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陆小凤传奇〗玉逍遥

〖陆小凤传奇〗玉逍遥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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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谓之贼,好歹也是少林寺的得到高僧,自然不会像普通人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喜欢碎嘴到处念叨别人的事情,就算是要说,也一定会选择一个轻松的时间地点当着当事人的面吐槽。

    所以无论我有几个身份,就算全都让苦瓜知道了我也可以放一百个心去完成舅舅交代的任务,既不用怕被拆穿,也不用怕被小花察觉。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虽然没有直接告诉苦瓜我是谁,却一时脑抽做出了十分明显的暗示,从而导致他老人家惊讶之余产生了太过于不和尚的表情。

    这些倒还没什么问题,但关键就在于他可以露出不和尚的表情,却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来。尤其是当时在座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害死人不偿命的花四爷花沐霖。

    要说苦瓜会主动跟别人说我的事情那是不大可能的,但如果有个人有目的地去问他,而且是这个人去问,我觉得苦瓜多少都会都会因为脑子转不过弯或者是不能打诳语被套出来些什么。

    要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知道也就知道了,可这花沐霖偏偏是花满楼的哥哥,我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花满楼知道我是谁啊==。

    叹气,我果然还是适合呆在家里做米虫,动脑筋什么的如果先天不足,后天再怎么锻炼果然还是不行啊泪。

    七扭八歪的转来转去,在彻底晕头转向之前,终于还是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

    舅舅讲过,我们在中原的谍报势力一共涉及三个行业,丝绸、餐饮、以及和杀手一样古老的那个行业,绸缎庄一律叫【锦绣庄】,饭馆酒楼一律叫【山河楼】,而产生了代表性歌女绝尘音的【红楼】连锁肉体贩卖机构,显然是不用多介绍了。

    我当时被舅舅囧的啊,锦绣山河红,乃确定乃不是延安来的?

    这三个机构虽然都属于情报部门却互相并不联系,所以之前有一阵子我一直在头疼的事情就是:酒楼可以说进就进,青楼多去几趟也马马虎虎,可不论玉逍遥还是6小凤,一个大男人进绸缎庄实在是有些男人进女性内衣店的猥琐味道……

    不过还好,如果这家内衣店是摆在犄角旮旯里没有众目睽睽舆论谴责的话,我倒还真不介意偶尔猥琐一下——嗯,真是多谢薛冰薛女士的建议了。

    那天处理完司空摘星的事情之后只是随随便便选了个锦绣庄进去而已,没想到很巧合地正好是总店。我就说呢,哪里的绸缎庄掌柜居然看起来那么不像龙套,结果果然不是龙套,而是个最起码有名有姓有所属派系的路人甲乙丙。

    不过介于作者这头猪起名无能这可耻的原因,我们就以一个很常见的姓氏起名,叫这位路人甲乙丙为张掌柜吧。

    张掌柜估计是被我上次两项巨难的任务压下来受了教训,这次我刚刚踏进偏僻的锦绣庄总店,就见到了顶着两个熊猫眼的他正在柜台后面陪着笑看着我。

    很好,没让我还要再到后院才能见到大爷你。我笑眯眯地看着好像瘦了一圈的张掌柜:“事情都办好了?”

    “都办,啊不是不是,主子您要的东西已经取到了,但是别院……”张掌柜一脸虚脱状地看着我,配上那就像被人揍出来的黑眼圈分外的可怜,“别院的完成还请主子稍待几日,属下,正在努力,在努力。”

    东西取到就行,不然我估计过两天司空摘星又得来找我要我帮他顶缸了,能让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天下第一神偷头疼,这绝对是从侧面衬托出了花沐霖的可怕之处。花如令这家伙果然是上辈子积德了么?怎么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

    倒是别院的事情让我有些意外,听他这语气,像是再过几天就完工可以住人了的样子,这家伙,该不是晚上连觉都不睡给我规划吧?我上次说了不急,虽然不是很正经地告诉他我不急,可我事实上是真的一点都不急啊。

    可你既然这么尽心尽力,我又怎么忍心告诉你你其实可以偷点懒呢?于是我很不地道地转移话题了:“派人将新店的地址和几匹最好的缎子送去神针山庄薛冰薛姑娘手里,就说是正式的谢礼吧。”

    “是。对了主子,派去监视空空儿的人遵从您的命令没有撤回来,请问您对他们有什么指令么?”

    “指令……”我记得几乎到了6传最后的时候,空空儿好像出过点事情,不如,“监视,把重要的目标动向传回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手也不许撤。”

    张掌柜乖乖地点头,那恭顺的样子我看着都有些内疚了,好歹是三大谍报分支部门的首领之一,被我一句话整成这个样子,虽然我之前的确对于他们的情报工作不大满意,但是,光让他一个人受罪倒真是有些不公平。

    “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休息吧,我要去山河红那边看看。”我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人听到自己同事要遭罪的消息眼睛一下亮起来的感觉让我想笑,但还是很淡然地憋住了,“就先这样吧,好好干,少爷我还等着当甩手掌柜呢。”

    后面传来布匹被扑倒的声音。

    -

    说起山河楼我就会想起之前扮成暴发户去过一趟,什么都没有吃还平白惹人家生气外加浪费粮食的卧云楼,有空倒真得去好好尝尝他家的粽子,就算不是因为馋嘴也权当赔礼好了。

    真实的,明明小爷我是个谦逊有礼文质彬彬的大好青年,凭什么一进中原就要摔盘子撂碗下死牢啊,果然是因为舅舅那帮人这辈子造孽太多了么?

    其实作者,你就是对谍战有怨念是吧,要不怎么继小三潜伏之后还把我也给潜了?要知道像我这样的最多也就能在宫斗里面提供点经验教训,搞情报工作这种坏脑子的活还是给花沐霖那种家伙比较轻松吧。

    嗯,到了,山河楼啊……

    怀着下基层视察的微妙心情向里走,我对这个看起来除了全国连锁以外跟其他饭馆没什么区别的下属机构多了几分好奇。目前见过的负责人,除了一个锦绣庄被我挖出来的张掌柜,另外两个还在神神秘秘的给我呆在自己的老窝里面抱琵琶呢,就是不知道山河的主事人会以什么形象出来。

    店小二站在门口迎我,一脸地激动万分五体投地热泪盈眶的复杂情绪搞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说山河的主事就是这位?不能吧,就算是为了隐藏身份,当店小二也太作践自己了,就这位那手里一个劲往身后藏得那块油乎乎的抹布我自问就没法拿——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庆幸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洁癖的。

    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迎我的小二,我表面上还是一脸淡定的洒脱微笑,在众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的瞩目下,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进去。同时我心里终于下了个决定,不管别院啥时候搞定,轿子或者马车这种带有着掩体作用的东西是一定要时时刻刻备着,无论早晚。

    不是我脑抽了喜欢这种锦衣夜行的事情,更不是我嫌瘦了准备养点肉出来,而是每当我裸妆走在大街上,带有穿透性辐射的实现实在是让我有点不适应。

    其实要是因为本少爷长得实在太帅而回头率过高,我倒是不怎么在意的,问题就在于,他们那种眼神都直接地诉说着【哇美女】这种情绪,我甚至在有一次经过一位老人身边的时候还能听见他大意为“好好的女娃穿什么男装有伤风化¥……”的嘟囔==。

    ……我说,我真的很像女人?你们说我美我倒是挺高兴的,可我虽然上辈子是那种每个月都很麻烦的生物,并不代表我这辈子不是了还可以将【女人】两个字挂在脑袋上的。

    那么,代步工具这个任务就暂时定下来交给山河的主事好了。

    小二在我前面有点小蹦跳的走着,三两步就进了酒楼,冲着中间人最多的地方大喊了一声:“先生,东家来查账啦!!”

    黑线,这位兄台,乃能不能低调点?

    一个职业小二的嗓门有多大,从这里就不难看出来了,就这一嗓子,硬生生将整座原本乱糟糟的饭馆一层变得鸦雀无声,连带着暴雨梨花针一般的射线眼神直接将我穿了个透心凉。

    我我我说,打扰你们吃饭喝酒听说书的不是我啊,而且我是东家又不是少东家,你们能不能不要拿那种“瞧吧欺负杨白劳的人来了”的气场吓唬我啊t_t。

    哦,你看这才没几秒钟,又转成惊讶和惊艳了,都说了我不是女人你们这帮以为有人女扮男装的废物统统都去死吧口胡掀桌!

    中原果然好危险,我觉得我还是回火星,呸呸,我觉得我还是回西域安全些。

    我这儿正被众多目光戳得有些战战兢兢,险些挂不住脸上的淡定洒脱笑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惊得我差点跳起来,但我随即听到了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玉公子,这么巧,我们又碰见了。”

    我尽量不僵硬地侧过身,冲着那人微笑:“是啊,薛姑娘,真是巧。”

    是的,薛冰,神针山庄继承人,人称冷罗刹的江湖侠女,在几天之内,第二次被我遇上。

    第二次了,我跟花满楼司空摘星老实和尚都还没有第二次,这闺女就已经撞见我第二次了,还不是故意撞见的。

    我真应该庆幸我出来是为了查账所以并没有易容,两次被他撞见的都只是玉逍遥而已,要是两次中有一次是6小凤的装扮,到时候我该怎么解释我该查案的时候往这些地方跑的原因呢?

    不过,这么大个中原我都能撞见她两次,这人是不是真的跟6小凤有缘分啊?

    还有那边的!你们那种【哦哦是姐妹啊】的眼神给老子收回去!再不好好吃饭小心噎死!!!

    薛冰倒是完全没察觉我内心是怎样内牛满面的,看她的样子倒像是因为巧遇我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朋友而很开心,不,其实严格来讲好像是有些八卦精神泛滥,因为她这会儿已经开始注重于打探我的家世了:“(⊙o⊙)哇,山河楼也是你家的产业?你家究竟都做什么生意啊,好有钱。”

    我家是搞情报的,外加接受侵略阴谋暗杀的策划工作和委托,这是明信片……

    呼脸,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这种台词还是扔到猎人里去好了。

    这时候救场的人终于来了,就在小二冲着大喊的方向,一个说书先生从人群中挤出来,冲着我躬身一礼:“东家,您请到后院查账。”

    64山河

    “东家,您请到后院查账。”那人一身说书先生的装扮,冲着我恭谦地笑着。

    查账,怎么查?你没看见我半个膀子还在薛冰手底下摁着呢么?拜托好歹先让她放过我我们再谈工作行不行,你这样光是看着我笑完全不伸手帮忙的行为,我想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帮锦绣绸缎庄的同事打击报复?

    说书先生在我前面弓着身子谦恭地望着我,薛冰小姐在我身后摁着我肩膀笑眯眯看着我,前者刚刚说了要引我去后院查账,后者则是一副好久不见好好叙谈叙谈的架势,让我突然生出一种“这两人其实是一家子吧”的感觉来。

    说起来神针山庄一家子都属武林中人,平时除了武功就是练习绣花,想赚点外快的话也只有把自己的作品拿出去卖了,要维持全家的生计一定不会简单到哪里去吧?这位说书先生看起来也不大,长的呢又不难看,不仅不难看反而看起来还挺顺眼的,而且还是山河楼的总掌柜。

    要是能把这位薛姑娘跟他凑做一对,那不仅解决了神针山庄的生计问题,还相当于我少了一个“红颜知己”。所以两边的家长会不会同意这件事情已经不用考虑了,这位说书先生,我看好你,你就不要大意地去跟薛冰咬耳朵吧,这项殊荣少爷送你了!

    不过虽然我心里已经将这二位当成了一家子,可事实上在酒楼中呈现出的架势是他们在一起抢我,而且看情况都在等我说话呢,一个两个姿势都没变过。

    秉着公事优先的敬业精神,我只好扭头向后方的女士递出一个抱歉的眼神:“薛姑娘,在下还是先去了解一下账目,您要是没什么事情请到雅间稍待,在下一会儿就能与姑娘畅谈了。”

    “好吧。”薛冰倒是干脆,直接把手收回去了,然后对着有点发愣的小二笑眯眯地说:“喂,回魂了,你们东家叫你带我去雅间!”

    我:“……”明明刚刚还是一副要跟我属下抢主子的架势,怎么变这么快?

    我悲催地发现,在做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之后,我逐渐开始无法把握我以前运用地圆转自如的那种心理了,而且到现在为止对于男性的心理也还是一知半解,两边都变成了半吊子,导致我经常郁闷到自己。在这之前我还可以将无法理解别人的心思归咎于那时我身边不是变态就是大变态,可在见到薛冰之后还这样,我就真有些疑惑了。

    难不成邯郸学步?到最后我真得爬回去?

    现在可不是纠结的时候,那边薛冰跟着小二大摇大摆地走了,帮我分走了一半的注目礼,可还有一半钉在我这里依依不舍地黏着,我白了仗着自己弓着身子对着我以为我看不到他的脸从而肆无忌惮地加深笑容的说书先生:“先生请带路吧。”

    这人一脸的受宠若惊:“不敢当,东家这边请。”

    你丫就是替张掌柜报酬来的吧?别以为你走在我前面,听到周围的人猜测我是你家大小姐时露出的笑容我就看不见!

    舅舅培养出来的人才,就算不是最优秀,起码的公事公办还是做得到的。所以刚刚进了后院的一个偏房,说书先生再转身面对我时已经是一脸严肃,这样子反倒让我觉得有点不适应,一张淡然微笑的脸差点就被他看崩了。

    “属下山河楼负责人陈百越,见过主子。”说书先生严肃脸行礼中。

    好吧,张之后来了个陈,还陈百越,我是知道你们严格来讲都算是西域人,这些个中原名字全是自个起着好玩的,可好歹找个生僻点的姓啊。张啊陈的,这种姓常见的我都想挠墙了,我的属下怎么能够这样不华丽……扶额,算了,华丽这种词汇,还是扔到网王里吧。

    “开酒楼能够得到的情报的确很多,”我一张嘴就是前两天想的,针对山河楼的问题,“可天下间酒楼那么多,你怎么保证拥有重要情报的人会在我们的楼里吃饭,而且把情报说出来?”

    嗯,你没看错,我既没让这人“免礼”,也没跟他说“平身”,因为我有预感,要是让他这身板直起来了,我可能就要对上一个打量黄花大闺女般的似笑非笑的视线。最近对于这些眼神有点过于敏感了,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先灭了他,想再找个不错的负责人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还是早点视察完毕蹭顿饭走人的好。

    “启禀主子,每家山河楼中都有一位说书先生,说书的内容就是些中原发生的大事件,不过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中原人吃饭的时候都喜欢聊天,无论事情真假都喜欢探讨一番,这样就很容易用原本是假的的情报探听出真实的情报。”这个陈百越没听到我让他免礼就真的一动也没敢动,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把头顶对着我说道,“至于情报的完全性和多少,那就要看红楼的配合了。”

    也对,古代的娱乐项目太少,一般来说都是白天吃饭晚上逛夜店,那么山河红都是收集情报的,锦绣除了能探听到些夫人小姐们知道的事情之外,就是专职传递情报的了吧?

    我点点头,“嗯,说的不错,回头我挑个晚上去红楼看看,你陪我。”

    “是。”头顶对着我的人又把头放低了点:“能跟着主子视察红楼是属下的荣幸。”

    拍马屁,纯粹的拍马屁!还荣幸,你怎么不说我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果然是说书先生当得时间长了,见着自家的主子也敢给我说鬼话。

    “行了,别叫我主子,以后就叫公子吧,还有,你那是腰折了么?本公子不喜欢别人行礼,以后给我站直了汇报工作。”我对着站直之后明显不明白什么叫做【汇报工作】的家伙说道,“嗯,别院的事情交给张掌柜了,让你做点什么好呢?”

    哦哈,僵住了,就该这样嘛,你既然为了同事的事情让本公子万众瞩目还被薛冰摁住,那本公子怎么舍得那么没有兄弟爱地让你独善其身呢?

    -

    山河楼风字号雅间门口,我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可就是下不定那个决心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自然是那位薛冰小姐,倒不是说我怕她,只是原著中她是6小凤的红颜知己之一,又已经巧合的撞见了玉逍遥两次,就算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发现照样还能吓出我一身冷汗来,这类人对于我就好比是两个花沐霖,可想而知是多么危险了。

    可是,作为年轻有为家业丰厚性格温和的富二代玉逍遥,言而无信实在堪称经商做人的一大弊端,我本来就是需要藏着掖着的地下工作者,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还敢消极怠工我就完了。

    尽管这个门我是非进不可,薛冰我也是非见不行,可我,我怕啊……

    万一,我是说万一,剧情发挥了他伟大的威力让这个人看上我的话,我是去死呢还是去死呢还是去死呢……

    不过无论如何我不能一直在这傻站着,那位薛小姐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要是听出来我在门口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地徘徊,还说不准会误会成啥样呢。

    【我一直都把你当哥哥~】……这谁信啊,又不是小言==。

    不过要是【我对你这样的男人不感兴趣】,那可再好不过了。

    做了一番坚定又纠结的思想建设,我视死如归地推门。

    ——诶?人呢?

    我想我现在一定是囧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在进与不进的选择中僵硬了。

    我说,你不是讲了在雅间等我么,怎么就不见了?还有那个小二,人走了也不通知一声,害得我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许久摧残掉这么多脑细胞才下的决定没了用武之地。也是我紧张过度,光记着薛冰说了等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居然也不知道感觉一下里面究竟有没有人——话又说回来了,谁知到居然会没有人啊!!

    外面的日头有点西斜,透过走廊中的窗子照在我身上,缓解了我的僵硬,但即使这里是三楼站在外面的人也少得几乎没有,我还是尴尬的不知道究竟是该加紧来两步走进去还是退出来摸摸鼻子走人的好。

    这个时候,百越先生来救场了,我听着一阵噔噔的爬楼声,没一会儿他就叫着我站在了我面前,“东家,刚刚小二来说,薛姑娘临时有事,走啦。”

    “知道了。”废话,不说我也知道,这屋子都空了还能不是走了么,“记得叫公子,我不喜欢东家这个称呼。”

    “是是。”陈百越点头,然后一脸神秘地看着我:“公子,您知道薛姑娘为什么没跟您说一声就走了吗?”

    问得好,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脚门内一脚门外的僵着跟你说话了:“为什么?”

    “主子最近东奔西跑的,想必是见过很多江湖儿女了,他们这些个姑娘小伙最是离经叛道,好奇心旺盛的要命。这不是,刚才薛姑娘听说今晚本地红楼花魁绝尘音要演出,忙着去寻入场的帖子了。”着说书先生一脸地激动,语调里都带了些讲书时的京腔。

    哦,我说呢,跟一个异性无聊地谈天说地怎么能比得上去凑热闹瞅瞅红楼花……等等,你刚才说,“绝,绝尘音?”

    “是,前一阵子大漠起了风沙,指令今天才送到,没想到这么巧主子您就来了。”陈百越看着左右无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压低声音凑了过来,“这是主人的亲笔信,说是今晚要您在红楼想办法接触到‘糖葫芦’。……奇了怪了,谁会叫糖葫芦啊?”

    糖葫芦?……小三??

    不对,这会儿不该是我想到能够亲自会见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小三而心情激动的时刻。

    呼气,吸气,安抚情绪,调整精神,维持笑容……

    潇湘子你个王|八犊子!!!!!!

    我就知道我出来的时候你那一脸yd笑没安好心,要我在瀚海国丢脸还不够,居然还想让我把脸丢到中原来,还给老子找了个“跟‘糖葫芦’接头”这种我完全没办法拒绝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是欠抽了吧你真的是欠抽了吧掀桌!!你放心,等好,我回头就给外公写信,满足你痛并快乐着的愿望……

    我估计我这会儿正浑身乱飙的杀气吓着身边这个人了,陈百越身子弓的低低的,颤颤巍巍地叫了声:“主子……”

    “叫公子!!”我没好气地看着他,“不用行礼,什么事?”

    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好不了多少,陈百越被我一声断喝吓得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抬头瞄了我一眼,“公子,那我们今晚……”

    还能怎么样?错过今晚,谁知到什么时候才能亲自确认小三的安危啊。潇湘子你等着,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想到某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变态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去红楼。”

    65红楼

    【想看男扮女装艳舞/唱曲儿的请自行脑补==】

    中原相较于周边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说是最发达的,无论是在生活产业上,还是业余娱乐。所以在鳞次栉比的商业链中,即使是多了几家连锁机构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锦绣山河红三家产业,就是我还小、小三还没有去番邦的时候暗地里发展起来的。锦绣山河我不敢说,但红楼,看今晚那人头攒动的架势,在中原应该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

    一个初来乍到,从番邦到中原散心的大少爷会对什么感兴趣?中原盛产的绸缎?消息故事最多的酒楼饭馆?还是美女如云,兜里有票子就可以一亲芳泽的什么楼?

    表演完毕,我忽视了所有(男人们)火辣辣的眼光,精神有些疲惫地回到专门为我准备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中,把腰间的玉佩解下,倒一杯热茶,屏退所有明里暗里的侍卫。

    从现在起只需要等,等刚刚看见我的他甩了身边监视的人前来找我,那个被舅舅用“糖葫芦”代替了名字通知我接头,以前说自己叫小三的人。

    对于小三,我想我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当初本来不过是在不知道我看不见的情况下碰掉了我一根糖葫芦而已,就为着他自己那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正义感把自己卖到舅舅手下做白工,还被远派北方番邦进行最危险的卧底工作,一去就是十多年(真这么久么?)。

    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虽然不知道他在番邦过得怎么样,但至少是出落得很好。我到现在都觉得像是在做梦,真不敢相信刚刚惊鸿一瞥中看到的台下那个意气风发张扬跋扈的俊朗公子居然就是当年那个声音倔强又固执、喜欢孩子气地跟舅舅作对的小三……

    不,现在应该是从番邦来的身份神秘的富家大少爷厉辰空。

    远远地他就被人拦了下来,查过周围真的没有别人跟踪而且是他本人之后,他就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我门外。

    我这才想起刚刚为了表演,用特殊颜料画在脸上的此情还没擦掉,身上也还穿着刚刚穿的中性又有些暴露的表演服,而我自己居然就这样捧着茶杯愣了半天也不想着卸妆换衣服。

    扶额,我其实是老了吧是吧?居然都已经开始健忘了。

    没办法,人都已经到门口了,现在再进里屋换衣服纯属浪费时间,反正都是自家人,只要他不像舅舅那样一见到我穿这样就来视|j,我想我还是可以淡然面对的。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就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

    ……=_,=你说你,这是什么架势?要是手里再拿把手枪我就可以把你当做来救人质的警察叔叔了。

    我坐的椅子离门口很近,于是以他的冲击力差一点就没刹住直接扑到我身上来,好在就在将要直接连我带椅子都扑倒在地的时候,他停下了。不过这时我们俩已经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嘴对——嘴没对上,绝对没有。

    捧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我克制住了直接将手里滚烫的茶水泼出去的冲动,【这货不是舅舅这货不是舅舅】,好吧,我承认,要是换成舅舅恐怕接下来几天的日用品中都要多一瓶烫伤药膏了。

    ——只是,我可爱的小三同学,乃既然停下来了,能不能麻烦你挪挪位置?就算我看不见你所以不会因为距离太近而对眼,你的气息喷到我身上我还是很可能会起鸡皮疙瘩的。

    我顶着一张原装但是画得妖媚的一塌糊涂雌雄莫辩的脸冲他笑了笑:“来了就坐吧。”

    他保持原状僵了一小会儿,机械地走到一边的椅子上落了座,只是眼睛一直钉在我身上,让我想起了白天山河楼里那些吃客的目光。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按照这小子的别扭程度,我要是直接问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八成是得不到答案吧?

    唔,这么久不见,真是越来越帅了。我放下茶杯,一只手的手肘轻轻撑在扶手上架着有点沉重的头,仔仔细细地感应对面这个人的存在:“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你该不会想把那一根糖葫芦的账赖掉吧?”

    “不会。”他盯着我的目光一动不动,人也是一动不动,让人想到一柄没出鞘的剑。

    呵,高手的气势,看来番邦那一帮人的确有问题,居然会费工夫把一个没有了父母的皇族后代培养成武功高手。我真是不知道应该庆幸小三的资质总算没有被埋没,还是应该生气他居然会学我既定仇人教的东西。

    “那我们先说正事,早点说完,还能多空出些时间叙旧~”我顺着他盯过来的视线笑了回去,算了吧,武功不分好坏,他能成为高手我应该高兴才对,毕竟那么好的资质,就连舅舅都曾经惋惜了好一阵子。

    也正因为他惋惜过,我才更能确定他果然是因为小三总跟他对着干才把他送走,即使是小三自愿的。

    “经查证,北方番邦的人跟十九年前中原发生的那件事情有关。当年他们先是暗中挑拨西域与中原的关系,然后用了出计人……”他又盯了我一会儿,才转过去对着空气开始叙述,声音听起来平板僵硬,可我知道,比起在大厅看表演那会儿对身边手下的冷漠,平板中听得出淡淡的温度,这才是他对自己人的态度。

    就像当年在少林寺,他明明知道每天劈柴是舅舅难为他的,但总是坚持劈完一天的量才休息;明明已经累得很了,却总要先为我倒一杯水,或是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山买些零食上来给我吃。

    他是个温柔的人,一直都是,从来都是。

    -

    一般情况下,很久不见的熟人遇到了,应该有讲不完的话要讲,会促膝而谈,甚至可能要大被同眠以表长年不见的(友人)相思之情。

    我跟小三既是熟人也是好朋友,我们不仅十多年未见面,而且还都是从事着危险活动的革命同胞。按道理来讲,留他在我这里过一夜还是少的。

    只可惜,被番邦的阴谋者派来监视的那些个家伙们似乎并不愿意他们的“爷”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第一次”丢在红楼这种地方。于是,当两个陌生的、侍卫打扮的人不由分说闯进来对着我这“绝尘音”发呆之后,尽管我跟小三除了谈工作还没说上几句话,也只能够妖媚地笑了笑,勾人地挥挥手,让“爷好走~下次再来~~”了。

    扭头,这么个狐狸精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啊啊啊啊……

    因为演出的本来就晚,再等到送走了这位“厉辰空”大爷之后已经基本快过了上半夜了,我想想这么晚去客栈打扰人家起来开门不是很礼貌,红楼里的这间屋子又没有什么太过让我烦躁的装饰,也没什么讨厌的味道,不如就将就着在这里住一晚算了。

    这个决定导致后来发生了一件我一直都不知道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郁闷的事情。

    当然,这会儿我还没那个预知能力,我只是正面对着一脸歉然的红楼当家红妍依,一脸哭笑不得的怒气横生。

    “你说什么?让我陪客人?!!”

    “主子,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您的,”红姐姐一脸苦恼的样子,将她原本就天仙似的面容衬得楚楚可怜,“那位爷点了名说要见绝尘音姑娘,属下当时想就派个人装装糊弄过去就算了,谁知到他居然能看出来——”

    “所以就让我去?”我已经不知道是该掀桌子咆哮还是该去蹲墙角画圈圈了,“你就不能告诉他绝尘音不见客?!”

    “这……既然已经应了人家,红楼要是说话不算话那不是砸自己招牌么?主子,算我求您了,那位爷只是想见见您,没别的意思,真的。”红妍依一脸恳求,就差做拜佛的姿势了。

    我面对着这位从下午见到我就像个姐姐似的为我跑东跑西的美丽女子,张了张嘴却啥都没说出来。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事先知道,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个妓|院。楼里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是红姐姐一手培养出来刺探情报的,却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让人能够感到一种温馨和快乐的气息。这里无论是男子女子,都很尊重身为总管的红妍依,我也能从她的行为察觉到她是真的很喜欢红楼里所有的人、事、物,每天都很认真很细心地去照服打点着一切。或许在她的眼里,红楼的信誉于对组织的忠诚已经放在了等高的位置了吧?

    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一个旋又一个旋,硬是没吐出来,给活生生憋成了一声叹息:“算了,反正我还没卸妆,让他过来吧。”

    ……

    …………

    所以说,我总是喜欢做那些时候会后悔的事情。

    “你就是绝尘音?”

    我刚刚真的不该怕麻烦别人而决定在红楼留宿的真的qq。

    “我怎么觉得你……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你别不信,本公子除了会绣……咳,鼻子也是很灵的!你身上的气息我绝对在什么地方遇见过,一模一样的!”

    我刚刚真的不应该觉得红姐也挺辛苦就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的qq。

    “哦,我想起来了,”对面那个眉清目秀,耳朵上还长了俩洞洞的【爷】一脸惊讶地指着我:“你,你不是玉逍遥么?!!”

    我谢谢你,记性能不能不要那么好?你把我忘了把忘了吧,我不认识你……

    估计是看我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这位爷直接一把掀掉自己的帽子,如瀑的青丝顺滑地垂下:“我是薛冰,薛冰啊!我们早上还见过的!”

    捂脸,我知道,所以说,我也好你也好,我们随便一个人出去死一死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真没想到,你家除了开绸缎庄和酒楼,居然还开青|楼。要不是你表演的时候我离得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还不知道那就是你呢!”薛冰一脸的【哎呀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的样子,惊喜地瞪大了她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我。

    一巴掌呼到眼睛上,悲惨的现实已使我目不忍视,不,是耳不忍闻了,不过在人前堵耳朵太不礼貌,反正我会菩提禅五功……

    可这会儿不是用菩提禅五功封闭五感的时候啊掀桌!

    “诶,你家那么有钱,怎么会让你来这里做那种登台献艺、男扮女装的事情?是不是你家家业太大,姨太太或是正妻什么的欺负你这个孩子啊?”←这是还在活跳跳摧残我脆弱神经的某人。

    “薛姑娘……”我只好顶着一张妖娆脸冲着她苦笑:“此事,在下是有难言之隐的。”

    “难言之隐?没事,有什么不方便跟别人说的就跟我说,当做我们姐妹的小秘密~”薛冰一脸【姐俩好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保密到死】的表情,眼里是亮闪闪的八卦金光。

    到了这个地步,不说还能怎样,我就说遇到薛冰这么多次一定要露馅的……

    等等。

    谁跟你姐妹了你刚刚不是还很清楚我是男扮女装么你脑抽了么口胡掀桌!!!!

    66回庄

    对于那个倒霉催的夜晚是如何熬过去的,我已经没多大印象了,毕竟不是谁被拽着聊了一整晚的七大姑怎样八大姨怎样正房偏房又怎样的女性话题还能愿意天天回想的。

    我只是经过一夜的反思,得出了两个结论。

    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还有,薛冰她就是个神……吧?

    前者容易理解,但后者……

    其实,那晚话没说几句,薛冰就抖出了一个她已经发现了很久的惊天秘密。

    其实严格来讲也算不上惊天,只不过她这么一讲把我的最后防线彻底击垮,打心底真的生出一种想要回瀚海回炉再造的冲动。

    女人都是好奇的生物,古代的江湖女子更是好奇到了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