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汤姆·索亚历险记

汤姆·索亚历险记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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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致盎然地听他讲述着这个传奇般的经历,一点都没注意到时间,都被这个恐怖而又魅力十足的历险吸引住了。

    说到后来,汤姆心中积压的情感一下子迸发出来,他说:

    “……医生一挥那木牌,莫夫·波特就应声倒在地上,印第安·乔拿着刀,跳过来,狠狠就是一下……”

    “哗啦!”那个混帐闪电一般,朝窗口窜去,冲开所有阻挡他的人,跑了!

    第二十四章 白天神气十足,夜里提心吊担

    汤姆又一次成为众人瞩目的英雄——长辈们宠爱他,同伴们羡慕他。他的名字见了报,获得了永生,镇上的报纸大肆宣扬了他的事迹。有些人相信,只要他不被绞死,将来总有一天会当总统。

    那些喜怒无常、没有脑子的人们,又像往常一样,把莫夫·波特当作老伙计,对他非常亲密友好,那股热情劲儿就和当初他们起劲地凌辱他一样。但这种行为毕竟还是人类的美德,因此,我们还是不要去吹毛求疵吧。

    汤姆白天过得神气十足,得意洋洋,可晚上全是在恐怖之中度过的。印第安·乔老是出现在他的梦里,而且目露凶光。天黑以后,无论多么大的诱惑也无法吸引这个孩子再走出家门。可怜的哈克也处于同样的不幸与恐怖之中。汤姆在开庭审理这个案子的头一天,已经把全部事实经过告诉了律师。虽然印第安·乔的逃跑使他免于出庭作证,但是,他还是极度害怕,害怕自己与这个案子有牵连的事会泄露出去。可怜的小家伙已经让律师向他保证,要替他保守秘密,可那又有什么用?汤姆的嘴原本已被可怕而庄严的誓词封住了,后来由于受到良心的折磨,他便在夜晚去律师家,把那可怕的经历抖露了出来。既然这样,哈克对人类的信任就几乎荡然无存了。

    在白天,莫夫·波特的感谢使汤姆很高兴自己能说出事实真相;可是,一到晚上,他就懊悔自己未能封住舌头,守口如瓶。

    有一段时间,汤姆惟恐印第安·乔永远逍遥法外;另一半时间,他又害怕他被捕。他深深感到,除非等这个人死了,让他亲眼看见他那具尸体,否则,他将永无宁日。

    法院悬出赏,整个地区都搜遍了,可就是没揪住印第安·乔。从圣路易斯那些神通广大、令人敬畏的非凡人物中,派来了一名侦探。他四处调查,摇头晃脑,看起来颇为不凡,还像他的同行们一样,取得了惊人的进展。那就是说,他“找到了线索”。但是,你总不能把“线索”当作杀人犯拉来绞死。

    所以在这位侦探完成任务回去之后,汤姆觉得和从前一样,没有安全感。

    漫长的日子一天、一天地熬过来,每过一天,这种恐惧的心理负担就相应地稍稍减轻一点。

    第二十五章 掘地寻宝,空手而归

    生得健全的男孩长到一定的时候就会萌生强烈的欲望:到它处去掘地寻宝。一天,汤姆也突生此念。他外出去找乔·哈帕,但没有找到。接着,他又去找本·罗杰斯,可是他去钓鱼去了。不久,他碰到了赤手大盗哈克·费恩。这倒也不错。汤姆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推心置腹地和他摊了牌。哈克欣然表示同意。凡是好玩的,又无须花本钱的冒险活动,哈克总是乐而不疲的。他有足够的时间,而时间又不是金钱,他正愁着没处花呢。

    “我们上哪儿挖去?”哈克问。

    “噢,好多地方都行哪。”

    “怎么,难道到处都藏金匿银吗?”

    “不,当然不是。财宝埋在一些相当特殊的地方,哈克——埋在岛上,有的装在朽木箱子里,埋在一棵枯死的大树底下,就是半夜时分树影照到的地方;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埋在神鬼出没的房子下面。”

    “是谁埋的呢?”

    “嘿,你想还会有谁?当然是强盗们喽——难道是主日学校的校长不成?”

    “我不知道。换了我,我才不把它给埋起来,我会拿出去花掉,痛痛快快地潇洒一回。”

    “我也会的。但是,强盗们不这样干。他们总把钱埋起来,就撒手不问了。”

    “埋过以后他们就不再来找它吗?”

    “不,他们是想再找的。可是,他们要不是忘记当初留下的标志,就是死了。总之,财宝埋在那里,时间长了,都上了锈。渐渐地等到后来,就有人发现一张变了色的旧纸条,上面写着如何去找那些记号——这种纸条要花一个星期才能读通,因为上面用的差不多尽是些密码和象形文字。”

    “象形——象形什么?”

    “象形文字——图画之类的玩艺儿,你知道那玩艺儿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意思。”

    “你得到那样的纸条了吗,汤姆?”

    “还没有。”

    “那么,你打算怎么去找那些记号呢?”

    “我不需要什么记号。他们老爱把财宝埋在闹鬼的屋子里或是一个岛上,再不就埋在枯死的树下面,那树上有一独枝伸出来。哼,我们已经在杰克逊岛上找过一阵子了,以后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再去找找。在鬼屋河岸上,有间闹鬼的老宅,那儿还有许许多多的枯树——多得很呢。”

    “下面全埋着财宝吗?”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多!”

    “那么,你怎么知道该在哪一棵下面挖呢?”

    “所有的树下面都要挖一挖。”

    “哎,汤姆,这样干,可得挖上一整个夏天呀。”

    “哦,那又怎么样?想想看你挖到一个铜罐子,里面装了一百块大洋,都上了锈,变了颜色;或者挖到了一只箱子,里面尽是些钻石。你该作何感想?”

    哈克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可真太棒了。对我来说,简直棒极了。你只要把那一百块大洋给我就得了,钻石我就不要了。”

    “好吧。不过,钻石我可不会随便扔掉。有的钻石一颗就值二十美元——有的也不那么值钱,不过也要值六角到一块。”

    “哎呀!是真的吗?”

    “那当然啦——人人都这么说。你难道未见过钻石,哈克?”

    “记忆中好像没见过。”

    “嗨,国王的钻石可多着呢。”

    “唉,汤姆,我一个国王也不认识呀。”

    “这我知道。不过,你要是到欧洲去,你就能看到一大群国王,到处乱窜乱跳。”

    “他们乱窜乱跳?”

    “什么乱窜乱跳——你这糊涂蛋!不是!”

    “哦,那你刚才说他们什么来着?”

    “真是瞎胡闹,我的意思是说你会看见他们的——当然不是乱窜乱跳——他们乱窜乱跳干什么?——不过,我是说你会看见他们——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到处都有国王。比方说那个驼背的理查老国王。”

    “理查?他姓什么?”

    “他没有什么姓。国王只有名,没有姓。”

    “没有姓?”

    “确实没有。”

    “唉,要是他们喜欢,汤姆,那也好;不过,我不想当国王,只有名,没有姓,像个黑鬼似的。得了,我问你——你打算从哪儿动手呢?”

    “嗯,我也不知道。我们先去鬼屋河岸对面的小山上,从那棵枯树那儿开始挖,你说好不好?”

    “我同意。”

    于是,他们就找到一把不大好使的镐和一把铁锹,踏上了三英里的路程。等到达目的地,俩人已经热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于是往就近的榆树下面一躺,歇歇脚,抽袋烟。

    “我喜欢干这活儿。”汤姆说。

    “我也是。”

    “喂,我说哈克,要是现在就找到了财宝,你打算怎么花你的那份呢?”

    “嗨,我就天天吃馅饼,喝汽水,有多少场马戏,我就看多少场,场场不落。我敢说我会快活得像活神仙。”

    “嗯,不过你不打算攒点钱吗?”

    “攒钱?干什么用?”

    “嘿,细水长流嘛。”

    “哦,那没用的。我爸迟早会回到镇上,要是我不抓紧把钱花光,他一准会手伸得老长,抢我的钱。告诉你吧,他会很快把钱花得一个子儿不剩。你打算怎么花你的钱呢,汤姆?”

    “我打算买一面新鼓,一把货真价实的宝剑,一条红领带和一只小斗犬,还要娶个老婆。”

    “娶老婆!”

    “是这么回事。”

    “汤姆,你——喂,你脑子不正常吧。”

    “等着瞧吧,你会明白的。”

    “唉,要娶老婆,你可真傻冒透了。看看我爸跟我妈。穷争恶吵!唉,他们见面就打。

    自我记事他们一直打个没完。“

    “这是两码子的事。我要娶的这个女孩子可不会跟我干仗。”

    “汤姆,我以为她们都是一样。她们都会跟你胡搅蛮缠。你最好事先多想想。我劝你三思而后行。这个妞叫什么?”

    “她不是什么妞——是个女孩子。”

    “反正都一样,我想;有人喊妞,有人喊女孩——都是一码子事,一样。噢,对了,她到底叫什么来着,汤姆?”

    “等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不行。”

    “那好吧——以后告诉就以后告诉吧,只是你成了家就孤独了我喽。”

    “那怎么会呢,你可以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咱们还是别谈这些,动手挖吧。”

    他们干了半个小时,大汗淋漓而未果。他们又拼命地干了半个钟头,还是一无所获。哈克说:

    “他们总是埋得这样深吗?”

    “有时候是的——不过不总是这样。一般是不会这样的。

    我想我们是不是没找准地方。“

    于是,他们又换了个新地方,开始挖起来。他们干得不快,但仍有所进步。他们坚持不懈,默默地干了一段时间。末了,哈克倚着铁锹,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说道:

    “挖完这个,你打算再到哪里去挖呢?”

    “我想咱们也许可以到那儿去挖,卡第夫山上寡妇家后面的那棵老树下面挖。”

    “那地方不错。不过,那寡妇会不会把咱们挖到的财宝据为己有呢,汤姆?那可是在她家的地上呀。”

    “据为己有!说得倒轻松,叫她试试看。谁找到的宝藏,就该归谁,这与谁家的地没任何关系。”

    这种说法令人满意。他们继续挖着。后来,哈克说:

    “妈的,咱们准是又挖错了地方。你看呢?”

    “这就怪了,哈克。我真搞不懂。有时候,巫婆会暗中捣鬼。我猜问题出在这儿。”

    “胡说!巫婆白天是没有法力的。”

    “对,这话不假。我没想到这一点。啊,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咱俩真是他妈的大傻瓜两个!你得搞清楚夜半时分,那个伸出的树杈影子落在什么地方,然后就在那里开挖才行呀!”

    “可不是吗。真是的,我俩傻乎乎地白挖了一场。这事真该死,咱们得半夜三更跑到这儿来。路程可不近。你能溜出来吗?”

    “我想我会出来。咱们今晚非来不可,因为要是给旁人看见这些坑坑洼洼,他们立刻就会知道这儿有什么,号上这块地方。”

    “那么,我今晚就到你家附近学猫叫。”

    “好吧。咱们把工具藏到矮树丛里。”

    当夜,两个孩子果然如约而来。他们坐在树荫底下等着。这是个偏僻的地方,又值夜半,迷信的说法把这地方搞得阴森森的。沙沙作响的树叶像是鬼怪们在窃窃私语,暗影里不知有多少魂灵埋伏着,远处不时传来沉沉的狗吠,一只猫头鹰阴森地厉叫着。两个孩子给这种阴沉恐怖的气氛吓住了,他们很少讲话。后来,估模时间该到12点钟了,他们就在树影垂落的地方作了记号,开始挖起来。他们的希望开始涨潮,兴致越来越高,干劲越来越大,坑越挖越深。每次他们听到镐碰到什么东西的声响,心都激动得怦怦狂跳,可每次又都免不了失望。原来那不过是碰到了一块石头或是一块木头。汤姆终于开口道:

    “这样干还是不行,哈克,咱们又搞错了。”

    “哎,怎么会呢。咱们在树影落下的地方作的记号,一点没错。”

    “我知道,不过还有一点。”

    “是什么?”

    “唉,咱们只是在估摸时间。也可能太早了或太迟了。”

    哈克把铁锹往地上一扔。

    “对,”他说,“问题就出在这儿。咱们别挖这个坑了。咱们根本搞不准时间,而且这事太可怕了,半夜三更的,在这么个鬼蜮横流的地方。我老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我。我简直不敢回头;前面说不定也有什么怪物在等着害咱们呢。自打来到这地方,我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唉,我也差不多有同感,哈克。他们在树下埋财宝的时候,通常还埋上一个死人来作看守。”

    “天啊!”

    “是真的。我常听人家这么说。”

    “汤姆,我不喜欢在有死人的地方闲荡。否则一定会遇上麻烦的,肯定会的。”

    “我也不想打扰他们。说不定这儿会有个死人伸出脑袋,开口说话呢!”

    “别说了,汤姆!真恐怖。”

    “嘿,可不是。哈克,我也觉得不对劲儿。”

    “喂,汤姆,咱们还是别在这儿挖了,再到别处碰碰运气。”

    “好吧,就这么办。”

    “再到哪儿去挖呢?”

    汤姆思忖了一会,然后说:

    “到那间闹鬼的屋子里去挖。对,就这么办!”

    “妈的,我也不喜欢闹鬼的屋子,汤姆。唉,那里比死人还可怕。也许死人会说话,可是他们不会趁你不注意,披着寿衣悄悄溜过来,猛地从你背后探出身来,龇牙咧嘴;但他们就爱这么干。我可吃不住这份惊吓,汤姆——没人吃得住。”

    “是呀。不过,哈克,鬼怪只是在夜间才出来。咱们白天到那儿去挖,他们不会碍事的。”

    “对,这话不错。可是你知道,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没人去那间鬼屋。”

    “噢,这大概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到一个出过人命案的地方去——可是,除了夜里,那所房子周围倒没谁看见过什么——夜里,只有些蓝光在窗户那儿飘来荡去——不是总有鬼。”

    “哦,汤姆,你看到蓝光飘忽的地方,那后面一准跟着一个鬼。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你知道,除了鬼怪,没有什么人点蓝色的火光。”

    “是呀,这话没错。不过,既然他们白天不会出来,咱们还怕什么呢?”

    “唉,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就去探探那间鬼屋——不过,我想我们只是在碰运气。”

    这时候,他们已经动身往山下走。在他们下面的山谷中间,那间“鬼屋”,孤零零地立在月光底下,围墙早就没有了,

    遍地杂草丛生,台阶半掩,烟囱倾坍,窗框空空荡荡,屋顶一个犄角也塌掉了。两个孩子瞪大眼睛看了一会,想见一见窗户边有蓝幽幽的火光飘过;在这种特定的氛围里他们压低了嗓音说着话,一边尽量靠右边走,远远躲开那间鬼屋,穿过卡第夫山后的树林,一路走回家去。

    第二十六章 真正的强盗找到了一箱金子

    第二天大约在中午,这两个孩子到那棵枯树前来拿工具。汤姆急不可耐地要到那个闹鬼的屋子去;显然哈克也想去,可却突然说:“喂,我说汤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汤姆脑子转了转,合计着日子,接着迅速地抬起眼睛,一副惊讶的表情。

    “我的妈呀!哈克,我还没想到这一点呢!”

    “哦,我也是的,不过,我刚才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五。”(星期五是基督耶稣受难的日子,所以基督徒们认为它是个不吉利的日子。)

    “真该死,哈克,得仔细点才行。我们在这个日子干这种事情,可能是自找麻烦。”

    “你说可能。最好还是说一定!要是换成别的日子,说不定会有救,可是今天不成。”

    “这连傻瓜都知道。不过,哈克,我想除你之外,还有别人明白这个理。”

    “哼!我说过就我一人明白了吗?光星期五还不够。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梦——梦见耗子了。”

    “真是瞎胡闹!一准要倒霉了。它们打架了吗?”

    “没有。”

    “嗯,这还行。哈克,梦见耗子但没梦见它们打架,这说明要有麻烦事了。我们要特别、特别地小心,设法避开它就没事了,今天算了,去玩吧。哈克,你知道罗宾汉吗?”

    “不知道。他是谁?”

    “嘿,这你都不知道。他可是英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也是最好的一个。他是个强盗。”

    “嗳哟,真了不起,我要也是就好了。他抢谁呢?”

    “他劫富济贫,抢的都是郡长、主教、国王之类的富人。他不但不马蚤扰穷人,而且还跟他们平分抢来的东西。”

    “嗯,他一定是个好汉。”

    “那还用说,哈克。欧,他真了不起。我从来没见过这样高尚的人。我敢说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我敢这么说。他一只手背在后面都能把任何人打倒。他要是拿起那把紫杉木弓,一英里半开外就能射中一角钱的分币,百发百中。”

    “紫杉木弓是什么?”

    “搞不清,就是一种弓吧。他如果没有打到十环的水平,那坐下来就哭——还要咒骂。

    得了,我们来演罗宾汉吧,它好玩极了。我来教你。“

    “好的。”

    他俩玩了一下午的罗宾汉游戏,边玩边忍不住不时地朝那座闹鬼的房子看上一两眼,三言两语地议论着第二天到那里去会发生的情况。太阳西沉时,他俩顺着长长的树影往家走去,不久就消失在卡第夫山的树林中。

    星期六中午刚过不久,两个孩子又来到那棵死树旁。他俩先在树荫下抽了一会烟,聊了几句,然后又在剩下的一个洞里继续挖了几锹。当然这样做并非出于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因为汤姆说过有许多回挖宝的人离宝只有六寸,结果还是让别的人一锹就给挖走了。不过,这一次他俩没那么幸运,于是他们就扛起工具走了,他们很看重财宝,而且就挖宝而言,他们已尽了最大的努力。

    片刻之后,他俩熟悉了这个地方,不再像刚进来时那样害怕了。于是,他们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既惊奇又十分佩服自己的胆量。接着,他们想上楼看看,这似乎是有点背水一战的意味,他俩得相互壮胆,于是他们把手中的家伙扔到墙角就上了楼。楼上的情景与楼下的一样破落。他们很快发现墙角处有个壁橱,好像里面有点看头,可结果是一无所有。这时的他们胆子大多了,勇气十足。正当他俩准备下楼动手时——

    “嘘!”汤姆说。

    “怎么回事?”哈克脸色吓得发白,悄悄地问道。

    “嘘!……那边……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哦,天啊!我们快逃吧!”

    “安静!别动!他们正朝门这边走来。”

    两个孩子趴在楼板上,眼睛盯着木节孔,在等着,恐惧得要命。

    “他们停下了。……不——又过来了……来了。哈克,别再出声,天哪,我要是不在这里就好了!”

    进来了两个男人,两个孩子都低低自语道:“一个是那个又聋又哑的西班牙老头,近来在镇上露过一两次面,另一个是陌生人。”

    “另一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表情令人难受;西班牙老头披一条墨西哥花围巾,脸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络腮胡,头戴宽边帽,长长的白发垂下,鼻子上架一副绿眼镜。进屋后,“另一个人”低声说着什么,两人面对门,背朝墙,坐在地板上,“另一个人”继续说着,神情也不太紧张了,

    话也越来越清楚:“不行,”他说,“我反复琢磨,我还是不想干,这事太危险。”

    “危险!”那又聋又哑的西班牙人咕哝着说,“没出息!”两个孩子见此大吃一惊。

    这个声音吓得两个孩子喘不过气来,直发抖,是印第安·乔的声音!沉默了一会,乔说:“我们在上面干的事够危险,

    可并没有出差错。“

    “那可不一样,那是在河上面,离得又很远,附近没有人家,我们试了没干成,这不会有人知道。”

    “再说,哪里还有比大白天来这儿更危险的事呢?——谁看见都会起疑心。”

    “这我知道。可是干了那傻事后,没有比这更方便的地方了。我也要离开这烂房子。昨天就想走,可是那两个可恶的小子在山上玩,他们看这里一清二楚,想溜是不可能的。”

    “那两个可恶的小子”一听就明白了,因此抖个不停;想到他们等到周六再行动,觉得真是幸运,心里想,就是已等了一年,也心甘情愿。

    那两个男人拿出些食品作午饭,印第安·乔仔细沉思了许久,最后说:“喂,小伙子,你回到你该去的河上面那边去,

    等我的消息。我要进一趟城,去探探风声。等我觉得平安无事时,我们再去干那件危险的事情。完事就一起到得克萨斯州去!“

    这倒令人满意,两人随即打了个呵欠,印第安·乔说:

    “我困得要命!该轮到你望风了。”

    他蜷着身子躺在草上,不一会儿就打起鼾来,同伴推了他一两次,他就不打鼾了。不久望风的也打起瞌睡,头越来越低,俩人呼呼打起鼾来。

    两个孩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真是谢天谢地。汤姆低声说:

    “机会来了——快点!”

    哈克说:“不行,要是他们醒来,我非死不可。”

    汤姆催他走——哈克老是不敢动。结果汤姆慢慢站起身,轻轻地一人往外走。可他一迈步,那摇摇晃晃的破楼板就吱吱作响,吓得他立即趴下,像死了一样,他不敢再动一下,两个孩子躺在那里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似有度日如年之感,最后他俩觉得日子终于熬到了头,看到日落西山,心中充满感激之情。

    这时有一人鼾声停了。印第安·乔坐起来,朝四周张望。同伴头垂到膝上,他冷冷地笑笑,用脚把他踹醒,然后对他说:

    “喂,你就是这样望风的,幸亏没发生什么意外。”

    “天哪,我睡过去了吗?”

    “伙计,差不多,差不多,该开路了,剩下的那点油水怎么办?”

    “像以前那样,把它留下,等往南方去的时候再捎上它。背着六百五十块银元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不,得像以前一样,最好晚上来。”

    “对,不过,干那事可能要等很长时间,弄不好会出差错,这地方并不绝对保险,我们干脆把它埋起来——埋得深深的。”

    “说得妙,”同伴说道。他走到屋对面,膝盖顶地,取下一块后面的炉边石头,掏出一袋叮当响的袋子,自己拿出二三十美元,又给印第安·乔拿了那么多,然后把袋子递给乔,他正跪在角落边,用猎刀在挖东西。

    两个孩子此刻把恐惧和不幸全抛到九霄云外。他们按住内心的喜悦,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运气!想都不敢想的好运气!六百块钱能让五六个孩子变成阔佬!真是找宝碰到好运气,不费吹灰之力,到那里一挖,准没错。他俩不时地同时彼此相互碰一碰,意思非常明了。“噢,现在你该高兴我们呆在这里是对的!”

    乔的刀碰到了东西。

    “喂!”他说。

    “那是什么?”他的同伴问道。

    “快要烂的木板——不,肯定是个箱子,帮帮忙,看看是作什么用的。不要紧,我已经把它给弄了个洞。”

    他伸出手把箱子拽出来——

    “伙计,是钱!”

    两个男人仔细端详满手的钱币,是金币。上面的两个孩子也同他们一样地激动、高兴。

    乔的同伴说:

    “我们得快挖。我刚才看见壁炉那边拐角处的草堆中有把上锈的铁锹。”

    他跑过去拿回两个孩子的工具:十字镐和铁锹,挑剔地看了一番,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两句,然后开始挖了起来。箱子很快被挖了出来,外面包着铁皮,不太大,经过岁月的侵蚀,现在没有以前牢固了。那两个男人对着宝箱,喜滋滋的,不言不语。

    “伙计,箱子有一千块钱。”印第安·乔说道。“以前常听说,有年夏季莫列尔那帮人来过这一带活动,”

    陌生人说。

    “这事我知道。”印第安·乔说,“我看,这倒有点像是那么回事。”

    “现在你不用去干那活啦。”

    混血儿皱起眉头。他说道:

    “你不了解我,至少你不全知道那件事。那不完全是抢劫——那是复仇啊!”他眼里射出凶恶的光。“这事得你帮我,干完活就到得州去,回去看你老婆和孩子们,等我的消息。”

    “好——如果是这样的,那么这箱金币怎么办?——再埋在这里?”

    “对,(楼上高兴得欢天喜地。)不!好家伙!绝对不行!(楼上的情绪一落千丈。)

    我差点忘了,那把铁锹上还有新泥土呢!(两个孩子一听吓得要命。)这里要锹和镐头干什么?是谁拿来的?——人呢?听见有人吗?看见了吗?好家伙,还要把箱子埋起来,让他们回来好发现这里有人动过土?不行,这样不妥,我们把箱子拿到我那里去。“

    “说得对呀,干吗不呢?早该想到这主意,你是说要拿到一号去?”

    “不,是二号,十字架下面的,别的地方不行,没有特别的地方。”

    “好,天快黑了,可以动身了。”

    印第安·乔站起身来,在窗户间来回走动,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随即他说道:

    “谁会把锹和镐头拿到这里呢?你说楼上会不会有人?”

    两个孩子被吓得大气不敢喘。印第安·乔手上拿着刀,站在那里,有点犹豫不决,片刻后他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孩子们想起了壁橱,可现在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脚步声吱吱嘎嘎地响着,上了楼梯,情况万分危急,危难时刻两个孩子坚定了决心——他俩刚准备跑到壁橱里,就听见哗地一声,印第安·乔连人带朽木板一下子掉到地上烂楼梯木头堆里。他边骂边站起来,这时他同伴说:

    “骂有什么用,要是有人在楼上,就让他呆在上面吧,没人在乎,他们要是现在跳下来找岔,没人反对,一刻钟后天就黑了,愿跟就让他们跟踪好了。我愿意。我想,把东西扔在这里的人,一定看见了我们,以为我们是鬼,我敢打赌他们还在逃跑。”

    乔咕哝了一阵,然后觉得同伴说得有道理,乘天黑之前,抓紧时间,收拾收拾东西好离开。随后他俩在渐渐沉下来的暮色中溜出去,带着宝箱往河那边走去。

    汤姆和哈克站起来,虽然很乏,但现在舒服多了,他俩从房子的木条缝中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跟踪他们?他俩不行,从屋上平安下来没有扭伤脖子,再翻过山顺着小路返回城中,已经是不错的事情了。他俩没再多说,只是一个劲地埋怨自己,怪运气不好,才把那倒霉的锹和镐头带到这儿来。要不是这两样工具,印第安·乔决不会起疑心。他会把装金币的箱子藏在这里,然后去报仇,等回来后会伤心地发现东西不翼而飞。怎么想起来把工具带到这儿来呢,真是该死,倒霉透顶!

    他们打定主意,等那个西班牙人进城刺探、伺机报仇时,一定要盯梢他,跟他到“二号”去,管他上天入地都要跟去。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汤姆的脑海里。

    “报仇?哈克,要是他们指的是我俩,那可怎么办?”

    “噢,别讲了。”哈克说着,差点昏过去。

    他俩仔细商量了一番,进城后权当他指的是另外的人,至少是指汤姆,因为只有汤姆在法庭上作过证。

    汤姆一人陷入危险,确实让他感到不安,很有点不安。他想,要是有个同伴,多少要好受些。

    第二十七章 忐忑不安的跟踪

    那天晚上,汤姆一夜都没睡好,白天的历险也被带入梦乡。他梦中抓住了宝箱有四次,可是当睡梦消失,他醒后面对的还是那不幸的严酷现实:宝箱化为乌有,他仍是两手空空。

    一大早,他躺在那儿,回想着伟大的冒险经历,觉得那些事件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有点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或者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于是他突然意识到这次大冒险本身一定是一场梦!这种想法强有力的论点就是他见到的金币数量太多,不敢当真,以前他从没有一下子看过五十块。他和同年孩子们一样,认为什么几万元、成千上万元,只不过是谈谈而已,根本不存在这么大数目的钱。他一刻也没有认为,哪个人真拥有一百美元这样大数目的钱。如果分析一下,他认为埋藏的那部分财宝,只不过是一把真分币和一大堆可观不可及、光亮闪闪的块票而已。

    可是他越想,冒险的事情就越历历在目,他倒觉得这也许不是梦,是真的。他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于是他三口两口吃完早饭后就去找哈克。

    哈克坐在一条平底船的船舷上边,两只脚没精打采地放在水里,看上去忧心忡忡。汤姆决定让哈克先开口谈这个问题。他要是不提这事,那足以证明上次的冒险只是场梦。

    “哈克,你好!”

    “喂,你好。”

    一阵沉默。

    “汤姆,要是把那该死的工具放在枯树那边,我们就拿到钱了,唉,你说糟糕不糟糕!”

    “不是梦,是真的喽!不知怎的,我倒希望它是个梦。骗人是小狗,哈克。”

    “什么不是梦呀?”

    “欧,就是昨天那件事,我刚才还半信半疑那是个梦。”

    “梦!要不是那楼梯倒了,你会做更多的梦!我一夜梦得够多的,那个独眼的西班牙鬼子一直追着我——该死的家伙!”

    “不不,不要咒他死,要找到活人!把钱追出来!”

    “汤姆,我们不会找到他,人发财的机会又不多,而这次发大财的机会又错过了。不管怎么说,要是见到他,我非发抖不可。”

    “对,我也会发抖,不过无论如何得见到他,就是到二号去也要把他挖出来。”

    “二号,对,就是嘛,我也在想这事,可理不出头绪来,你有何高招?”

    “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太难了,想不出来。哈克,那要么是门牌号码?”

    “太对了!……不,汤姆,那不是门牌号,这个巴掌大的小镇,这城里就这么巴掌大一块,根本用不着什么门牌号。”“对,这话不假。让我再想想,这是房间号,是客栈里的,你知道吧。”

    “噢,你说对了!这儿只有两家客栈,会弄明白的。”

    “哈克,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汤姆立刻出去了,他不喜欢在大众场合下和哈克在一块。他去了有半个小时,他发现在那家较好的客栈里,一个年青的律师长期住在二号,现在也没走。可是那家较差的客栈,二号却是个谜。客栈老板那年青的儿子说,二号一直锁着,除了晚上,从来没有人进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略有点好奇,以那房子“闹鬼”为由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还曾注意到前天晚上,二号里有灯光。

    “哈克,这就是我调查的结果。我想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二号。”

    “我想是的,汤姆。你打算怎么办?”

    “让我想想。”

    想了很久之后,汤姆说:

    “听着,二号后门通着客栈和旧轮窑厂之间的小窄巷子。你去把所有能找到的门钥匙全弄到手,我去偷姨妈的,等天一黑我们就去试门。提醒你注意印第安·乔的动静,他说过要溜回城里打探虚实以便伺机报复。你如果看见他,就跟踪他;他要不进二号,那就不是这个地方。”

    “乖乖,一个人跟着他,我不干!”

    “是晚上去,他肯定看不见你——就是看见了,也不会多想的。”

    “好,如果确确实实是晚上去,我想我去,不过说不准,说不准,试试吧。”

    “要是天黑的话,哈克,我准会跟着他。他也许看到复仇无望,不如去把钱先弄到手。”

    “说得对,汤姆,说得对,我去盯着他,一定去,敲定了。”

    “这才是好样的!别动摇呀,哈克,我是不会动摇的。”

    第二十八章 巢岤追踪,汤姆发现新线索

    那天晚上汤姆和哈克作好准备去冒一次险。他俩在客栈周围转悠到9点后才开始行动。

    一个在老远处注视着小巷子,另外一个看客栈的门。巷子里没人来往,进出客栈的人,没有那个西班牙人的影子。晚上好像不太黑。汤姆回家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