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思思那个流氓亲爹没什么用处了,说不好还是个定时炸-弹,得赶紧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沈宜修还带着伤,火速赶到关爱中心,连给钱带吓唬外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噼里啪啦地把事情给处理了,田父走的时候涕泪横流,保证一辈子再也不会来找思思。
沈宜修长舒一口气,顺便去看了看思思。
思思一向对他很冷淡,当然小姑娘对谁都冷淡,只不过对他还要格外冷上一两度。
只是这天,思思对他不光冷淡,还反应很大地把他赶了出来。
沈宜修刚进思思的卧室,小女孩本来安安静静地在窗边看风景,一见是他,马上很害怕地蹲到墙角去缩成一团。沈宜修莫名其妙,耐着性子过来,笑眯眯地说:“思思,你怎么了?你过来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思思抬头,大眼睛里有泪水,迷蒙的水光下是骇人的惊恐:“你出去!”小姑娘抬起手,胡乱挥打了几下,指着门口哭喊道。
沈宜修愣了一下,有点不耐烦,我有那么可怕吗?我长得很像猥琐怪蜀黍吗?他叹了口气,真心不会哄孩子,还是个自闭症小姑娘。他退了两步,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好好好,我出去。”
一直退到门口,沈宜修才又耐心说:“过几天,我带着你冉冉哥哥一起来看你。”
小姑娘眼睛亮了一下,可还是很执着地用美少女战士一样犀利的眼神把沈宜修逼出了门。
……
陈冉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没什么会死人的大毛病,无非慢性胃炎,营养不良,神经衰弱这些他自己都能给自己检查出来的小病。
沈宜修对报告单上的“营养不良”四个字格外不爽,心想跟着我的时候,不说吃得白白胖胖,也是面色红润,身体健康,这才走了没两个月,就营养不良?合着过去几年精工细作翻着花样沈氏密不外传营养美味大餐都白费了?
“啧啧,”沈宜修摇了摇头:“我看你就在医院好好呆着,天天吃五顿营养配餐,我再给你煲点汤,等什么时候身体里的锌铁钙维生素都补齐了,再出院吧。”
陈冉马上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圆睁双目说:“沈宜修,你这是变相拘禁。”
“呵呵,那你答应搬回丁香公寓去,我就让你出院。”
陈冉一个枕头就扔了出来,沈宜修伸手接住,对旁边的护士说:“医生不是说胃病要慢慢养,最好吃点中药吗?药呢?”
护士:“……我,我马上去煎药。”
“吃药吧,小宝贝。”沈宜修二十四孝好老公状,一手中药,一手乌鸡汤:“吃完,再喝了这个汤。你知道吗?这只鸡是山地散养走地鸡,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煲汤食材,它经过很多风吹雨打,很不容易的。”
陈冉:“……”
“这药好苦啊。”陈冉喝了一口碗里的棕色药汁,皱着眉问道:“你是故意报复我的是吧?”
沈宜修马上一副被委屈了的少年儿童状:“哪有哪有,我尝尝。”他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嗯,确实有点苦。
“不如这样吧,你喝一口我喝一口,你喝完了,我还给你吃棒棒糖。”沈宜修舔了一下嘴唇,风情万种地斜睨着陈冉。
陈冉:“……”
端起药碗全喝了,一边咳嗽一边说:“我喝了我喝了,棒棒糖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嘿嘿,”沈宜修邪邪一笑:“我又不是没吃过……”那天晚上确实吃了呀,不过被和谐了而已。
……
陈冉不肯搬回丁香公寓,沈宜修也不肯让他出院,天天到医院来陪床,一边喂药喂汤喂营养餐,一边挑逗他。再喝了各种虫草花龙骨汤、松茸野山鸡汤、天麻山药乳鸽汤、淮山玉米排骨汤之后,陈冉终于对着一大碗乳白色的鲫鱼豆腐汤觉得有点方。
“我又没坐月子……这是打算让我下-奶吗?……”陈冉欲哭无泪地看了看面前的汤,又看了看沈宜修一张花枝招展的脸。
“哈哈哈,你这个小朋友怎么想法这么乌七八糟的呢。”沈宜修转了转眼珠:“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个女的,我的小孩儿估计都生了七个八个了。补补嘛……”
陈冉默默腹诽,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一年生一个也生不了七八个吧……
“说真的。你喜欢小孩是不是?我们去领养一个吧,刚生下来那种,粉粉嫩嫩的,想想养在家里也挺好玩儿的。”沈宜修坐在陈冉旁边,舀了一勺汤,满眼期待又欣喜地看着陈冉。
陈冉一听这话,表情就不太对了,默默喝了那勺汤,把勺子和碗从沈宜修手里都拿了过来,过了半天才低低地说:“孩子是养着好玩的吗?……不好玩儿了怎么办?”
沈宜修自觉说错了话,只好不自在地笑笑:“不是……我没……别的意思。
陈冉现在非常敏感,有时候一句不经意的话他都会胡思乱想,沈宜修睡在医院里的时候,不只一次见陈冉夜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有时候吃了安眠药都没有用,他会半夜起来在医院走廊里走来走去,有时候甚至在自言自语。那样子看着,挺吓人的,沈宜修觉得,等陈冉身体养好一点,得给他换个心理医生……
……
这天沈宜修带着煲了一下午的老黄瓜瘦肉汤来到医院,却看见陈冉的床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人已经不见了。
柜子上放着一张字迹潦草的字条:
一休哥,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照顾我,可我脑子里真的有点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宜修拿着那张字条,刹那间有些失神,他的眼神不自觉看到柜子上的台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他今天过来是想着,好说歹说,也要把陈冉接回去过个年的。
过去他从没陪陈冉过过年,孙阳在北京的时候,他会把陈冉丢给孙阳,孙阳回老家的时候,他也没费心问过,冉冉是怎么一个人过的年。
以前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冉冉没家可以回,没有亲人可以团聚,他会去看思思吗,可是关爱中心不能过夜,那他回到丁香公寓的时候,该有多冷清啊。
沈宜修想着想着,没忍住流下一滴眼泪,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跑了出去,今年一定不能再丢下陈冉一个人过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棒棒糖嘛,前几天晚上真的有吃啊,也真的被和-谐了,哭。。。
☆、过年
沈宜修来到陈冉租住的小房子,当时陈冉收拾了点东西正准备出门,看见沈宜修来找他了,他也不太意外,毕竟他还能去哪儿呢。
“你要去哪儿啊?”沈宜修站在门口看着他,楼道里光线不好,陈冉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我去……朋友家。”陈冉只好这么说,他其实也没想好要去哪儿。
“明天过年了,去朋友家也不合适吧。”沈宜修过去把他手里的背包抢了过来:“过年这几天跟我回去行吗?等过完年你想搬回这里住我不拦你。”
“我在哪里住对你来说都一样吧,过年你反正都要回家去陪父母长辈的。”
陈冉低着头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了。这几天沈宜修对他那个殷勤态度简直让他坐立不安,分手的时候他还很有决心,觉得这辈子不会再跟眼前这男人有半分瓜葛,可这才多少天,两个人又退回到这样无比尴尬进退两难的位置上。
进吧,肯定是不行,沈宜修曾经那样欺骗他,伤害他,他也根本不相信沈宜修说的会对他专一珍惜的话,他不相信沈宜修,更不相信他自己。更何况他下了那么大的决心,用了那样决绝的方式去分手,现在回去,算是什么?
退吧,沈宜修温情脉脉步步紧逼,而且对方毕竟拼死拼活地救了自己,要不是那天他赶去了夜总会,自己会被那群人怎么对待,是死是活都不好说,在这座冰冷庞大的城市,他无亲无故,可能死了尸体烂了都没人会发现吧……
就算是路人,就算是仇人,救命之恩,他能想都不想冷淡拒绝吗?
所以他只好逃跑了,又一次逃跑了,可惜还没跑出家门,又被沈宜修堵了回来。
“不不,今年我跟你过年,就我们两个人,行吗?”沈宜修低头看着他,那只受了伤的手抓着他的胳膊,纱布已经去掉了,手腕上的伤痕却还是挺明显的。
陈冉看着他的手腕,沉默不语,他知道沈家家族观念非常强,每年过年沈家各种叔叔伯伯,堂兄堂弟,儿媳妇儿没出嫁的孙女辈,都是要全国,甚至全球各地回到北京,在沈家爷爷膝下过这个年的。
沈宜修人就在北京,他真不回去?
“冉冉,”沈宜修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不自然的鼻音:“我一直想跟你说,你生气了委屈了图新鲜了,我放你出去玩儿,但你累了病了被人欺负了还是要回我身边来的。我……我见不得你受苦。”
陈冉抬起头,看见沈宜修的嘴唇在微微发抖,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他突然就慌了,除了在沈宜修早年拍的电影里,他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哭,他这样的人也会哭吗?有什么事能让他哭呢……
陈冉的目光像触电一样,下意识躲开那些撑着才没流下来的眼泪,他舔了舔嘴唇,过了好半天,才终于说道:“那就……只一起过个年……”
算我报答你救命之恩……他话还没说完,沈宜修已经猛地把他拥进怀里,他是那么用力,勒的陈冉肋骨生疼,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那我们现在马上回家去!”沈宜修兴奋地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喜悦像美酒像蜜糖,又浓烈又甜美。
“唔,放开放开,我快憋死了……”陈冉在他怀里挣扎着叫道。
……
丁香公寓的房子跟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东西原样摆放,打扫得纤尘不染,连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架子上的小多肉都郁郁葱葱,活得好好的。
陈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有些失神地看着客厅电视上方那个布谷鸟挂钟,他曾经把一个摄像头放进那里面,为了算计沈宜修。
沈宜修也顺着他的目光往那里看了一眼,摄像头他当然让人拆掉了,可现在在看着,心里还是一阵不自在。
两个人都没说话,默默站了一会儿,沈宜修才回过神来,笑着说:“我没张罗过过年,以往都是我妈她们准备,我也不知道该弄点什么。大扫除的话,之前让孙姐回老家之前来搞过了。别的还有什么?明天让公司值班的司机去买点食材年货什么的……我们现在列个单子吧,明天年夜饭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在家吃吧?在家吃比较有过年的感觉……”
沈宜修自说自话地念叨了半天,陈冉觉得有点好笑,挠了挠头,受宠若惊又不知所措地说:“啊……都行啊,我吃什么都行。”
“不行。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说菜名,我把需要用的东西列出来。”沈宜修一边说,一边取来了纸笔,趴在餐桌上,认认真真地在白纸上方正中写上“年夜饭菜谱”,然后偏头期待地看着陈冉。
陈冉只好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好吃又不太难做的家常菜,他想着沈宜修手上伤口虽说愈合了,太折腾也不行吧:“要不明天我来做吧,你站在旁边指导就行。”
“哈,算了,你洗洗菜什么的还差不多,一年到头吃个年夜饭,我可不想尝试黑暗料理。”
“哦。”陈冉悻悻然,在桌子旁边坐下,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看他写东西。
“过年要包饺子,你想吃什么陷的?”
“除了韭菜都可以。”
“韭菜不好吗?韭菜壮-阳啊。”沈宜修转着手里的笔,慢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