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已经提前一个人出发去见委托人。他临走前让我来这里找你。”中岛敦小心翼翼地说,那双琉璃般的特殊瞳孔不经意般地瞥一眼坐在床边的黑发少女,又很快移开,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
太宰闻言,作势起身:“那么就没办法了——”
织田海音微微用力,按住某人的被子,深绿色的眼瞳第一次看向白发少年:“抱歉,中岛。这家伙发烧了,今天的委托……”
“太宰先生竟然生病了吗?”单纯的少年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我明白了。我会和国木田先生说明情况的。”
等到少年拘谨地告辞后,太宰治才笑吟吟地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少女:“明明小时候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但是海音好像一直很不待见敦君呢。明明那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织田海音漠然瞥了他一眼,说:“都说了,只是单纯觉得跟那个人合不来而已。就算在小时候,我们也根本没见过几次面。”
“是吗?”太宰治笑着说,“看样子敦君却不是那么认为的哦。”
织田海音懒得理他。
织田作之助下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连带着太宰的份,顺利完成了当日的委托。织田海音留在家里照顾生病的太宰,两人度过了互相伤害的一天。
第二天,少女迅速收拾行礼去往另一个世界。
织田作之助靠在门边,看着少女空荡荡的卧室,突然出声:“太宰。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也过去吗?”
“没有哦。当初我们不是都试过了吗?”太宰治凝视着看似普通的衣柜,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如果织田作实在想去的话,可以试试非常规的办法。”
“拜托你了,太宰。”织田作之助的想法很单纯:家里的小孩被欺负了,就算再怎么脾气好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帮忙讨回公道吧。
也许并没有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那般看透人心的聪慧,但异能力是罕见预言类的【天衣无缝】的织田作之助,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迟钝,某些领域中他相当一针见血。
从海音下定了决心开始,她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注定不会再有从前的平静。
“交给我吧。”太宰治的声音轻而平静,“海音已经决定接下来要走的路。那么作为靠谱的大人,当然要充当可靠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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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清醒后,禅院直哉一度不愿意睁开眼面对现实。
直到他名义上的父亲亲自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去往会议室的路上,金发少年的脾气肉眼可见地比平时暴躁十倍,路过的所有人脸上只要稍有不对劲,就免不了被他一顿毒打。
拎着酒葫芦的禅院家主体谅自家儿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大亏,也可有可无地随他发泄情绪,直到在会议室前,才出手让他冷静了下来。
“里面有来自加茂家的访客,你给我注意一点形象。”禅院直毘人摇了摇手中的葫芦,喷出一口酒气。
“你有资格说这话吗,老头子?”禅院直哉挑了挑眉,勉强收敛了一下自己恶劣的心情,跟在禅院直毘人身后走进了大门。
不论名义上是什么会议,耳边讨论的依旧是些老掉牙的话题,禅院直哉有些走神。
他的精神仿佛还停留在痛苦的前日。
出于对那个少女的阴影,他一路上下意识地没有多看禅院家的女人们。就连揍人都是挑着男性来揍的。
‘这可不行。’他想。
少年已经意识到,‘遭遇织田海音’这件事给他的精神留下了多么大的阴影,如果不跨过这道障碍的话,他甚至怀疑自己都无法正常战斗了。
“无论是外貌还是术式,都是毫无疑问的禅院家风格。但问题就在于,我从小长到大的禅院家根本没出现过这号人!该死,她究竟是谁?!”
禅院直哉很清楚,以那日所见的少女所展现的实力和狂妄冷酷的性格来说,她根本不可能故意低调或者伪装,那么问题就值得深思,这些年她到底是在哪里成长起来的?有人费心隐藏她的踪迹吗?
“禅院海人?你确定吗?”老头子的声音唤回了禅院直哉的理智。他有些疑惑地将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有印象,似乎是自己父亲的一个兄弟吧,不过死的很早,而且死因似乎也并不太体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当年和平民天才咒术师石塚生花有过一段情愿,甚至生下过一个孩子。”加茂家长老语气高深莫测,不知为何似乎很是肯定自己的结论。
“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的风流性格,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还是需要验证。”禅院直毘人稍微坐直身体,醉醺醺的眼神变得锐利,冷冷注视着对面的老人,“但是老夫非常好奇,这件事为何值得加茂家的族老大人如此关注呢?”
“哪里,老朽也只是试图追寻探索术式的变化之道罢了。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构筑术式】,到底源自什么,禅院家也很想知道吧?”
禅院直哉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对对方视织田海音如术式载体的工具人般的语气而感到不满。
那女人,真正可怕的地方可不止于那个难缠的术式。
他有些不满,并将这表情表露在外,目光略带质疑地看着对面的老人。
这家伙又是哪根葱,胆敢觊觎禅院家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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