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笛……你醒了？”
杜峻林温热的气息在他耳后突然袭来，却让他觉得冰凉。
杜峻林叹息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是吗……对不起……”
莫笛已然心如止水，只是泪水静静地流，无声的控诉。
杜峻林轻吻着莫笛的耳垂、脸颊说：“小笛……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生气，你凭空消失了，什么消息也没留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我不停的找你，找了你整个晚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今天早上我看到你靠在别人怀里，你笑得那么开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的小笛不会这么对我的……”
见莫笛仍毫无反应，杜峻林深拧着眉，他小心的吻去莫笛的泪水，柔声说，“小笛……求求你别再哭了……我的小笛……我的爱……”
爱？莫笛恍惚，爱……爱这个词，怎么可以被如此亵渎。
他突然用力挣扎起来，想要推开身上这个人，离开他的禁锢，他一点一点的往远离他的地方躲，慌乱的挣扎扯动了他下身伤口。
他脸色瞬间惨白，难忍疼痛地□□，“唔……！”
杜峻林慌道：“很疼吗？你背过身来，我帮你擦点药。”
疼？莫笛心一颤。
破碎的玩偶一丝清醒，记忆混乱，错杂交缠。
他嘴角轻轻勾起，无声的笑，转动眼眸凝视杜峻林，“我不是你的爱……”
“找人打了我之后，又假装温柔的帮我擦药，看到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你，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
“呵……不想一起出去旅游，所以让庄棋找人打我，看到我被打得那么惨，你心里一定很爽吧……你要我相信你，我就完全相信你的时候，你心里也很爽吧……疼？怎么会疼？你放心……我一点也不疼，你不用装着这个样子……”
看到杜峻林笃然震惊惨白的脸色，莫笛冷笑，“被人揭穿谎言的感觉怎么样？呵……我不是你的爱，我不是！你让我走吧……还留着我干什么，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不放我走吗？你那些——”
唇猛地被吻住了，冰冷的话语被硬生生截断。一切发生得太快，猝不及防，他睁大眼睛，一时间竟忘了挣扎，愣张着双唇任由侵犯者长驱直入，强悍的索取掠夺。
感觉炙热的软物强硬探进自己齿间，直抵喉咙深处，他浑身一颤，意识急速涌回。疯狂挣动起来，用尽最大力气拼命推开那牢如钢铁的手臂。
“小笛，我爱你，我爱你！”身躯落入杜峻林慌乱的拥抱，脸也被紧贴在他胸口的地方，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甚至听着他声音，都微微有些迫切。
“你听到些什么？小笛，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杜峻林焦急道，“我怎么会不想你去旅游呢？那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啊……”
“是吗？”莫笛冷笑，“我听庄棋，可不是这么说的。”
杜峻林愣了一瞬，“……你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和庄棋冲突，我没想到他还记着你上次揍过他一拳的事，我不想你伤心……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你还听他说了什么？”
莫笛看着他逼真极了的迫切解释的模样，和环绕在耳边的他说的爱，脑海中想到的竟然是陆迅跟他说过的话——心在滴血，也要微笑。
他愣了，他觉得自己简直被杜峻林逼真的表演吓住了，他真不敢相信杜峻林此时此刻还对他说谎。
于是他呆呆回答，“就是这些……”说完，他便感觉到杜峻林微不可见的一丝放松。
杜峻林紧紧搂住莫笛说：“信我。”
莫笛说，“你不要骗我……”
杜峻林又说，“我不会骗你。”
“我明天还是要走的……我想回家……”
“……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家。”
“不要，我爸妈……他们还不同意，我们不能一起回去……”
“那我明天送你去火车站，以后不准你再无缘无故消失，打算去干什么，也要告诉我，过一段时间，我再去看你，不准再随便说我和你没关系……”
杜峻林把头深深埋在莫笛颈脖间，好像要把他嵌进身体里似的紧紧搂着，有注意到莫笛手握成拳，泛白的指尖。
☆、第九章
六月天微蓝。
T城的天却仍灰蒙蒙。
莫笛坐在楼梯口，盯着不断闪烁的手机。手机上显示来电“杜峻林”，歌声再唱了一会，终于停了。
他最终还是到计算机培训学校学习，浑浑噩噩学了八个月，终于学成结课了。
过不了一个月，他就可以去工作。预计到自己能签到很好的工作，他会心的笑了。
回想起来，他都记不清是怎么度过这八个月的，没日没夜的学习，像疯了一样。
大学的知识过于理论，尤其对于更新换代极快的计算机行业，他自学的，老师教的，都有点过时了。
恍然回首，八个月就像一场梦。
或许应该感谢杜峻林，他看了看手机上那十几个未接来电显示的名字。
因为没有退路，因为不敢回忆，他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学习中，总算熬出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他也许会比很多大学同学找到更好的工作，站在更高的起点。
现在再说到杜峻林这个名字，他已经没有什么波动了，平平淡淡的，像一个逝去的朋友，连恨也没有。偶尔清晨醒来的时候，他眼角会残余点滴睡梦中的泪水，但他仍是相信，该过去的总会过去。
当初他离校后，杜峻林有跑到他家里来找他。后来来了T城，他就没有让杜峻林来找了，只是告诉他，在T城工作。
杜峻林隔三差五的就会打电话、发短信，似乎两人依旧是热恋中的情侣，他也偶尔说要过来找莫笛，莫笛都拒绝了，说是工作忙。
莫笛不知道他是真装还是假装，他累了，不想再去思考，他只是牢牢记住了那个男人疯狂起来的样子，也把陆迅临走前的忠告铭记于心，和杜峻林假戏真做的挨了八个月。
他惊讶的发现，他说谎的时候，心跳速度已经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了。
进入社会前，我们都是有七棱八角的顽石，进入社会后，我们都沦为鹅卵石，他也一样。
前两天他给杜峻林发了条短信，短信简简单单的只有三个字——分手吧。
也是突然之间，莫笛不想跟他再这样虚假的耗下去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虚伪的人，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自己完全沉沦。
他在培训学校的室友叫苏原，比他大五六岁，以前是个计算机老师。
他想起昨天听苏原说的一句话，一分钟就可以遇见一个人，一小时喜欢上一个人，一天爱上一个人，但需要花尽一生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说着话的时候，苏原眼睛不像往常那样清亮，莫笛想，也许他也有一段伤心的往事。
不知道现实是不是真的如这句话般残忍？莫笛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验证。
明天去换个号吧，王菲干净清透的歌声又响起，他如是想。
“莫笛在哪？”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问你他到底在哪！”
陆迅靠在沙发上，懒懒抬头，对这声怒吼极为不耐，“哟！杜大帅哥！你找不着人就问我来要，这我可就真要对不起你啦，我还真不知道小笛在哪！你要不，再去问问别人？”
周围的喧闹早已被杜峻林的低吼震慑，众人都静默不语，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庄棋酒醉摇晃的搂住李迅，对杜峻林道，“峻林你干嘛——？找陆迅发什么难？”
杜峻林面无表情的推开庄棋，而后一把揪住陆迅衣领，忍耐在爆发的边缘，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么冰冷的眸子直盯着陆迅，让人寒颤。
“杜峻林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啊！放开他啦！”庄棋抓住他的手，想要拧开。
杜峻林冷冷扫了一眼四周众人，光是眼神就让众人浑身一颤，像是遵从他未开口的命令，纷纷立场。偌大的包厢内，瞬间只剩下三人。
“杜少，我今天还想痛痛快快和几个兄弟庆祝毕业呢！你这是做什么啊？把兄弟几个都吓跑了？”陆迅舒缓舒缓脖子，笑道。
“少用这套腔跟我说话，说，莫笛在哪？”杜峻林猛地松手，陆迅又直落回沙发上。
“操！都说了不知道，听不懂人话啊！唔——”未完的话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杜峻林单手掐住陆迅的脖子狠狠用力。
“杜峻林你干嘛！”庄棋瞧见陆迅换不过气的痛苦表情，猛然清醒，一拳狠狠揍在杜峻林脸上，他吼道：“你要找那个死同性恋干嘛！”
杜峻林松开桎梏陆迅的手，冰眸冷冷转向庄棋，也是一记狠拳揍向他，在庄棋整个人来不及还手的时候，又迅速补上一拳，他面无表情说，“第一拳打你骂他，第二拳打你被人耍了四年还跟白痴样。”
庄棋原本挥出去的手因为第二句话而顿住，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
“不如问问他啊！”杜峻林斜瞟了眼陆迅，“问问他和李武杰是怎么分的那五千块钱？”他勾起的讥笑正对上陆迅瞬间嬉笑僵硬的脸。
庄棋猛地回过头，呆愣的张开嘴，无法言语，眼神中唯有震惊，不信，不解。
杜峻林不屑的笑，“你还真厉害，拿着莫笛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那两千五，心里做何感想啊？啊？好兄弟？好朋友？”
陆迅惨白着脸，双目无神，陷入某种不忍的回忆，“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没有要小笛去赚……我根本就没想要过他的钱啊！”
庄棋却猛然揪住他摇晃，如一头丧失理智的嗜血野兽，怒吼，“那我呢！你就可以陷害我，你要钱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谁要你的钱啦？”陆迅冷笑，“……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害我丢了那八千，我会这么做吗！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