一起的那种气味。
“阿姨,您好,听说欣楠受伤了,我来看看她。”说完,星宇不自觉地把玫瑰花递了上去。
欣楠妈妈的做法好像很不给星宇面子,她接过星宇的玫瑰花,随手就放到了床头柜上,之后,她便用一种趾高气昂的口气问道:“你是谁?”
“哦,我……我是欣楠的同学,我叫夏星宇。”星宇喃喃地答道,显然,他已经有些紧张了。
“哦,你就是夏星宇啊。”欣楠的妈妈点了点头,便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星宇了。
“是啊。”星宇显得有些不自在了,来了这么久还没来得及跟欣楠说上句话,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欣楠。
欣楠的目光却一直是落在星宇身上的,对星宇的到来,她显然是感到了一些安慰。
星宇冲欣楠微笑了一下,刚要开口问侯一下,不料却被欣楠的妈妈抢在了前面:“夏星宇,听说你球踢得不错。”
一听这话,金炫辉的脸上马上露出了一种不屑的表情。
但欣楠妈妈看星宇的眼神变得亲近了许多,星宇心想,这恐怕只能归因于自己的形象看起来要比金炫辉好得多吧。
“咳,一般吧。”星宇平静地回答着,这些日子以来,星宇对别人评价的反应已经变得非常淡漠了。
“哎呦,可不是一般啊,你可是球星啊,校队里应该少不了你啊,对了,现在你还当队长吗,还是换别人了?”金炫辉阴阳怪气地说道。
星宇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不管怎么样,当着欣楠的妈妈一定要压住自己的火气。
然而,金炫辉好像有点儿得寸进尺:“你可是校队里的中流砥柱啊,你看,不让你当队长了,那……应该换谁啊,我觉得换谁都不如你。”
“我已经不在校队了。”星宇皱起了眉头,跟这种人对话,他真感觉到恶心。
金炫辉兴高采烈地自导自演着自己的戏:“哦,对了,你看我怎么给忘了,不好意思了,你……你现在不在校队了,是吧,也就仅仅是你们班队的成员,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校队的,你是不是觉得不屑于……”
“我被校队开除了,好了吧!”星宇有些忍不住了。
金炫辉总算是住口了,大概他已经达到了目的。而欣楠的妈妈看星宇的眼神却严肃了起来。
“对不起啊,”星宇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失态了,“本来球踢得就不好。”
欣楠的妈妈稍稍动了下嘴角,也不知道这算是对星宇的赞同,还是对金炫辉的赞同。
现在大家都沉默了,星宇终于有了机会,他连忙问道:“欣楠,你怎么样了?”
欣楠只是呆呆地看着星宇,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
看着欣楠那苍白的脸色,星宇愈发地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刚一进门,星宇就看到了欣楠的右腿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并且被吊了起来,从那一刻起,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能感觉得到,欣楠这次受的伤一定是非常严重的。果然,星宇从床尾的病员登记卡上看到,欣楠这是十字韧带撕裂——这造成的结果恐怕不仅仅是让欣楠提前结束了这次的选秀里程,而且这对她来说恐怕意味着要永远告别她深爱的体操事业了。这时,星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他在门缝里看到欣楠的表情会是那样的。
星宇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才好了,他觉得要劝慰欣楠的话,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然而,欣楠妈妈对欣楠的伤倒是显得很轻松:“我觉得这也是件好事,女孩子嘛,本来就不适合搞体育,这下子,倒是能更好地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上来了。”
“是啊是啊,欣楠,阿姨说得没错啊,对我们学生来说,还是要学习啊。”作为金炫辉,那一定是抓住一切时机来进行附和。
“就是嘛,欣楠,你应该想清楚,将来自己究竟要干什么,我敢肯定,你将来是绝对不可能靠体育吃饭的,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