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珊瑚明白过来,那头却是有人大骂了一声,风一样地冲了过来!
“你个狐狸精!你个狐狸精!”红串儿一冲上来,先就是攥住珍珠的头发,大骂着将她拖开,“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心货!成天穿成那样儿打扮给谁看呢!抢了我绿翠的男人还不够,还敢来打双福的主意!我告诉你,你就是长了一百个心眼儿,双福你也抢不走!”
珍珠被这一拉一扯弄得又疼又晕,龇牙咧嘴着叫喊着救命,一下反应过来红串儿的话,转头看旁边也有些惊慌失措的男人,心一下凉了半截——这衣裳不是呆子的么?怎么会穿在双福身上!
红串儿这还满肚子火,推搡着珍珠扯着她的发不肯撒手,一边骂一边打。
这时候渐渐地有人三两结伴着来洗衣裳,其中就有刘寡妇和梨花娘铁柱娘,手里挽着个木盆说说笑笑,一到溪边见着这架势,都给噤了声,两两相看了一眼,嘴角带了些看热闹的弧度,将衣裳木盆放在溪边的石头上,也不洗衣裳,站在了一处看那头。
珍珠却是怒火中烧,怎可能任由红串儿这么拉拽!一翻身子,猛地伸手一甩,竟将红串儿一把甩到地上了去,惹得一旁的刘寡妇几人一声惊呼。
“谁要抢你男人?跟你爹一样发疯病了吧!”珍珠大叫了一声,却是狠戳了红串儿的心,说啥都行,就是不能说她爹。
珍珠见着围观的众人,恨恨地瞪了双福一眼,打算赶紧走人,这要是呆子,那是让越多人见着越好,可这是双福!珍珠心头恨得,怎么呆子会忽然成了双福?
甩手正准备走,哪知红串儿一手甩开扶着她的双福,一把扑上去抓住珍珠的脚,绊得珍珠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一扑,直直地摔在了溪边的石子儿滩上,鼻子正好被块石子儿磕得,一阵晕眩。
红串儿趁着机会爬了上去,抓着她的头往地上猛地磕了两下,珍珠本能地伸手抓她,红串儿一个没注意,脸上被挠得几道血痕,鲜红的血点点洇了出来,看着挺吓人。
红串儿被这脸上的疼一刺激,骂了一声就又将珊瑚翻过身来,坐月子这么长时间,指甲早长得老长,掰着珍珠的脸用力一抓,珍珠从眼角到嘴角的颊上更是血痕道道,看着颇有些惊心动魄。
双福这头实在看不下去,只好上前去一把拉住红串儿再想下去抓人的手。刚才拉人的时候,红串儿瞪大着眼,摆明了气他敢背着她偷腥,双福冤枉着,本以为是自家媳妇儿来送衣裳,为了这几天乱发脾气用这亲亲昵昵来补偿,哪儿知道会是这样!
红串儿这手被双福控着,叫骂着也没用,珍珠趁着这空当儿翻身起来,一把将红串儿掀翻在地,红串儿随即“哎呦”大叫一声,珍珠再不敢回头,逃也似的赶紧往坡上跑了去。
……
珊瑚来看红串儿,刘寡妇知道,也跟着过来了。孩子躺在炕上,红串儿侧着身子没法翻动,只能背着身子跟珊瑚说了两句,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两天咋样儿了?”珊瑚坐在炕沿,伸手逗了逗娃娃胖嘟嘟的小脸,孩子一见珊瑚倒是挺亲,乐呵呵地笑。
“好挺多了。”红串儿背着身子扭着脑袋,这样说话实在不方便,尖着嗓子叫了双福一声,让他过来帮自己翻了个身子,好跟珊瑚她们说话方便着些。
双福从后头拿了条被子,扯了个角让她盖上别着凉了。
刘寡妇见双福出去了,这才转过头来对红串儿说:“那事儿就跟你家双福没关系,你成日里压着他一头,可是没道理!”
红串儿无奈地叹口气,“我知道跟他没关系,可我一想起那事儿我就来气,你们是没看到,那骚蹄子是咋抱着双福的,那胸口,那胸口都整个贴上去了!”红串儿说着,手里还比划着,要不是现在躺着动不了,大概还能抱着刘寡妇给珊瑚示范一下。
刘寡妇啐了一口,骂道:“真是不要脸!前儿说双福要娶媳妇儿了,最耐不住的就是她!现在可好,你连娃儿都生了,她还不肯放手!二黑还算明理,趁早把这祸害给休了,省的惹大事儿!”
珊瑚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娃娃的一只小手直牵着珊瑚的手指不肯放手,珊瑚沉默着,娃娃也沉默着。
溪边那事儿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来日了,红串儿让珍珠推了那一下,也不知道磕着咯着哪儿了,到现在都下不来床,前儿双福娘还苦中作乐,这生了一个娃,还坐了两次月子。红串儿脸上的伤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气儿总消不了,村儿里人大多知道了这事儿,没人知道为什么珍珠会忽然魔怔了跑去抱着双福不放,还是在那个时候,人来人往的,这是把自个儿往水里推呢!
珊瑚没有解释,呆子那件衣裳也没人拿回来,许是那天在溪边,被溪水冲走了。既然没了证据,珊瑚也实在没有再多说的必要,更何况珍珠现在脸上破了相,根本不敢往外边儿走。
见珊瑚没开口,那两人便也没怎么做声,刘寡妇前几天还在外头听闻了消息,这珍珠原是连呆子都肖想着的,在地里对着呆子大献殷勤,又是端水又是擦汗,要不是呆子为人正直,这一家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谅解珊瑚改也是心情不好,她们便也不再提这茬儿,一转眼见着娃娃拿了珊瑚的手指嘬得欢喜。
红串儿一乐,打趣儿道:“这孩子可是认得姑姑还是认得丈母娘?这么紧巴着凑上来,可不是要丈母娘赶紧把媳妇儿给生出来吧?”
刘寡妇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让珊瑚赶紧地生,看这小子给急的!
珊瑚红着脸,啐了她们两口。
“羞啥?又不是大姑娘了!”刘寡妇还是不肯放过,几人嘻嘻哈哈地说闹了一阵,娃娃不但没惊着,还乐呵呵地跟着笑。
“还没进屋呢,就听着你们在笑了,”回头一看,是珊瑚娘寻了过来,见着红串儿还动作不便地躺在床上,问了一声,“这几天晒谷子,我也没得闲儿来瞧瞧,可好多了?”
红串儿叫了声婶子,摆手说自己好多了。
也是操碎了心的人,红串儿知道。
几人寒暄了几句,珊瑚娘跟红串儿说了几句,大概也是替珍珠道歉的模样,低着头,消瘦的脸上几根白发落在额前,看着着实让人不忍。珊瑚站在这位置,既是险些让珍珠给害了,却又是她亲姐,说啥话也不方便,便也干脆低头不语。
瞧着这母女两人,刘寡妇有些忍不住了。
“嫂子,我说你这珍珠,可是该想着咋办了。”
“也算我多嘴,这珍珠留在家里就不是个事儿!你瞧瞧,这前儿是二黑,现在又是双福又是呆子,咋看都不是能成事的事儿,就这么着下去,一家人的好名声可是没两天就给翻过去了,往后铁树娶媳妇儿,又哪家敢把闺女儿往你家嫁去?要是我闺女儿,我是不能的。还有小栓,他爹现在可是成日里喝酒撒疯,见着大姑娘小媳妇儿都乱抓乱摸,前儿见着六嬷嬷可还摸了她后腚儿了!现在小栓在你这儿养着,往后要是娶媳妇儿,看着也难办事儿!”刘寡妇这一长串,说的有理有据有条有理,珊瑚娘一张老脸实在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只是在场的都是亲近的人,知根知底儿的,珊瑚娘脸上发着烫,有些气刘寡妇这么口无遮拦,可心里却明白,她说的全在理儿。
几人坐着说了几句,双福娘便进来说呆子来接珊瑚回家了,珊瑚一顿,想起自己今天在呆子上山前跟他说了要到娘家来,大概是这会儿才下山,就顺着往这儿来了。
既然有人来催,便也不多留,刘寡妇跟着珊瑚两母女,便也回去了。
第10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