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血盆大口一般的池子，淡然道：“五圣教封印已久的上古尸炼之法，需要以武功高深之人为本，再辅以各种剧毒之物，最终炼成最强之尸人。我想，以我的功力，应该足够了吧！”
“你疯了！”曲云满脸惊诧地叫道。
没有顾及曲云的话，他转身看向了艾黎，眼中一片平静无波。
深深地看了叶晖一眼，艾黎道：“此法和普通蛊炉炼制尸人之法不同，这种方法需求时间短，而且威力巨大，能将人本身的威力提升至数十倍的功力。但是这种方法也有致命的缺点，普通蛊炉炼制尸人之法是用尸体炼制，而这种方法必须要在活人身上施蛊，中蛊之人须受万蛊蚀心之苦，而且还不能失去意志昏迷过去，不然就前功尽弃。因为千百年来五圣教用此法炼制的尸人无一例外的失败，所以这种方法也逐渐被人们所忘记。叶二庄主，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了那样的痛苦吗？”
“哈！我还真想试试，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呢！”叶晖敛眉轻笑，满不在乎的继续往血池走去。
“叶晖！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初既然放弃了我，现在又来做什么啊！”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在叶晖做出这等举动之后，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外表已经变成一个小女孩的曲云忍不住失声道。
宛如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叶晖的身形陡然僵硬，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了口。“云儿…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能背弃藏剑山庄，我不能抛下一切让大哥独自承担重任，我必须担负起那些属于我的责任！”继续启步向前，叶晖缓缓走着，语气满是悲哀与无奈，又夹杂了一份释然和决绝。“曾经，夹在你和责任之间，我无从选择。但是这一次，我只想为自己任性一次…最后一次！”
在血池边缘站定，叶晖转身面对着曲云，笑容和暖，眼中满是包容和宠溺，一如曲云记忆中的那般君子如玉，风度翩翩。“云儿，有很多人自生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该走的道路。叶晖命中注定的道路就是撑起藏剑山庄，撑起叶家，我没得选择！这条路走到今天，即将迎来终结，虽然有很多遗憾，但我不后悔。而你的路，自今日起，将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忘了叶晖，忘了过去，放过你自己，重新开始吧！不要再错过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了！”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孙飞亮，叶晖唇角勾起，敛眉轻笑。
“不！”在曲云绝望的叫声中，叶晖缓缓倾倒了身子，就这般掉入了万蛊血池之中。
呆呆看着自己划过了那人衣袖的手指，曲云保持着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风华绝世、俊美形容的男子在血池中皮开肉绽，面貌尽毁，全身筋肉膨胀，裂开。然而，即便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他的眼睛却始终紧闭，不肯再睁开看一眼这滚滚红尘、茫茫世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叶晖，我恨你！”曲云跌坐在血池边，看着池中已然看不出半点本来模样的叶晖，顿时泪如雨下。
“我恨你啊…”
28叶晖番外（四）
一片无垠黑暗之中，叶晖猛地睁开了眼，面目狰狞狠狠地龇牙咧嘴了一番。
“我勒个去！没想到那万蛊血池居然难搞到这种程度，要不是最后关头那只黑鸡蛋拉了我一把，估计我就顶不住了！”
碎碎念着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他仿佛仍旧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万蛊噬心直令人生不如死的痛苦一般，打了好几个激灵，脸色惨白浑身都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总算是缓过了劲儿来。四下张望了一番，叶晖试探着呼唤了几声命运，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看着四周那一望无际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叶晖心中了然。冷笑一声，他清亮的双眸划过一道冷光，也不再去管那个黑鸡蛋的意图，自顾自安安生生地闭目养神起来。
在这一片寂静得令人恐惧的、没有时间与空间概念的纯粹黑暗之中，叶晖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得暗处的黑鸡蛋恨得直咬牙，偏偏它还不能真对他做什么，让故意把叶晖的意识关在这个空间之中，想给他一个小小教训的命运郁闷不已。
在心中咒骂了好几十遍，黑鸡蛋瞄了一眼外面已经尘埃落定的五毒教，不满地嘟囔了几声，只得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主动开了口。
“喂！人类！你可以出去了！”
闻言，叶晖缓缓张开了眼，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语气却是怎么听怎么欠抽：“哟~您终于肯放我出去了？”
“哼！感激涕零吧人类！本大神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个愚蠢的人类斤斤计较！”黑鸡蛋桀骜跋扈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平白给人一种压迫感，
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叶晖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黑鸡蛋故意发散出的那几份气势，依旧笑得淡定从容。“叶晖感谢伟大的大神您的宽容，可惜我突然觉得这里很好，安静又舒适，比起外边让我想直接自裁了事的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所以暂时不想出去呢？”极其明显地加重了“自裁”二字的语气，叶晖状似困惑犹豫不决地皱着眉，摆出一副似是而非的诚恳脸道。
“你！”黑鸡蛋乍听此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本大神好心好意放你出去，你竟然还敢不领情！信不信本大神让你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哈！您请便。”伸手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叶晖端端正正地做好，大有继续闭目养神的架势。
黑鸡蛋见状，一时之间倒也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面对着一个仿佛破罐破摔油盐不进，还不能真的做什么过分事情的家伙，它那个未经多少历练的脑子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于是，黑暗的空间再一次恢复了死寂。
外界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黑鸡蛋看着外界剧情的发展，愈发的焦虑了。
咬了咬牙，它又冲回了叶晖所在的空间，用阴沉地能滴出水的一起狠狠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再次听到了黑鸡蛋那噪音般的声音，叶晖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缓缓睁开眼，他面色平和地道：“我只是不想顶着一个巨大丑陋无比的毒尸壳子出去晃悠罢了，太有损形象了。”
“变成毒尸是剧情需要，你已经顶替了孙飞亮的角色，就必须作为毒尸在那个世界过下去！”黑鸡蛋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出奇的严肃，语气十分之坚定，一点余地都没有给。
“哎呀！我没说要你把我变回人呀！”轻笑一声，他一脸早有预料的样子道：“我也不会提太过的要求让你为难，只要在保持身体作为毒尸的本质不变的情况下，把外表改得正常些就行了，最起码要吧体型恢复正常人的水准，不然去岂不是一直都要待在五毒教？那样还怎么出去做任务？”
“这倒是哦…你还得帮我出去做任务呢！体型弄成这么个生化危机似的样子行事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见黑鸡蛋似有意动，叶晖连忙再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你不是一直都想摆脱天道对剧情的束缚吗？要是让他看到我顶着正常体型的僵尸壳子四处乱晃，那不是很有趣？”
闻言，黑鸡蛋心中大动。对于以“跟天道作对为最大人生方向”的它来说，一切能够让天道吃瘪不爽的事情，都在它的乐意范围之内。
这般想着，眼前这个一直都跟他不怎么对付的叶晖似乎也突然变得可爱了起来。兴奋地脑补了一番天道在得知自己干了什么之后的样子，黑鸡蛋忍不住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随后大手一挥，一道不知从哪里来的莹莹乌芒将叶晖包裹其中，就这么将他送出了空间。
“放心好了，本大神会把你的身体好好改造一番的！”听到耳边传来的黑鸡蛋有些飘飘然的声音，乌芒之中的叶晖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总算不用担心要顶着游戏里孙飞亮那个有碍观瞻的样子四处趴趴走了。
“幸好赌对了！命运果然是真的不想放弃我，也幸好天道对它的影响足够大！”感觉到那熟悉的失重感，他闭了眼，任由意识被送回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五毒教，祝融宫大殿。
乌蒙贵的叛乱在大毒尸版叶晖和教中众人、包括站到了曲云一边的其余四使的反击之下撤出了五毒。清点了伤亡人数，安抚了教众，处理完教中事务的曲云疲惫地坐在主位上，默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原本在大殿一侧静静站着恍如雕塑的毒尸突然毫无征兆地动了。他用完全不符合那巨大身形的迅捷步伐飞速跑出了大殿，而正发着呆的曲云和各有要务的殿内众人竟没有一个能及时阻止他的。
听到动静，曲云陡然惊醒，一脸惊慌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她猛地拔足飞奔着跟了出去。
“右长老，这是怎么一回事？叶晖不是应该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吗？怎么会在教主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自己跑出去？”身姿成熟妖娆的玉蟾使凤瑶困惑地望向了最为了解五毒上古秘术的艾黎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跟上去看看吧！”说完，他就带头快速走出了大殿。
“师姐…”死死握紧了拳，受伤不轻的孙飞亮看着曲云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一片死寂。
自从叶晖跳下了万蛊血池之后，她便未曾看过他一眼，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已然面目全非的男人。他知道，自此之后，他最爱的师姐，已经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啊！”低声喃喃着，满身狼狈却仍难掩其绝世风华的少年瘫坐在地，语声哀戚，形容绝望。“这次是真的…没可能了…”
另一边，曲云艾黎等人跟着毒尸来到了万蛊血池所在的后殿。由于战事紧张，一切依旧保持在叶晖跳池时的样子，血池中那不祥的血红气泡虽比原先减少了不少，却仍旧给人以强烈的心悸之感。
当他们赶到时，就见面目全非的毒尸站在血池边，双手向天不知在做些什么。艾黎及时阻止了试图上前的曲云，示意静观其变。
曲云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转身紧紧注视着那道庞大的身影，眼中焦虑难耐。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平静的池面突然涌起了不安的波澜，随着毒尸双手越抬越高，池中血毒之水开始以血池中心为圆心，卷起了巨大的漩涡。
眼见那漩涡逐渐增大，艾黎眼睛一眯，随即难掩惊诧地叫道：“怎有可能|？！这池中颜色居然发生了变化！”
众人闻言仔细看去，果然就见池子里原本血红的颜色竟在缓缓地变淡，仿佛所有的红色都集中到了漩涡中心的那一点似的。
随着时间流逝，血池中的颜色越来越淡，直到所有血水的颜色都褪去了血腥，成了绛朱色，漩涡便突然平息了下来。于此同时，一颗闪动着妖艳的猩红光芒的血珠从池底飞速窜出，化作红芒射入毒尸体内。
随即，祝融宫方圆一里之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绝对不属于人类的恐怖咆哮。
骨骼嘎吱作响，肌肉逐渐缩小，灰黑色的皮肤隐隐显现出妖异的紫光。身形高大的毒尸在一众人等的惊诧目光之中，开始发生剧变。
咆哮之声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好在艾黎及时发布了“任何人不准靠近”的命令，能听到这声音的地方也都在五毒教的地盘之内，这才减少了今日惊掉眼珠子的人数。
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叶晖缓缓张开了双眼。
紫黑色的瞳孔闪动着惑人的微光，叶晖最终呈现的姿态乃是一名拥有紫色皮肤，暗紫长发，肌肉呈流线型，身姿优雅挺拔，体型正常的人形生物。
有些尴尬地拎着松松垮垮跟破布似的裤衩，叶晖变得邪魅妖异的面容闪过尴尬之色，扯了扯嘴角，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想，我现在需要一件衣服…”
29第三章凤舞
成都城内三大风流窝销金窟之一的笑蓬莱内，今日新来了一名舞姬。
明月高悬夜，栖凤庭内，凤羽飘飘，扇若双翼遥。身着红白相间的华丽舞衣，面罩珠帘的女子半掩花容，身姿婀娜优雅地在台上表演着扇舞。只见那：
蓬莱仙境中，笑语如珠摇，羽扇舞飘扬，生姿凤飘飘。
柔美的身姿，优雅的扇舞，笑蓬莱再现新舞者。双眼凝秋波，莲步摇曳生，扇舞之中，又含武术的柔劲并生。凤飘飘一舞迷众生，再舞倾人城。
“一舞倾城~”一道软语娇声，女子以扇掩面，倾身谢赏，结束了这一场出道之舞。
“各位客官~”老鸨穿着一身张扬却不艳俗的红衣，走上前来道：“这就是我们笑蓬莱最新力捧的舞者，凤飘飘姑娘。客官们可觉得满意，可觉得美呀~”
“这美人儿不错！”未等到其他人叫好，一道粗犷的声音便已响起。台上的凤飘飘转头一看，就见一名身穿甲胄、身材魁梧的将军正搂着两个衣衫暴露的女子，一脸毫不掩饰的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瞧。
隐晦地皱了皱眉，凤飘飘不动声色地向他点了点头，道：“多谢这位将军赞赏。”
老鸨见出声的人竟是当今圣上眼前的大红人、平卢节度使兼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大人帐下大将——崔乾佑，连忙堆上笑脸道：“凤儿，这位是安禄山大人帐下的崔乾佑将军，还不上前跟将军打个招呼！”
凤飘飘不由地犹豫了，但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还是心下一横，莲步轻移着下了台。
在崔乾佑身前站定，她水袖一震，俯身拜道：“飘飘见过崔将军。”
“哈哈！美人儿不必多礼！”崔乾佑毫无怜惜之意地一把推开身边女子，将凤飘飘拉入怀中，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抚摸着，而另一只手则伸向了她的面纱。
“哎呀！”一声惊叫，凤飘飘身姿灵活地闪过了那只手，从崔乾佑怀中溜了出来。
看着崔乾佑陡然沉下的脸色，凤飘飘心中一动，突然娇笑一声，语气满是意味深长地道：“将军，小女子可是很贵的！”
“哦~那本将军倒还真是好奇了，这贵是有多贵呢？”崔乾佑一愣，随即肆意地大笑起来。“美人儿，将军我别的没有，钱倒是不少，你不用担心我付不起。今天晚上就好好地伺候我吧！”
就在此时，栖凤庭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蚤动，一名龟公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大喊道：“着火啦！着火啦！火势很大，已经蔓延道这里来了，大家快逃吧！”
闻言，在座诸人这才注意到那燥热得不正常的温度，和空气之中隐隐传来的木材烧焦味，立马惊慌失措地起身就往外跑。
“扫兴！”崔乾佑冷哼一声，抓起凤飘飘那柔若无骨的素手，将她的身子猛地拉近，在她耳边低声道：“过几天我再来找你，到时候可得好好伺候本将军啊！”说完，他便放手转身，运起轻功迅速离开了。
“哎呦！我的房子啊！”老鸨踢了那龟公一脚，一脸气急败坏地急冲冲就往外走。这场大火不知会给她造成多大的损失，她的心可都在滴血啊！
急着出去查看情况的老鸨没有发现，唤作凤飘飘的艳丽舞姬并未跟着她一同出来。
是夜，笑蓬莱之中，栖凤庭所在的主楼在一夜之间全部焚毁，四周建筑物也多有损伤，新捧的舞姬凤飘飘未能及时逃出，被困在楼内尸骨无存。笑蓬莱自此一蹶不振，生意一落千丈，再不复昔日客似云来的盛况。
而正当笑蓬莱内一阵兵荒马乱之时，一道黑影消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巷内，同是一身夜行衣打扮的的蒙面女子转过身来，挑眉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吧，一切顺利，今晚就是他的死期！”朦胧月色下，一张熟悉的脸庞显现出来，赫然就是李霜临！“这次实在是多谢你了，玉面飞狐！”
见状，这位如今尚未有多大名声的江湖侠盗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放了几把火罢了。倒是你，改换身份扮作落难大小姐混入笑蓬莱，还要在短时间内让那个老鸨认可你的舞技愿意力捧你，这可实在是不容易！”
“哈！咱们就别再这里互相吹捧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呢！”李霜临轻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块蒙面巾，把脸也蒙了起来。“走吧，该去会会那位将军了!”
随即，就见两道黑影飞速地跳上屋顶，朝着崔乾佑在城内的落脚地飞奔过去。
一座不大却极为精致的院落内，崔乾佑正坐主屋内，拿着本兵书打发时间。莹莹灯如豆，灯火明明灭灭地闪着昏暗的光芒，令人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吹来一阵森冷的寒风。崔乾佑眼神一凛，猛然提起就往墙边的长枪抓去。然而…
感受到脖间一阵凉意，崔乾佑再次试图提起真气，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心中一惊，他忍不住叫道：“你什么时候对我动的手脚？”
“哎呀~将军您怎么这么快就忘记小女子了呢？小女子可真是伤心呀~”李霜临提着长枪直指他的咽喉，如同情人间的低语般娇声道。
“是你！”崔乾佑听出了那道声音，正是此前在笑蓬莱自己所看上的女子，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想到之前毫不知情地强拉她入怀的举动，他不由得龇目欲裂道：“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我是讨债鬼啊！”介于少女和成熟女子之间的娇俏声音响起，李霜临满眼戏谑笑意道。
“如此肆无忌惮，你就不怕我叫人来吗？”
“说到这个，我还要感谢将军呢！若不是将军您因为怕做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时被人瞧见，特意挑选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宅子，又不让人伺候，我哪里敢一个人就来讨债呢？”瞄了一眼崔乾佑那一排问号的等级和红蓝条，以及血条下那个中毒的debuff，她一脸认真地细数道：“清白损失费，人格损失费，心情受惊费，名节受害费，加上明白被你吃去的豆腐，遮羞费总共一万两！”
“哼！你怎么不去抢钱！”
“咦~我说过我很贵呀！”李霜临闻言轻笑，目光却是愈发的冰冷噬人。“不过，这些条目还只是附加而已。我今天真正要向你讨的，是那个被你先j后杀弃尸荒野的田月儿和她那可怜的老父母的命！”
“田月儿？那是谁？”
见崔乾佑一脸毫无印象的样子，李霜临心中的愤怒再也难以抑制。冷笑一声，她突然用娇软的声线道：“将军连小女子的价钱都不肯付，想必是更加不可能赔得起人命的，这样的话，小女子就不得不拿别项抵账了呢~”
言罢，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李霜临枪尖一送，直接洞穿了崔乾佑的咽喉。
“滴——”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李霜临心知，这个叫做「公道何在」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拔出长枪，她甩去枪尖鲜血并把它收进了背包。随后往尸体上方虚抓了一把，手中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灰扑扑的临时包裹。打开包裹，就见她此次任务的奖励——一组九花玉露散、开阳护手和颛顼发带，还有一封信。
戴上开阳护手和颛顼发带，李霜临想了想，便先收起了信，打算等此事收尾后再说。
出了门，看着熊熊燃烧着的屋子，她对刚好放完火回来的玉面飞狐道：“崔乾佑已死！”
闻言，玉面飞狐眼神一黯，叹道：“死的好！这么一来，田月儿一家也能瞑目了吧！”顿了顿，她又道：“这个院子的四周都已经被我倒满了烈酒和石脂水（即石油），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烧得一干二净了！”
看着身侧这名因为那个“为田月儿一家讨回公道”的任务而结识的女子，李霜临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自然是浪迹江湖呗！”自始至终都蒙着面，不让任何人看到容貌的玉面飞狐耸了耸肩，道：“天下不平之事太多，要是不幸被我碰上了，说不得就要管一管了。你呢？”
想起游戏里困龙岭·梅花桩任务中的玉面飞狐，李霜临不由得会心一笑，答道：“我离家日久，打算回去看看。”
“是吗？”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玉面飞狐道：“看来是到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嘛~在分道扬镳之前，你就不能让我看一眼你的脸吗？”
“日后若有缘再见，到那时再说吧！”轻笑一声，就见未来大名鼎鼎的侠盗向李霜临抱拳一礼，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一片耀眼火光下，两名初入江湖的年轻女子相互作别，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奔离去。
半年多过去，不知舅舅他们如今可好？
30第四章石堡
半年多前，在做完天策府内的所有任务之后，李霜临终于升到了5o级。然而，自此之后，不论她对天策武学的领悟加深到何种程度，她的内力都再无寸进。
清楚的知道自己仍受限于系统给予的游戏等级，李霜临告别了李承恩等人，独自一人踏上了闯荡江湖的旅途。数月来，稻香枫华，洛道巴陵，皆留下了她的足迹。
就在半个月前，她来到了地处剑南道的成都。原本只是想来游览一番巴蜀风光，未曾料到，她竟在此遇到一桩悲剧！
村女田月儿因生得貌美，被路过此地暂居的崔乾佑瞧见，欲納其为妾。田家不允，他便杀死田家二老，将她强抢了去，辱其清白后杀人抛尸。邻人得知此事，皆是气愤无比，偏偏又碍于安禄山势大，敢怒不敢言！
李夏听闻村民议论，自是义愤填膺，再加上崔乾佑乃是日后安史之乱中安禄山帐下大将，影响大唐帝国命运的潼关大战以及河东诸郡皆沦陷于他之手，让李霜临下定了除掉此人的决心。而在半路上，碰到有着相同目的的玉面飞狐，则又是意外之喜了。
崔乾佑平日里警惕性极高，武功在安禄山手下又是数一数二的，若无周详的计划，要杀他无异于天方夜谭。于是两人便定下计划，由李霜临扮作落难贵女混入青楼，让老鸨在短短十日之内认同她的舞技，将她包装一番力捧，趁机接近崔乾佑，在他身上下了慢性毒药。随后放火烧了主楼，让凤飘飘就此“香消玉殒”。这样一来，她们就可以在毫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之下，轻轻松松地杀了崔乾佑！
计划已经成功，顺利除去安禄山手下大将的李霜临心情很是不错，不慌不忙地就往城外走去。
一身清爽布衣的美貌少女走在大街上，与常人无异，又有谁会想到，她就是昨夜闹得沸沸扬扬的笑蓬莱走水事件的罪魁祸首之一，又在同一夜里瞬息之间杀死了一名将军呢？
城门口，守城的士卒一如既往地悠闲轻松，想必崔乾佑之死还未被发现。李霜临面色如常地接受了简单的盘查，顺利地出了城门。
少女回头望去，只见城内依旧是一片安宁祥和、歌舞升平，没有人会料到，十年之后，整个大唐都会被笼罩入一层恐怖的阴霾之中。
惆怅一叹，少女挥去心中突来的怅惘，继续向着城外走去。
行到一僻静处，她从背包里取出那封得自崔乾佑的信，打开看了起来。
“这…他们好大的胆子！”信纸在李霜临手中被捏成了一团，她语声凌厉，眼中的狠戾几欲化为实质。
极力压下胸中喷涌欲出的愤怒，她铺开信纸，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内容。
“这安禄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跟吐蕃联合！”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了一把撕掉信的欲望，她的眼中冒出一片寒光。“没想到安禄山居然敢和吐蕃人做这种卖国的交易！吐蕃那边派出政敌的军队攻打大唐边境，安禄山就趁机退敌捞战功，并且告知一部分大唐的边防情况。一个排除异己战绩显赫，一个获取战功步步高升，还真是互惠互利默契非常啊！”
冷哼一声，她收起信，就要往天策府赶。
“你不能这么做！”就在此时，一道沉寂了年余的熟悉声音突然自她脑海之中响起，天道语气严肃地道：“你不要忘了，现在还没到能改变天下大势的时候！”
身体陡然僵硬，李霜临声音干涩，语气难掩激动地道：“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安禄山就这样飞黄腾达而无动于衷？”
隐约间，天道似乎叹了口气。“安禄山的得势乃是大势所趋，仅仅凭着一封书信根本就扳不倒他，反而还会被倒打一耙。与其千方百计地想着弄死他，你还不如把精力放到剪除他的羽翼上来。昨晚那次你不就做的很好吗？”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天道饶有深意地道：“只要明面上的一切不变，你可以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无权干涉。”
闻言，李霜临眸光一闪，若有所思道：“我大概明白一些了。”内心道了一句多谢，她唤出自天策府中带出来的浮云马，就往北邙山方向去了。
回到天策府后，自是一番寒暄不提。
随即，李承恩表示，要测试一下外甥女此次外出历练的成果。于是因为完成了崔乾佑的任务而堪堪到达61级的李霜临被自家霸气侧漏的舅舅大人折腾了个半身不遂，竖着进校场横着被抬了出来。
接着这次惨痛经历的，便是更加惨痛毫无人道的艰苦操练，让李霜临忍不住想狂吼一声“魂淡”喝上一大碗内牛满面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自己对技能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因等级上升所增加的实力也逐渐融会贯通了。
天宝四年九月，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率兵与吐蕃战于石堡城，为吐蕃所败，副将褚琍战死。今上大怒，命天策府统领李承恩代皇甫惟明主帅之职，领兵前往支援，务必攻下石堡城！
平静安稳的日子没有过上多久，天策府内就因为这道来自长安的命令，而突然气氛紧张了起来。
这一日，李霜临正在校场上练习着天策枪法，就突然被李承恩叫到了秦王殿。殿内，李霜临得知了石堡城一战的惨败，以及李隆基所下的那个命令。
“攻打石堡城？石堡城道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孤军深入，恐遭覆灭啊！何况，要巩固西部边防,未必非要得到石堡城。石堡城固然地势险要,万夫莫开,但是遏制吐蕃攻势的最关键事情，是要在整个战场对峙的局面下重创敌人的有生力量,控制最能够遏制敌人的区域。只要大唐能够控制积石山区域，将西北的防御连成一线。石堡城的战略位置根本就无关紧要！强行攻打完全得不偿失！皇上为什么就是要钻这个牛角尖呢？”李霜临闻言一惊，想起历史上天宝年间死在石堡城的那几万将士，她的心霎时冷到了极点。“难道面子真的比几万人的性命重要吗？如此好大喜功，大唐…”
“临儿！慎言！”李承恩语声凌厉地止住了少女未尽之言，疲惫地叹了口气，他无奈道：“我何尝不知此时攻打石堡城绝非明智之举，只是皇命难违，既然受了军令，便只能迎头而上了。”
“可是，这是在白白送死啊！”李霜临死死握紧了拳，面露悲戚之色：“军人可以死，但绝不可以错误的死，决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闻言，李承恩敛眉叹息，默然不语。
见李承恩作态，心知一切已没有转圜余地，李霜临咬了咬牙，转身就往外走。
“临儿，你要去哪里？”
“万花谷！”少女身形一顿，道：“我要去寻工圣！”言罢，便毫不犹豫地快步离开。
“工圣？临儿，你究竟想做什么呢？”揉了揉眉心，李承恩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道出一声深沉叹息。
“你打算怎么办？”脑海之中，近日一直都很老实的天道又一次开口问道：“这场仗一打，天策府的精锐加上数万唐军老兵，恐怕是会损失惨重啊！”
“哼！李隆基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王忠嗣因此出局，数万金贵的边地老兵埋骨荒野。唐朝失去了制约安禄山藩镇的重要力量，以至于日后安禄山扯旗造反，朝廷在初期竟然无将可挡，无兵可用，大败亏输。更为讽刺的是,不惜代价夺取石堡城的大唐，根本就没有因此守住河西走廊。随着安禄山的叛乱，朝廷调西北军回中原平叛，吐蕃乘虚而入，兵不血刃的占有了河西地带！在我看，这一切都是李隆基的报应，却偏偏让天下百姓来为他的面子工程买单！”面罩寒霜地翻身上马，李霜临狠狠一夹马腹，浮云便撒蹄子狂奔起来。“谁让他是大唐现在的皇帝呢！要是李亨也是那副德行的话…”
“好大喜功是皇帝的通病，尤其是所谓的盛世明主，更是看重面子。”语气之中隐隐现出一丝不满和鄙夷，天道好奇道：“看你的样子，该不是一气之下想把李隆基给搞下台吧？”
“哈？!你在开玩笑吗？现在我连能不能挡住安史之乱都还完全没把握，哪里敢想这个？”李霜临撇了撇嘴，冷笑一声道：“李隆基下了如此昏聩的命令，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多保住一些有生力量了，但愿他还有点脑子，别把大唐的兵力都给耗光了！”
说着，少女急催内力，为浮云加载了马术轻功，以更快的速度赶向了万花谷。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奔驰，她终于来到了万花谷地界。甫一下马，她便直奔工圣僧一行住处。
“这不是七秀坊的李姑娘吗…哎！你这是做什么！”来不及等人通报，她就急急忙忙地闯进了僧一行的工坊，噗通一声就往地下跪。
“求工圣救救我大唐数万儿郎！”少女一身校尉甲胄，倒头便拜。
“这…这是怎么回事？”僧一行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一脸惊讶不解道。
“工圣容禀，前几日，皇甫惟明大人攻打石堡城战败，当今圣上命我天策府大统领领兵前往，务必取下石堡城。然而石堡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当真要打，少不得要拿人命去填！经此一役，我大唐数万英勇儿郎还有几个能活着回归故里？小女明白工圣乃世外之人，不愿搀和朝廷之事，但此事关乎数万人性命，故而不得不厚颜来此请求工圣施以援手！”说完，她便深深地拜倒下去。
闻言，僧一行眸色深沉地看着拜倒在地的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良久之后，低着头的少女终于听到了那在自己听来犹如天籁的声音。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31第五章攻城
石堡城位于陇右道东端（今青海西宁市西南），山道险远，易守难攻，由于其战略地位之重要，历来为大唐与吐蕃必争之地。因此，自从当年吐蕃赞普亲率四十万大军从唐军手中抢得石堡城后，对大唐的防范始终未曾停歇过。
前段时间，唐将皇甫惟明率军强攻石堡城，吐蕃守城将士与援军大论莽布支军在吐谷浑小王的配合之下，里应外合，攻打唐军。皇甫惟明由于急功近利，只顾攻城，忽略打援，结果使唐军遭到重创，副将褚诩战死，只好退兵。
战后，大论莽布支在撤走一部分军队回到部族的同时，也留下了部分士卒继续襄助守城。果然，他的这一决定十分明智，不到一个月，又一支唐军强渡药水河，来到了石堡城外。
接到了皇命后，李承恩便带着五千天策精锐快马加鞭赶至了陇右道和陇右节度使的治所——鄯州，在接受了原属皇甫惟明帐下的军队后，迅速整编了这支在先前的攻城战之中损失惨重的部队。稍作休整，大军就再次开拔，来到了这座充满了惨痛记忆的铁刃城。
大军兵临城下，李承恩命忠武将军徐长海为先锋，率三千将士列于城门前，劝吐蕃军归降，不果。两军僵持了整整一个时辰，徐长海无奈暂时撤军。吐蕃守将见唐军如此轻易便退兵，道先前一战已经打怕了他们，自得之余仍没有失去警惕之心，不忘告诫将士严加监视，不可懈怠。
而就在大部分吐蕃军都被城外那三千大唐士兵吸引了注意的时候，一只蓝白相间的大鸟消无声息地降落在了石堡城后方的天然屏障、一处陡峭山崖之上。
李霜临从巨大的纸鸢底下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附近没有人烟之后，方才站起了身。将巨型纸鸢放入背包，她警惕地举目四顾，随即运起轻功往山崖下坠去。
一个蹑云缓冲，她轻轻落地，然后迅速奔向城中心。许是由于此地有天险阻挡，吐蕃人对这快地方放心得很，根本没有花精力布防。因此，李霜临一路急行，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