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欲绝。他需要救星,否决他有病的救星。他需要一个能活下去的理由。他要做的事情还太多太多,他树立的宏愿还未了,他怎么可以放弃这样热情的世界呢?他不想放弃,丝毫也不想。
庄之谦觉得自己的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对生活本来有很多追求,现在,因为这病,他的那些目标势必无法实现了,这是何等地遗憾!
庄之谦对自己染病的根源,反复联想,希望能找到原因。他将来到深圳后先后找过哪些地方的小姐,在大脑中都做了系统的过滤。无奈,丝毫没有结果。他想啊,我不会被这病折磨死,但会被别人的歧视给气死。他的心中十分地不甘啊!那命运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哪?化验单上是一个假的结果!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庄之谦信不过医生,他打电话叫李祥,让他帮助自己将血样拿去另一个大医院化验一下,最好能够找到熟人,送点礼也行。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可怕的结论哎!
其实,不用庄之谦讲,李祥已经想到了复检的事。
李祥在庄之谦去医院不久,便接到了疾控中心的紧急电话,要求他迅速赶到中心,有要事。李祥是带着一种恐惧感去的疾控中心。那里的那些医生对李祥同样进行了抽血化验,看是否有感染了艾滋病毒。
万幸的是,李祥没有被感染!医生们带上防毒面罩,穿上防毒衣服,对李祥家里里外外进行了严密地消毒处理,将庄之谦可能沾染过病毒的内裤等,采取了焚化措施。对与庄之谦有过性接触的小姐,一个个过问,一个个检查化验,排查是否染上病毒,对已经染上了病毒的小姐,也实行了隔离措施。
李祥悲哀地想到,庄之谦只剩下有限的余生了。自己即将少了一个兄弟。他将手里的钱抽出了一部分,恳求医生用最好的药给庄之谦治疗,尽可能挽救庄之谦的生命。
他的愿望归愿望,但目前的医术界并未出现治疗艾滋病毒的奇药。也就是医生没有回天之术啦!庄之谦的免疫系统正在逐步地瘫痪,他拉肚子是一种常见疾病,本来是很轻松便能治愈的,可,偏偏在他身上用了大剂量的止泻药还是不见效果。
医生们告诉李祥,爱滋病毒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毒,它可以隐藏在体内二十年不,但不能说对携带这种病毒没有威胁!一旦作起来,便无药可救,路只有一条——只能等死。
所以,人们之间保持应有的距离,还是应该的。因为,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么,来人世间走一遭不容易,还是珍惜自己的生命为好!许多事情,只有在临死前才会感到遗憾,象庄之谦,现在的遗憾可不是很多么?
(五十八)病源
原来,庄之谦的颐指气使,鸠占雀巢的气势,让李祥家的保姆左看不顺,右看不惯。庄之谦的个性与李祥正好相反,他们一个是毫不顾忌地张扬,另一个是谨小慎微地内敛。庄之谦属于前。因而,在许多处事方式上,他不经意间总是得罪人。
得罪李祥无所谓,李祥不言语,不反感,他完全把庄之谦当作推心置腹的自家兄弟,当成了可以交心换肺的知己。庄之谦言语上的不谦恭算不了什么,庄之谦经济上的,尤其是生意上的自作主张,或说是霸道,也算不了什么。庄之谦干什么的?他可是当惯了老板的!难免会有一些老板的作风,这作风自有他的好处,就是干脆利落!至于利益上的一些霸道和贪婪,李祥也是能够谅解的!毕竟,庄之谦是个拖家带口的人!好兄弟之间,如果他不能,或没有能力照顾家了,李祥也得帮他照顾家小呢!所以啊,庄之谦的做派都在李祥的心理防线范围,都没有触及李祥做人的准线。李祥有那番大度容纳庄之谦的那些不足为奇,不足为怪的缺点。
问题是:庄之谦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保姆。他在使唤保姆的时候,是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待呢!这就触犯了保姆。
庄之谦看保姆的眼神是怎样的?他是斜睨着视线,眼神是鄙视的,脸色是不屑的,口气是生硬而粗暴的,语言是粗俗的,完全是呼来喝去,把保姆当成牲口一样。他忽视了最起码的,保姆是人不是畜牲的现实!忽视了是人就有个相互尊重的问题!忽视了人是具有报复心的,比畜牲智商高好多倍的高等动物!人类的以怨报德毕竟只是少数,那是君子德行!投桃报李,那是人类谦谦君子间的礼让,是风度!“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是人类自我保护意识地重现!
庄之谦的粗暴、粗俗,令人厌弃的德行,还都不足以引保姆的仇恨。庄之谦不该损她伤他的自尊心。女人的自尊,是不可以随便伤地,那会引刻骨的仇恨!可庄之谦偏偏就是做了那要命的损人的事。
事情得从庄之谦因为事情,深夜或凌晨才归门,生活无规律说起。
由于庄之谦好色,经常象野猫似地,天一黑便外出游魂。他有些怯于李祥的沉静,不敢明目张胆,只能悄悄地避开李祥,或撒谎出门溜达溜达。李祥明知他的行踪却不点破,不戳穿,他不愿意为了小事而伤了兄弟和气。但保姆看在眼里,她气不过了,她非给庄之谦点破,让他也体味无地自容的滋味。
那次,庄之谦早早吃过晚饭,哼着小曲,兴滴溜溜地迈开八字脚出门去了。保姆在他身后,用同样鄙视的眼神盯住他的身影走远,然后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你个死不掉的马蚤公狗!就知道四处去游草!(游草:指公狗找母狗交配)”。
庄之谦直呆到天大亮后,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一到家便对着保姆大呼小叫:“我饿啦!还不快点给我弄早饭吃?”
第一遍喊,保姆却忙着没有听见,庄之谦见没有动静,破口大骂“死了哇?你个老贱货!耳朵聋啦?挺尸挺到现在还不知道起来!”
他的嗓门大,讲出如此恶毒的咒语,偏就一字不落地让保姆听见了。保姆心中那气啊,差不多把肺都给气炸啦!
保姆上街买完菜,回到家刚刚侍奉完李祥的早餐。李祥去公司了,她开始收拾早餐用具。她没打算等庄之谦吃早饭。听着庄之谦骂得如此刻薄,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顾不了其他,回嘴道,“你想吃早饭自己热去!当吃的时候不回来,来晚了谁还给你弄去?”
庄之谦那个火呀,他怎么可能去受保姆的窝囊气呢?他是个粗日,一急便光火,一火便动拳脚。他冲上去,“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把保姆直打东摇西晃,言语不得。
“好哇,那打吧!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你个短命鬼!”
庄之谦冲上去又是拳脚相加,直把保姆打得鼻孔流血,浑身软组织多处有伤。保姆也是个刚性女人,她偏就不求饶。
两人正在撕打中,邮递员前来送报和信了,看见两人在扭打,上去便硬劲拉开了。劝慰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手脚呢?君子动口,小人才动手呢!住在这个小区的人都是有身价或有地位的人,人家听见或看见了,以后你们还怎么在这里做人?”
庄之谦一听,说得也是啊,我怎么与保姆一般见识呢?但庄之谦脸不肯丢,他要面子,他得找到台阶好下。他立即打电话给李祥,说家中有急事,要他立即返回!李祥不知道什么事,只得丢下手头商谈的客户,将未完之事交于其他雇员接待,先急急回家。
保姆心想,我怎么不能忍一忍呢?这下李老板回来和可能会赶我走了。其实,我在这里干得挺顺溜地,李老板差不多把我当成了女主人,只是我时间长了,忘了自己身份,没有把自己看成保姆,没有掌握好分寸,害了嫉妒病了。这要是去别家哪可能有那么轻松,那么有油水啊!自己实在是昏了头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如果庄之谦跟李祥告状,非让李祥辞退我可怎么好呢?她怎么想着,眼泪花花地流了下来。
恰巧此时李祥到家门口,看到保姆在流泪,庄之谦一副气狠狠的样子。便责怪道:“何苦呢?哥啊!你怎么与个保姆纠缠不清呢?”看庄之谦有些不愿批评的神态,李祥附耳说:“哎呀,她是下人哎!你有点姿态不就好啦!别与她一般见识啦!”
庄之谦的脸色才缓和起来,说:“行啊,听你的了。”
李祥转过身对保姆说:“我说过了的,你待他跟待我一样,不许有二心,你忘掉啦?我哥他就是个直爽人,心里搁不下什么话,放不得什么事,他人不坏,你就别计较他啦!”
保姆看主人也给了自己点面子,也就顺着台阶下了。说了自己也嫌火气,不够耐心的谦虚话。
这起风波算平息了。
(五十九)病源(二)
保姆虽然嘴上服了虚,但骨子里恨死了庄之谦。她的心底佩服李祥的谦和,佩服李祥的人品,佩服李祥的能力。她更感激李祥这些年来待她胜过亲人似的亲情。
保姆是个女人,女人的心里容不得仇恨,一旦产生了仇恨,那可就变成了凶恶的狗,变成了凶猛的狮子,凶狠的豺狼虎豹。她要报复,报复庄之谦对自己的轻视和侮辱。
保姆要在不伤害主人李祥的情况下报复一下庄之谦。她最近已经连续几夜没能好好睡着,她在想一个锦囊妙计。
深圳的气候是那般炎热,保姆每天早晨去买菜。走在街上,周围静悄悄地,连鸟儿都赖在枝头睡懒觉呢!路上虽然没有几个人,但还是能感觉出,今天又是一个大热天。
保姆步行在穿街的小巷间,她沿途边走边东张张西望望,前面路口传来了鼎沸人声,有好些人围在那儿。保姆有些好奇地挤进人群,凑了前去。
原来,地上有一个坐着的男人,耷拉着脑袋,一脸厌世的神色。他是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刚刚想撞汽车自尽,路上开车司机以为遇着了精神病人,打110报了警。警察来了后,对他好一番开导劝慰,并打电话喊来了他的家人。
这其间,围观的人听了原委,纷纷议论着,唏嘘叹息。
一边的人在议论,这人是个有钱人,姓郭,名叫郭一丘。原本有个幸福的小家庭,有聪明的儿子,老婆是一位小学教师。他自己原来拥有一家中等规模的企业,每年的效益是很可观的。在外面春风得意,他便有些忘乎所以,过起了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风流日子。
谁知这些年,外面的世界不那么干净,传染病象恶魔,到处泛滥。也不知是与谁的交往,郭一丘染上了爱滋病毒,他没有提防会那般倒霉,怎么就让病上了自己的身?偏偏,他还在不知自己有病,不想冷落老婆的情况下,与老婆亲热中将病传染给了老婆!夫妻俩的宝贝疙瘩——儿子,因为娇惯,少不了多接触,居然也给儿子传染上了!
这下,郭一丘彻底绝望了,一家三口治病,每天的医药费是个惊人的数目。最主要的是,自己一家染上爱滋病毒后,生意场上的朋友,以及原来关系很近的铁哥们,纷纷象躲避瘟疫似地躲开自己,使得郭一丘感觉突然之间似乎变成了孤家寡人,好孤独好寂寞!做生意赚钱的热情一落千丈。生意景气不再,工人人心涣散,债主纷纷上门追债,工厂濒临倒闭。
如果,郭一丘想,如果不是生了这样的病,自己咬咬牙挺过这道坎,好机遇,好前程不久便会到来。可是,现在自己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人,说不清哪天自己便眼一闭,腿一蹬,再也无法做事了。人们恐慌着追债,是难怪的!换了谁都会这样的。
最为关键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染上了奇怪的病毒!命运是要我为自己所做的丑事付出代价呀!
原来,听狐朋狗友讲,与少女有那事,会给自己带来旺气!说心里话,当初与老婆谈恋爱时,糊里糊涂地就完成了第一次,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不是chu女。可这话又不能对老婆吐露,不然会严重影响夫妻感情的,以后的日子便没法好过了。
郭一丘了解到,当妓的女人,大多数是早就破了身的,有的甚至是生完了孩子,再出来冒充chu女。自己可不想去上那种鬼当!
他想来想去,把贼眼盯向了初中学生。他装模作样地到学校门口溜达,看见模样周正的女学生单独行走,便不动声色悄悄地跟上去,看清了她回家的路径。然后,买好学生喜欢的礼物,选择恰当的时间在路上等候,并与女生说是交她这个小朋友。一般的女学生是不愿意拒绝他的,他便约她出去吃饭,玩,然后实施自己的计划,破了她的身子。再哄骗她说,自己就将出国去了,等回国后再找她联系,希望她将与自己的爱情藏好,不要告诉别人。郭一丘给女生留下不多的几百元钱,让她自己买吃的,女生常常天真得兴高采烈地呢。
其实,郭一丘不知道,被他玩弄过的女生,学习成绩总会一落千丈,逐渐对读书失去兴趣,最后便是早早辍学,有的跑出去说是打工,却也是做妓去了。他想,他做的事情真够丧天良的,所以老天才如此地惩罚自己,真是报应哪!
现在命运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放过,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早点死了算啦!
刚才想去撞汽车,可那司机也实在是小心,就在接近自己的一刹那刹住车了,连自己的皮肤都没有碰破。真是活着活不成,死都死不得!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直把自己嘴里打出了血。家里来了父母,心疼地拿纸巾帮他檫除了嘴边血,泪人儿似地劝慰儿子,耐心地过下去,不必绝望!说不定医学上会有重大突破,研制出遏制爱滋病毒的新药呢?那时你们不就有救了吗?
郭一丘并不信父母的劝慰,但这样的死法肯定行不通了。不如遂父母的心,即使自己死,也得让父母多一点宽心,多一点冷漠,少一点牵挂,最好不必让他们痛苦。想到这里,他索性听一句父母的劝,先回家,从长计议。
郭一丘的父母给儿子檫血的纸扔在地上,保姆看了心里一激灵,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将这个叫郭一丘的人的病毒传给庄之谦,让他得到教训!她趁人不备,把地上沾血的纸捡起来放在塑料背心袋中,扎好,悄悄地带回家,做贼似地将纸上血迹檫到庄之谦的牙刷上,然后心中产生了报复后的巨大快感。
可是,庄之谦几个月来并没有任何反映,这让保姆心中原有的一点负罪感消失殆尽。她心想是否没有病毒啊?真是这样也就算了,我就不再报复他了,他没遭到报应,那是老天眷顾他,让他逃过劫难。到此为止,我也不再做损德的事了,得为子孙后代积善积德啊!
(六十)病源(三)
庄之谦本来是不会被那点病毒传染的,可惜,因为他有牙龈出血的毛病,每次刷牙,他的牙齿都会出血,每次出血,他都必须漱口好久,才可能止血。而现在,他的牙齿出血后,真是与那染过病毒的血液有完全交融的可能。他真的是染上了病毒,只是还处于潜伏期。
这次病后,他的腹泻是没药可治的,许多种止泻药对他都是没有效果的。
他在医院里也挂水,也吃药,只可惜没有什么效果。他着急啊,他在对自己生气,也对医生生气,他不想再继续治疗,他觉得这样的治疗是白白浪费时间,浪费钱财。他没有必要再如此待下去,他想逃出去,先逃回家,看看妻子儿子,看看年老的父母。
庄之谦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他已经变得皮包骨头,他走路很费劲,每跨一步都在冒虚汗。
保姆这次看到庄之谦病后,医院的消毒阵势,她自己也害怕了,她为自己做了这次缺德的事而深深自责,她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现还是自己把身份和地位搞错了,这些年来,李祥对自己的信任、放任,让自己感觉这个家便是自己的了,自己是女主人了。看到庄之谦的到来,自己心里有些嫉妒,对他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友好的神色,这神色激怒了庄之谦,激活了他的霸气,所以他才会与自己针锋相对,自己才会与他顶撞起来。怨千怨万,怨自己啊!现在,她看到李祥那痛哭流涕的样子,才彻底清楚,庄之谦这个朋友,是李祥不可多得的好朋友,自己害苦了主人了。自己实在不该报复庄之谦的,不知道这惩罚是无法取消的。她抽空跑到庙里,虔诚烧香,希望菩萨保佑庄之谦治好病体,平安回家,与李祥,与自己欢欢喜喜过日子……她特意跟庙中主持,要了香灰,想冲了茶给庄之谦喝,听说那仙丹可灵验了。可是,庄之谦住进医院后,是不准食用院外食品的,她再也没有机会给庄之谦做半点事!
保姆为自己报复得太过分而深深内疚着!惴惴不安着!她苦——心苦!是痛恨自己的那种心苦。
庄之谦一闭上眼睛,睡着,便会看见张牙舞爪的魔鬼向自己扑来,自己拼命逃窜,可就是没法逃脱,被魔鬼的利爪抓住,魔鬼那张得大大的血盆大口,那雪白的尖利的獠牙咬向自己的脖颈,那口中熏人的血腥味,自己的钻心疼痛,和奔涌而出的热血,庄之谦狂呼着,给吓醒了。庄之谦浑身被汗湿透。
这时的庄之谦的老婆,同时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大大小小的莲花,开得争奇斗艳。她看得出神时,看见大街的尽头,闹烘烘地来了一队吹吹打打的人,原来是电影中常有的结婚场面,那队人是迎亲的,而她自己是来参加婚礼的,她胡里糊涂,不知道是谁的婚礼。
这梦的寓意是:她的丈夫身染沉疴,处境越来越糟。但丈夫会给自己带来钱财。她的亲人不久会离开人世。
庄之谦的病情,李祥原本不想告诉他老婆,他希望过不了多久,庄之谦能够出院,到时候由他自己告诉老婆。
然而,那病的来势如翻江倒海般气势汹汹,容不得人有思索的余地,李祥对那病没有半点常识,知那凶险程度,还是从医生们紧张的状态看出了苗头。李祥没有亲密的朋友,他没有可以推心置腹商谈心事的知己,此时此刻,他感觉这世界是多么地不公平!他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好朋友,老天却又要夺去他那鲜活的生命了,生命原来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在疾病面前,人类是束手无策的。对于李祥而言,愿意花多少钱为这好朋友治病,如果,能够治好他,自己就还有知己可以诉衷肠。为了庄之谦,李祥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就在这时,李祥接到了庄之谦老婆的电话,她问李祥老庄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老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事情?
李祥迟疑着,话不知从何说起,可不说不行啊,晚说不如早说哪!这该死的病情,自己一个人是扛不了的,还是告诉她吧!
李祥这么这么地把事情真相在电话里告诉了庄之谦的老婆,庄夫人哭泣着说,我立即过来行么?李祥答应了她。
庄夫人将这个噩耗告诉了几个知己亲戚,简单托付了家中儿子,便急匆匆来到了深圳。李祥开车在火车站等候她,然后陪同她一起来到庄之谦所住的医院。
申明清楚后,医院安排庄夫人在玻璃房中见到了丈夫。她简直不敢认丈夫了,原来那个生龙活虎似的庄之谦已经是皮包骨头,看上去没有一点精气,神气,活力,他是被护士推出来的,手上还吊着水。
他们俩通过话筒在讲话,庄之谦宽慰老婆,说自己“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康复,就会出院了,你应该回家好好照顾儿子,料理好家中的事。这儿有我的好哥们李祥照顾我呢,你就放心吧!”庄之谦的老婆是个直性子的女人,她流着泪说:“到这种节骨眼,你还跟我打马虎眼哪,你的生命已经不多了,你还敢对我说出院哪,都是你自己活作,活该,你怎么风流得连命也搭上了?你风流得做鬼去,你儿子谁管哪?你既不管他,又不留钱财给他,你能这么就死吗?你死也得对儿子有交待啊!”
庄之谦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愧对老婆、儿子,自己在风流快活时,根本没有想到过他们。现在想有所弥补,却又没有能力了。
庄之谦被老婆的一阵抢白噎住了,他无话可说。他哪是不悔呀?为了自己的尽兴风流,他其实早把老婆孩子忘到了九霄云外。他估摸着自己的病是哪个小姐传染了自己,此时对老婆却又如何做交待?他悔穿了心,悔断了肠!他誓:如果老天能给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自己一定不会招惹妓害人害己,一定对自己的老婆疼爱有加,与妻儿父母共享天伦之乐。只可惜老天已经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庄夫人看看牢马蚤责怪并没有击起庄之谦的怒火,他静悄悄地,便有些不知所措了,闭口不言。她其实是心疼老庄,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生怕自己的满腹牢马蚤,会对老公的病有害,张了张口,噙着眼泪,将还想说的话咽到了肚里。隔了一会儿说:“我们的家还全指望着你呢?你不能这么撂了挑子啊!”
这句话把庄之谦的悲伤眼泪给钩出来了,他哽咽起来,微弱地说:“我真不是人,不是东西,我对不起全家人啊!我怕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以后,家中还得指望你给撑着呢,我给你磕头了,帮我照顾好父母和儿子,如果有困难,找我的好哥们李祥,他是个很好的好人。”
医生给庄之谦每天输能量,氨基酸,以提高肌体抵抗力,维持孱弱的生命。医生们根据他的情况综合分析,现他属于自身免疫系统瘫痪的类型,只要外界有任何病毒攻击他,都会致命。象这类病是很难有得救的,在医学界属于一大难题。
(六十一)病危
李祥在一旁,听得含着眼泪直点头。庄之谦的眼中含着对友情深深地眷恋,对李祥说:“好兄弟,家中的事务全依靠您了,帮帮我,她一个女人办不了什么事,你若不嫌弃,让她帮你料理生活起居,你们两个并成一家,其实,她跟你一样,是个难得的好人!她直爽善良,她的年龄比你小了一岁,你追她吧,把她交给你,我放心。”庄之谦双手抱拳,作作揖状。
李祥的目光与庄之谦交融着,那是心与心的交融。庄之谦在笑,那是生命垂危时,对家珍无法顾及的无奈的笑。李祥知道,这次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庄之谦了,庄之谦对自己的信任,重托,怎么好推托呢?他微微牵了牵嘴唇,勉强笑了笑,用劲点点头。对着话筒说:“庄哥,你放心吧,你没有完成的事,我会帮你完成,你有什么愿望全部告诉我。”
庄之谦一声声叹息,对着李祥说,“兄弟啊,我没有能够好好待她,你帮我好好待她,不要太想念我哦,我会在天堂或地狱为你们的幸福祈祷!”
庄之谦咳嗽起来,一阵急似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医生护士们忙碌地奔过来,把他推了进去。
不一会儿,医生派护士送来了一张单子,“病危通知”,通知家属的大致内容是,病人的情况很不稳定,随时都有深度昏迷的可能,如果深度昏迷,有可能抢救不过来便离世了。要求家属迅速做好思想准备和心理准备。并要求家属在单子上签名。庄夫人吓得浑身哆嗦,签不了字,李祥义无返顾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他一再叮嘱护士,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他给医院再次转了一大笔款,希望自己的知心哥们能重新活过来。能跟自己再交谈交谈……
庄夫人因为劳累和惊吓,一下子软瘫了下去,晕了!
等李祥转完款过来,看到医生们在给庄夫人推葡萄糖,抢救!“哎”他叹息着,真是祸不单行啊!他知道庄夫人名叫晓波,庄哥总喊她波儿。在庄夫人没有其他亲人陪伴的情况下,他就是她的唯一亲人了。他上前拉住庄夫人的手,将嘴唇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唤着:“波儿!波儿!醒来!醒来!”
李祥的眼睛盯着庄夫人的脸,那是一张细致的脸,本来瘦削,现在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都是紫色的。她的手冰凉,握在手中,软软地,没有一息活气。
医生护士也在紧盯着晓波的脸看,随着葡萄糖的一点点推入,庄夫人终于悠悠醒转。她的眼珠动了起来,接着,手也动了起来,心脏逐步恢复了正常的跳动。医生护士们长嘘了口气。
里边,抢救庄之谦的医生护士,一边给他输氧,施救,一边有护士在他耳边开导,“别紧张,放松神经,深呼吸,气喘匀,再深呼吸,对!别紧张,放松,深呼吸,气喘匀,对!”一点点的诱导和鼓励,配合医生的紧急施救,硬是把庄之谦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庄之谦现在需要休息,他的身体太弱了。
与李祥熟悉的一名护士出来,拉住李祥告诉他,“你那庄哥醒来了,现在正休息。暂时别担心啦!”李祥感激地微笑着,说:“辛苦你们啦!”那护士笑笑:“不用客气的!”边说边忙着走了。
李祥看晓波醒了,不好意思地放下了她的手,转告了她刚才护士的话,晓波才眼泪汪汪地应着“那就好,那就好”。
医院里不可以住宿,眼见着天黑了,李祥看晓波也很疲倦了,颠簸了一天,又惊又吓地,他打电话给保姆,让她赶快准备好晚饭,加几只菜。将客房整理好,今天来了客人。
随后与身边的几个医生护士打招呼告别,请晓波一起回家去了。
庄之谦的情况不稳定,第二天,医院再次给李祥打来电话,叫他立即去医院,庄之谦再次病危。李祥蹦起来,喊上晓波,奔进汽车,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停好车奔进去,医生们陆续从抢救室出来,一脸抱歉地说:“李老板,我们已经尽力了”径自而去。
李祥隔着玻璃,看到他的庄哥已经不再动弹,直挺挺地躺在抢救床上,一脸安详……晓波不哭也不动,跟傻了一样。
几个穿绿衣服的工作人员走进了抢救室,把庄之谦的遗体推了出去。
李祥的眼泪似断线珠子一样滚了下来,他的手无意识地抱住了木讷的晓波,象是抱住了可以撑住身体的柱子。抢救室里又来了一位穿着绿衣服的人,他将庄哥呆过的位置喷上了浓浓的消毒液。
李祥失神地瞪着大大的眼睛,他的哥们就这样消失了,无声无息,没留下一点点痕迹。仿佛夜空里的流星,一瞬间便了无影踪。人的生命是多么的渺小!是多么地脆弱!在疾病目前,人类还是那么地束手无策!人,还是应该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好好地爱惜生命,爱惜身体啊!
他突然心疼起身边的晓波来,年轻轻的,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中的擎天柱,她的生活之路该如何走下去哪?他的内心由疼爱转化成了怜爱,他多了几眼对她的观察。其实,晓波不失为一个端庄的女人,她的五官搭配得恰倒好处,她化了一点淡妆,刚好可以衬托出她的容貌,她有种小家碧玉似的美。李祥用欣赏的眼光注视着晓波,他看出她悲伤过度,没有哭出来,噎在了心里。他跨前一步,搂住了晓波说:“波儿,你哭吧,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晓波没有哭,她仍然木头一样定着,李祥轻轻在她的背部拍打着,哄劝着:“波儿,哭吧,靠在我的肩膀上,没事的,啊?!哭出来吧,我知道庄哥在你心中的分量,我知道他对不住你,以后有我呢!我会帮助你,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六十二)了愿
庄之谦的突然离世,给老婆晓波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事情过去已经整整一星期,晓波依然不言不语,神情木讷。李祥请了医生,对晓波进行心理疏导,希望能够唤醒她的神志。几位医生试验过后,仍然不见效果。其中的一位说,不妨让她重新回到刺激生的场面,再次刺激她的神经,看是否可以让她从错乱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李祥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借用一家废弃的电影院,将那里布置成医院的抢救室,喊来了近二十人,穿上了医护人员的服装,做成对病人(化妆成庄之谦的打工仔)进行治疗的模样。一个个装成紧张忙碌的样子。李祥还故意对晓波说:“医生在抢救庄哥呢!”
以引起她的注意力。将她的神志从定格的那个时刻唤回来。
李祥以紧张的神情注视着忙碌的人们,他希望奇迹会突然出现,晓波的迷糊状态得到改变。那群演员们演得很是逼真,挂在架子上的输液瓶在一滴滴地往下滴液,氧气管的管口伸在庄哥的鼻孔口,输氧仪器在冒着气泡。几个穿白大褂带口罩的医护人员,其实是真正的精神科医生,严密地注视着晓波的脸色、眼神、反映。
他们看到,晓波的眼睛中有了目标,那目标便是抢救台上的病人,她的目光岁着那些假的医护人员而移动着。她的脸色随即紧张了起来,身体前倾,浑身微微颤抖。
几个精神科的医生会意地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效果出现了!当晓波看见那些抢救庄哥的人忙得满头大汗,台上的庄哥在喘气时,她的心落进了肚子里。晓波由安静而颤抖,泪流满面。“谦,你终于活过来了!你终于能动了!”
她的眼睛开始活动了起来,脸色也开始有了活人的气色。她那根搭错的神经,终于回到了原位,正常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兴奋。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李祥和几位医生。李祥走上前去,与几位医生一一握手道谢。医生们示意李祥跟随他们去另一个房间,商量怎么巩固这个喜人的成果。
在那儿,医生们将病人刚开始恢复,会感觉有些奇怪,这时候不能提出她的病因,不能对她有任何精神方面的刺激,把她当成正常人一样对待,会对她更有利。对于原先刺激她生病的根源,能回避尽可能回避,让病人自己在时间的洗刷中逐步去接受冷酷的现实,了解事情的真相。有什么情况请及时联系我们。双方交换了通讯号码,就此告别。
为了让晓波离开假庄之谦,他善意地骗她说:“庄哥刚刚醒过来,需要有充足的时间休息,我们先回家,过几天再过来看他。”晓波深情款款地盯了病床上的假庄之谦一会儿,点头同意了李祥的意见,乖巧地跟着李祥回了家。
李祥将工作上的事交代副手打理,自己陪着晓波,逛超市,游公园,到附近城市旅游。他的一系列得体的表现,赢得了晓波的好感,触动了晓波细微的神经。晓波是个细心的女人,她看出李祥眼中那脉脉含情的成分。她的心灵为之激动,但更多的是对李祥的感激。她感激李祥为丈夫花大笔钱治病,对自己又无微不至地关心。她觉得李祥做得更象是个丈夫。因为,庄之谦习惯于在外寻花问柳,从来没有象李祥那么细心过。
晓波被李祥深深感动之余,内心深处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触动了一下,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是一种可以让自己心底生出无限快乐的情愫。晓波在李祥的眼中看到了当初庄之谦刚见到自己的时候的眼神,那种带有磁性的眼神!她被自己的现惊得跳了起来,莫非,自己又一次恋爱了?
晓波是个很重感情的女子,她对李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帮助、关爱和照料,搞得心中乐颠颠地,甜蜜蜜地,美滋滋地。她不由对李祥多看了几眼,这一看,现李祥是那种保养得非常优秀的男人,他的身上有着别的同龄男人难有的气质,那是一种什么气质,晓波说不清楚,但她知道那是男人特有的,极具魅力的一种气质。
其实,这与李祥不近女色有着极大的关系,他本身就有着保姆服侍,营养很好,因为不近女色,他的气色就与别的男人绝然不同,他的身板特别的刚直,显得富有阳刚之气,他的阳气蓄于丹田,提起了他的精、气、神,那当然是同龄男人所没法比的了。
李祥的气质,是由养性、财富、营养等多方面综合而成的。对于晓波来说,看惯了的是庄之谦那殚精竭气的疲塌样,猛见着富有阳气的李祥,自然是很特别,很新鲜了。
晓波对李祥所产生的是一种爱情,这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结婚多年来,即使老庄再怎么出轨,再怎么怠慢自己,自己可从没有产生过这种念头啊!如今,这是怎么了啊?她摇摇头,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试图让自己从梦中醒来。可是,自己明明就是清醒的呀?这该怎么解释呢?如果,撂开李祥的那种暖暖地,乐融融的感觉,晓波心里怎么会产生一种痛心的失落感?她被自己弄得糊涂了。
晓波对李祥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情分,这种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