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宜修又冷冷补了一句:“好好想想,想好再说。”
陈冉心一横,自己昨晚上已经撒了谎,索性一条路走到黑,比起现在啪啪打脸的强。
“是啊。怎么了?”陈冉听见自己淡定地说。
“昨天看那电影票,你好像是在星光看的?”沈宜修又问。
“嗯。”
“星光昨晚上是点映吧,票都是内部送或者提前限时限量预售的,你昨天本来应该在家等我来,怎么会有票?”
“我……”陈冉一时语塞,顿时没了底气,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了:“别人给我的……”
沈宜修冷笑一声,猛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陈冉刚上来以后没系安全带,巨大的惯性推的他往前一扑,他甚至来不及举起胳膊挡一下,胸口“咣”撞在车上,疼得他直皱眉头。
沈宜修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孙阳:“孙阳,昨天星光是不是有一场《人鱼传说》的午夜点映?”
那边孙阳反应了半天,莫名其妙道:“是啊,欧涵和何君雅代表主创去了,怎么了?”
“你现在帮我查12排11号位的票是通过什么渠道出去的,要是送出去的,查查给了谁,要是网上预售的,也得给我查出来是哪个ID买走的!”沈宜修干脆利落地说完,挂了电话冷淡地看着陈冉。
陈冉简直要疯,他又羞又恼,浑身发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咆哮,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沈宜修都要这样把他逼到无路可退!
沈宜修嘴角微扬,在如雕似刻的深邃面容上勾出一个凉薄讽刺的笑:“跟了我这么久,还不长记性?我有那么好骗吗?”
陈冉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把差点掉下来的眼泪吞回去,生硬地说:“是有个大学生,过来听我唱歌,他本来约了别人,被放鸽子了,才请我看了电影。”陈冉直视着沈宜修的眼睛,越说越觉得委屈,顿了顿,声音里有哽咽和颤音,但他还是逼着自己一口气说道:“我们没留联系方式,以后也不会见面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沈宜修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不住起伏的胸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拿出手机又打给孙阳,语气明显和缓了些:“不用查了,忙你的吧。”
接着,他俯身过来给陈冉系了安全带,发动车子向夜色中驶去。
“刚才撞疼了吗?”车子很快接近丁香公寓,沈宜修问。
“没事。”陈冉无力地倚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他想着一会儿回去以后还得正经跟沈宜修服软道歉说点好听的,毕竟哄金主开心那是他的义不容辞。
回到家里,陈冉去洗了把脸,出来看见沈宜修抱胸坐在沙发上,好像还有点耿耿于怀。陈冉过去把小龙虾都打开摆好,家庭影院打开,关上灯。
他默默走过去,跪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把头靠在沈宜修大腿上,简直是低声下气地说:“好了,别生气了,我都认错了……”
沈宜修挑起他的下巴,注视他水雾迷蒙的眼睛:“认错就行了吗?”
陈冉顿了顿,心知逃不过,闭上眼睛抬起头吻住了沈宜修的唇。
下一秒,沈宜修把陈冉一把捞起来推在沙发靠背上,让他跪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陈冉胡乱挣扎了一下,嘴里含糊着:“别……你……”
沈宜修一手堵住他的嘴,一手环着他的腰拉向自己,三两下把裤子扒掉,直接把自己那位硬的跟铁块似的小朋友捅进陈冉身体深处。
陈冉痛的闷叫一声,指甲死死掐进布艺沙发里。
沈宜修一边惩罚似的入侵,一边在陈冉耳边低沉魅惑而又充满威胁地说:“还敢骗我吗?嗯?今天就让你长点记性……”
陈冉面红耳赤,在混杂着耻辱、疼痛、和不由自主快感的混乱情绪中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大早,陈冉被门铃声惊醒,他睁开眼睛反应了好几秒钟,觉得头晕脑胀的,一时完全想不起昨晚的事了。沈宜修在他身边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又睡过去了,陈冉抓过手机看了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林亦晖打来的。
陈冉一下子清醒了,心虚地咽了下口水,翻身下床,往门口走去。客厅里乱七八糟的还没收拾,小龙虾的壳堆在茶几上,各种酒的瓶子和罐子东倒西歪,抱枕东一个西一个,衣服上一件下一件……
陈冉歪头想了想,昨晚的节奏大概就是他和沈宜修做做-爱,喝喝酒,吃吃东西,看看电影,然后继续做-爱,从沙发做到地毯,从浴室做到卧室……
陈冉想先把我屋子好歹收拾下,但是门铃声越来越急,外面的人已经开始砸门了:“陈冉!快点开门!”
陈冉没办法,硬着头皮去把门打开,林亦晖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没好气地道:“沈宜修呢?!在这呢吧?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陈冉小声道:“睡觉了静音啊。”
林亦晖朝他翻了个三百六十度大白眼,往屋子里走几步,发现客厅沙发附近并没有他落脚的地方,只好找了块墙抱胸靠着,看看这一屋子的狼藉,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昨夜的血雨腥风。
他轻咳两声,撇撇嘴,像教训小学生似的对陈冉婆婆妈妈道:“说过多少次了,别给他吃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有酒别掺在一块喝,要死啊你。”
陈冉嘟囔道:“你大早上跑来就为说这个?”
林亦晖怒道:“大早上,都几点了!?”说着走到卧室门口要砸门,他手还没落下去,卧室门看了。
沈宜修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径直到冰箱里拿了罐冰咖啡,边打开边说:“你骂他干什么?能不能少管我的事。”
林亦晖很恼火,又不敢对着沈宜修太怎么样,只好讥讽地说:“您要不是马上活动迟到了,要赔客户几百万,我哪里敢管您啊?公司赔了钱,锅貌似还是得我背……”
“你先下去吧,等我二十分钟。”沈宜修淡淡道,大大方方地走到陈冉边上,搂过来吻了吻他额头。
林亦晖一副“怎么不拿刀现在就捅死我的”痛苦表情,斜了陈冉一眼,半死不活道:“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沈宜修不理他,进浴室了,陈冉也不理他,默默动手收拾屋子。林亦晖被冷落的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又嘟嘟囔囔两句,转身要走,临出门听见陈冉说:“晖哥,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红包……”
林亦晖没回头,随口嗯了一声。
沈宜修临出门,把陈冉拉过来,低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我最近比较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你自己别乱跑,好好吃饭,没我在的时候不许喝酒,知道吗?”
陈冉点头,舔了舔嘴唇,嗫嚅道:“昨天的事,你不生气了吧?”
沈宜修大手插-进他发间,顺了顺他的毛:“下不为例。”
陈冉目送他离开,又到窗户旁边,看着他跟林亦晖上了保姆车,这才回沙发上坐下,长长出了口气,脑子里转转悠悠,想到他第一次见林亦晖的情景。
……
那时候他刚刚从小平房搬到丁香公寓,好像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林亦晖就不请自来了。
沈宜修出差,陈冉正在家里无聊,他刚搬到这里,说实话还有点迷糊,有很多疑问,又不敢问沈宜修,觉得自己像棵小草一样,反正种在哪里都能活,他听天由命的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索性就不去想了。
他刚刚给“心语”的老师打了电话,问了思思的情况,门铃就响了。
陈冉满心疑惑去开门,隔着防盗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戴着墨镜,很高很帅的男人。
“你是?”
“沈宜修的经纪人,林亦晖。”男人摘下墨镜,上下打量陈冉,虽然还隔着一道铁门,陈冉都能感觉到那眼神的杀伤力,他觉得自己瞬间就被枪林弹雨扫射个遍,连脑浆都被这男人挖出来看在眼里了。
陈冉听孙阳说起过这人,犹豫了一下,给他开了门。
林亦晖大大咧咧走进来,斜睨着他:“你就陈冉?”
陈冉点点头,也尽量不甘示弱地打量着他。林亦晖应该比沈宜修还大几岁,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丰姿英俊,可就是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恶劣的邪气,使他的整张面孔带着奇异的迷惑性。
林亦晖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直接进屋坐了,翘着二郎腿,从BV的包包里掏出一叠纸,扔到坐他对面的陈冉面前,不客气地说:“我呢,是沈宜修的经纪人,他公司的副总,多年的好朋友,于公于私,都不得不跑这一趟。这里面是沈宜修的一些资料,喜好啊禁忌什么的,你既然跟了他,不管时间长短,总是枕边人,该照顾的要照顾,该管着的时候也得管着点。还有你不是圈子里的人,好多地方要特别注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怎么躲狗仔,万一被拍到要怎么办……这上面都有,你好好看看。”
陈冉听得目瞪口呆,拿过来那些打印的工工整整的条条款款,胆战心惊地翻了翻,我天,他的小心脏颤了一下,那可真是事无巨细,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就不必说了,还有喜欢吃什么但不能给他吃的,不喜欢什么但还是要劝他吃的。需要常备的洗发水沐浴露的牌子就不用说了,还有这些东西的香型、产地和容量,上面都有。甚至还有他这里应该常备的润滑剂、情-趣用品的信息,就差把沈宜修喜欢的姿势和体-位图文并茂地呈现在上面了。
陈冉从纸上抬起眼,定定看着林亦晖,一副“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林亦晖耸耸肩,语重心长:“沈宜修这人呢,平常生活里,总的来说,还是……嗯,比较亲切随和的,但是老板亲切随和那是老板的修养,你作为他的人,不能把他的亲切随和当做应当应分,应该时刻保持‘为老板服务’的觉悟和意识,多知道点总没错。”
陈冉:“……”
林亦晖又说:“还有啊,有几点要特别注意的,我强调一下,第一,你得认清自己的身份,虽说这话难听点,但说在前头好过马后炮,你就是他养在身边解闷的小情儿,跟养在笼子里看好看的小鸟差别不大,所以你别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给你的你拿着,他不给你的,你不能伸手。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冉垂下眉眼,心里很是不屑:非分之想?难不成我还会爱上他?爱上一个乘人之危,威逼利诱,强取豪夺,玩弄自己的花花公子吗?
林亦晖看他没什么反应,就当他听懂了,继续道:“第二啊,这个可真是金玉良言——别作。偶尔撒撒娇,闹点小脾气,那是情-趣,但要天天拈酸吃醋,或者缠的太紧了,就没意思了,惹人烦。宜修对自己人一向不错,你只要知情识趣,乖巧可爱点,他一定不会亏待你,就算分开了,房子车子钱,都不会少了你的。”
陈冉听得无比郁闷,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根本就是来羞辱他的。但他什么都不想说,说了有什么用呢,自己现在这样子,本来就是给人羞辱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亦晖淘气地看着陈冉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一笑,拖长了声音道:“小朋友,长得骚也不是你的错,但要是为人也骚,就不好了,你跟沈宜修在一起这期间,可别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绝、对、不、可、以跟别人,同性也好异性也罢,有什么暧昧关系,小心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冉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思索片刻,坦然道:“这种关系要多久能结束?”
林亦晖翻了个白眼,嘲讽笑道:“这你得问他。不过以我跟着他这么多年的经验看,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就从来没有人在他枕头边超过半年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挺忙的。”
陈冉顿了顿,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他深深望向林亦晖神采奕奕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问:“这些话是林先生你说的,还是你替沈宜修说的?”
林亦晖的眼神瞬间闪烁了下,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18岁稚气未脱的男孩这么敏锐,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双手也放在桌上,身体前倾,眯起眼睛,勾唇冷笑:“对你来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陈冉竟然微笑了一下,柔弱跟软弱是两回事,不发脾气不是没有脾气,他不争不抢并不代表他可以被无关人等随便欺负,陈冉歪头,想了想,意味深长地问:“晖哥,你跟宜修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林亦晖神色微变,脸上好像突然下了一场小雪,眼神变得冰冷而犀利,但是很快的,他就又变回一副玩世不恭目空一切的样子:“小朋友你不要自作聪明哦,乱讲话要挨打的。”说着嘴边就挂起一丝玩味又邪魅的笑容,忽然伸过手来捏了一把陈冉又白又嫩的小脸:“实话给你说,我跟我媳妇儿青梅竹马,儿子都满街跑了。”
陈冉轻轻推开他的手:“哦。是吗。那我祝你全家幸福。”
☆、迷茫
陈冉沉浸在回忆里,不由得苦笑一下,想起《无间道》里陈永仁对黄Sir说的:“明明三年,三年后又三年,三年后又三年,差不多十年了,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