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泽凯涉黑,他也可以,他贺天早已具备这样的能力!
可和悦却先放弃了,将他所有的希望扼杀了!
她是被逼的么?一点也不像,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向来不善于伪装,他看到的是,她,心甘情愿!
和悦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殷红的血流出来,才松开,唇瓣颤抖,脸颊也在颤抖,却扬起坚决清亮的嗓音,淡然道,“不用你提醒。”
她不要再在这里逗留,一秒也不要,娇弱的身影落在贺天深邃晦暗的眸子里,决然而又残忍,那步履,是他从来未见过的决绝,毫无眷恋!
“和悦!”深情的呼喊,莫名地透着一丝恨,竟想以此挽留住女人远去的倩影,换来的却是她微一昂首,趾高气扬的离去,敦不知,是女人痛彻心扉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这辈子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握着戒指的拳头劲力地砸在茶几上,哗啦一声,稀碎一地,被人抛弃的滋味,伤的不再是尊严,而是心!
心伤得比这一地玻璃还要碎!恸悸空前绝后!
——
贺天始终认为和悦是为了杨云坤才受了冯泽凯的威胁,被迫打掉了孩子,跟他说出那些绝情的话,直到小虎带人调查了两天两夜,将所得知的事实告诉了他——
“和小姐以冯和悦的身份与冯泽凯领了结婚证。”
“冯泽凯在水榭古堡办了小型酒会,招待当地有头有脸的人,低调地公布了婚讯,房擎赶过来参加……”看到贺天的脸色逐渐铁青阴沉,唇角隐约在抽搐,小虎低着头不敢往下说。
如果是受到了要挟,最起码该给他点暗示,他等待好几天,等来的却是他白痴般的一厢情愿,人家父女团聚,举行婚宴,他何必再继续自取其辱,可是他不甘心……
“接着说!”这一声几乎是吼的,那眼神能把人活活杀死。
“流、流产证明是真的。”小虎结结巴巴地说完,脚底生烟,欲逃离这个空间。
却听贺天话锋一转,淡然地说,“你们老大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
“订回国机票,越快越好。”
小虎一愣,马上道,“是。”
——
酒宴结束,宾客离去,水榭古堡宁静一片。
冯泽凯的主卧,和悦一席白纱迤地,长长的卷发搭在雪白的肩头,水晶皇冠点缀,凝肌白似雪,宛如皇室走出来的公主。
举行完毕仪式后,她没有换下服饰与宾客致酒,冯泽凯关照她的身体,允她先行休息。
房门打开,和悦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去。
房擎拄拐杖着缓缓走进来,看着坐在床边的女儿,整颗心像被人狠狠地揪着一般,疼的无力。
他没有向前走得很近,保持了两米的距离,即可以看清女儿苍白憔悴的脸,又不至于完全看清女儿眼中的疏离,贺天设局令他们父女打消隔阂相认,也只是在倒下的那一瞬听到了“爸爸”二字,等他醒来,还没待和悦再亲口唤他一声爸爸,便被硬生生地分开了,他痛恨冯泽凯强取豪夺,更痛恨自己没能守护好女儿。
他已经答应贺天要助他一臂之力,为何女儿选择在这个时候嫁给冯泽凯呢?
被逼迫的?!
“跟我走,我带你去找贺天,我不信那小子敢负你!”房擎大踏一步,抓起女儿的手腕,。
“不!”和悦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清澈的水眸不似往日那么亮,含着水汽,楚楚动人,她一口否定,并深深看着岁月苍老的脸与经年压驼背的老人,摇头一笑,苦涩却淡然,似看淡了一切,无望了所有,“爸爸,我累了,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安安稳稳,往后的每一天都安安稳稳的。”
一声“爸爸”算不得久违,却软化了房擎所有的执著,过去的仇恨,现在的执念,女儿想要一份平淡而已,仅一份平淡而已,他自己何尝不是,决定放下仇恨的那一刻,他也是此等心态,累了,想着有了女儿,只要女儿平安快乐,他可以看淡一切,放下一切。
俯下身,揽女儿入怀,轻轻抚着她的背,已是老泪纵横。
“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只求我的宝贝别委屈了自己。”
“爸爸……”和悦埋首在父亲的怀里,低低的哭泣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倍显凄凉。
廊道处,冯泽凯浑身散发着酒气,却毫无醉意,靠着墙壁静静地聆听着从卧室传来的凄泣之声,浓眉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久久后,向书房走去。
“老师?”推开门,便看到齐谭坐在他的书桌旁,背对着他,扭头看他一眼,“欸”了一声。
齐谭没有起身,看着冯泽凯坐下后,笑着问,“怎么没入洞房?”
“你故意放房擎进去,是要让我当着他的面跟他的女儿行周公之礼?”冯泽凯对齐谭的揶揄之语,甚感好笑,对他的做法,已然不悦。
齐谭摇头一笑,令人费解的很。
冯泽凯往椅背上一靠,蹙着鹰眉说,“我答应她的三件事都完成了,放杨云坤,给她办假的流产证明,包括她想要的婚礼,哪一点是我做得不好的么?”
“你做得很好,至少,比你父亲成功的多。”
“哦?”
齐谭语气骤然变冷,“你父亲爱了死人二十年,而你,却注定要爱一个活死人一辈子。”
冯泽凯双拳倏然一攥,眸底的戾气陡然迸出,“何意?”
齐谭笑了,给冯泽凯讲述了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
-本章完结-
☆、结局篇一,二十年前,和秀秀之死
海啸过后,海面上风平浪静,仿佛两天前沉没在南海的轮船没有发生事故一样。
冯榭的私人游轮驶进这片海域,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国际海运部希望他协助搜救两天前海上遇难的人,呵,关他什么事,且不说那船上有没有他认识的人,就是有,他这样冷血的人也没有闲情逸致理会。
在这世上,没几个人值得他在意。
齐谭拿着望眼镜朝海面四处查看,航海部有求于人,若真能救上一两个人,对冯榭的名声便是有益无害,像他们这种拿人命当儿戏的人,偶尔做做善事,也算是给自己的子孙积点德吧。
远处一抹橘红色的东西飘在海上,顺着海水的流向,向东南方向飘,冯榭的轮船是径直向东的。
“冯哥,那边有东西,应该是个人,我们的船驶过去三五分钟便可,要不,浪费点柴油?”知道冯榭不屑于做这样的事,他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漂了两天之久,是死是活尚且不论,冯榭救与不救,得看那人的造化。
冯榭躺在竹质摇椅上阖着双目享受着两个瞎子按摩,放晴的天空,阳光虽不是那样强烈,但在海上,折射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更别说一个在海上被晒了两天之久的人,定是死透了,晒成了干!
心里这么想着,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开过去,捞个尸体,也算是我做了件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否则不也是便宜了这海里的鲨鱼。”
轮船驶了过去,确实打捞起一个人来,而且还是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上身穿着救生服,腋下还卡着救生圈,想那将两件救生物品全套在这个女人身上的人,必是格外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
女人一死,一尸两命,这样做的人,必是她的丈夫或者亲人。
女人的脸和脖子被阳光炙烤成了棕红色,赛过了关公的脸,头发乌黑如海藻,又脏又乱,闭着的眼睑细长细长的,睫毛很长,应该是一张美人的脸。
船上没一个女人,全是如饥似渴的大老爷们,船上的老医生过来给女人做了初步检查,略叹口气才说,“还活着。”
活着,活着上了这个船的女人,统统都是死了才被丢下船的,无一例外。
眼前的女人又是孕妇,可孕妇也是女人,照样逃脱不掉被这船上的男人糟蹋的命运,这肚子这么大,少说也有六个月,可惜啊,还不如死在海上干净。
女人被抬进了医务室,由于目前是张半死不活的关公脸,一时,还没有人打她的主意。
齐谭一看是个女人,便无奈的地摇了摇头,目光无意瞥视那隆起的腹部,一时竟生了恻隐之心,许是他多年求子无果,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却又是个病殃子,生来就没有离过医院一步,如今两岁,只知道还活着,具体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男人胸怀天下,偏偏他又是匪,所以不会主动回大陆看自己的女儿。(齐谭,下一篇小说里的老霸王,在此,允许明玉神秘一下,嘻嘻!)
冯榭依然躺在摇椅上,似乎没什么天大的事可以打搅到他。斜睐一眼齐谭,悠悠地问,“死了?”
“还活着。”
“女人?”
“孕妇。”
孕妇不也是女人么?这样的回答显然多余,冯榭轻嗤了声鼻子,再看一眼齐谭,眸光似有几分深意,思量片刻,才说,“传命下去,好生安顿,若有违者,自个跳海喂鱼。”
齐谭先是一愣,马上欣然地说,“我替那妇人先谢过冯哥”。
冯榭深谙人心,这一点,齐谭自叹不如。
几日后,和秀秀醒来,发现自己被救了,肚子的孩子也保住了,高兴的热泪盈眶,老医生让她呆在医务室,哪都不要去,说是外面很危险,她很想当面感谢一下救命恩人,老医生却说,“没人要救你,是你命不该绝。”
老医生口气不善,和秀秀没再自讨没趣,乖乖地躲在医务室旁的小仓里,五平米大小,放一张不到一米宽的床,下脚活动的地方还是有的,还带有独立卫浴,这样的环境于她来说,已经不错了。
漂在海面上,晚上冷得要命,白天太阳晒得要死,没有水,没有食物,上苍可怜她,让她保住了这条命,保住了与申敬方的孩子。
一想到申敬方,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没拜天地前,他至多是抱抱她,从来不做越矩的行为,正人君子,是的,这个男人就是个正人君子,成了亲也是如此,她不舒服,或是不想的时候,也从没对她用过强。
她这不洁之身,这辈子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不!是和家一百多条人命给她换来的!
想到此,她便嘤嘤地哭了起来,十年前,父亲使计救了她,却触怒了冯榭那个十恶不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