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玻璃上,那属于他尔雅却壮硕的身影。
“这个……”
他的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然后轻柔将她扳向自己。
挡风玻璃外,老旧的路灯一明一灭的闪烁着,他俊雅的脸庞也跟着在她的眼底闪烁着。
在他无法撼动的力量下,她再也无法逃避他的目光,只能脆弱的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愈靠愈近,缓缓将车外的灯光遮覆。
在路灯完全消失的刹那,他轻轻的将唇落在她的唇上。
她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吻了她……
第一片花瓣,他喜欢我。
第二片花瓣,他不喜欢我。
第三片花瓣,他喜欢我。
第十二片花瓣,他不喜欢——
看着点缀在花蕾边的最后一瓣粉红色花瓣,狠心辣手摧花的矜矜顿时失去了声音,竟说不出那让她难堪的答案。
昨夜,那突如其来的吻完全扰乱了她的心湖,让她失眠了一整夜。
她完全不懂他为何会吻她,只能胡思乱想的猜测,他或许有点喜欢她。但是他们不过才见过两次面,就连朋友都称不上,又怎能谈得上喜欢呢?
可即使如此,她却莫名的有了一丝丝的期待。
所以在上班的途中,当她看见那绽放在花筒中的粉色玫瑰时,她竟傻傻的想起学生时期所听到一种算命方法。
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掏钱买下了那朵玫瑰花。
将玫瑰花藏在包包里,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学校,刻意选在学生们升旗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躲在教室算命。
一瓣花瓣代表一个结局,可是没想到二分之一的机率,却还是让她遇到了最难堪的结局——
他不喜欢她。
他吻她,却不是因为喜欢她……
“不算不算!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传言,不准的!”抛下指尖那残破的玫瑰花,矜矜不禁沮丧的趴到桌上。
不过是一个吻,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
欧美国家,不也常常以亲吻代替问候吗?
也许那只是一个晚安吻而已,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窗外拂来一道秋风,轻轻的将残破的玫瑰花吹到她的眼前,凝望阴魂不散、仿佛刻意想讥笑她的玫瑰花,矜矜觉得自己就快发疯了!
喜欢?
不喜欢?
还是只是个晚安吻?
千头万绪在脑中乱窜,撞得她脑筋就要错乱,心情更是乱七八槽得像是打结的毛线球。
如果她的胆子可以再大一点、如果她可以再坦然一点,她应该现在就要冲到湛让面前,亲口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吻她?但是她不能。
因为光是回想起那个吻,她就心悸得像是得了心脏病,灼热得像是发了烧,她又怎么敢再去面对他……
第4章(2)
“老师!”
教室门口,忽然传来学生们的叫声,那突如其来的声音,中断了她的思绪,让她下得不收拾好心情。
自座椅上起身,她快步定向那下断涌入教室的学生。
“怎么了?”望着那一张张带着慌乱的表情,矜矜不解的扬起柳眉。
“事情不好了,夏杰昏倒了!”学生们喊出令人心惊的答案。
“什么?”矜矜脸色大变。“怎么会昏倒?发生了什么事?”她抓住最靠近自己的李伟汉问。
“也不算是昏倒啦,就是升旗快结束的时候,夏杰忽然抱着肚子倒在地上,脸色白得像是张纸,许大白鲨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他要我们回来告诉你,请你立刻到校门口,陪夏杰到医院。”
“好!我这就去!”闻言,她慌乱的就往门口冲,可跑了三步,又冲了回来。“可是今天的数学课怎么办?你们可以自习吗?”
“许大白鲨说会帮老师你代课,所以……”说到这里,一群学生脸色立刻从慌乱转变为悲哀。
呜呜,他们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惹来大白鲨的青睐啊?
夏杰,都是你害的啦!
“好,我知道了,那你们要乖乖的听话喔,老师一处理完夏杰的事,就马上回来。”
“老师,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喔,一定一定喔!”开学以来,二年三班的学生第一次这么不希望米矜矜离开自己。
天使走了,却来个大白鲨,他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嗯!”
救护车在急诊室的门口停下。
一下车,米矜矜便跟着出来帮忙的护士,合力将自己的学生给推出救护车外。
“夏杰,你忍耐点,老师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好,可是老师……”夏杰气若游丝的说着话。
此刻,他的脸完全失去了血色,平时总是高高扬起的嘴角正因剧烈的疼痛而颤动着,痛苦得仿佛就要死去。
“什么?”矜矜跟着病床,快步的进入急诊室内。
“你……”才说了一个字,苍白的脸庞竞扭曲了起来,狠烈的抽气声自不断颤抖的唇瓣间逸出,那样粗浅的气息就像是快要不能呼吸。
矜矜完全被吓坏了。
“夏杰!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老师!”
“我好痛……”
“老师知道,老师知道,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再忍一忍!”看着学生痛到连话都说不好,矜矜难过得也好想哭。
“不是,我……是手好痛……”
“手痛?”矜矜实在不解,原本正要落下的泪珠因此悬在眼眶。“为什么是手痛,你不是肚子痛吗?”
“肚子也很痛,可问题是……你把我的手抓得更痛啊!”就算是死人,这时候也会气到从棺材里跳出来。
瞪着早已被抓得红紫的手腕,夏杰用尽剩余的力气,终于把搁在心中已久的痛给宣泄出来,可他才吼完,马上又瘫在病床上开始呻吟。
“啊!”矜矜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倒抽一口气,她吓得连忙松手。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不是故意的!老师只是太紧张,我真的对不起!”
夏杰不听解释,继续一边抽气,一边悲凄的控诉着她的罪状——
“从一上救护车,你就一直抓着我的手,只要我一喊痛,你就会抓得更紧,我只好一直忍一直忍,忍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已经痛到胡言乱语了。
“呃……”矜矜心虚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是不是报应?是不是报应我平常为非作歹、胡作非为……”虚弱的声音不断的自颤抖的唇瓣间逸出。
此刻,急诊室里,痛苦的哀嚎呻吟此起彼落,彷佛是座人间炼狱,而掺杂着消毒药水和各式药品的空调冷冷的传送,呛得他又想呕吐了。
他好难受,他好痛苦,他是不是快死了?
就算不痛死,他也注定会被老师的迷糊给害死,这就是报应啊。
揪紧衣角,夏杰开始疯狂喷泪。
“不是的!”矜矜连忙帮他打气。“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老师从来就没有责怪过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自责,你一定要坚强的对抗病魔。”
“就算我曾经用小镜子偷看你的内裤?”夏杰忽然语出惊人。
“什么?”矜矜傻眼。
他用小镜子偷看过内裤?什么时候?为什么她都不知道?
按住裙子,她红着脸往后迅速退了一大步。
“就算我曾经作弊?就算我故意气你都是为了引起你注意?就算我偷偷的暗恋你?”夏杰果然是不爆料则已,一爆料就足以吓死人。
泪水鼻涕中,他恐惧的不断告解,就盼老天能够高拾贵手,别让他英年早逝,哪里还顾得了米矜矜早已被他给吓呆了。
“iss李,帮病人量体温、血压。”
熟悉的嗓音忽然自耳畔响起,让呆若木鸡的矜矜总算有了动作,只见她猛地转身,望向那英伟的身影。
白色的灯光下,他沈稳如山,彷佛再大的困难都难下倒他,深静如潭的黑眸不过才轻轻朝她一睐,慌乱的心,竟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湛先生!”
“湛让。”他纠正她,脸上的笑容一如昨日清朗优雅。
莫名的,昨夜的亲吻忽然在脑海里闪过,她羞赧的捏紧了裙摆,但学生的呻吟声却没办法让她多想。
“湛让,你快来,我的学生早晨升旗的时候忽然肚子痛,痛得站都站不稳,在救护车上的时候还吐了三次,你快帮他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她焦急的将他拉到了床边。
“我这就帮他做些检查,你不要紧张,他不会有事的。”他安抚她,然后低头看了眼早已痛到五宫扭曲、满头痛汗的夏杰。
不似其他医生的躁进,他慢条斯理的开始询问夏杰一些病征。
仿佛早猜到夏杰得的是什么病,他所询问的每个问题都得到肯定的答案,眼看答案愈来愈明朗,他点点头,将掌心轻轻的放到前者的肚子上。
“待会儿,我必须用手轻轻按压你右边的肚子做进一步的确认,或许你会感到些许疼痛,不过请你忍耐。”
看着料“病”如神的湛让,夏杰没有任何犹豫的又赶紧点了个头。
嗅!他就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是对的,在他诚实告解之后,老天爷果然已经原谅他,所以才会派这么厉害的医生帮他治病。
等他病好之后,他一定会买水果来感谢这位医生——
“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忽然自夏杰的口中炸出,急诊室里,奔波走动的医护人员瞬间全都停下脚步。
他们诧异的往病床的方向看了过来,就连几个原本躺在病床上呻吟咒骂的病人也吓得闭上嘴巴,瞬间坐直了身体往他们的方向猛瞧,原本吵杂的急诊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打破这份死寂的是米矜矜,只见她吓白了一张娇容,像颗陀螺似的在病床边打转。
“因为他得了阑尾炎。”湛让淡淡说道,同时将手收回。
“什么是阑尾炎?为什么他会痛成这样?”她一边猛问,一边担心的看着又再次疯狂喷泪的学生。
“阑尾炎就是俗称的盲肠炎。”他只回答第一个问题。
“啊?那该怎么办?”
“必须先照x光确认病灶,之后,恐怕要进行手术切除发炎部位。”
“什么?要动手术?”矜矜愀然变色。“天!这事非同小可,我得等夏杰的父母来才能作决定,还有,我必须马上通知校长这件事才行!”背着包包,她飞也似的冲到急诊室外头,打算用手机通知校长目前的状况。
急诊室内,湛让还是不动如山。
“iss李,推病人到放射室照射腹部x光。”
“是。”接到指令,iss李立刻推着夏杰离开了急诊室。
“偷看内裤啊……”站在原地,湛让慢条斯理的将脖子上的听诊器挂正,然后才缓缓的朝下一个病人踱去。
暗恋就算了,竟然连矜矜的内裤都敢偷窥?现在的小孩,果然真的都很欠“教训”!
第5章(1)
盲肠惊魂记落幕了。
经过外科手术的切除,夏杰又成了一尾活龙,只不过得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这段期间,因为校务繁忙,米矜矜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探病,好不容易终于在礼拜五的这天下午偷得了空闲,她立刻拿起包包就往校外冲。
坐上计程车,她先到学校附近买了一束花和一盒水果礼盒,接着才赶到医院去采病,可谁知她前脚还没踏入病房,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来了。”
温润的嗓音犹如春风,让人听了就是舒服。
矜矜迅速转身。
“湛先生。”看着几天不见的湛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先是缩得好紧好紧,接着竟怦怦乱跳了起来。一种热烫的暖潮瞬间自胸口涌现蔓延,缓缓的让她雪白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迷人的徘红。
“湛让。”他又纠正她,低醇的笑声震得她的耳膜又发痒。
“喔……”她低下头,莫名羞怯。“你怎么会在这里?”
“巡房。”他绅士的帮她推开了病房的门,并顺手接过她手中颇有重量的水果礼盒。“你是来探望夏杰的吧?”
“嗯。”她点头,跟着他踏入病房。
夏杰家境不错,他的父母为他挑选了间单人病房,让他可以安心养病。
此刻风韵犹存的夏太太就陪伴在他身边,一见到他们来到,立刻热情招呼。
“湛医生,你来啦,啊!米老师,你怎么也来了?快来这边请坐。”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了。”矜矜微笑婉拒,接着缓步来到夏杰身边,将花放到一旁的桌上。她看了眼正在打电动、脸色不错的学生,然后抬头问:“这几天夏杰的情况还好吗?”
“这孩子当然好得很,每天睡得饱饱的,有专人伺候,又不用上学写功课,还会有什么事!”夏太太快人快语,对儿子的病情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倒是视线紧紧追着湛让不放。“湛医师,你来巡房就好了,怎么还带东西来呢?”
“不,这是米老师带来探病的,我只是帮个忙而已。”
“这样啊。”闻言,夏太太立刻朝一旁的矜矜点头致意,但下一秒,马上又看向湛让。“湛医生,关于我儿子的病情,我想再跟你讨论一下,方便现在出去说个话吗?”
“妈!我的病早好了,你不用再问了啦!”原本躺在床上的夏杰忽然丢下手中的psp,扯住母亲的衣角,动作迅捷得根本不像是病人。
“小孩子懂什么!”夏太太试图拨开儿子的手。
“我的身体是我的,我说好了就是好了,你干么一直烦湛医生!”夏杰打死不放手,情绪激动。
“我哪里有烦他,我这是关心你耶!”夏太太气坏了。
“屁啦!我看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夏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语毕,他立刻狠狠的瞪向湛让,但前者不过才轻轻回望,他就吓得立刻缩起脖子,脸上的表情就像遇到猫的老鼠。
眼看气氛好像变得怪怪的,矜矜连忙出来打圆场。
“呃,夏太太,我看晚餐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不知道你和夏杰吃了没,如果没有的话,我和你一起出去买晚餐好不好?”
“我……”
“好好好!妈,你快跟老师去买饭,我要吃鸡腿饭喔!”夏杰迅速截话,还用左脚踢了下自己的母亲,一副巴不得她赶快离开病房的样子。
“死小子,你当你妈是仆人是不是?敢用脚踢我?”夏太太发飙了。
“用脚比较方便啊!”夏杰才不怕,挺起胸膛就跟自己的母亲顶起嘴来。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竞开始吵了起来,一旁的米矜矜紧张得完全不知所措,只有湛让从头到尾不受影响。
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看着病历表上的各项数值,然后再缓缓的掀开夏杰的病服仔细检查缝合的伤口,最后又慢条斯理的在病历表上面写了些字,彷佛处在一个完全宁静的世界。
待一切都处理好后,两人还在吵,他勾起嘴角,淡淡插话:“你儿子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此话一出,母子俩瞬间都停下嘴巴,大战倏然中止。
“不行!”夏太太马上反对。
“好耶!”夏杰立刻鼓掌欢呼。
夏太太毫不犹豫的给了儿子一个爆栗。
“湛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根本还不能出院,他年纪轻轻就割了盲肠,要足以后出现后遗症那要怎么办?他必须继续住院接受各项检查,我看少说也要住个十天半个月,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在放屁!”回话的竟是抱着头猛揉的夏杰。“白痴都知道割盲肠不会有后遗症,哪里需要再检查啊!”他吼着。
“你这死小子,你不要以为你是病人,我就不敢揍你!”夏太太再度抓狂。
“你刚刚就揍过了!还有,我才不怕你,你要是敢揍我,我就再用佛山无影脚对付你!”夏杰根本就没在怕的。
眼看两人似乎又要展开大战,这一次米矜矜虽然还是不知所措,但她总算晓得该把两个当事人拉开:可是她才有动作,湛让却巧妙的挡到了她的身前。
“让他们去吧。”他牵起她的小手,用最轻巧的力量将她拉向大门。
“可是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了!”没注意到自己的小手已完全落入一道温暖的掌心,她一路频频回首,就伯两人真的会打起来。
该不会是她说错什么话?还是来错时间?
否则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会忽然吵起架来?
怎么想都不对,矜矜停下脚步,转身就要回去劝架,谁知她的脚才跨出,却又被人拉回。
“母慈子孝是天性,他们只是斗斗嘴,不会真的打起来的。”他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可是我觉得还是——”
“事实上,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他打断她,并带着她走出病房,将不断争吵的两人抛下。
“麻烦我?”镜片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总算落到眼前的湛让身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困惑地问。
“这事有些难以启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难以启齿?
浓烈的好奇心立刻取代了下解。看着身旁那向来沈稳优雅,但此刻神色却露出一丝困扰的湛让,矜矜发现自己竟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当然。”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点头答应。
“谢谢。”牵着她,他来到病房外的柜台。
对值班护士低声交代了一些事项后,便牵着她继续往外走。
罗谐医院的东翼是医生们的办公室。
此刻正值晚餐时间,医生办公室里一片宁静,直到一抹惊呼声自某间办公室内传出。
“什么?要我当你的女朋友!”捣着粉唇,米矜矜呆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千变万化。
“是的,你愿意吗?”湛让点头,表情诚恳。
“我不知道……”摇着头,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因为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椅子,所以自一进门,他便绅士的让座给她,自己则是随意坐靠在办公桌边。
穿着白色医袍的他挺拔儒雅,一举手一投足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尤其那荡漾在唇畔的淡笑,温柔得几乎将人融化。
这样的男人要她当他女朋友?
是她听错了?还是他在开玩笑?
“矜矜?”
咬着下唇,受到刺激的心脏才慢半拍的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小声的回应。“……是。”
“好吗?”他低声询问着,温润的嗓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但是此刻听在她的耳里,却像是通了电流似的,电得她浑身一阵酥麻。
低下头,她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
“为什么?”她紧张的低问,脑海里蓦然想起五天前的那一个吻。
直到现在,她还是猜不透那个吻的意义,而他,却从来没有给过解释,所以她只能当作那是一个“朋友”之间的晚安吻。
然而此刻他偏又提出这种要求,要她怎么能不心跳加速?不心慌意乱?
“因为我需要你。”他轻声道出答案,语气缠绵得像是在诉说情话。“只有你可以让我信任,我需要你帮我让那些女人死心。”
女人?
迷蒙的水眸因最后一句话而清明,就连心跳也瞬间缓和了下来。
倏然抬起头,她困惑的看向他。“什么女人?”
他含笑,不急着回答,反而先帮她倒了杯热茶。
“我不懂你的意思,为什么你说要让女人死心?”她摇头拒绝,只急着想知道答案,幸亏他也没让她等太久,啜了口热茶,便开了口。
“可能是单身的关系,所以长久以来,不少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似乎对我很有兴趣,总是藉由看病之名,行追求、相亲之实,一直让我感到很困扰。”
第5章(2)
什么?
难道他要她当他的女朋友是为了……
张大眼睛,矜矜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脏,咚的一声往下坠落。
“当然,如果情况只是这样的话,我还可以应付。”似乎没发现她的沉默,湛让迳自解释着。“但是自从夏杰住院后,夏太太却让我感到相当头痛。”
这一次,矜矜连呼吸都戚到困难。
她瞠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夏杰的妈妈?”
“是啊。”他露出苦笑。“其实夏杰两天前就可以出院了,但夏太太却坚持不让他出院,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他话才说完,矜矜立刻想起夏太太注视着湛让的眼神。
她还以为她是担心夏杰的病情,才会急着和他讨论,谁知道事实却是……却是……
天哪!她一直知道他很受欢迎,但怎样也没想过“人凄”都会迷上他,而且那个“人凄”还是她学生的母亲……怎么会这样?
“所以为了要让爱慕你的女人死心,你希望我‘假装’当你的女朋友?”她深吸一口气,镇定地问,却压不住一股苦涩涌上喉问。
那种苦涩就好像干吃药丸,苦得她忍不住蹙眉。
“不是假装,而是请你帮个忙。”他纠正她的说法。“不过如果你觉得不妥的话,我也不勉强。”
不勉强?
噢,她当然不会觉得勉强,她只是觉得……觉得有些失落罢了。
捣着胸口,底下那乍起的疼痛让她实在有些不舒服。
怎么会突然这么难受呢?她该不是要生病了吧?
“如何?”挺拔的身躯稍微移动了下,光影错动中,深邃的黑眸里在一瞬间闪过一抹精光。
“我不确定耶……”回过神,她硬是咽下喉间的那股苦涩,强打起精神对着他挤出笑容。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也一定吓到你了,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他微笑,体谅的不逼她马上做出决定,给她时间好好思考。
办公室里再度恢复安静。
他握着热烫的瓷杯,含笑看着她揪着裙摆、蹙眉思考的可爱模样,马克杯里,白色水雾缓缓升起,不多久便晕糊他的五宫,以及,深藏在他眼底的那抹阴谋。
“为什么是我?”考虑许久之后,矜矜终于开口了,却还是一脸犹豫。“我是说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你怎么不请别人帮忙呢?如果你是怕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你可以拜托你的亲人假装,例如你的姐妹。”
说实话,她真的不认为自己担得起这种“重责大任”,她迷糊又迟钝,对于演戏更是不拿手,要她假装是他的女朋友,一定不到三秒就破功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一点也不想“假装”成他的女朋友,那种感觉太虚伪,一点也不真实,她真的不喜欢……
“可惜我只有一个弟弟。”他摇头,打破她好心的建议。
“喔,那你可以拜托要好的女同事啊。”她又替他想到其他的方法。
“问题是我和她们不熟。”他再度摇头。
“不熟?那、那你总有信得过的女性朋友吧?如果你开口,我想她们一定会很乐意的。”
“我没有信得过的女性朋友。”他一口否决。
“啊?那……”
“我只要你。”他不再让她思考。弯下腰,他让两人平视,将她紧锁在自己深邃的视线里。“只有你适合,只有你能让我信赖,只有你适合当我的女朋友,难道你不懂吗?”他低哑的说着,眼神温柔得就像是在凝望真的爱人。
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雅脸庞,矜矜晕了、醉了,眼神更是迷茫了起来。
理智告诉她,这些话并没有其他意思,纯粹只是想说服她的理由,但是她的心却不听话的开始失控。
扑通扑通,那样的节奏竞隐隐含着一种她也不明白的期盼。
“湛医生!”
突如其来的噪音打破了这份旖旎。
身子一震,她迅速回过神来。
“呃……好像有人找你。”看着那咚咚作响的门板,她尴尬的用手捣住发烫的脸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盯着他发呆。
“是夏太太。”湛让笃定地说,眼神没有从她羞红的小脸上移开过。
“她找你做什么?”她本能地问,脑海里立刻想起夏太太对他的爱慕之情。
他轻笑没有回答,倒是门外的人却自动给了答案。
“湛医生,我是夏杰的妈妈,我有急事找你,你快来帮我开门嘛~~”门外,夏太太娇媚的叫着,那勾人声音就好像是0204的聊天小姐,尤其是最后那一个“嘛”,酥媚得让矜矜差点摔下椅子。
就算用脚趾头想,她也猜得出来,夏太太所谓的“有急事”可能不单纯。
“天!她追到这里来了?”
“是啊,我的麻烦又来了。”湛让放下马克杯,面无表情。“昨天她也是这个时候跑到我的办公室,穿得非常‘性感’,还好当时还有其他同事在,否则……”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她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对她而言,夏太太是学生家长,她理该尊重她,但是她怎么可以这样?
夏先生辛苦赚钱养家,夏杰的身体也没有完全康复,她就这么大剌剌的跑来找湛让,这实在太过分了!
握起拳头,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躁的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竟有股冲动想冲到门外斥责夏太太。
“湛医生,你怎么不开门嘛,好讨厌喔!”酥媚的叫唤持续着。“人家不依啦,你要是再不开门,人家只好自己开喽……”
“她想进来!”急促的脚步乍然停下,她不敢置信的望向他。
“嗯,都是这样的。”双手往后撑在桌面,他淡淡回答,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都是?
难道除了夏太太,还有其他女人也曾这样到他的办公室突击他?
天!这太离谱了!
一股莫名的愤怒让她火速的跑到他身边,没有多想,她扯住他的袖子,豪气千云地说:“我帮你!”
“你确定?”浓眉微挑。
“对!”因为他们是朋友。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帮助了她,所以现在她要报恩!就算“假装”成他的女朋友,让她觉得不太舒服,她还是愿意帮他。
他立刻扬起笑容。“谢谢。”
“可是我想应该只能帮这一次,因为我太笨,我——”
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他竟然封住了她的小嘴!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深黝黑眸,矜矜整个人都傻了。
“对不起,假装让我吻一下就好。”他歉然的凝望着她,深邃的黑眸璀璨得就像是盛夏的夜空,但温度却灼热得像是燃烧的营火,每说一个字,就会在她的唇上烙下一个火热的亲吻。
这哪里是假装?他、他他他——他根本就在吻她!
瞠大眼,矜矜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反倒是办公室外先炸开一串恐怖的尖叫声。
那串尖叫声够凄厉,也够吓人,把门外刚吃完饭的人全吓得跑到了门口。
医生、护士、病人,就连打扫的欧巴桑都到齐了。他们睁大眼,紧张兮兮的朝办公室里不断张望。
“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是湛医生。”
“还有一个女人!”
“他们怎么了?”
“他们……在接吻。”
“什么?真的假的?前面快让开,别挡住我啊,我要拍照存证!”
“你挤什么,我拍完了再让你拍,欸……别挤别挤啦!”
短短不到十秒,一公尺宽的办公室门口早已挤满了十几个人,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眼前的事,不少人还拿着手机争先恐后的抢着拍照。
因为银白色闪光灯实在太过刺眼,被吓得恍神的米矜矜这才如梦初醒的推开身前的湛让。
转过身,她红着脸急忙解释:“不是的!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啪!啪!啪!
银白色的闪光灯截断了她的解释,在短短一秒之内,帮她拍了好几张大特写。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是湛让的女朋友吗?你们交往多久了?”一群人热情的追问,好开心她自动转身。
“我……”矜矜哪里还说得出话!她根本没料到门口会挤满这么多人,更没料到自己的一言一行会被人拍照存证。
想到自己和湛让的亲密动作全被人看光,她小脸胀红,低呼一声,便旋过身将自己埋人身后那宽阔厚实的胸膛,彻底的当起鸵鸟来。
“抱歉,我忘了锁门。”搂抱着胸前“不小心”曝光的小女人,沉默许久的湛让总算开口了。
依旧是惬意的站姿,他神色自若的环视众人,那跳跃在嘴角、眼角的笑意说有多满足就有多满足。
“喔~~没关系没关系。”一群人全暧昧的笑了。
“夏太太,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将视线落在人群中央的夏太太身上。
随着他的视线,一群人也看向后者,但是他们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回报,因为——
夏太太晕倒了。
第6章(1)
她没脸见人了!
坐在家中的沙发上,米矜矜抱着抱枕,脸上的红潮始终没有消退过,眼神也迷迷蒙蒙的没有焦距。
三公尺的正前方,电视机里猛鬼忽然出现,女主角发出一串刺耳的尖叫声,她丝毫不受影响,倒是把正打电视前经过的米太太给吓了一大跳,手中珍爱的花瓶差点因此摔个粉碎。
皱起眉头,米太太不大高兴的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转小了一些,嘴巴也开始叨念起自己的女儿。
“矜矜你是怎么回事,一回来就盯着电视猛看,也不去洗澡。”
“喔……”回应米太太的是蚊子飞的声音。
“喔什么,听到了就快去洗澡啊,都几点钟了!”得不到行动上的回应,米太太眉头蹙得更紧了。
“喔……”还是蚊子飞的声音。
将脸偎靠浅绿色的抱枕上,被叨念的矜矜完全无动于衷,此刻,也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红滥滥的粉唇竞缓缓勾起一抹傻傻的浅笑,气得米太太大吼——
“米矜矜!”
“怎么了?怎么了?”一旁房里,米先生一听到老婆大人的吼叫声,吓得立刻夺门而出。老上的黑框眼镜斜斜挂在他的鼻梁上,显然是匆忙之中没戴好。
“还不是你女儿!”米太太立刻抱怨:“从七点多钟回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电视,叫她去洗澡,动也不动一下,从头到尾也不看我一眼!”
“会不会是病了?”米先生看着女儿异常酡红的脸蛋。
“病什么?这丫头要是病了,还会坐在这里看电视吗?”米太太愈说愈气。
“好好的星期五晚上,人家隔壁的小女儿都不知约会约到第几摊了,这丫头却坐在这里看了三个多小时的电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没人追呢!”
是没人追啊。
米先生不敢顶嘴,只好伸手往女儿的额头探了下温度。
“还好没发烧。”
“我就说她没生病,女儿是我生的,我会不知道她的身体吗?”米太太气到说话完全没逻辑,却还是喋喋不休。“当初我要是知道她会宅成这样,打死我都不会让她去念什么师范大学,一个班上都是女生,难怪到现在都还没有男朋友!”
“事实上。”米先生咳了一声,诚实以对。“她们班上男生比较多。”
米太太立刻瞪向老公。
“那又怎么样!你对我的话有什么意见?”
“不,我没有。”米先生温吞的将眼镜挂好。
米太太哼了哼。“本来,我还期望矜矜进了学校后,可以交到男老师当男朋友,结果哩!那是什么学校!不只不准学生谈恋爱,为了以身作则,竟然也严格规定老师们的品行,害我到现在都还等不到未来的女婿!”
“国中生本来就不该谈恋爱。”米先生小声嘀咕。
“你又有什么意见?”米太太眯眼转头,手中的花瓶像是要砸到他头上。
“我是说……”米先生立刻搂住老婆大人的细腰,脸上的笑容温柔到可以滴出水来。“这样的规定实在不好,为了矜矜的幸福着想,我们俩应该想个法子,改变这种状况。”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米太太总算露出笑容。“所以这个月来,我到处张罗拜托,总算替矜矜弄到了好东西!”把花瓶塞到老公的怀里,米太太神秘兮兮的自一旁的书房里搬出一叠像文件夹似的东西。
米先生定眼一看,立刻认出那是相亲簿。
三十年前,他就是因为那种东西,才会娶到了矜矜的妈。
“老婆啊,现在就准备那种东西,会不会太早了?”米先生脸色微变,没有想到自己随口附和的几句话,竟会换来这么高一叠的相亲簿。
那叠相亲簿,少说也有三十几本!
“怎么会早,人家三楼的王太太就是用了这个方法,早在去年就把三个女儿给通通嫁了出去。”砰的一声,米太太笑咪咪的将相亲簿放到桌上,打算把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