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贼婆

贼婆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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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图,只不过樊大夫于我有恩,他现在毒发,我不想放任他一个

    人。“宇文丹花有些无奈地解释。

    那夜他在万般不乐意的情况下,依然出手救了小山,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教她铭记在心了。

    “少在哪里满口仁义道德,我只问你,是否真要与我为敌?”

    “我没有要与你为敌,我只是……”

    不让她把话说完,段剑筝朝她扔去了被折断的剑,然后化拳为掌,再化掌为爪,那一招招、一式式都歹毒得像是嗜血的猛兽,毫不留情的想要取人性命……

    瞧着宇文丹花一次又一次避过了段剑筝那称得上是没了章法且胡扰蛮缠的招式。

    他以为脾性向来不好的字文丹花应该会被激怒,进而使出全力,可偏偏她却只是闪躲,有时还差点儿被剑给刺中,万分狼狈。

    真的变了个性子吗?

    早已被她们吵醒的樊衣甫原是好整以暇的瞧着两人缠斗,不急着阻止,可每每见宇文丹花因为心软而屈于下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这女人没事干么为难我的女人,又凭什么对她这样凶巴巴的?”

    突然响起的温润嗓音蓦地窜过两人的耳际,两个女人原本胶着在彼此身上的视线,随即看向榻上。

    只见原本应该还在昏迷的樊衣甫,正好整以暇地将双手枕于脑后,不知在一旁看戏看多久了。

    “樊大夫,你终于醒了,你还是快向这位姑娘解释解释,我与你之间并无一丝情愫,免得她误会深种。”压根没心思探究樊衣甫是否存心看戏,宇文丹花在对上他那满含兴味的眸子时,连忙说道。

    “何须解释,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这个女人没事干么为难我的女人?”

    那个疏离的“她”字,气煞了一心痴恋的段剑筝,而“她的女人”这几个字,却让宇文丹花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傻傻地望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昏睡了这几个时辰,体内聚拢的毒性早已慢慢褪去,樊衣甫再次像个无事人似的,只见他俐落地下了榻,然后伸手一扯,便将还在发愣的宇文丹花拉到自己身后,护卫的意思十分明显。

    “哼,你这个贱女人,口口声声说没有j情,是想要骗三岁娃儿吗?”见到樊衣甫那护卫的举动,段剑筝更是气坏了。

    她从不曾见过向来冷情的樊衣甫会这样为一个女人挺身而出,若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谁会相信?

    “我……”

    这个误会真是冤枉,宇文丹花的樱唇才开,着急地正要解释,樊衣甫却出其不意地突然伸手将她纤细的身子旋进了怀里。

    “我想,这样应该能解释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了吧?”

    护卫的姿态这样明显,就连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在瞧着宇文丹花时,也泛着几许的温柔,而她若是还相信宇文丹花的鬼话,那她就真的是白痴了。

    “这辈子,我最痛恨旁人骗我,你竟然敢骗我?”

    段剑筝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当她认定宇文丹花是在耍弄她之后,瞪着她的眼神更在转瞬问变得阴狠几分。

    “我……我……他……”

    她完全不能理解樊衣甫怎么对段剑筝做出这种暗示,他们之间哪有什么关系,若真要拉上点关系,充其量只能说他是她的债主。

    “你还想再撒什么谎吗?”

    “我没有撒谎,我与他真的不熟。”

    “我倒不知道你们中原女人比我们苗疆的女人还要大方,既然不熟,还能这样乖顺地任人搂在怀中?”

    那冷言冷语字字都像是颗冰珠子,重重击上了宇文丹花的心坎儿里。

    敛下了眸子,果真见到樊衣甫的手好大方的搁在她那纤细的腰身上。

    天啊!

    她在心底忍不住呻吟一声,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花花,何必跟她废话这么多呢?你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咱俩的关系就成了,免得这个女人总是不死心。”

    再次,“花花”这个名字又让她傻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疼宠语气,竟这么笔直地窜入她的心房,让她的心蓦地乱了。

    “我跟你是真的没啥……”

    抬眼,愣愣地瞧着他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要继续喊冤,但是樊衣甫却低头用他的薄唇封住了她的话。

    该死的,这个男人究竟在做什么,他这么做,误会岂不是更深了吗?

    宇文丹花心中暗暗叫糟,当这一记蜻蜒点水的吻结束,她抬眼望向那个杀气腾腾的女子,果真见她睑上的杀气更重了。

    “你……你……你……”

    “花花,你不用怕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樊衣甫作戏作了十足,不但大方地给段剑筝瞧上一记轻吻,还附送一句宠溺意味十足的甜言蜜语。

    “你别胡说八道,我现在可没那时间陪你玩这游戏,我……”

    她好不容向储仲泉勒索了一大笔钱,正准备大刀阔斧的用这笔钱重新建立一座黑风寨,谁有那个闲工夫陪这一对男女玩感情游戏。

    如果早知道一时的心软竟会惹来这样的麻烦,她当初真该不顾一切留下银子掉头走人的。

    彷佛察觉了面红耳赤的宇文丹花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樊衣甫不着痕迹地靠到她耳际,轻声说道:“只要你答应帮我这回,那么从今往后,只要你开口,我就无偿救任何一个你要我救的人。”向来小气成性、视银两如命的樊衣甫,难得大方利诱。

    他早已受不了段剑筝这个苗疆姑娘的痴缠,更何况他体内的毒就是她下的,意欲逼他与她成亲。

    因为段剑筝爱他,所以下的药量不会置人于死地,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毒发之际就会痛苦万分。

    她以为对她无意的他会因为想要免去这样的痛苦,就答应与她成亲,可她不知道的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不择手段,对感情巧取豪夺之人,所以就算得时时忍受蚀心之苦,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屈服”两字。

    好几次,他几乎就要失手杀了段剑筝,可偏偏他却因为一个承诺而无法下手。

    不理会她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要他与这样刁蛮的段剑筝成亲,那是万万不可能。

    “这……”听闻她的利诱,原本急着要解释的宇文丹花蓦地顿住。

    他开的条件好诱人!

    抬眼望向樊衣甫,他向来冷淡的眼神之中,竟然还带着一丝的乞求,想来真是受够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纠缠。

    可她真要去瞠这浑水吗?或许……

    宇文丹花的心中百转千回,都还没个定数,气怒至极的段剑筝又再次开口娇斥道:“你别以为他现在疼你,那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很像……”

    第3章(2)

    很像什么?

    宇文丹花的心中才闪过这样的疑问,段剑筝的叫嚣突然止住。

    她不解的抬头,便见脸上原本还染着几丝戏谵笑意的樊衣甫,突然铁青着一张脸,虎目炯炯地瞪着段剑筝。

    那眼神似是要把人给吃了似的。

    “你……瞪我做啥……我只不过、只不过……”原本还张牙舞爪的段剑筝因为他这一瞪。高涨的气焰全消了。

    有那么一时半刻,宇文丹花几乎要以为樊衣甫会不顾一切杀了段剑筝,因为他的眼神太过嗜血、充满杀气。

    “别气了,何必与这一厢情愿的女人计较呢?”见他铁轻着脸,宇文丹花的柔荑轻轻拍抚着樊衣甫伟岸的胸膛,似是要他消气,也将她是他女人的桥段演得活灵活现的。

    “我不准你这个贱女人碰他!”虽然气焰不再似方才那般嚣张,可是段剑筝依然觉得宇文丹花的动作很刺眼,忍不住冷喝出声。

    可宇文丹花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收回自己置于樊衣甫胸膛上的手,挑衅意味十足。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安抚我的男人,与你何干?”

    就算有了银两,但是单凭她一人之力,想要重建黑风寨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她当下决定接受樊衣甫的条件,认命地演起了他的女人。

    “你当真想要与我为敌?”

    “我没想要与你为敌,但我与樊衣甫两情相悦,没道理不能厮守在一起。”那戏演来入木三分,宇文丹花就连眉目都饱含情意。

    段剑筝见两人眉来眼去的深情模样,冲动的又要杀来,宇文丹花想也没想就要闪到樊衣甫身前,心中总想着他不过是个文弱的大夫,又方毒发恢复,无法抵挡这样的攻势,可出乎她意料的,樊衣甫竟随手抽去了她的发簪,然后手腕劲力巧用,玉簪宛若利剑一般疾飞而去,段剑筝闪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玉簪没入她的手臂。

    “嗯!”吃痛闷哼一声,段剑筝却一点也不服输,抬头,怒瞪着樊衣甫,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把手中仅有的解药毁去吗?你该知道一旦我将解药毁去,那么你在有生之年,便要时时承受极大的苦痛。”

    紧抿的薄唇冷冷勾笑,樊衣甫显然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威胁,只是闲闲凉凉地说道:“请便!”

    他若真怕她,早就乖乖同她拜堂成亲了,就是因为无惧,才惹得她时不时就要来闹上一番。

    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看不透,真正惹人心烦。

    眼见威胁樊衣甫不成,段剑筝便将矛头指向宇文丹花。“难道你就由着他任性不要命吗?”

    “我……”

    完全弄不清两人纠葛的宇文丹花正要开口,但耳际已经响起了樊衣甫的暴喝。

    “滚!再不滚,就别怨我捏断你的脖子!”

    那威喝甚是吓人,只见原本还张瓜舞爪的段剑筝,俏脸闪过一丝惊惧,然后狠声说道:“你别得意,你以为这个无心的男人究竟为什么对你另眼相待,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这张脸。”

    “什么意思?”

    对于她那没头没脑的话,宇文丹花完全不懂,正想再开口问个清楚,段剑筝已经在樊衣甫再起杀机之前,一溜烟地溜了。

    夜风轻拂,蓦地将几许凉意送进了屋里。

    宇文丹花见他不发一语地坐回榻上,整个人更是舒适地倚在床头,显然并无多言的打算。

    他不想说话,她也没开口。

    因为她此时脑海中一片乱烘烘的,想着的竟是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和他许下的承诺。

    原本,她想找他问清楚这一切是什么意思,但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他应该是个重然诺的人吧!

    宇文丹花心中这样臆度着,江湖儿女本不拘小节,再说她对名节这种事向来也不太放在心上。

    如果一个吻就能换来以后樊神医无止尽的帮助,倒也挺划算的。

    觉得自己做了个好交易的宇文丹花嘴角不自禁微微上扬,这是寨毁人亡后,头一回她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有了储仲泉资助的十万两,再加上樊衣甫这个神医的相助,她相信自己可以好好安顿寨里那些孤儿寡母,让他们过上一段好日子。

    不急着再次向他确认他的承诺,宇文丹花只是静静地起身,打算回那破旧大宅和他们分享这份喜讯。

    “你要去哪?”瞧她毫不犹豫的起身,还踩着猫儿似的轻巧步伐离去,原本好整以暇靠在床头养神的人,倏地睁开了炯炯有神的锐眸,问道。

    “我要回家啊!”宇文丹花理所当然的说道,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和那些婶婶嫂子们分享今儿个发生的好事。

    “你今天究竟为何而来?”眼见她这般船过水无痕的模样,像是没让方才那吻乱了心绪,樊衣甫的心中顿生不悦,忍不住冲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开口吼道。

    “我来……”是啊,这一连串的意外害她都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她连忙从怀里掏出银子,然后转身走向他,将银子递给了他。“这是上回小山生病时,我欠的诊金,还给你了。”

    “你怎么有银子?”望着那闪着白光的银子,樊衣甫并不接过,反而追究起银子的来处。

    那时她还困窘得拿不出银两付诊金,现在才不过几日,她怎么可能就有这些银两?

    “我……”宇文丹花望着她,抿唇不语。

    那些钱的来路并不光明磊落,可她也不想说谎,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说。

    白花花的银子,不拿白不拿,他拾眸扫了宇文丹花一眼,也不逼问,只是默默地收下那锭银子。

    银子嘛,有人嫌多的吗?

    “好了,这会儿我不欠你,倒换成你欠我了。”见他收下银子,宇文丹花心中悬着的大石蓦地落下,甚至有了心情打趣。

    “瞧起来,你倒是很开心啊!”

    那抹笑让她原本沉凝的脸庞整个亮了起来,少了骄蛮的她,看起来顺眼多了。

    “当然开心啊!”

    以前不论那些叔伯抢回多少珍稀财富,她都不觉得开心,甚至认为那些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

    可现在,她却觉得虽然只是区区的十万两,可未来的生活却有着无限的希望,她自然觉得很开心。

    那种打从心中泛出的喜悦恁扎眼,瞧着宇文丹花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开心模样,樊衣甫心中一抹恶意骤起,忍不住想要开口戳破她的开心。

    “你知道你自己方才惹上了什么麻烦吗?”

    “我……惹麻烦?”

    宇文丹花初时不懂,但当她了解他所指为何时,倏地愣住。

    方才她只想着有银两、有免费大夫可以使唤,人生多美好。

    可当他一提,她才想到方才段剑筝落荒而逃时,那种让人打从心底发毛的憎恨眼神。

    那女人瞧起来就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可以预期从今以后,她绝对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朝樊衣甫的方向瞧过去。

    但见他那深邃幽黯的眸中闪烁的是一抹还来不及收起的幸灾乐祸,让她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并非是在情急之下的迫不得已,他是故意将无辜的她扯入这场紊乱里的。

    为什么?

    怔愣之余,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将满腹的疑惑脱口而出,只是沉浸在那震惊的情绪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他开口回答,她这才知道自己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因为段剑筝很像你!”

    但她却完全听不懂他的话,那答案对她来说活像是天外飞来一笔,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彷佛知道她不懂,樊衣甫薄抿的唇办勾笑,痞子似的。

    “曾经你也做过这种蠢事,害得许多人因为你的蠢事而痛苦,所以理所当然应该让你尝尝那种滋味儿。”

    樊衣甫向来自认为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每当想起那阵子他为了储仲泉的生命疲于奔命的劳累,他就忍不住想将这笔帐算在宇文丹花的头上。

    “你……”她只是敛了性子,可不是没有性子,当樊衣甫这样理所当然的说出他的恶意时,她很难不起怒气。“你这是在为谁讨公道来着?”

    人家正主儿都没说什么了,他这个局外人又凭什么多言?

    “我自然是在为自己讨公道,你不知道那阵子我为了仲泉他们这对苦命鸳鸯花费了多少的力气,这笔帐难道不该找你讨吗?”

    “……”瞪着他那一脸的理所当然,宇文丹花的唇张了又张、阖了又阖,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宇儿来。

    明明就是恶劣至极的行径,可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天经地义一般,找不着一丁点儿破绽,惹得她想要大发脾气却又不能,只能硬是咽下这口气儿。

    “既然你看我这么不顺眼,又嗜钱如命,干么要拿自己的医术做饵,莫不是你打算出尔反尔吧?”宇文丹花的丹凤眼儿微微眯了眯,一抹厉光蓦地激射而出。

    她可不真是没脾气的娃儿,被人这样要着玩也总有极限,可樊衣甫偏偏就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

    “我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我说得出口必然做得到。”

    “喔,那就好!”得到了他的保证,虽然觉得被耍,但也没那么气了,怒气来得快倒也去得快。“没事的话,那我走了。”

    还了银子,又得到了他再次亲口的保证,宇文丹花好不愉悦的脚跟儿一旋,便要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至于段剑筝是不是会冲着她来,那可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你……去哪?”

    再见她那纤细且婀娜多姿的背影,樊衣甫的眼儿又眯了起来。

    从那背影着实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愉悦,而且是非常的愉悦,让人忍不住想要……使坏。

    “不想听听我和段剑筝的纠葛是怎么来的吗?”

    “不想!”宇文丹花想也不想就往后头挥了挥手。

    有些事不知道真的比较好!

    第4章(1)

    终于!

    买下了田,再买下了太阴山山脚下的一片荒地,荒地的周围有着一畦畦的水田。

    这里是离黑风寨废墟最近的地方。

    有着富庶的田地,只要再雇几个长工,那些婶嫂孩子们便可以自给自足,日子应该就还过得去。

    菱唇泛着笑,宇文丹花整个人沉浸在一股子的喜悦之中。

    “有必要笑得那么得意吗?”

    冷淡的讥讽蓦地破空而来,坏了宇文丹花的好心情。

    “咱们有了自己的家,难道你不开心吗?”

    像是没听到宇文汝花语含的讥讽,宇文丹花并不吝于将自己的喜悦与妹妹分享。

    “哼,不过是几间破砖屋子,值得你这么开心吗?”

    虽然新的屋子不再漏水,可是与昔日的华屋相比,依然简陋得可以。

    “屋子只要能遮风蔽雨就成了。”

    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宇文丹花却没坏了自己的好心情,买屋只不过是她的第一步。

    第二步,她便是要将那些婶嫂们针线的好手艺拿来卖钱。

    “我要银两!”完全懒得与宇文丹花多说什么,宇文汝花索性直接索讨,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要什么银两?”

    “我要属于我的那一份。”

    听到妹妹这么说,宇文丹花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抿唇不语。

    “你身上有银子,我要属于我的那一份。”

    才没那心思在这儿和他们种田,打小便娇纵惯了,宇文汝花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了苦。

    “我没有银两了。”身上仅剩的银两是稻米收成前,大家的生活费,她不可能任由汝花挥霍。

    既然是自个儿的妹子,宇文丹花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子,那刁蛮任性和以前的她简直是如出一辙。

    “没银子,那你就去弄啊!”宇文汝花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回她不也弄了那么多银两回来,说不定当初爹过世时,有偷偷留给大姐一笔钱。

    “我没办法了。”以往认为天经地义的巧取豪夺,如今想来是那么的不堪,打从那日从储仲泉手中接过银票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再也不做任何偷抢拐骗之事。

    她宁愿靠着自己的双手重振黑风寨,一个不再有土匪的土匪窝。

    “你怎么会没办法,这十万两不就这么弄来了吗?我就弄不懂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要买屋子,也该买在城里,买在这荒山野岭的,怎么端着有钱人的架子。”宇文汝花要不到银子,却不甘心就此离去,兀自咕咕哝哝的抱怨着。

    “我手边的银两真的刚好够买下这些。”

    有了田,寨里的人才不会有一餐没一餐地饿着肚子,有了坚实的屋舍,才能让众人再次感受到归属。

    “我不管,反正我要属于我的那一份,那是你欠我的。”

    不能如意的宇文汝花撒起泼来,她已经吃了太久的粗茶淡饭,她要去城里的大酒楼尝尝佳肴,还有小二们前呼后拥、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儿。

    “汝花,我真的没银两了。”宇文丹花叹息般的说道。

    她知道妹妹从小就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吃不得苦,但近日来她的娇气却也让她十分头疼与忧心。

    “我不管,既然是你害得我们落到这种境地,你就得负责任。”

    那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宇文丹花不禁感到为难。

    但不论怎么说,眼前这个总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自然还是有些私心,于是她拿起了挂在腰际的绣花荷包,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望着眼前那锭小小的银子,宇文汝花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么丁点银两,上醉仙楼连吃盘好菜都吃下上,谁希罕啊!

    亏得宇文丹花还一副心痛万分的模样,真是小家子气极了。

    宇文汝花在心中腹诽,眼明手快的纤手一伸,将她还来不及收拢的荷包给抢到手上。

    “汝花,不行,这可是大家未来几天的吃饭钱!”她拧眉急喝。

    田里的青秧才插,还得好一阵子他们才会有收入,这段时日依旧得要省吃俭用。

    那个荷包里头可是有三十两啊!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那么厉害,只消出门兜兜转转一圈,就能弄个十万两回来,要真花完了,你再去兜兜转转一圈不就得了,再不然你也可以去新月楼,鸨娘早就垂涎你的美色了,要去那里弄个几百万两银子也不是难事,何必辛辛苦苦的在这儿种田呢?”

    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宇文汝花笑得开心极了,有了这些银两,她就可以过上几天随心所欲的日子了。

    她好久没去云裳那间铺子瞧瞧了,或许他们又进了一些新的衣裳,她已经好久没

    将自己打扮得美艳动人了。

    心中盘算着等会儿的去处,还有这些银两的用处,宇文汝花完全没有发现不远处有道昂然的身影正缓步而来。

    就在两人身形交错的那一瞬间,那人长手一伸,顺势拿走了宇文汝花手中的荷包,连同荷包里的银子,在下一刻又回到了宇文丹花的手中。

    “你干么抢我的荷包?”美梦转瞬落空,宇文汝花初初犯着傻,不一会便又回过神来,冲着那人吼道。

    “你确定这荷包是你的吗?”

    “你……”荷包的确不是她的,但既然东西是姐姐的,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有资格拿。“就算不是我的,也是我姐姐的,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本来是不关我的事,可如果……”

    樊衣甫眉眼含笑,让他本就俊帅的脸庞此时更显迷人,就连原本正要使泼的宇文汝花都看得痴了。

    “如果什么?”宇文汝花愣愣地顺着樊衣甫的话问道,整个人的心魂全都到樊衣甫的身上去了。

    “如果你的姐姐是我的女人的话,这件事就跟我有关了!”

    “你……你别胡说!”

    宇文汝花还没有意会过来,宇文丹花已经先出言喝道,不想让他有机会颠倒黑白。

    要知道,她虽然答应帮他欺骗段剑筝那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可那不过是作戏罢了,她压根就不当真。

    “我哪有胡说!”瞧着宇文丹花的慌乱,樊衣甫往前踱了几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接着蓦地伸手,握住她的手,“从今而后,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你。”他凝着她认真的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宇文丹花的心又乱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保护她吗?为什么?

    这会是……真的吗?

    可不论是否为真,宇文丹花不能否认的是,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些。

    “原来,这就是你这阵子忙活的事吗?勾搭这个男人是想弃我们于不顾吗?”

    宇文汝花银牙紧咬,厉声质问。

    才震慑于樊衣甫的俊美,又心仪于他的风流倜傥,结果这个男人却是宇文丹花的裙下之臣。

    这样的发现让她既气且妒,她就不懂为什么天下的好男人都该属于宇文丹花,以前的储大哥是这样,眼前这个男人也是这样。

    她不服气!

    “没有的事,你快别胡说!”连忙斥责自家妹子的胡言乱语,宇文丹花杏眸蓦地朝樊衣甫横瞪过去。“为什么这么做?”

    “我是在保护你啊!”

    她那个妹子一瞧就不是个好心眼的姑娘,方才要不是他阻止,她的银两不就真被她给拿走了吗?

    很久以前黑风寨未灭时,他就听说了,宇文家的两个女儿,一个烈,一个娇。

    宇文丹花的烈性子似乎已被这段时间的变故给磨得差不多了,但这个娇的,只怕是娇在骨子里了。

    瞧她方才那夺钱的模样,还有瞪着宇文丹花时,那眸中的怒与恨,只怕她连宇文丹花的死活都不在乎了。

    就只有宇文丹花这个笨女人。还傻愣愣地把人家当妹妹,要是他坐视不管,她总有一天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票。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汝花是我的亲妹子,我自然该疼她,那银子也是我给她的,不需要你多事。”

    打从她在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从睁眼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从今尔后,她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今日樊衣甫的插手在她看来,就只有四个字——多管闲事!

    汝花只是性子骄蛮了些,其实本性不坏,再说以往的娇贵日子没了,耍耍脾性也是正常的。

    “你真是……不识好歹!”那刀雕斧凿的俊颜上原本漾着的笑容倏地收去,取而代之是一种气怒的铁青,说起话来自然夹枪带棒,“我可是担心你处心积虑绑架勒赎来的银两,被人给败光了,所以才出手帮你的。”

    听到樊衣甫这么说,虽然明知是事实,可她的心还是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只觉万分狼狈,让她不禁板起了脸,望着他冷冷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钱财乃身外之物,她并不想为了一个男人坏了姐妹间的感情,宇文丹花几步上前,又将手中的荷包塞进汝花的手中。

    “这阵子是辛苦你了,你就好好进城去玩玩吧!”

    语毕,她又爱怜的想要伸手揉揉汝花的头顶,可是对于这一切的善意,宇文汝花并不领情,她用力地拍落宇文丹花的手,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后,便踩着愤恨的脚步离去。

    “妇人之仁!”

    看着眼前的一切,樊衣甫冷冷地轻哼一声,直觉认定宇文汝花会是个大麻烦,但显然宇文丹花却不这么觉得。

    他那冷然的批评让宇文丹花忍不住横瞪他一眼,有时她真的觉得他是不是上天故意派来考验她睥性的。

    每每在他面前,她的脾气几乎都要隐忍不住。

    “你究竟来干么?”

    不是她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若是樊衣甫是以朋友的身份前来,她自然是欢迎的。

    毕竟以她今时今日的处境,这种朋友自然是多多益善,她不会因为自尊自傲而傻得将可能有的帮助往外推。

    自尊,对此刻的她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

    可若他是存心来捣乱的,那么她很难堆着笑脸欢迎他。

    现在的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办,她得找长工,还得建织坊,还有为那些娃娃们找私塾师傅,好让他们认字读书。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得要她处理,在这百废待的时候,她是真的没有心神与他纠缠。

    “我是个大夫,来瞧瞧自己的病人,不成吗?”樊衣甫是个何其敏锐主人,自然听出宇文丹花话语中的不欢迎,于是随手拈来一个借口,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狐疑的眼光透着她那水亮的眸子,直勾勾地射向一脸理直气壮的樊衣甫。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小山而来,她自然不能不欢迎,只是……可能吗?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大夫,要她相信他人老远的出城,只为了探望小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不成吗?”虎目倏地眯起,射出一道精光,彷佛她只要说个不字,他就绝对会翻脸似的。

    宇文丹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到现在还搞不懂究竟是怎么招惹上这个灾星的。

    “成,自然成!”不想徒增纷争,她只好挤出一抹假笑,咬牙说道。

    “那还不带路。”樊衣甫像是个人老爷似的出声催促,然后跟着宇文丹花的步伐缓缓走向她才买下的新居。

    这个屋子挺大的,几厅几院落,看得出来可以容纳许多人,以她才从储仲泉手中拿到十万两来看,这屋子大是大,可是并不华丽。

    没有一般大宅院该有的小桥流水,也没有雕梁画栋,有的只是厚实的屋板门墙,粗壮的梁柱,朴朴实实,充其量只能说是个安身之处。

    这女人的个性倒是真的转变不少,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呵!

    凝着眼前的一切,再转头瞥了宇文丹花一眼,樊衣甫不发一语,两人之间的气氛倏地凝结。

    他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步步的走着,途中还不断亲切的和那些正在打理宅里事务的婶嫂们点头微笑。

    “丫头,你瞧瞧我做的这糕,好吃吗?”虽然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不知来历的客人,但是性子急的福婶还是像献宝似的,急急地将刚出炉的糕点端至宇文丹花眼前。

    “嗯,好香呢?”知道她要是不吃,福婶一定会很失望,所以她从善如流,伸手拈了一块,然后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糕点既香又清甜,宇文丹花笑弯了唇,吃着吃着,还不忘和来往的婶嫂们聊上几句,显然没了大小姐的架子,她成功赢得这些女人的爱戴,只是……

    第4章(2)

    “咳……”

    向来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樊衣甫哪曾让人这样忽视过,刻意的扬咳,提醒宇文丹花自己的存在,可偏偏宇文丹花正在逗弄一个才满三岁的娃儿,在娃儿的咯咯笑声中,她依然没有察觉他那充满不耐烦的暗示。

    倒是娃娃像是见着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似的,三步并做两步朝他冲来。

    那跌跌撞撞的模样,让宇文丹花的心蓦地往上一提,才要开口阻止,谁知那娃儿的脚步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扑跌在地。

    “小心!”宇文丹花只来得及发出惊呼,就在她以为娃儿躲不过时,樊衣甫却眼明手快的将小人儿给一把捞了起来。

    “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倒知道什么是好的,不像有的人,把别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樊衣甫一边逗弄着娃娃,在她咯咯笑出声时,那有棱有角的唇儿还一边吐出大言不惭的话语,顺道也酸了酸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宇文丹花。

    “你……”他的话惹得宇文丹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她就不懂,樊衣甫干么没事大费周章的跑来这儿酸她,他们本来不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吗?

    起身,没好气地步向前去,正准备接过娃儿的同时,宇文丹花却敏感的察觉到樊衣甫的神色一凛,又见他的手正随意搭在娃儿的脉上,难不成……

    “她怎么了吗?”

    抬头,瞥了神色紧张的宇文丹花一眼,见她那么着急,樊衣甫的眸光倏地窜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她的身子……”他欲言又止,卖着关子。

    “怎么了?难不成她身子有恙吗?”

    依旧抿唇不语,樊衣甫神色凝重得吓人。

    “娃儿究竟怎么了?”着实慌了,宇文丹花哪里还有平素的从容,纤手一伸,紧紧攥住了樊衣甫的衣袖,扬声问道。

    “她……”樊衣甫以几近欣赏的眼神望着她,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认真说起来,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

    为了他们想方设法的弄银子,为了他们甘愿假装是他的女人,就算冒险与段剑筝那个疯女人为敌也不在乎,她还为他们买屋买地,将一切责任都揽上身。

    “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她早将寨里的遗孤视为自己的孩子。

    “家人?”樊衣甫细细地玩味这两个字,仿佛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跟他说过。

    只要是家人……就该不顾一切的保护着。

    成为她的家人,好像很不错。

    “她不过是受了点风寒,等会儿我给她下点药就没事了。”终于大发慈悲把话说清楚了。

    “你确定吗?娃儿没有其他问题?”

    他说了实话,倒换成宇文丹花不安心了,连忙追问,一副不怎么相信他的模样,再次成功为她赢来一记冷眼。

    “我倒以为,有问题的可能是你。”樊衣甫将娃娃放回地上,没好气地开口,锐眸瞪着她那眼眶底下的黑影,还有略显苍白的脸色。

    原本该是明艳动人的脸庞,如今只能用“苍白憔悴”四个字形容。

    想必是因为她这阵子忙着安顿这一大家子,所以才会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樊衣甫知道这不关他的事,可是……向来不好管闲事的他,竟然会忍不住想要关心这样的她。

    “我没事!”一心只想好好安顿这些遗孤,重新打造一个黑风寨的她,一丁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何问题。

    “是吗?”樊衣甫冷冷一哼,只手扯住了宇文丹花的手,搭上了她的脉。

    肌肤接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