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忙吧。”颜笑说着迈进柴房,段长决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回应,仍旧继续手中忙活。
如果是个话痨就好了。
颜笑默默吐槽着,心想这人真是木头一样,只会做不会说。
可是颜笑打量完柴房后有点傻眼,看来她是那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锅里沸腾着,灶台上萝卜白菜一摞散乱放置着,一只鸡已经宰割好,就等下锅,没有一样是需要她动手的,或者说,她已经过惯了有电饭锅之类的日子,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会做什么。
颜笑略有些尴尬,进退不是的杵在门口,段长决也不赶她,也不吩咐她做事,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这种被人忽视得如此彻底的感觉让颜笑十分膈应,可人家又没做错什么,她总不能朝人发火吧。
于是,话痨这个技能此刻被颜笑充分的发挥出来了。
“段......长决,”甫一开口,颜笑觉得这名字不像人家隔壁老王家儿子那样普通,什么张三李四阿牛啊,这名字未免给人印象太深刻了。
段长决听人犹豫着喊出名字,也是一愣,他从未感觉自己的名字如此.....生涩。
颜笑帮忙添进一根长木条,决定和人拉拉家常,她肚子又不饿。
“你和那个凝翠很熟吗?”
段长决又是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媳妇开口就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但还是照实答了:“不是很熟。”
“不是很熟是怎样?不是很熟那她看见你还叫的那么亲热?”
颜笑问完才惊觉,她这幅娇嗔口吻太像审讯晚归的丈夫的模式了!
段长决顿了几秒,若有所思:“她好像对谁都很热情。”
颜笑顿时没欲望问下去了,看他这个迟钝木讷的样子,八成是看不出来村里那些大姑娘对他的心思。
搞什么!他已经有媳妇了好不好!
一定是她以前的存在感太低,导致那些妹子认定他俩迟早要掰掰,这才春心暗动的。不行,她以后要加强夫妻感情,深入交流才对。
颜笑思忖半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这样理所当然的考虑将来,难道是认定了以后都要这么过,再没有回去的机会?
有谁能告诉她,穿越后还有机会回去吗?
不过她知道,既然来到这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寻到回去的蹊径的,还是要做好长远打算,说不定她是正牌女主呢?
段长决见她半天不吭声,不由疑惑的看了看她,开始他还觉得旁边有人叽叽喳喳聒噪得很,不过现在她一闭嘴,又有点不适应了,何况她眼眸里情绪复杂,也不知想什么入了神,只好开口:“晚饭快好了,你去里间歇着吧。”
这人真会说话,她根本只递了一根柴火,却把她说得多辛苦一样。
颜笑起身瞥了破陋的柴房一眼,实在不想接受以后都要这么一贫如洗,虽说上一世她也不是富二代,但好歹也是奔小康的家庭,如今什么电子科技都享受不到,还要黑灯瞎火的亲力而为,落差太大,她这心理素质还要慢慢调整。
反正总有一天她会被赶鸭子上架去厨房沾染油烟的,她才不相信这个段相公会这么一辈子宝贝她。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她这是多虑了。
“诶,竟然有只鸡!”
之前目光转了一圈,愣是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忽略了,此刻再次发现,颜笑喜滋滋的,要知道,她都好几天没沾荤菜了!
段长决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不过一碗荤菜而已,可是仔细想想,她嫁过来后,自己又有几次让她大饱口福呢?
因着自己对食物不挑剔,是荤是素也不在意,更何况以前行军打仗,遇到粮草短缺时,饿上几顿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对饥饿和食物的诱惑并不敏感,可媳妇不同,她是女人,体质本就柔弱,看样子又好像在长身体,怎么能像他一样每餐凑合凑合就过了?
想到此,段长决一阵内疚,先前太过忽略她的需求,实在是他的不对。
不过,这媳妇之前没这么多话,也没什么存在感,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主动跑到柴房与他叨嗑,让他想注意都难啊。
一夜间恍若变了人,若不是颜笑行为举止还像个正常人,连不信神佛的段长决都要怀疑小娘子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这只鸡是烧着吃还是炖着吃啊?”
颜笑那副馋嘴样看得段长决心中难受,他决定以后每餐都有荤菜!
“你想怎么吃,我便怎么弄。”
段长决直起身子,霎时间整个柴房显得尤为拥堵,颜笑蹭着蹭着就来到他的身边,仰头看着他乐:“你好高啊。”想了想她又开口:“这地方这么小,你活动起来也不方便,不如以后你教我几个家常菜,我学一下,把这柴房承包算了!”
也不是颜笑喜欢进厨房,不过看到他一个大男人都这样勤勤恳恳了,总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她这个做妻子的总要拿出点觉悟来。
“不必,我来就是。”没想到段长决一口回绝。
颜笑见他一副“放着我来”的姿态,暗想自己这身高指不定被他瞧不起了,于是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瞪得段长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哪里又得罪了娇滴滴的小媳妇了吗?
两人麻利的吃饭上炕,和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样,裹着同一床被子,却都很自觉的不靠近彼此,仿佛中间有个划定楚河汉界的三八线。
只是颜笑知道,虽然这会儿她是规规矩矩的,但是这么多年了,她的睡相被朋友吐槽过好多次,自然明白等她熟睡后就身不由己的各种不老实,摸摸这里蹭蹭那里了。
也不知道段长决能否把持得住。
不对,他已经把持了这么久,说不定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嫌弃她又小又弱吧?
妈个蛋,做人老婆而不被么么哒,实在有点伤自尊啊!
这么气闷的,颜笑带着满肚子腹诽入眠了。
可怜段长决每晚都被不规矩的小手和身体给蹭醒,他到底是个男人,可是对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媳妇下不去手,只得憋着一夜又一夜,有时候干脆去外面自己解决泄一把火,更多时候则是不声不响的挪下床,去外间凑合睡。
诚然,这些颜笑自然一无所知,她可是睡得雷打不动,起得又比夫君晚!
自从那日脚丫子受了教训,颜笑再也不提去田里的要求了,她又不傻,平白给段长决添麻烦不说,还自己受罪。
目送段长决出了院子,颜笑很是无聊的晃荡到门外。
春意缱绻,鸣啼悦耳,乡村小道阡陌交错,不失为一副静谧田园美景,可惜这份宁静很快被左邻右舍那群长舌妇打破,她正犹豫要不要凑热闹听听乡野八卦,就听见一个似曾耳熟的尖刻女声:“哎呦,人家那是当自己千金小姐,相公累得要死要活,她还要人家背呢。”
颜笑望去,只见一簇妇人中,凝翠正是开口的那个,紧接着就有人附和:“可不是,别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做个得力帮手,那段小哥运气真差,娶了尊菩萨回来!”
一阵哄笑声中,颜笑醉了,敢情成天听人八卦,这下轮到自己是主角了。
“长得瘦不拉几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儿子来。”
“真不知道使的什么狐媚术,竟把段小哥勾到手了。”
“就是就是,看看生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真当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了?”
颜笑越听越醉,平日里见她们和和气气的,被凝翠一挑拨就开始咬人,而自己还不能和她们较真,听听作罢。
抬腿便要跨进门,做个耳不闻心不烦,却听见凝翠喊住了她:“小嫂子,今日不和段大哥田间游赏了?”
谁是你小嫂子!
颜笑客气一笑:“没睡饱,下次去。”
凝翠被噎了一把,忿忿的“哼”一声甩手就走。
其实颜笑并不讨厌她,她有点像曾经暗恋学长的自己,看见喜欢的人和别人有说有笑,那副醋劲只能憋在心里,因为人家不是自己的,连怒火都不知道与谁说去。
想到从前,颜笑有点黯然神伤,不知道老爸老妈知道自己从楼梯上摔卒,是该伤心自家女儿为何那么蠢,还是该伤心没人烦他们了。
学长亲眼目睹自己不省人事,会不会就此落下心理阴影?
艾玛,细思恐极,颜笑觉得再往下想去,自己会有无尽愧疚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你在哪儿
由于颜笑妹子丝毫不配合,不为自己辩解也不与她们撕逼,没多大会儿,一众妇孺们觉得自讨无趣,便都散了。
只有邻家一个婶婶过来安慰了她几句:“犯不着与她们怄气,她们是眼红段小子心疼你。”
颜笑点点头,回房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一直吃白食,就算段长决性子好,不介意,她还是有自尊的好伐!
看着几件还未收拾好的衣物,颜笑做了一个坑爹的决定,她要学习女红!
凭着印象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果然介绍了基本的刺绣裁剪的知识与技巧,幸好当初有先见之明没有随手清理出来扔掉,就从这个开始吧!
要说自力更生,颜笑暂时只想到这个,男耕女织嘛,那她就织喽,总不可能抛头露面去经商从文吧?
她对这个时代不了解,见识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李三姐那处田地,不过好歹穿过来这么久,也大致明白天下格局。
这并不是一个盛世,相反十分的不太平,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多个藩国割据并列。她所处的是裕国,近年也是征伐不断,时而联盟他国压榨更弱的国家,时而被敌国占据几座城池,说不上什么时候,战火就烧到她这个宁静村落了。
想想既然去外面不安全,那她就老老实实在家给人减负担,免得段长决总是慷慨的去买现成的衣服,有那个钱不如多买几只鸡鸭回来吃啊!
所谓天赋的力量大于努力的力量,经过一整个下午,颜笑总算体会到是什么意思了,可怜她的食指被时不时扎出血孔,麻的不成样子,虽然她没有放弃,可是捣腾一下午,一样称心的料子都没能裁剪出来,看来实在没天赋做这个。
灰心丧气的放下质地粗糙的衣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颜笑蹙着眉,思考啥时候把房屋改造改造,总觉得像住在危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