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低调也不可能了,围坐在长条桌旁的一圈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行着注目礼送他坐上那辆难得一见的豪车。
“哎,我去,那是幻影吗?”一个男生盯着缓缓发动的车子,两眼放光。
“好像是吧。这车不得上千万?”另外一个欣羡地道。
“这陈冉到底什么来头啊?你知道吗?富二代?”齐斌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夜幕中,这才转头过来,皱着眉头问曾陌晨。
“我也说不清。”曾陌晨烦躁地说。
“你都不知道?”肖乐在一边咂咂嘴,又惊奇又不屑。
“我又不是娶媳妇儿,还查人家户口去啊?”曾陌晨嘟囔道:“回去吧,不玩了!”
……
第二天,陈冉想着好日子快到头了,难得主动给曾陌晨打电话,问他有什么活动没,曾陌晨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蔫,没精打采地叫陈冉出来打台球。
那天是周五晚上,学校附近的台球厅人很多,陈冉跟曾陌晨等了半天才排上桌,刚打了没一会儿,就见四个短裤背心人字拖,发型张扬脸型保守的小青年大大咧咧张牙舞爪坐在了他们那一桌旁边的长条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休哥回来!
☆、打架
陈冉看了他们一眼,直觉这几个人身上有一种闲的蛋疼,没事找事的不安定气场,心里有点腻歪,绕到曾陌晨身边对着他耳朵说了句什么。
曾陌晨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轻声道:“你怕他们干什么?先来后到,玩咱们的。”
陈冉点点头,收回心思,看了看桌面上剩下的球,选了一个瞄准。
他打球打得一般般,姿势却是跟着沈宜修学过的,非常标准好看。此刻他站正身体,两脚微开,轻轻俯下身,左手在桌面上撑起自然而有力的拱桥,下巴几乎贴着球杆,从白色T恤的领口,能看见他细腻温润的胸膛,从侧面望过去,满眼都是他优美饱满的臀线。
曾陌晨在他斜后方,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了,真要命,貌似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反应,曾陌晨尴尬地转转眼珠,看了两眼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吊灯,才勉强定下神来。
一局打完,曾陌晨心不在焉,居然输了,陈冉兴致勃勃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又开一局。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音量不大,却毫不客气地传到他们耳朵里:“操,还没完没了了……”
陈冉不想找麻烦,当没听见忍了,“当”一声开球打出去,像一颗石子打进池塘里,球们像水波一样,散开的很均匀。
曾陌晨叫了一声好,笑道:“可惜一个也没进。”
陈冉撇撇嘴,看着他连进两个然后失手了,一边笑一边俯身击球。
就在他抽-拉球杆瞄准的时候,身后一个小青年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陈冉觉得自己的球杆碰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回头——
“操,你他妈瞎啊,碰着我了!”一个黄毛小青年怪叫一声,一把抓住了陈冉的球杆。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陈冉皱眉看着他,平淡地说,他用力去抽了一下球杆,没抽出来。
“对不起就行了?!赶紧给老子腾地方,哪凉快哪呆着去!”
“就是就是,他妈的,等半天了,你绣花呢,小娘炮!”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会不会道歉?有没有诚意!”
……
四个人围过来,叉腰的,抱拳的,龇牙咧嘴唾沫横飞,各种污言秽语洪水一样冲了过来,眼光放肆地在陈冉脸上扫荡来去。
陈冉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骂了一句,回身抄起一个台球就要砸过去,台球实心的,又硬又重跟石头一样,陈冉还想了一下应该往哪里砸,曾陌晨已经冲上去了,一拳结结实实揍在黄毛小哥鼻梁上。
“嗷!”小青年惨叫一声,捂着鼻子,感觉温热腥甜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流进了嘴里:“我操!上!打死他们!”
几个人一拥而上,六个人很快不分你我,混战成一团。陈冉觉得全身的血液在头顶迅速集结,群情激昂,烧得他面红耳赤,也顾不上身上哪里挨了拳脚,只管乱踢乱打,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破坏掉。
到底对方人多,陈冉跟曾陌晨顽强地撑了一到一分钟,就被打得滚在地上了,曾陌晨把陈冉压在地上,伸出长臂把他死死护在怀里,背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台球厅也不是没人管,保安服务员陪练很快就过来拉架,四个小青年还很嚣张,越拉越来劲,又踹了他们好几脚。
曾陌晨怒吼一声:“有没有B大的,这他妈打人了!”
台球厅本来在B大附近,有不少学生在这,一听这一嗓子,马上围过来一圈人。
小流氓们看了看热血青年们那狼一样的眼神,这才认怂,骂骂咧咧跑了。
曾陌晨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从陈冉身上翻身起来,躺在一边,歪头看他,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陈冉觉得浑身疼,动了动手脚,惊喜地发现都还能动,他硬撑着坐了起来,伸手在曾陌晨身上轻轻摸了摸:“我没事,你呢?”
曾陌晨眨了眨大眼睛,好像在脑子里郑重其事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伤情,扯着青鼻肿脸,艰难地笑了一下:“没事,还能打。”
陈冉伸出手,要拉他起来,嘴上故作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早点喊?能少挨多少下。”
曾陌晨拉住他的手,借力坐起身,坏坏地一笑:“小爷我不好意思喊,被打成这样多少有点丢人。”
陈冉:“……”
曾陌晨:“想不到你弱不禁风的小样,还挺能打的嘛。”
陈冉苦笑:“我是比较能挨打。”,他站起来,靠着台球桌站稳,再把曾陌晨拉了起来。
曾陌晨这一动,牵到伤处,疼得直哼哼,陈冉还握着他的手,把他向着自己拉近了一点点,看着他的眼睛道:“谢谢。”
两个人四目相对,瞬息之间,相视一笑,又默契地大笑起来。
陈冉很多年没跟人打过架,偶尔打了一下,简直神清气爽,身体上虽然痛,心里还是很痛快的。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还分析了一下敌我战略战术,以及下次对战的注意事项。
到了学校医务室,校医见怪不怪的,冷着脸给他们简单处理了一下,确实也没什么要紧的,都是皮外伤。
陈冉在校医院照了照镜子,他唯一担心的是沈宜修回来了他怎么办,身上的伤还能靠关灯,脸上的可怎么也遮不住,他望着自己眼眶处和嘴角上的青紫痕迹,陷入了深深的郁闷当中。
……
又过了一天,沈宜修回来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陈冉正在书房里跟曾陌晨他们组队打游戏,沈宜修倚在门上看着他,衣服都没去换。
“你就这么迎接我?”沈宜修说完这句话,便紧紧抿着嘴唇,微眯着眼盯着他。
“一休哥,就等一会儿!我很快就死了!”陈冉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盯回屏幕,噼里啪啦狂按键盘鼠标。
沈宜修刚要说什么,陈冉紧张地喊了一句:“哎哎,我去!”,说着把鼠标一推,仰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唉,你看我就说快死了!”他朝沈宜修一摊手,站起身来。
陈冉今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衬得他脸色更加白皙,额前的头发凌乱地散下来嵌着眼镜边,平添了几分文艺洒脱,还有点萌。
“你这是……”沈宜修皱眉看着他的眼镜,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样?新造型。”陈冉指指自己的脸,调动所有面部肌肉卖了个萌。
沈宜修:“……”,走上前去,一把把他眼镜摘了下来,又戳了戳他嘴角,微含着怒意问道:“这怎么弄的?”,在陈冉开口之前又及时加了一句:“可别说是撞门框上了。”
陈冉备好的台词就这么被堵回了嘴里,憋得他差点内伤,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才扁着嘴道:“没事,跟人打架了。”
沈宜修后退一步,两臂抱胸认认真真端详了他片刻,勾唇一笑:“我们家冉冉长本事了嘛。”
陈冉挠挠头,转了转眼珠,没敢接这话。
“谁干的?告诉我,我弄死他。”沈宜修去卧室找衣服换,一边轻松随意却绝不是开玩笑地说。
“几个小流氓,我也不认识。”陈冉说:“我在路上见义勇为来着。”
沈宜修想了想,别看陈冉这小朋友平时不言不语的,但是正义感爆棚,热爱世界和平,还崇拜超级英雄,有事没事泛滥一下爱心,见义勇为,倒是很像他的作风。
于是,他换好衣服折回身来,按着陈冉后脑勺亲了亲他,又心疼又好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啊。”
陈冉心虚地笑笑,万幸沈宜修没再追问。
晚上,沈宜修用他从云南带回来的鲜松茸,配着香菇、豌豆尖、海带丝煲了一个汤,还做了香煎豆腐和普洱茶味的香酥虾,主食是带回来的玫瑰鲜花饼。
那汤的香味从下午开始就在屋子里到处飘,像生命力旺盛的怀春少女一样,撩拨着陈冉的感官。陈冉过一会儿就去厨房看看,闻闻那个煨在砂锅里的汤,再勉为其难地吞吞口水,腆着脸赞道:“好香啊!”
陈冉对沈宜修的感情复杂到无解,但是对他做的好吃的却只有一腔单纯的热爱。
要说起来,沈宜修平日里对车子、房子、穿衣打扮倒也没什么变态的要求,唯独对吃是有一份天真的执着的。
他在美帝上学的时候,先是郁闷地发现铺天盖地都是薯条热狗汉堡包,紧接着被本土化过度的中餐又摧残了一颗少年心,于是从此走上了发愤图强自力更生的厨子之路。
沈宜修在客厅里办公,从笔记本屏幕上抬起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上蹿下跳的陈冉:“下回走的时候,给你做个大饼套脖子上。”
“回来发现我只吃了嘴边的两口,然后饿死了。”陈冉吐吐舌头,伸过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电脑旁边:“你在干嘛?”
“选演员。新戏的男主,先过过照片。”沈宜修点着鼠标,眼光飞速掠过那些年轻俊朗的面孔,一个眼缘不合,立即就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