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事实上,如今却是吕麟的妻子!她和吕麟,当然感情也极好,但是却不是爱情,她所爱的,是玉面神君东方白!
她讲了四个“你”字之后,一俯身,在吕麟双臂弯处的“天泽岤”上,用力弹了两弹,吕麟只觉得手臂一阵发软间,谭月华已然飞身掠起!
吕麟大叫一声,道:“月姐姐!”
谭月华在飞身掠起之后,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已然斜刺里逸下了石坪!
吕麟手在地上一按,勉力站了起来,可是头轻脚重,眼前金星乱冒,每一颗金星,在迸发之际,都像是有一个谭月华的倩影,在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双手向空,抓了几抓,想将每一个谭月华,都抓到手中,但是那些,只不过是他眼前的幻影,他如何能抓得到﹖跌跌撞撞,向前冲出了几步,眠前一阵发黑,脚一软,便已然重重地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吕麟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之后,全身仍然是毫无力道,睁开眼来一看,只见自己正躺在一间富丽已极的卧室之中的一张镶金砌玉的大床之上。
在那大床的四条床柱之上,嵌满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发出青莹莹的光芒,令人一望,心头便生出一股轻凉之感。
吕麟定了定神,正想弄明自己身在何处之际,忽然间鼻端闻得一股淡淡的幽香,吕麟转过头去一看,心头不禁“砰砰”乱跳!
只见就在自己的身边,正躺着一个少女,娇躯软惫无力,秀发如云,背对自己!
一时之间,吕麟哪里想得到其它﹖只当是自己昏了过去之后,谭月华心中不忍,因此又将自己,救了转来。此际,她躺自己的身侧,分明是有意为自己之妻!
吕麟一想及此,心头的高兴,实是难以形容,一个转身,右臂伸处,已然将身旁的那个少女的香肩勾住,道:“天可怜见,我也有这一天!”
他话一讲完,忽然见那少女,转过了身来,俏脸通红,像是一朵盛放的花朵一样,脸上的神情,似喜非喜,似嗔非嗔,像是十分高兴,又带着几分幽怨,低声道:“吕公子,不要那样!”
吕麟一见那少女转过身来,心中便已然猛地吃了一大惊!
原来那躺在他身边的少女,绝不是谭月华,那少女貌美如花,吕麟觉得十分面熟,仔细一看间,已然认出她正是飞燕门的端木红﹖
在那一瞬间,吕麟当真是尴尬到了极点,连忙手臂一松向旁滚了开去,“咕冬”一声,由床上跌了下来,勉力扶着床缘,站了起来,道:“我……我……”
端木红满面羞惭地望了他一眼,道:“吕公子,是我不好,我不应吓了你的!”
吕麟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两句话,再看端木红此际的情形,分明已然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如今当真是有口莫辩!
地呆了半晌:只是道:“端木姑娘,你……怎么会在我身边的!”
端木红更是连粉颈也羞得发红,“璎”地一声,道:“谁知道你!”
吕麟一听这话,更是不像,想要解释,又不如从何说才好。
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二傻的声音,道:“姐姐,刚才咕冬之声,看是谁睡觉不老实,将人晹下了床!”
大傻道:“说得是!”
两人话一讲完,已然“呀”地一声,推门走了进来,二傻的伤势,本未全部恢复,可是她一进门,却像是发现了什么高兴已极的事情一样,拍手笑道:“哈哈!原来是小姑娘不老实!”
端木红一见有人,闯了进来,而且还讲了这样的一句话,更是羞得恨不得有一个地缝,可以供自己,钻了进去,一翻身,拉过了一张纱被,将自己连头蒙住,躲了起来!大傻二傻更是得意,向吕鳞一指,道:“你的伤好了么﹖”
吕麟此际,已然知道大傻和二傻的把戏。
眼下端木红心中,误会已生,自己又难以解释,这件事发展下去,又不知是如何了局,这一切,当然也是因为大傻二傻两人此举而生。
他心想发作几句,可是眼看大傻二傻两人的情形,又绝不像有什么恶意,只得叹了一口气,在床沿上坐了下来,道:“还没有十分好!”
大傻一笑,道:“那你在此静静地养伤吧,我们等一会就给你找吃的东西来!”
两人“格格”笑着,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二傻又回过头来,笑道:“小姑娘,你可别再将人家踢下床来了啊!”
说完,才“砰”地将门关上。端木红听得来人已走,慢慢地将妙被向下拉了下来,露出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向吕麟望了一眼,轻声道:“吕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两个刚才取笑……我们的,是什么人﹖”
看她的情形,虽然害羞之极,但是心头,却也是甜蜜到了极点!
吕麟忙道:“端木姑娘,你是怎会来到这间屋子中的!”
端木红睑上又飞起了红霞,道:“我在峨嵋山的那个山洞之中,被你点了岤道,你才一离开,鬼圣盛灵父子,便走了进来!”
吕麟“啊”地一声,道:“那你岂不是……”他话才讲了一半,忽然想起,刚才已然生了误会,此际自己岂可再对她表示关心﹖
而且,她如今好端端地在眼前,当然是未曾遇害了!因此,连忙住口不言。
可是,在他讲那半句话之际,端木红脸上,已然流露出了极端幸福之色,续道:“我差一点没有死在他们的手中,后来我服下了尸鳖的内丹,全身冷寒之极,不能动弹,被勾魂使者盛才劫走。他……一定要我嫁给他,我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得虚与委蛇,叫他设法冶好了我的奇伤再说。”
吕麟想不到当初自己,原是为了端木红好,才将她点了岤道,留在石洞之中的,却是未曾料到,结果又会生出那么多事来!
端木红情深款款地望着他,又道:“盛才说,他知道唐古拉山之中,有一个温泉,浸身其内,体内有多重的阴毒,都可以化去。便将我带来此处,我在温泉中,浸了七天,鳖内丹的寒气,尽皆化去,功力反倒大进,正待向他翻脸,他却说早已给我下了毒药,若是我不从他,一样性命难保!”
吕麟愤然道:“这奷贼,竟然这样可恶。”
端木红道:“我也是这样骂他,和他动起手来,他又打不过我,我迫他向他要解药,却闯进了一个阵法之中,走不出来,他终于死在阵中,我也昏了过来,一醒来,不知怎么地……你……你就睡在人家的……身边!”
讲到此处,又垂下头去,眼角儿瓢了吕麟一眼,羞不可仰!
吕麟听得端木红如此一说,已然明白了事情的梗概,端木红当然便是大傻二傻口中,屡次要去相救的那个少女了!
必然是在自己昏倒之后,她们两人,也将端木红救了出阵。
而她们两人,本就是傻气十足,虽然均已四十开外,但只怕还是天真未凿,更不知男女有别,竟将自己和端木红,一齐放在一张床上!
吕麟想到此处,不禁叹了一口气,道:“端木姑娘,那时我昏迷不醒,你……你怎不起身﹖”
端木红娇嗔道:“你这人,我到现在,身子还是软得无力,不知是不是盛才下的毒,已然发作哩!”
吕麟心想,她说的倒也有道理,事情也不能怪她。端木红却又红着脸问道:“吕公子,你……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心话么!”
吕麟呆了半晌,道:“端木姑娘,我刚才所说是,乃是……”他正在想,如何措词,方能婉转一点,不令得端木红太以伤心,突然之间,只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下惨呼之声!
那一下惨之声,吕麟一听,便已然认出,是大傻所发出的!
而那一下惨呼声,实则上,来得极是短促,只有半声,便自绝灭!
吕麟的心中,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心知外面,一定是来了极厉害的高手,而大傻在片刻之间,已然遭了不幸!
吕麟心中,不禁心急,将要说的话,缩了回去,正待走向门外去看上一看时,忽然又听得“乓乒”连声,像是不少瓷器,堕地打碎之声。
同时,又听得二傻尖叫道:“你……你是什么人﹖”紧接着,二傻又是一声尖叫,尖叫声未毕,便是“咕冬”一声,跌倒地上的声音!
那种种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简直一点空隙也没有,听得人心神皆悸,惊心动魄,而自二傻跌倒之后,却又声响寂然!刚才,大傻一声惨呼之际,吕麟还只当是黑神君去而复转。可是,有了二傻的那一声发问,“你是什么人”,可知来人,一定不是黑神君!
而来人的武功之高,却也是可想而知,因为大傻二傻两人,功力虽然不高,却也是天生神力,如今在一举手间,便像是丧了性命,则来人武功之高,岂不是可想而知。
剎时之间,吕麟已然改变了主意,连忙轻轻地退到了房中去。
刚才,他是准备打开房门,去看个究竟的。可是此际,他既然已经知道门外的那个不知名的人物,武功极高,而他本身,伤势未愈,无力对敌,一打开门,岂不是自己送死﹖
而魔宫之中,房间一定极多,自己和端木红两人,在这房间中,那人不一定找得到,自己立时运功疗伤的话,不消一天,伤势便可痊愈,那时再去看看,闯进来的是谁未迟!
他主意既定,便低声道:“端木姑娘,外面不知来了什么厉害人物,你我全有伤在身,切切不可出声,将他引来!”
端木红也像是知道事态严重,点了点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吕麟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那颗雪魂珠来,递给了端木红。
端木红面上神色,又惊又喜,低声道:“吕公子,这……是雪魂珠么!”
吕麟道:“不错,你身子无力,多半是盛才所下之毒,毒性发作之故,这雪魂珠可驱百毒,若是你毒去之后,身子能够恢复原状,总比两人一齐无力应敌,束手待毙的好些!”
端木红接过了雪魂珠,满面皆是感激之色,道:“吕公子,你……对我真好!”
吕麟一怔,想要解释几句时,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沉重已极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之沉重,实是出乎想象之外,每一步踏了下来,整个房子,都为之震动,脚步声自远而近,慢慢地传了过来!
吕麟连忙向端木红作了一个手势,不令她出声,两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那脚步声,分明已然来到了门口之际,两人对望一眼,心头更是“怦怦”乱跳!
那脚步本来就极是缓慢,在到了门口之际,在两人心中,更是觉得它慢得出奇,好不容易才听得它一步一步地移了开去。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吕麟连忙盘腿而坐,运转真气。
端木红深情无比地望了他片刻,才拈住了雪魂珠,在左手小臂,一块血也似红,指甲大小的斑点之上,来回滚动起来。
端木红身子软弱不堪,本来是因为勾魂使者盛才所下的“血蛇蛊”蛊毒发作之故。如果盛才没有死,端木红蛊毒一发作,全身软弱无力,也一定是绝无幸免,要为盛才所害的了。
此际,雪魂珠在那斑痕之上,滚了几滚,再提起来时,只见手臂上的红斑,已然消失不见,而在雪魂珠上,则附有一丝红丝,滴转颤动不已,片刻之间,便已然消失不见!
端木红顿时便觉得身上一轻,再运转了几遍真气,手在床上一按,便自一跃而起!
吕麟睁开眼来,低声道:“端木姑娘,你伤势已经好了么﹖”
端木红点了点头,将雪魂珠把玩了一会,低声道:“吕公子,难得你肯相信我,将这样的万古至宝,交在我的手中!”
吕麟看出她的一言一行,仍然是对自己,痴情到了极点!
而在她的心目之中,只怕因为刚才的误会,还以为自己一样是属意于她!
吕麟已然感到了事情的复杂,苦笑了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
吕麟想了半晌,暗忖还是等自己疗好了伤,再说的好。
因此,他重又双目微闭,运转真气起来。端木红一直笑吟吟地望着他。
那沉重已极的脚步声,在走了开去之后,几乎已然听不见了。
但不一会,却又渐渐地传了过去。端木红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一听得那脚步声又传了过来,不由好奇心顿生!
端木红好奇心既生,再也压制不住,她轻轻地来到了门旁,侧耳向外听去。
只听得那脚步声,仍然是是那样缓慢而沉重地,一步步传了过来。
没有多久,那脚步声,便已然来到房门的附近,端木红实在忍不住,轻轻地伸手,想将房门推开一道缝,去看个究竟。
也正在这个时侯,吕麟刚好睁开眼来,他一见端木红竟准备打开门去看视,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可是此际,他也已听出那脚步声,正在门前,若是出声呼唤的话,无疑是告诉外面的那人,室内有人!一时情急,吕麟连忙站了起来。
他经过片刻的运转真气之后,伤势已经略有起色,一站起来之后,立即向端木红,扑了过去!可是,吕麟原来的伤势,究竟太重,一扑向前去,便觉得下盘虚浮,头重脚轻!
他立即想收住势子时,却已然不及,整个人,竟向端木红跌了出去!
端木红本来准备打开门来,看个究竟的,猛地觉出背后风生,连忙回过头来看时,恰好吕麟向她,跌了下来,端木红一怔之间,不由自主,手臂张了开来,吕麟整个跌进了她的怀中!
这一来,吕麟更是感到,尴尬到了极点,俊脸通红,挣扎了一下,才退开了半步。端木红怔怔地站在他的面前,面上的神情更是难以形容,到了极点。
而此际,她心中的甜蜜,更是难以形容﹖
她自从青云岭上,一见吕麟之后,便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及至吕麟点她的岤道,将她留在山洞之中,以致遇到了鬼圣盛灵父子,几乎身遭大难。但是端木红却知道,那是吕麟的一片好意。
她芳心之中,非但没有责怪吕麟的意思,反而对这个英俊挺拔的年轻人,更增多了几分思念之情,实则上,早已是情苗茁生了。
待到她昏倒在阵中,被大傻二傻两人,救起之后,醒了过来,才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吕麟的身边!
在那一瞬间,端木红也是不免又羞又急,当着自己已然受了吕麟的欺侮。
可是,她细细一打量吕麟,竟发现吕麟面色灰白,也像是伤重昏迷不醒的模样。
端木红停了停神,他和吕麟两人并枕而睡,相隔得何等之近,趁机细细地打量着吕麟,更是爱念顿生,心头感到十分甜蜜。
她一双妙目,几乎没有离开过吕麟的面庞,直到吕麟身子一动,她心中一阵害羞,才立即转过身去,背对吕麟。
吕麟接着,回醒了过来,看到她的背影,他当然想不到,会有另一个少女,睡在自己的身边,是以才有上述的那个误会。
当时,端木红听得吕麟所说,那两句深情无比的话,以为吕麟也爱着自己,心头的高兴,实在是言语难以形容!
而当她在开门之际,吕麟向她扑来,她早已意乱情迷,哪里想得到吕麟是为了阻止她开门﹖只当吕麟是想和她亲热!
因此,吕麟在后退半步之后,她俏脸通红,低下头去,道:“吕公子,你伤势未愈,不要……胡思乱想才好!”
吕麟乍一听,不禁一怔。可是继而一想,已然明白了她所言何指!
吕麟不禁苦笑了一下,暗忖我何尝胡思乱想来着﹖胡思乱想的,却是你自己!但当时那脚步声,离开房门,还没有多远,吕麟也不便多加解释,只是向端木红作了一个手势,令她不可看视,端木红一笑,向他走近了些,低声道:“吕公子,我想看一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
第四章步步惊魂魔宫惊魅影
她娇声软语,而两人隔得又近,吕麟只觉得她吐气如兰,几乎不克自制!当下竭力镇定心神,道:“端木红娘,等我伤势好了之后再说如何﹖”
端木红樱唇微翕,道:“难道我武功已然全复,还怕敌人么!”
吕麟见她自视如此之高,想要切实说她几旬,又怕伤了她的自尊,想了一想,道:“此地情形,十分诡异,还是不要造次的好!”
端木红突然嫣然一笑,道:“好,我不去看了。”吕麟觉出她那一笑间,大有“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听从”的意思,心中又暗叹了一声,正待再次打坐运气,以疗伤势之际,突然听得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那一下巨响,来得颇是突然。端木红和吕麟两人,尽皆吓了一跳。
紧接着,外面又是“砰、砰、砰、砰”,一连七八下巨响,传了过来。
那些响声,一下近似一下,像是有人,正在发掌,将一间挨着一间的房门,击了开来一样。而那人出手之快,也是罕见,片刻之间,“砰”地一声响,已然可以清晰地听出,就在隔壁响起!
端木红和吕麟两人,神色微变,两人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一齐向帐子后面躲去。
那张大床上所挂的帐子,本来是最好的珠罗纱,两人隐身在帐后,若是细心,一样可以觉察得出来。但是当时时机紧迫,室内又没有其它可供藏匿的地方,是以两人才不约而同地躲在帐后。他们两人,刚一躲起,便听得房门,“砰”地一声响处,整扇门,已然倒了下来。
两人隔着两层帐纱,以暗就明,向外看去,依稀可以辨清室内的一切情形。
只见房门一倒之际,一条高大已极的人影,向外一闪,闪了开去。
那人的身法,实是快得出奇,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只看出他身形高大,却未曾看清他是什么样人。此际,他们两人的身子,紧紧地挤在一起,端木红竟趁机握住了吕麟的右手。
吕麟想要挣脱开去,又怕被那人觉察,只得忍着尴尬,一动不动。
那人影闪开之后,没有多久,室内突然起了一阵轻风,帐纱也为之晃动,一个人已经瓢然进了室中。看他的身形,极其高大,正是刚才发掌,将门击倒,又一闪离去的那人!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一觉出来人已进了房间,心情不由得大是紧张。
吕麟本来,想挣脱端木红的纤手的,可是此际心中一紧张,反倒不由自主地,紧紧地将她的手握住,隔着两层帐纱,那人的面目,仍是看不很清楚,但是吕麟却已看出那个高大的身形,极是眼熟。只见那人,在房间中央,停了一停,身形滴溜溜地转了一转。吕麟心中暗叫,千万别被他发现自己!
可是,他们躲在帐后,既然能隐隐绰绰地看到人家,人家自然也可以发现他们的踪迹,只见那人,陡地一呆,面对住了他们。
在那一剎间,吕麟的一颗心,几乎从口腔之中,跳了出来!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那人的动静,分明已经发现帐后有人,但是他一呆之间,身形如烟,又带起一阵清风,却反而疾掠出了房间之外,吕麟定睛看时,只见他站在房门口处。
而在他的脚旁,躺着大傻和二傻二人,地上还有好些破碗碎碟。
想是大傻二傻两人,正要送食物来此,却遇上了那人,以致遭了不幸。由此可见,其人行事的手段,一定极为狠辣。
但是,他为什么又才一发现自己,便自突然又掠出屋去呢!
吕麟心中,正觉得大惑不解间,已然听得那人在门口,发出了“哼”地一声冷笑。吕麟一听得那下笑声,心中怦地一跳。
同时,他觉得端木红的身子,也因为那下冷笑声,而震动了一下。
两人互望了一下,心中俱都在说,怎么他也会来到了此地﹖
只听得那人,发出了一下冷笑之后,便冷冷地道:“老赫,我早知你有点门道,你魔宫之中,也不会当真空无一人,躲在帐后的,是你自己,还是什么人,还不出来么!”
当吕麟和端木红,一听那得人发出一下冷笑之际,两人已然同时认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华山烈火祖师!
他们两人,在未辨出那人是华山烈火祖师之际,也已然知道来的一定是高手。可是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是烈火祖师这样的厉害人物!
当下两人一听得烈火祖师,讲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不禁莫名其妙。
因为,不要说端木红,连吕麟也不知,此处竟是魔龙赫熹的魔宫,所以听得烈火祖师口称“老赫”,他们自然难明究竟。
可是,他们两人,究竟俱是生性绝顶聪明的人,已然听出烈火祖师的口气,像是对“老赫”,十分的忌惮。
而他两番退出房间去,也正是为了忌惮这个“老赫”之故。
因此,吕麟想了一想,暗忖自己已然被他发现,反正躲不过去。但如今他尚不知道躲在帐子后面的是什么人,却可以吓他一下!
飞燕门和华山派之间本就不睦,自己和烈火祖师间更有怨仇,如果被他发现了自己,此间并无外人,说不定烈火祖师,便会遽下毒手,若能将他瞒过,却可暂逃此劫!
当下吕麟便压制了喉咙,“哈哈”一笑,道:“烈火,原来你还记得武林中有我老赫其人!你害了我两个侍女,意欲何为﹖”
他自然不知烈火祖师口中的“老赫”,究竟是何等样人。
但是他根据此中的情形,却也可以知道“老赫”一定是一个世外异人,所以才会如此说法。凭着聪明,他的话和魔龙赫熹的身份,竟是十分吻合。
只见烈火祖师的身子微微也震动了一下,像是吃了一惊。
但也就在此际,吕麟却听得身后,传来了“嘿”地一下笑声!
吕麟还只当那一下笑声,是端木红所发出的,心中刚在想,端木红也未免太儿戏了,大敌当前,她又不是不知道敌人的来历,何以还有心情来笑自己﹖
他一面想,一面回头看时,却见端木红也在回头观看,却是满面惊讶之色。可见刚才那一下笑声,绝对不是端木红所发!
在那一望间,吕麟已然知道,他们藏身在帐子之后,后面就是墙壁,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那笑声却是从何而来﹖如果说是听错,又焉有两人一齐听错之理!
吕麟心知眼前的事情,诧异到了极点!
不但门口,站着一个极之厉害的敌人,而且,还另有武功极高的高手,隐藏在侧,此际的形势,显然不能去寻找那隐藏着发笑出声的人,可知自己两人的处境,实是险极。
只听得烈火祖师,在怔了一怔之后,也自“哈哈”一笑,道:“老赫,你如果还活在人间,老朋友误打误撞,走进来了,你为何躲在帐后去,不肯见人﹖”
吕麟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冒充他一冒,道:“烈火,你既然进来了,为何又不敢在房中,多耽上一会儿!”
吕麟一言甫毕,突然,身后又传来哑声一笑。听那一下笑声,像是发笑的人,遇到了什么可笑已极的事情,竭力想忍住了笑,但是却终于忍不住,以致笑出了声来一样!
吕麟的心中,又是猛地吃了一惊,回头看,身后却是一幅墙壁!
再回头向烈火祖师看来,只听他“咦”地一声,道:“老赫,你多年未在世间露面,照理,武功应该已臻绝顶才是﹖何以讲起话来,中气不足,像是伤重未愈,如此不济!”
吕麟心中暗暗吃惊,心想烈火祖师果真是非同小可人物,第一次几句话,还可以将他瞒过,第二次,却已然给他听出了底细!
若是再说下去,非被他揭穿了把戏不可,看来他对那“老赫”,十分忌惮,一直不敢走进房来,何不给他来一但故作神秘,不了了之﹖因此,压粗了喉咙,“哈哈”一笑,便不再讲话。
同时,向端木红作了一个手势,令她也是不要出声,一面则竭力运转真气,希望伤势,快一点恢复,以便可以对敌。
只听得房外,传来一阵,沉重已极的脚步声,烈火祖师,正在踱着方步,过了一会,又听得他道:“老赫,我此来,绝无恶意,若不是那两个侍女,一上来便要狠狠向我动手,而武功又如此不济的话,也不致于丧了性命的。”
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向房间中跨进了一步,可是又立即缩了回去,续道:“你隐居多年,谅来也无意复出,闻得你宝库之中,有几件武林奇宝,放在库中甚为可惜,何不借来一用!”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听到此处,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他们惊的是,烈火祖师绝非等闲人物,总能戳穿自己所说的花样,而一旦被他发现自己时,祸事便也接以而生!
但是,他们心中,却也禁不住高兴,尤其是吕麟。因为他们听出烈火祖师的语意,此间主人,不但神通广大,令得烈火祖师这样的人物,也为之大是忌惮,而且,此间主人,还有一个收藏武林异宝的宝库!
吕麟心中所特别高兴的是,他到唐古拉山来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火羽箭,以对付六指琴魔。此间主人,既然以前隐居在此,说不定那七枝火羽箭,早已为他发现,也在此处的宝库之中!吕麟仔细地想了一想,这件事,实在是大有可能,比诸箭被巨鹰衔去筑巢,更是现实得多!这时候,他真想问一问烈火祖师,宝库是在什么地方,他既然想到了这点,精神便为之一振,全身真气,运走更速。
吕麟在无意中所服下的那本七色灵芝,本就是天地之间罕见的灵草,他在受伤之际,灵效还只发挥了一半,此刻真气奔腾之际,灵效再度发挥,不到两盏茶时,面上重又现出了那股湛然神光,胸前的闷痛之感,也已消去了一大半!
吕麟心知伤势已然复原了大半,向外面看去时,烈火祖师正在去而复转,手中捧着一大捆铁棍,一根一根,插在门外,像是排列成为一个十分古怪的阵形。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都不知道烈火祖师是在闹些什么玄虚。
只见他手一顿间,便是“铮”地一声,那些有手臂粗细的铁棍,便立时插入地中尺许,功力之高,也确是惊世骇俗。前后不到小半个时辰,烈火祖师已然将数十恨铁棍,一齐插在门口。
那房门门口,本是一条极阔的长廊,铁棍所及的范围,也有丈许方圆,几乎占尽了那一段走廊。等烈火祖师将铁棍插妥,吕麟在不断运转真气间,更是精神奕奕,伤势全复。
他回头向端木红一望间,只见端木红一双妙目,正深情无比地,注定在自己的身上,吕麟强笑了一下,附耳低声道:“我们……”
他这里才讲了两个字,只听得门外烈火祖师已然道:“老赫,除非你卧室,另有暗道相通,要不然,门外有我“都天烈火阵”,只怕你要闯出去,也不容易,你可敢闯一闯么!”
吕麟见烈火祖师,站在铁棍之旁,形状像是十分得意神气。
他伤势既愈,心中也已然跃跃欲试。
可是因为烈火祖师的威名,实在太甚,成名数十年,未遇敌手,吕麟一时间,也不敢造次,正在想应付之法间,突然听得身边,端木红“啊”地一声娇呼,身形突然向外掠起!
她向外掠起之势,来得十分急骤,身形才起,便撞在帐子上。
可是她却并不停止,“嗤”地一声,将帐子撕裂,帐子蒙在她的身上,一齐向外飞去,令得她看来,像是一个周身白纱瓢动的怪物一样!
剎那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吕麟心中大吃一惊,也来不及去责怪端木红轻举妄动,连忙足尖一点,跟了出去。
两人同时在门口站定,只见端木红将身上的帐子,一把撕去,脸上露出极其惊惶的神色来!
此际,他们两人,已然和烈火祖师,正面相对,吕麟心知事情严重,哪里还有闲瑕,去问她是为了什么原因,只听得烈火祖师“咦”地一声,道:“你们两人,也在此么!”
吕麟和烈火祖师相隔,已然只不过丈许远近,当中正好隔着那数十根高约六尺的铁棍,他心知此际,如果惊惶,反而更露马脚,便脸上现出极其不在乎的神色,道:“还有什么奇怪!”
烈火祖欣冷冷地道:“老赫呢﹖他为何不敢现身﹖”
吕麟一笑,道:“他老人家,着实懒得见你!”烈火祖师面上,立时现出了恚怒之色,吕麟连忙又道:“他老人家也不愿多生事端,你还是从速离去吧!”
烈火祖师一等吕麟再开口讲话时,像是陡然间想起了什么事来,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好狡猾的小子,刚才假充老赫的,敢情是你!”
吕麟还在希望自己的几句话,可以将烈火祖师,就此吓退。
当下一听得烈火祖师如此说法,心中不禁一凉,连忙回头对端木红道:“端木姑娘,你且后退些!”
端木红道:“吕公子,刚才……”
可是她话尚未讲完,已然被烈火祖师,“轰”然的笑声,打断了话头。
只听得烈火祖师哇哇叫道:“好哇,上次有那玉面妖人,护着你逃走,如今看你向哪里逃!”一个“逃”字才出口,身形已然疾掠而起,越过了那一大堆铁俸,带起一股强劲已极的劲风,扑了进来!
烈火祖师,本来一直是穿着火也似红的长袍的,但此际,他却穿着一件灰朴朴的长袍,一扑进来时,只见灰影一闪,便已然到了两人的面前。
吕麟一见烈火祖师身形晃动之际,便已有了准备,一等烈火祖师在自己身前站定,立时手腕一沈间,一式“三环套月”,疾然使出。
其时,吕麟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是以那一式“金刚神指”,威力极猛,“轰”、“轰”、“轰”三声,三缕指风,疾袭而出!
烈火祖师像是猛地一怔,立即手腕一翻,一掌扫出。那一间房间能有多大,剎时之间,指风掌风交熔,劲风排荡,狂飙骤生,声势猛烈到了极点!
吕麟只觉得烈火祖师的掌力,疾迫了过来,力道之强,竟是前所未遇!
他心?粤艘痪??南攵苑绞??晖????切抑隆?
看这情形,若是兴他硬拚,恐怕还不是他的敌手,因此百忙之中,身形向旁一侧间,已然向横,踏出了两步,而手腕摇处,一指“一柱擎天”,又随之而出!就在他发出那一式“一柱擎天”之际,只听得端木红又是“啊”地一声娇呼,身形向后,踉跄跌出!
吕麟比际,面对着一个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实是无瑕兼顾。
他只在眼角略扫间,看出端木红像是为烈火祖师的掌风,迫得向后退出的。
吕麟一式才发,烈火祖师的第二掌,又突然击到,那一掌,劲道更比刚才的一掌,强了许多,吕麟的指风,和他的掌风,一撞之间,“轰”然巨响中,两人身子,各自一个摇晃!
吕麟竭力想站稳身形时,总是未能如愿,“腾”地向后,退出了一步。而看烈火祖师时,虽然未曾被吕麟的指风迫退,但也一连晃动了三下,对烈火祖师来说,这已是近三二十年来,从来也未曾发生过的事,当下只见他面上现出了极其讶异之色。
吕麟已然练成了“金刚神指”功夫,早在青云岭西天峰上,烈火祖师已经知道,在那个大厅中,吕麟一指,便自重创鬼圣盛灵。
但是烈火祖师却也知道,吕麟的“金刚神指”,虽然厉害,但究竟功力不是太深,绝伤不了自己。所以他一连两掌,企图将吕麟的指力,迫了回去,令得吕麟自身,反因此受伤。
可是,当他第二掌发出之际,只觉得一缕强劲,直袭掌心。那么雄浑的掌力,竟自阻他,而他自己身形也连晃了三下!
看官,若论功力,吕麟自然不如烈火祖师之深湛。但是一则,吕麟在服食了那本七色灵芝之后,功力已有极大的进展。
二则,他所练的“金刚神指”功夫,实是武学中至猛的功夫,锋芒毕露,锐利已极,是以烈火祖师才会也吃了一个小亏!
一时之间,烈火祖师不明白吕麟何以功力精进若此,倒也不敢再出手。吕麟喘了一口气后,回头去看端木红时,却又吃了老大一惊!只见室中,哪里还有端木红的影子!
端木红刚才还在这间房间之中,那是绝对没有疑问的事情。
而吕麟一直是面向着房门口的,若是端木红掠出室去,吕麟也绝对没有看不到的道理,就算她为烈火祖师的掌风所伤,也一定人在室中。可是此际,房中却并无她的踪影。
吕麟呆了一呆,抬起头来,向烈火祖师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