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乐章 莫札特也疯狂 2
数日后，午休时间的保健室里，阵阵凉风自窗外吹拂进来，捎来一丝落叶的气息。
乔舒晴将新进货的纱布和消毒棉放进药柜里，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转头一瞧，门边斜倚着一名男生，他垂着脸一手压住额头，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
「请问，你身体不舒服吗？」她连忙上前关心。
「我的头很痛……」那男生放下手，露出戴着黑色口罩的脸。
乔舒晴微微屏息，下意识停住脚步，苏恺佑瞧她不想靠近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黯然走到病床边坐下。
两人无言以对，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乔舒晴心想逃避了那幺久，终究还是要和他碰头，那就好好面对他吧。
「同学，我帮你量个耳温。」她走到药柜前面，打开抽屉拿出耳温枪，当个尽责的医护小天使。
「谢谢妳。」苏恺佑侧过头。
乔舒晴帮他量过耳温，看着耳温枪显示的数字，说道：「你发烧三十九度半，先躺下来休息，护士阿姨到校外吃饭，等一下就会回来。」
「麻烦妳了。」他脱下皮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轻轻叹气，「同学，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她拿出一片退热贴，敷在他的额头上。
「妳国二转学搬到哪里？」
「搬到我爸的公司宿舍。」
「对不起，那个时候……」
「那些事都过去了，麻烦你全部忘掉吧。」
「对不起，我不会再提起以前的事了。」苏恺佑再次道歉，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乔舒晴站在床边仔细打量，他的脸庞被口罩遮住一半，双眸轻闭，露出连女生都会忌妒的长睫毛，虽然身高比以前抽长许多，不过体格还是偏于纤瘦，整个人带着一点病气感。
苏恺佑和她，从小学五年级同班到国中一年级。
他的气管和肠胃自小不好，只要春秋天气一变化，就容易感冒或拉肚子，像现在一样病厌厌的。
因为这样，他的身材比同龄的男生瘦小，却有一张比女生还清秀漂亮的脸蛋，个性腼腆温和，不喜欢跟男生打球，只喜欢弹乌克丽丽和看书，全班女生都喜欢和他聊天，却因此经常被小霸王嘲笑投错胎。
「咳咳咳咳咳……」一长串的咳嗽声打破保健室里的宁静。
乔舒晴转头望着大门，江少肆懒懒地倚在门边，右手勾住领带，彷彿喘不过气的模样。
「我的头好晕好痛，呼吸有点困难，应该是被恺佑传染感冒了。」江少肆一把扯开领带，大步走进保健室，脱下皮鞋，盘腿坐在第二张病床上，「我要量耳温。」
「嗄？」乔舒晴傻了一下，瞧他脸色红润，根本不像生病。
「我要量耳温！」他倔气地命令。
「你自己量。」她递出耳温枪。
「我全身痠软无力，手不能抬，妳要帮我哔。」
「你自己哔！」
「妳刚才都帮恺佑哔了，现在也应该帮我哔！」
乔舒晴突然沉默了，那句话表示刚才在帮苏恺佑量耳温时，江少肆已经来到外面了，那幺他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谈？
「小四，你不要闹女生。」苏恺佑的声音透着无奈。
「我没有闹她，医护小天使应该一视同仁，怎幺可以对病人有差别待遇？」江少肆没有商量的余地，一个字一个字强调，「我、要、量、耳、温！」
「耳朵转过来。」她忍着怒气，拿起耳温枪轻轻抵住他的耳朵。
「好、好痒……」他突然缩起右肩，右拳压在脣上，双颊浮起浅浅的红晕。
哔的一声，乔舒晴收回耳温枪一看，上面的温度果真显示正常，面无表情说：「高烧四十三度，你的脑袋烧坏了。」
「嗄？四十三度？」他满面错愕，伸手想要抢她的耳温枪做确认。
乔舒晴侧退一步，将耳温枪藏在身后。
江少肆瞧她防备全开的模样，身体开始左摇右晃，一脸坏笑说：「既然烧得那幺严重，那我也要贴退热贴。」
这人怎幺那幺烦，有完没完啊！
乔舒晴心里叹气，顺手抽起挂着床架上的溼抹布，朝江少肆的额头敷过去。
「喂！这不是退热贴！」他急叫，伸手挡住抹布。
「退热贴用完了。」
「那改用冰袋。」
「冰袋外借了。」
「怎幺可能！」
「你是真病还假病？」
「咳咳咳……」他单手扶着额头，轻轻咳嗽。
「那就闭嘴躺下！再吵就滚出保健室！」乔舒晴刻意加重语气，如果观察没错，他会是个讲道理的男生，就算捉弄人也会有限度的。
「躺下就躺下。」江少肆果真乖乖躺在床上，望着她有点生气的脸，暧昧地眨眨眼睛，「医护小天使要温柔点，不可以这幺凶，应该说『再吵就给你打针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