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北元国的军队来到喜州城外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看着眼前遍地的尸体,北元的统帅伊德,满脸的阴云。“来人,先将这些尸体都找地方掩埋了吧,总不能让咱们北元的勇士们,就这么暴尸荒野。”于是众人挖开了积雪,将这些尸体暂时的掩埋了。
伊德并没有急乎乎的攻城,而是派人到四处打探,了解情况。等他知道了这附近的村庄都已经人去屋空,不由得长叹一声,“巴特之死,怕是中了人家的计谋。唉,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以为不过是边陲小城,不用多少兵力便能拿下的。哪里承想,竟然害了巴特。”
旁边的人赶紧劝了一阵,这才算是好了。这时已经是下午了,伊德就让大军驻扎下来,然后明日攻城。十万大军,将喜州城团团围住,这一次,可是连鸟都别想过去了。
子轩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北元大军。此刻下面人头攒动熙来攘往,可是却行动之间,井然有序,半点不见混乱。子轩暗暗叹气,看来这一次来的,竟是行兵打仗的大行家了。这样一来,这喜州的局势,又添了几分危险。
“从隆州等地调运来的东西都安放妥当了么?”子轩问道。
“都存放好了,那些硝石和硫磺,全都存放在州衙的库房之中,派重兵把守。”原来在那天试出了炸弹的威力,子轩就派出人去了附近的几个州府,收罗原料。其实这几个县城也是有的,但是子轩却派人过去,将那炸弹的作法教给了县衙的人。这样一来,几个县城也可以多一份自保的力量了。
硝石和硫磺,都可以入药的,所以挺多药铺都会有,另外就是一些鞭炮作坊,都会有存货。子轩也将炸弹的制作方法教给了临近的州府,在各地的配合下,弄了一些原料回来。
“一定要注意防范,接下来的守城,怕是大半要依靠那些炸弹了。派人过去,多做一些吧,这十万人呢,要全都炸死他们,可是得需要很多炸弹。”不是子轩冷血,而是这种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在这里是没用的。
边上的人也是明白这个的,点点头,就去安排事情了。
厩的福亲王府,几个筋疲力尽的人骑马来到了府门口,其中一人跳下马,腿不自觉的软了一下,差点就摔倒。他勉强站起来,走到门前。朝着门口的守卫说道,“几位,我是从北面喜州来的。王妃的姐姐,宁安郡主派我们前来,求见王爷。”
守门的人,都是福亲王府的亲信,大家全都知道,王妃的姐姐随着夫君在北方一个叫喜州的地方。这几人不敢怠慢,赶紧向里面通报。
铭宇正在和静娴一起逗弄新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呢,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长得很像静娴,铭宇喜欢的每天都要抱一阵子。
“王爷,前面的守卫来报,说是王妃的姐姐派人来,要面见王爷。”外头有丫头进来禀报。
铭宇一听,就有些纳闷儿,“好,先将人请进来,我这就去见他们。”回头对静娴说道,“静娴,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看看。二姐那边,怕是有什么事情。”
静娴点头,“去吧,有事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铭宇步出去,大概走了一刻多钟,才到了前面的会客厅里,只见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自己非常熟悉,正是长顺。“长顺,你看怎么来了?到底二姐找我有什么事?”
长顺此刻已经累得不行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铭宇。“王爷,北元国派兵进攻喜州,我从喜州出来的时候,敌军已经在攻打镇远关了。夫人派我前往厩报信,请求朝廷派兵援救。”这些话说完,长顺就昏倒在地。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路上,他们根本就是半点都没休息。
旁边的两人也说道,“我们一路跑死了好几匹马,才算是到了厩。还望王爷赶紧想办法,以解喜州之困。”说完,这两个人也昏过去了。
铭宇赶紧让人将这三人安顿下去,并且请大夫来诊治。而他自己,则是带着信,赶紧的去了皇宫。
皇帝还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呢,一听说铭宇来了,就有些纳闷儿。这大正月的,铭宇不在家陪媳妇孩子,怎么跑进宫来了?
等到铭宇进来后,还没等皇帝开口问话呢,铭宇就先说道,“皇兄,北元出兵喜州,这里是二姐派人送来的信,你赶紧看看吧。”
皇帝一听这个,赶紧接过信来,仔细观看。“北元出兵三万,攻打镇远关?是在除夕夜?那么离现在可就是五天了,如今喜州什么情况?喜州只有五千驻军,此刻怕是危险了。来人,立即传旨,叫兵部一众人等即刻来见朕。”
外面的太监赶紧出去传旨,然后两兄弟就在御书房里商议着这些事情。半个时辰后,兵部尚书、兵部侍郎等人,全都到了御书房里。“北元国出兵喜州,喜州知州派人来报信,诸位看看吧。该如何援救,朕要听听诸位的意见。”皇帝将信交给了这些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朝廷派兵
“荒唐,需要证实。怎么证实?难道还要派人再去查探一番不成?那样的话,岂不是喜州就要被攻下了?”铭宇有点着急,所以语气不是很好。
“王爷无需动怒,这是咱们办事的规矩。也不需要咱们派人前去查探,喜州归属于隆州的管辖,想来隆州知府不日就会有奏折进京。到时候什么情形,就可以全都明白了。这几日,咱们可以先调兵遣将,只待证实了北元出兵之事,就可以挥军北上,与北元国好好地较量一番了。”兵部侍郎笑了笑,然后向铭宇解释了一下。“再者,韩州可是有五万人在驻守的,倘若真是北元兵进犯,莫大将军会直接出兵的,王爷可以放心。”
铭宇听了这个,才算是情绪略微的控制了一下,“可是,谁知道这隆州知府什么时候才能送奏折进京啊?”他这也是关心则乱,这会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况且,这莫宏帆当初就不肯驻扎在喜州,这一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时出兵,万一有所延误,喜州危矣。”
皇帝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事关朝廷大事,这莫宏帆想来不敢不去援救。咱们暂时先等一下,等到隆州知府的奏折到了,就该知道如何安排了。”朝廷出兵,的确是不能太过草率的。
众人在一起商量了一阵子,预先想好了要从哪里调兵。倘若北元真的是进犯喜州,就绝对不会是三万人这么简单,后续一定还会有大批的军队过去。所以朝廷这边,也要好好的准备了。
最后大家商定,从京畿抽调五万士兵,另外从沈城再抽调五万人,若是再加上韩州的五万人,即便是北元继续增兵,也足以抵抗了。大军出行,粮草辎重等东西都要准备充足,所以这几日,就先将这些事情都准备好,一旦确认了,大军即刻出发。
众人商议到了天黑,这才算是有了眉目,皇帝一看天色不早了,就留这些人在宫中用膳。铭宇心里记挂着长顺等人的情况,就跟皇帝告辞,回府去了。
回到府里,大夫来过,“王爷,这三人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路劳累太过,又没能好好地吃饭,连累加饿的,才会昏过去。让他们好好休息几日,然后吃些东西,也就好了。”
铭宇听完,这才松了口气,“有劳了。”
这边有人将大夫送走,然后铭宇回到了静娴房中,将这些事情对静娴说了。
“王爷,这一次若是北元真的来犯,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王爷想没想过自己带兵出战啊?”静娴看向铭宇,问道。
“我也想,可是我有些舍不得你和孩子们,这事我先考虑一下吧。”铭宇是真的想领兵出征。如今西北大军在莫家人的手里,东北也有五万人在莫家的手上。倘若放任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对于朝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必再想?王爷尽管领兵就是了。静娴是个女子,不能扬刀立马,保家卫国,难道还照顾不好王府么?王爷尽管放心就是了。”静娴微微一笑,将怀里的女儿放下,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既然王妃如此说,明日我皇兄说就是了。皇兄待我,一直亲若手足,从来没有半分冷淡,也该是我为皇兄分忧的时候了。”铭宇上前,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然后笑了。“这小东西,除了吃就是睡,倒是好哄。”
正月初六的早晨,北元大军开始攻城。这一次总共来了十万人,四个城门一同进攻。只见城下黑压压的全都是人,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城门涌来。
城墙之上,所有守卫的人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着城下的北元军队。等到那些人进入了攻击的范围,城墙上这几日赶制的投石机就全都装上了炸弹。有人用火把点燃了引信,然后将炸弹发射出去。
这些黑乎乎的罐子,从空中飞过,正好落入了蜂拥而至的人群之中。就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嘭的一声爆炸开来。立时就有无数的人,被这炸弹所伤,有的人甚至一下子就被炸飞了身体的某一部分。攻击的队伍立刻混乱起来,那些从来就没见过这种古怪东西的士兵,全都吓坏了,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冲。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在北元国的军队之中。一时间,前面的队伍里血肉横飞,有很多人直接丧命,剩下的,也都受伤严重。
伊德在马背上看到了前面的情形,不由得脸色发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进攻,竟然遇上了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那些手执盾牌的士兵,虽然可以抵挡弓箭和长矛,却是无法抵挡这爆炸的冲击,一样被炸得气血沸腾,没有继续攻击的能力了。而己方的弓箭手,这个时候还发挥不出作用来,弓箭的射程并没有那么远,无法干扰城墙上的举动。
伊德有些不甘心,他高声喊道,“继续冲,谁也不许退后,冲过去。只要离得进了,那东西就不好用的。就是用人填,也得冲到弓箭手可以攻击的位置。”
两军阵前,主帅的命令,那就是军令,即便是明知道上前是送死,这些士兵也必须往前冲。
城墙之上,数十个投石机全都装上了炸弹,接着,第二批点燃的炸弹投掷了下去。结果自然可以预见,下面的士兵,又是炸飞了一大片。
下面的这些北元兵都有些红眼了,他们奋不顾身的往前冲,盾牌手掩护着弓箭手,一点点的向城墙靠近。渐渐地,弓箭手的弓箭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而这个时候,城上的投石机却不能将炸弹投到近便的地方。子文一看这个情形,赶紧喊道,“投石机分开,一组向后挪动两丈远,投掷的时候,力气略微小一点。二祖还是像刚才一样,不可疏忽。”
这样分层次的投掷,底下的那些弓箭手可就遭殃了,一下子就被炸死了不少。
伊德一看这个情形,知道这么攻城,怕是起不了作用。除非他真的狠下心来,用人往上填,可是这前面的,都是跟自己生死一起闯过的亲卫,又哪里舍得就这样让他们去送死呢。“鸣金,收兵。”
一阵锣声响起,这些北元的士兵全都松了口气,渐渐的往后撤了回来。
这一次的攻城,北元国的士兵,损失了将近八千人,而且还有好些人受了重伤,有的直接就是残废了。伊德一看这个情形,真是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下令大军休整,全力救治伤兵。
而此刻的城墙之上,也有一些大齐的士兵被弓箭伤到了,打仗就是这样,不可能一点损伤都没有。不过跟底下的北元国的损失比起来,这点小伤,简直就跟蚊子咬了两口差不多了。
“赶紧给伤兵包扎伤口,如今的形势,咱们是半点损失不得的。”子轩一看这情形,赶紧说道。城内一共可用的人也就两万左右,又要分守四个城门,还要维护城内的安稳,这点人手真的就是太少了。所以子轩才有些着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炸弹的杀伤力再提高一些呢?”
“大哥,你还要怎么样啊?咱们这才几十个人受了轻伤而已,你看下面的,那得死了多少人啊。你就知足吧,要不是大嫂,这一次咱们上哪能守住这城池啊。”子文一听子轩的话,有点哭笑不得的说道。
子轩却是眼前一亮,“对了,你大嫂,或许她会有办法呢。”说着,子轩就赶紧往家里跑。
静涵在家,也是担心不已。外面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小清宁有些被惊吓到了,哭个不停。静涵没有办法,只好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停的哄着。
“夫人,小姐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用不用弄点药给小姐吃上啊?”春草在一旁问道。
“姨母前阵子给配了一些压惊药,你弄点来,我给她喂上,这孩子准是吓着了。”静涵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
于是主仆两个赶紧弄了点药粉,用水化开,然后喂清宁喝下。好在清宁这个孩子,对什么都不太挑,这药苦的要命,可是小家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全都喝了。喝过了药,正好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地停了,静涵又哄了一阵,孩子才睡着。
这时子轩从外面进来,“静涵,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让那炸弹的威力再大一点?”子轩进屋就说道。静涵将食指放到嘴唇上,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轻声的说道,“小声点儿,孩子刚刚睡着。小家伙有些吓到了。”子轩走到妻子跟前,看着静涵怀里的小女儿,心里顿时软了下来。“唉,苦了孩子了。”小清宁的鼻窝嘴角,都有点发青,果真是吓到了。“前几天,就应该将你们母女送走的,也不至于让孩子跟着受苦。”
☆、第二百九十二章援兵到
其中一个,是在火药里混上一些迷药之类的东西,静涵也不清楚这样的效果如何,但是想来应该可以。另一种,则是在火药里,混进去一些铁渣之类的东西。尤其是静涵专门让铁匠弄得那种类似于枣核一样的铁钉,估计这东西放到炸弹里,威力绝对是不小。
有了这些东西,子轩的心里也算是有底了。他派人将制作炸弹的地方,严密的看护起来,周围二里地,不允许有火源。幸好底下的这些人也都见识了火药的厉害,全都打起精神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正月初八,朝廷接到了韩州知州和隆州知府的奏折,上面都证实了北元国出兵的事情。并且这两位也都不大不小的告了莫宏帆一状,说是他不肯出兵救援。
皇帝看到了这奏折,勃然大怒。立即调兵遣将,派兵援救喜州,就按照之前商议的办法出兵。只是这领兵的人选,皇帝有些为难了,厩之中,倒是不乏身经百战的将领,可是皇帝就怕他们像莫宏帆一样,不肯出力。
还是铭宇站了出来,主动要求领兵出征。皇帝想了一下,觉得也可行,铭宇的身份在那,到了东北,可以镇得住莫宏帆。于是就点头同意,让铭宇领兵,齐云飞为副将。同时,皇帝还把韩先生派给了铭宇,这韩先生,如今可是文华殿大学士,一直在皇帝身边的。铭宇对于韩先生的智谋也是十分的钦佩,于是欣然同意,定下正月初九,大军出发。
好在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虽然出征的日子有点赶,但是也不算忙乱。云飞带着皇帝的旨意,先行一步,去沈城调兵,这样也能节省些时间。铭宇带着五万将士,也是日夜兼程的赶往喜州。
文翰和鹏程等人也知道了喜州的事情,可是这两个人都是文人,不好到两军阵前去掺和,也只好耐着性子,在厩等消息了。
铭宇带着大军刚刚从厩出发不久,就遇上了子轩第二次派来送信的人。一听说北元十万大兵压境,铭宇也是心急如焚。急忙让送信的人进京,自己带着大军,拼命的往喜州赶去。
皇帝接到了子轩送来的第二封信,“十万大军?这北元国真的是要决战了么?西北战局,一年之中没有半点进展,看来这北元的莫那可汗也是有点着急了啊。林子轩,倒是个能人,能在几日的时间里,带着不到两万人,将北元三万军队,杀的片甲不留,好。”皇帝看到了精彩之处,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个莫宏帆,真是该死,竟然拿朝廷大事当儿戏。喜州乃是边防重地,他竟敢不派兵救援,连一个字都没有上奏朝廷,他是疯了不成?”皇帝有些压不住怒火了。提笔写了旨意,然后让人带着旨意去撵上铭宇,让铭宇到了东北,处理莫宏帆。
而另一方,北元的元帅伊德,也在大军休养的期间,给北元的齐格王子写了信,告诉了这边的情况。
正月十二,北元大军再次攻城,可惜这一次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反倒被喜州新制作出来的炸弹,伤了更多的人。这下,伊德开始有些头疼了。对于喜州临近的县城,他也不是没想过攻打。可是喜州乃是大齐的咽喉之地,若是拿不下喜州,光是攻下来附近的县城,一点用处都没有的。