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那手机,那女郎竟乘机倚向他,搽着红色指甲油的纤手扶在他手臂上。
欧甜蜜扬起柳眉惊讶地看着,心里很不舒服。
“乱吃豆腐……太随便了。”她咕哝了一句。
黑则云不经意中听到有人在他身后碎碎念,转头一看,是欧甜蜜。
欧甜蜜一时间接触到他的目光,赶紧住嘴,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个笑,走开了。
他扬起眉,他的员工竟颇有微词?这些女人其实是航空公司的会员客户,也是舒华樱的朋友,她常喜欢办party请朋友来家里玩,得知他人在台湾就请他来作客,而他也闲着,就过来聚聚。
他会临时叫她来端盘子,也是事出突然,但她看来有不情愿的嫌疑哦!有机会他得关照一下她,给她来个精神训话才行。
他淡扯着唇一笑,不经心地看着她的纤纤背影,许久才回过头,继续和这群女人谈笑风生。
欧甜蜜继续在客厅里绕了好几轮,反覆地把空杯子收好端进厨房,再换新的饮料端出来。
当她再度从厨房走出来时,有人拿走她托盘上的一杯饮料,她抬眼一看,竟是黑则云。
“欧甜蜜。”他叫她的名字。
“是。”她挤出笑脸来回答。
“派你来当差你很不情愿吗?”黑则云喝了一口饮料问她。
“哪有,我情愿得要命。”欧甜蜜赶紧说,小心翼翼地探查他的表情有没有生气,但她看不出来,他一向都是个英俊的魔鬼,对待员工只有一号表情,就是冷酷。
“放下那个盘子。”他命令。
“为什么?”
“你不饿吗?去吃点东西。”
她是有点饿了,都已经十二点半了,而他竟然注意到了,他“人性化”的一面总在她快忘记时出现。
“那就谢谢了,我真的饿了呢!你帮我拿着这个,我吃东西很快的。”她把手上的托盘交给他,迳自拿了餐盘,在餐台上拿了精致的美食,站在他面前吃了。
“如果以后有这种好差事可以找我哦!”她漾着甜笑对他说。
黑则云看着手上的托盘,她居然放肆地把托盘交给他,而他竟然半句责难的话也没有?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更加不想刁难她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
“什么意思?”她很快吃完盘子里的食物,拿了他托盘上的饮料喝,吃饱后,再把空杯子放回盘子上,把托盘从他手上拿回来。
“你自己想。”他不多说。
她不敢多心,怕自己再会错意。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你问。”
“这个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我不知道,再十分钟我就走人了。”他看着表说。
“那我呢?”
“一起走。”
“不是缺人手吗?”
“你要继续留在这里?”
她摇头。
“那就一起走。”
“你载我到路口就行了,我是搭计程车来的,所以我要再搭计程车回去。”她把自己的路程说清楚了。
“回宿舍吗?”黑则云问。
“对啊!”
他点了头。
十分钟后,他们一起离开了,他并没有放她在路口下车,而是把车开向市区。
“你要载我去哪里?”
“不是要回宿舍?”
“你要载我回去?”她很惊讶。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吗?你帮我忙,我载你一程不就扯平了。”他说得理所当然,其实他心里明白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不要她单独搭计程车,他想送她。
当然这不是每个员工都能享有的福利,而是因为他喜欢她。
欧甜蜜被他说服了,他说的有道理,她也就安然地坐稳了,让他送她一程。
“你说家在台中,家中有什么人?”他问她。
“我爸,他退休了。”她淡然地说。
“他一个人?”
“他和我继母住在一起。”
“喔。”
“我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开我们了,之后他再娶……”她说得轻轻淡淡,不要他来同情。
他瞥了她一眼,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流,他看到她眼中的落寞,默默地怜惜起她的女儿心。
他自幼父母就离异,父亲另娶他人,母亲靠着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将他扶养长大,他从小就暗自发誓,有朝一日若事业有成,一定会加倍的孝顺母亲。和她相比,他觉得自己幸运多了,他拥有妈妈满满的爱,他可以想像她心里对母爱的渴望有多热切。
“你时常想念你妈?”
“很想,我当空服员其实是因为很想找到她……”她把心事告诉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跟他提起这些,而他居然安静地听着她说。
“要是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我很乐意。”
她圆睁着美眸惊讶地瞅着他,他竟回过头来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也许他只是顺口说说而已,但她心里很感激。
黑则云绝非随便说说,他有心想帮她的忙,他得替她想想办法,她大海捞针似地找,不知要找到民国几年才找得到。
时间在谈话中很快就过了,他的车已到达宿舍附近。
“放我在前面下车就行了,被人看到了可不好。”她眼看宿舍前有一批回国的学姐学妹们正走下巴士。
“有什么不好。”黑则云不认为如此,仍是将车开到宿舍楼下。
雪亮的车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那群正要进宿舍的学姐学妹们看见了她,纷纷投以吃惊的注目礼。
“谢谢,那……再见了。”欧甜蜜硬着头皮说。
“再见。”黑则云侧过头去看她,她不安的双眼如星光颤动,若是在意人们的目光,那倒是没有必要,因为他不介意让人们知道他喜欢她。
她下了车,他把车开走,从后视镜里看见她被同事包围,心里想着可有机会再见到她?
“学姐,开车的人是总裁吧!”
“你为什么坐总裁的车?”
“他亲自开车送你哦!”好奇的学姐和学妹围着欧甜蜜问。
“那是因为……他派我去一个宴会帮忙端盘子,顺便送我而已。”欧甜蜜忙着解释,忙着避嫌。
可是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宿舍,拜黑则云所赐,她成了大红人了,大家都知道总裁开车送她回来。
第3章(1)
欧甜蜜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胀红了脸回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总裁打来的。
“喂。”她走到窗边,捂着手机小声地接听。
“干么说话那么小声?”黑则云将车停在路边问她。
“这样才不会被听到啊!”
“刚才她们围着你做什么?”他看到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她眉头打结地低啐。
“我害的?”她说话没大没小,他倒也没有生气。
“我就说你在路口放我下车就行了,你偏偏坚持送我到宿舍前,她们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暧昧呢!”
她觉得很糗,而他倒是笑了,手机里传来他低沉的笑声,听来充满男人的性感,惹得她心头小鹿乱撞。
“你笑什么?”
“这样就怕了?”
“才没有呢!”她口是心非,其实她是怕人说长道短,女人的舌头是世上最可怕的利器。
“证明你不怕,晚上一起吃饭。”黑则云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再见到她,直接约她是最快的了。
“蛤~~”她要去吗?
“如何?”
这次她学聪明了,先想到他是否又要她提供免费的服务。
“不会是……又要我去端盘子之类的吧?”
“当然不是。”
“那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
“你有功,今天盘子端得很好。”他不假思索,给了她一个充分的理由。
“这也算?”
“去不去?”
“好吧,但……不能让认识的人发现才行,免得闲言闲语满天飞。”她拜托他了。
“就依你。”
他们约好了在远离宿舍外的公园前见面,黑则云心情轻松,收线把车开走。
欧甜蜜也收线,躺到自己的床上,原以为跟他去吃饭自己会很有压力,可是狂跳的心告诉她,她很想和他一起去,他人不错呢!而她竟然像要去约会般那么快乐。
晚上,她洗了香喷喷的澡,换上粉色系洋装,打扮好自己,依约到公园,而黑则云已等在那儿。
“老板。”她倾身朝车里的他打声招呼。
他看着她从街的那头走来,视线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开了车门让她上车,问她——
“你叫我什么?”
“老板,你是我的老板嘛!”她坐上他的车,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
“那我只好叫你空服员了。”黑则云悠悠地瞥了她一眼说。
她接触到他深黑的眸子,莫名地心一颤,轻柔地回以一笑,说道:“那又何妨,我们是老板和员工没错啊!”
黑则云没遇过她这么不开窍的女人,他都约她了,表示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随你怎么想。”他也不明说,把车开出去,她若是对他有感觉,何须他开口说破,她自然会懂。
她悄然地看他一眼,他鑴刻般的五官仍是犹如恶魔般英俊好看,可是不说话时看来好严峻,她细想刚刚可有说错话惹毛了他,但她说的可都是事实啊!
他载她到了一家位在十三楼的会员制高级西餐厅,侍者领着他们进入餐厅。
欧甜蜜紧随在黑则云身旁,跟他走在一起,她发现很多人都看着他,他是那么的英俊出众,简直像个偶像明星,相形之下,她一定看来很逊色了。
她突然感觉到压力好大,故意落后他一步,以免人们对他们品头论足。
“你干么走那么慢?脚不舒服吗?”黑则云发现她走在后头,停下脚步来等她。
她一脸糗,走到他身边,不自在地说:“没有啦!”
“来吧,女士优先。”他说着,手轻轻扶在她腰际上。
她的心暗暗悸动着,他的手……竟然很绅士的扶着她,她感到无措,身体僵直的随着他走。
侍者领着他们坐到靠窗的位子,两人面对面的坐定了,她这才稍稍松口气。
“想吃什么?”他看着菜单问她。
“跟你一样。”她的心还在起伏不定,哪有空研究菜单?
“两份法式松露牛排。”黑则云向侍者点了菜。
“你看来很拘谨,这里没有你认识的人吧?”他早就发现她怪怪的。
“没有啊,是……跟你一起吃饭压力好大。”她说了真话。
“因为我是老板。”
“嗯嗯……”她老实地点头。
他直盯着她天真的表情,提议道:“当我是朋友不就好了。”
她不可思议地瞅着他,作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如何?”他问。
“我们的关系一下就升级了,有点……不习惯呢!”虽然她心里是喜欢他的,可是对这位来头不小的朋友,她可有福消受?
“不习惯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了?他会管你?”
“不是啦,要交男朋友哪有那么容易?我工作那么忙,在天上飞的时间多过于在陆地,男朋友又不是在路上走着就能遇得到的。”
他露出一丝淡笑,很满意她的回答。
“你笑什么?”他的笑让她眼前一亮。
“你真可爱。”
她虽然没喝酒,但小脸已经红了,脑袋也茫了……这句话从别人口里说出不稀奇,但从他大总裁的嘴里说出来就太教人意外了。
他该不会对她有不良企图吧!在这都会里寂寞难耐的夜,眼前的气氛又是这么的浪漫,她真怕自己会迷失了人生的方向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怜没人爱吧!”她自我解嘲地笑自己。
黑则云炯然地凝视着她,心又莫名地疼了,她虽然在说笑,但她并不是真的开心。
她会这么说一定和她的母亲有关,他可以想像一个小女孩,放学后妈妈突然不见了,对她幼小时的心灵会有多大的打击,对于她寻找母亲的事,他感到万分同情,也一直记在心里。
“别胡说,你应该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欧甜蜜从他慑人的双眼里看见前所未有的真诚,他的眼神吸引她陷入迷眩的漩涡中。
“好热。”她用手扇着脸上的热气。
“喝点冰水。”他把桌上的水杯移到她的面前。
她拿起来喝了一口,发现他灼人目光始终看着她,这下子她连心都滚沸了。
“要是你能给我你妈的资料,我可以帮你找到她,我有朋友在德国的移民局工作。”这是他想过唯一行得通的方法。
“你真的要帮我?”
“你一个人徒步去找,要找到何时?”
她内心燃起希望,他说得对,他的人脉广,愿意帮她的话,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找到。
“好吧,这是我妈的照片,背后有她的中文名字,她叫冷冬梅。”她把随身携带的两张照片,分一张给他。
“就交给我了。”他看了一看,收进西装外套里的口袋。
“你为什么要帮我?”因为她是优秀的员工吗?她扬着好奇的美眸问他。
“我很同情你。”
轰~~她的心瞬时间碎成千千万万片,碎片还扎得她疼痛到说不出话来,强烈的失落感占据了她的心。
他对她原来只是同情。
他想当的是……一个同情她的朋友。
她感动不起来,她不懂自己在拗什么,她矛盾的心里又在渴望着些什么?
“谢谢你。”她苦闷地笑了一笑。
黑则云没有看清她的表情,侍者在这时端来餐点,阻碍了他的视线。
“我开动喽,谢谢你的招待。”她轻声说,默默地吃了,美食在她口中如同嚼蜡,食之无味。
第3章(2)
他注意到她似乎在回避他的目光,制造距离感。
这无来由的距离感教他不晓得要用什么方法打破僵住的局面,他面对任何女人都能处之泰然,唯独对他喜欢上的人,他反倒不知要如何去追求了。
这都拜莫晓琳所赐,那个狠心的女人在订婚前悔婚,卖了他登记在她名下的房产,无情地消失了,曾在爱情中受挫的他,不愿再轻易地付出感情,他也忘了该怎么去付出,这几年来他习惯了冷漠,生命里几乎失去热情。
“好吃吗?”他试着跟她交谈。
“嗯!”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两人短促的眼神交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显得沉闷,他心里也苦闷得紧,女人心海底针,教人难以理解,吃完饭后,他送她回宿舍。
“有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他在公园放她下车。
“我后天就要飞阿拉伯了,在当地待机一天后,就得随贵族的包机再飞德国,在当地停留三天再回台湾。”她说了自己的行程。
“还是可以找到你。”
“说得也是,我们都在地球上。”
他爱笑不笑地瞅着她。
她看着依然俊帅的他,却再也不敢像出门那时对他抱着某种憧憬,但她庆幸自己没有继续糊涂下去,把他的同情当成男女之情。
“回去吧!”他说。
“嗯……”她下了车。
他留心到了,这次她没说“再见”。
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不管,他只知道,他要见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沉默地看着她走进宿舍大门后,才将车子开走,回家的这一路上,他的心里满是她的影子。
欧甜蜜启程飞阿拉伯世界了。
能远离地面,用心投入工作,使她的生活再度有了重心,她也想藉由繁忙的空姐工作和长途的飞行忘记黑则云,可她愈想忘,愈是记住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简直像自动播放的影像机,不停地在她心里重播。
“小姐请给我一杯温开水,我要吃药。”一个老太太向她要求。
“哦!好的。”她有点恍神,心不在焉地倒了一杯开水,放到餐盘上,再端到老太太面前的餐架上,推着餐车往前走,机械似地把餐点送给每位乘客。
“甜蜜,你怎么了?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好朋友来了吗?”组长发现她不像以往那么俐落地工作,私下关心地问她。
“没有,可能是没睡好,我会补充一颗维他命b群,你放心。”她打起精神说,立刻拿了维他命吞了一颗,让自己精神振作些,别老想些有的没有的。
到达阿布达比的晚上,欧甜蜜和工作伙伴们一起下榻在公司指定的饭店。
她和三名学姐同房,学姐她们换好便服,相约要到楼下逛精品店。
“甜蜜,要不要一起去?”学姐们问她。
“我想休息一下。”她想独处,先洗个澡,睡一觉,别再想黑则云。
学姐们出门去了,她们都按照伊斯兰国家的礼教戴上面纱,欧甜蜜则按照自己的计划留在房内,她洗完澡,敷面膜躺在床上百~万\小!说。
约莫一个钟头后,学姐们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见到她还在房里,围过来跟她说——
“甜蜜,我们在大厅遇见总裁耶,他和一群阿拉伯的王公贵族在一起。”
欧甜蜜惊诧地怔住了,一颗心突然怦怦跳着,迟了好几秒才说:“是喔……”
“你不是跟他很熟吗?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不用不用……我跟总裁没有很熟啊!”她不要他的同情,光看到他同情的眼神,她就感到难过。
“还说呢!全宿舍的人都知道他开车送你,要不是因为喜欢你,哪会送你回来。”有个学姐说得煞有其事。
“我们就没这种福气了。”学姐们还是坚持。
“真的不是那样啊!”欧甜蜜解释半天却没人听得进她的话,任她说破嘴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她索性下床躲进浴室里去,取下面膜,把脸洗净,躲着不出去了。
深夜,同房的学姐们都睡了,欧甜蜜虽感到疲惫却了无睡意,她只消一想起黑则云也在这饭店内,她就心乱跳。
为了避免见到他,明天她可不能出房门。
隔天,所有人都出门去了,只有她一个人闷在房里,靠着行李袋里的乾粮度日,肚子饿得咕噜叫。
总算挨到早上,她和学姐们戴了面纱,下楼去指定的餐厅吃饭,饱餐一顿后,她舒服许多,大约十一点登机工作后,她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在这架特别的包机里,机舱里的陈设和一般客机不同,设有独立的房间、女宾联谊厅、男宾联谊厅以及餐厅,所用的餐具也十分讲究,她和另一名学妹负责在男宾的联谊厅里工作。
在迎宾登机时,先行上机的是五、六位身着黑罩袍的阿拉伯贵妇,她们直接进入女宾联谊厅,随后而来的一群男子是她们的先生和四、五个保镳。
而她居然见到黑则云挺拔的身影就在王公贵族之中,他和那些贵族一样,头上也戴着传统白布巾,身着西装,远远看去他气宇非凡,比贵族更加尊贵出众。
她虽然脸上戴着面纱,还是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他那么厉害,一定认得出她来。
他朝她走来,就在他高大的身影经过她面前时,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用阿拉伯语说:“欢迎登机。”
“好久不见,你还好吧?”他果真一眼就认出是她,而且在众人通过走道进联谊厅时,他短暂的停留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搭这班包机?”她低声问他。
“机上的阿默王子是我的同学,我们一起去德国参加高尔夫球赛。”黑则云紧瞅着她的水眸,她会说话的眼睛流转着千百种情绪,竟像是不太愿意见到他。
若有机会他真想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
欧甜蜜面对他的审视,心大乱,想起一路要服侍他,她更加慌乱无主了。
他进联谊厅后,机舱门关了,她双腿打颤的走进男宾联谊厅,努力保持专业,热忱地检视所有人可有系上安全带,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飞机很快地起飞,平稳飞行后,那些贵族们和黑则云一起打牌。
欧甜蜜和学妹开始分送饮料和零食,紧接着将午餐的食物加热装盘,将各式酒类放到推车上,以供他们选用。
起先欧甜蜜的工作很顺利,午餐时间一到,贵族们要在牌桌上用餐,她和学妹分工合作,学妹分送了美食到桌上,她负责倒酒。
“总裁想喝什么?”她问黑则云。
“红酒。”黑则云对这声总裁感到很刺耳,要和她成为朋友难道是不可能的事吗?她喜欢当他是老板。
欧甜蜜在酒杯里斟上红酒,怎知这时突然来了一阵乱流,飞机突然抖动倾斜,她手上的酒全往黑则云身上洒去,鲜红的酒从他的西装一路流到他的裤子。
“对不起、对不起,你脱下来,我一定会把它弄干净……”欧甜蜜站也站不稳,吓到慌慌张张的拿抹布往他身上擦。
“快蹲下别动,你会受伤的。”黑则云扣住她的手,制止她,在乱流中她很可能会受伤。
“可是,可是……”她违反了专业,也没有听从他的警告,随着机身倾斜,她一个站不稳,跌到他身上,面纱扯落了,贵族们发出震惊的声音,这绝对是不合礼教的,女人的脸不能被看见。
她自己也很懊恼,小心翼翼地看向黑则云,他绝冷的表情让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发火了。
她这次不只丢了公司的脸,更惹毛了他。
她完了。
第4章(1)
飞机很快通过乱流,但灾难已然发生。
“你这个空姐,一点也不合格。”
“女人家工作一点也不可靠,在我们的国家,只有男人能胜任所有工作。”
“快把面纱戴上。”在座的贵族们当场怒斥欧甜蜜。
“对不起,对不起。”欧甜蜜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学妹早就吓傻了。
“留给我来教训她,你们吃饭,别坏了兴致。”黑则云对他的友人说。
说完,他一手抓起欧甜蜜的面纱,一手扣着她的手臂,拉着她立起身,大步朝走道另一端的住房区走去,回头向另一名呆住的空姐下令——
“去找组长调人来帮你。”
“是……是。”学妹很快地去搬救兵。
“对不起,我发誓,我一定很快可以弄干净你的衣服,只要酒渍不乾掉的话……”欧甜蜜被动的让黑则云拉着走,手上还拿着抹布猛往他身上擦。
黑则云恼怒地扣住她在他胸前马蚤扰的手,她可知道她在他身上制造的马蚤动比乱流还可怕。
他打开一道房门,把她甩了进去,关上房门,并且落上锁。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怒斥震得她耳膜都痛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西装和西装裤,还有染着酒渍的白衬衫,嗫嚅地说:“我绝不是跟你的西装有仇喔!”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大吼一声。
“那是什么?”她怔怔地问,眼泪在他无情的吼声中说来就来了。
黑则云瞪着她盈满泪水的双眼,内心纠结成团,他绝不是因为她弄脏了他的衣服而动怒,而是借题发挥罢了,她有意制造的距离感令他难受,他不要她将他当成老板。
“你飞了两年,难道不知道通过乱流时不该站着吗?”他咬牙说道。
“我……是想把你的衣服弄干净,一紧张就忘了。”
“我让你感到紧张?”
“是。”
他敛起怒容,心里很闷,难道他们相处的模式就只能如此?她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吗?
既然如此,那她就得小心了,他对员工是绝不留情的,他不容许失误。
“你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帮你洗衣服……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说。
“不需要。”他眉心皱得更紧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让你在这么重要的贵宾面前丢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欧甜蜜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认为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他这次绝不会轻易地就原谅她,成串的泪水无声地潸潸落下。
“收起你的眼泪,我讨厌爱哭鬼。”
“是。”她急忙地抹着脸上的泪。
黑则云面无表情,心却处在动荡之中,他不该用情绪对待她的,更不该恣意地迁怒。
但他就是无法把她当个普通的员工看待,瞧她拚命以手背拭泪的样子可怜兮兮的,他一点也无法对她狠心。
他办不到,他爱上她了。
“你说……该怎么办好呢?”她强忍着泪水问。
“是我在问你话。”他声音冷冷的。
“就……任凭你处置。”她心里已不期待被原谅了,她很可能立刻会被以革职处分。
“你说的?”
“嗯。”
他苦闷地扯着唇,思索着要如何处置她?革她的职他办不到,甚至连责骂都不舍得,他该怎么做?
他抬起手指,很轻很轻地抚着她脸上的泪痕,原本冷酷的眸光这一刻变得深邃似海。
这突来的温柔教她六神无主,她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不懂他为什么不再无情地痛骂她一顿?
“你可别后悔。”黑则云警告她,单臂环住她的身子。
欧甜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蓦然他冷冽的唇逼压而下,掳住她的唇,她怔住而颤抖,他的唇温润诱人,舌焰霸气地占领她的唇舌,蛮横地侵扰着她的心,她很想弄懂他为什么突然吻她,可是他狂烈的吻逼得她无法思考,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肆无忌惮的吻里,他的胸膛好宽,像刚强坚实的壁垒,迷惑着她。
她分明是喜欢他的,但她不敢冒然地释放自己的感情,因为她不懂这个吻到底代表着什么涵义?
黑则云后悔吻了她,她的味道是该死的青涩,颤动的身子诱动他所有的感官,他该克制自己的感情,耐心地等待她不对他感到紧张,甚至了解他的爱时才给她极致亲密的感受,在这个时间点上,他这么做只会让她更畏惧他,当他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爱占人便宜的色老板。
“喜欢这个惩罚吗?”他放开她的唇,魔魅的低语拂在她的耳边,心里却已无法原谅自己。
她梦醒般的睁开双眼瞅着他,心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原来他这个吻只是一个无情的惩罚?
她的心强烈地感到酸楚痛苦,还以为他爱上她了,其实他不过是个冷血恶魔,一向高高在上,让他习惯了为所欲为吧!他比她想像的更为残酷,他可知道他伤了她的心?
她好笨,差点就失去自我地沉沦了。
“如果……能让你气消,能抵过失,无所谓,一个吻没有什么大不了。”她幽幽地瞪着他,天晓得她的心在滴血,她失去了她的初吻。
他轻抚她美丽的唇瓣,心里内疚着,同时也有些不满她竟然表现得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他很怀疑她是第一次接吻,他犹记得她说过她没有男朋友,不是吗?
“你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吗?第一次接吻就这么干脆?”他问。
欧甜蜜深吸了口气,极力镇定自己的心绪,手指颤抖地拉下他的手。“大总裁不用怀疑,我只是……目前没有男朋友,并不表示我没有接过吻。”
“原来很有经验,所以连拒绝都没有?”他冷笑,原来他不需要内疚,她只不过是因为怕丢了工作而折服于他,而这样的折服对他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可以退下了吗?”
“休想。”他紧箝着她纤细的手腕,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她小脸臊红,心里很呕,气他没有半点真心,纯粹只是想用戏弄的方式来惩罚她。
“你要是这样对别人,人家会告你性马蚤扰吧?”
“我对你性马蚤扰?”他懊恼地低吼,不自主地掐紧了她的手。
“你只是想惩罚我,吃我豆腐而已。”她委屈地望着他火灼般的眸子,发觉他浓烈的情绪里似乎有一丝痛苦,为什么?而她应该痛恨他的,又为什么狠不下心去恨?
“你真以为是这样?”他瞪着她泛着水雾的美眸,甩开了她的手。
“对。”她抚着被他掐红的手腕,眼中蓄满了泪。
他无意让她误解,更不想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更僵,只好先将她推得更远,而其实他的内心对她有着如火的热情,但他就像受了诅咒似的,冷然的唇却说不出一个“爱”字。
“我很抱歉。”
她呆住,他向她道歉?
“你走出这个门之前,你得记住……”他欲言又止,一向犀利的他突然像有语言障碍般难以表达真心意。
“记住什么?”她怔怔地问。
“我不可能随便吻一个员工。”他说完,大步走进浴室更衣,留下一脸迷茫的她。
欧甜蜜反覆地想着他的话,终究还是无法了解他的意思,要不是他们之间有沟通上的障碍,就是他没把话说明白,否则以她的领悟力哪可能不懂他真实的意思?
难道他这一吻还有别的意义?
她不敢妄想,既然他愿意放过她,她还是快逃要紧。
她拾起地上的面纱,戴在脸上,无声地离开他的房,加入工作的行列。
组长把她换到贵族太太们的联谊厅工作,她感到幸运,这样一来,在下机之前她都可以不必和黑则云碰面了。
到了德国,下机时欧甜蜜排在队伍最后面送走贵宾,当黑则云走过她眼前时,她的心一阵慌乱,但他可没回头来看她一眼,这竟又让她的心头冒出许多莫名的情绪,有失落感,有矛盾,又有点生气。
连她自己都快搞不清,究竟该怎么做对他及对自己才是最恰当的了。
她无精打采的留在机上收拾一番后,才和学姐学妹们下机,搭接驳车到饭店住宿,她克服了时差问题,背着背包出门去找妈妈了。
她的背包备有水壶,以防她渴了时要喝水;也备了饼干,预防肚子饿随时可以吃,为了找妈妈,她的装备很齐全。
虽然黑则云曾说过要帮她,但依照现在的状况,她绝不好意思去问他,她也害怕再见到他,说不定他根本也不想帮她了。
而且在德国他下榻的是顶级饭店,她们则是住平价饭店,他们是遇不上对方的,求他不如求己。
另一头——
黑则云并没有因为彼此关系陷入僵局而对承诺过的事食言。
他早在台湾就和在移民局工作的友人联络上,并以电脑传了照片给他,请他协寻欧甜蜜的妈妈——冷冬梅。
他一到饭店,立刻致电给友人。
“弗仕,帮我查到中文名冷冬梅这个人了吗?”
“找到了,就等着你来确认,她已在多年前入籍,并已嫁给一名叫克莱斯的男人,现在是克莱斯夫人,地址在……”弗仕把地址念给黑则云。
黑则云记了下来,即刻搭乘饭店的专车,依地址亲自去探视冷冬梅居住的地点,发现是戒备森严的高级住宅区。
他毫不迟疑又跑了一趟徵信社,他得查明冷冬梅的近况,及克莱斯先生是何许人。
“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很快替你查明的。”徵信社收钱办事。
“愈快愈好。”他一心想帮欧甜蜜,成全她见到她母亲的心愿,他很了解那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而也许能因此改变她对他的观感,他还有机会让她明白他的爱。
“明天下午一定给您消息。”
黑则云踅返饭店,车程中黑则云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沉思,很不期然地让他看见对街的红砖道上有个女背包客,那熟悉的身影正是欧甜蜜,她拿着照片沿路在问人。
不是说好了帮她找,她还单独外出,难道她不信任他?她可知他会担心?身在异国,外出身边没有伙伴是件危险的事,以前他不知情也就算了,现在他绝不放任她暴露在危险中。
“停车。”他冷声向司机下令。
司机将车停向路边,他立即下车,管不了不是人行道,一见没车就跑向对街。
“喂!”他喊她。
“蛤~~”欧甜蜜正在问路人可有见过照片中人,一时她好像听见黑则云的声音,一抬眼居然真见到他高大的身影跑向她来。
路人向她摇摇手,表示没见过便走了,而她就呆立在红砖道上,看着他发丝飞扬的跑到她面前。
“你……怎么不守交通规则?穿越车道很危险的。”她惊愕地说。
“敢对我说教?”他两手插在腰上,低头瞥她。
“你是不守交通规则嘛!”面对他担心的眼色,她的心又乱了,很难不去想起他夺魂的吻,以及他莫名的道歉。
“还不是你害的。”
“我害的?”她愣了愣,似乎曾几何时,她也对他说过这句话咧!
第4章(2)
“都说好帮你找了,你还出门?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在陌生的城市里乱晃很容易发生危险,危机四伏你知不知道?”他当街说教。
她看看四周,不觉得有什么危机四伏,他倒像个唠叨的老爹。
“我不觉得有什么危险,我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